权贵娇-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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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令关押顾重庭的时候,顾沾还想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承认顾重庭是他儿子。也绝对不会原谅他,甚至还想过以后都不再见他。
可是现在,顾重庭死了。只剩下冷冰冰的尸体。先前的痛恨冷漠,似乎都消了去。他只感到心被剜走了一块,痛不可当,只能再一次老泪纵横。
这么大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顾家,每个院子的反应,都不一样。
锦缎院中的孙绮罗听到这死讯时,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边尖叫边流泪,拒绝接受这个噩耗。这两天来,顾家的变化太快太大,她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两日,顾重庭还和她说过,带到二月春光好的时候,就带她到京郊踏春,然后再要个孩子,三个人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可是,随后顾重庭就被关在忠孝堂,就传出了死讯,这怎么可能?
“师兄……”孙氏悲怆地哭喊道,软软地晕了过去。
甘棠院的连氏,听到顾重庭死讯的时候,眼神缩了缩,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然后平静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一直维持着端坐的动作,神容气度一如之前那样端庄,看着就像人偶一样,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婢女幻虹看到连氏颤抖的双手,心想毕竟一夜夫妻百夜恩,就算太太再怨恨老爷,如今仍是很难过的,只是哭不出来罢了。
连氏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晦昧难言。在知道东澄大街的店铺被转之后,她日夜都在暗咒着顾重庭死去,在他最落难的时候,她还要狠狠踩上一脚,她对他早已没有半点夫妻请分,只恨不得当年没有遇上这个人。
可是,他真的死了,死得如此突然。听到他的死讯,连氏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良久,连氏才说了一句:“将先前收下的那副珠帘,拿出挂起来吧。”
除了锦缎院和甘棠院,尺璧院也对顾重庭的死有异乎寻常的关注。顾琰没有想到,顾重庭就这么死了,前一世最初将顾家推上死地的凶手,就这么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顾琰问着风嬷嬷,神色颇为凝重。
顾重庭死得太突然,这死因就不得不让顾琰重视了。她是想过顾重庭绝对不能留,不然后患无穷。只是身死,才是彻彻底底的消灭,才不会再兴风作浪。
但一时半会,她还不想对顾重庭下手。顾琰要顾重庭死,定是要让他死得顺其自然,而不是现在这样死去。
“被人用藤条勒死。应该是昨晚半夜时分,有人潜进了忠孝堂,将他杀了。”风嬷嬷平缓地描述着她猜测的情景。
她刚刚从忠孝堂回来,已经亲自检验过顾重庭的尸体,才得出了这个判断。
“作晚嬷嬷有察觉到什么动静吗?”顾琰这样说道。风嬷嬷的射你早已经好了,若是顾家有人潜进来,她应该会察觉到的。
“奴婢当时察觉到不妥,但因为那是西北方向,且我认为行少爷更重要一些,便没有亲去。”风嬷嬷这样说道,神色颇为自责。
昨晚她的想法和行动就是如此的,早她看来,西北那一侧多是祠堂佛堂刑堂,主子们的都不在那里,就算有什么异常,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异常。
没有想到一疏忽,顾重庭就死了,风嬷嬷的心多少有些难过,感觉顾重庭的死就是她疏忽造成一样。
“嬷嬷。你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必自责。杀人者有备而来,想必不到目的不肯罢休,就算你能阻得了一次,未必阻得了第二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顾琰这样安慰道,猜想着杀死顾重庭的人。
世人都谓人之一死为大为善。但是顾琰从来不这么觉得。坏人已死。不代表着坏人已好,所作下的那些恶事也不会消亡。对顾重庭之死,她并没有愧疚和惋惜。更没有悲痛。
从这一点来说,顾琰的心比顾沾、顾重庭等人还有清醒冷硬得多。我非佛,害我杀我者,怎么能心存悲悯?!
顾重庭死后。她唯一在意的是,究竟是谁杀死了顾重庭?想到顾重庭在殿中省做的那些事。顾琰很轻易就想到,他被杀是有人想灭口掩真相。
顾重庭为何会在殿中省下药?这个问题,是顾琰所想的,也是顾沾这两日在查探的。他一个小朝官。谋害了皇上,根本没实际的好处,那么他是受了谁的指使?指使顾重庭下药的人。想必就是将顾重庭灭口的人。
会是谁呢?顾琰心中勾勒出一个人形,然后低低说了一句:“又是他……”
这个“他”。顾琰首先想到的人就是秦绩。没有办法,前一世的影响太深刻了,而这一世顾重庭和秦绩又有所交往,她想不到秦绩这个人,很难。
此刻,秦绩正倚靠在床头,脸容有些苍白,正暗哑着声音问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已经办妥了,顾重庭已死。”李楚这样回答道。说实在话,他根在秦绩身边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是看不透这位世子爷,猜不透其为何会做这些事情。
先前,世子在巷子中受到伏击,中了剑伤和毒伤,到现在还没养好。可是在养伤期间,世子的心绪就没有安稳过,仍在谋划着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在李楚看来是没有那么重要的,至起码,没有追查巷子凶手重要。可是,主子仍是将这事放在了第一位,让李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世子,三殿下似听到了什么风声,昨日离开的时候,还问了属下是否知道尚食局起火的事情。”李楚想了想,这样禀告道。
尚食局起火,还有九殿下踢破食盒,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让有心人想到什么,更何况是三殿下这样心思剔透的人。他会问起起火一事,想必心中已起疑。李楚想不明白,为何主子不将下药一事告诉三殿下,反正这事是为了三殿下着想,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就说不知道,吩咐所有人的嘴巴都要紧一点,这事绝对不能让殿下知道。”秦绩吩咐道,声音提了起来,眉头紧蹙。
尽管这些事情对三皇子只有好处没坏处,尽管秦绩可以做,却不能让三皇子知道,却不能承认做了这样的事情。因为,他不能让三皇子疑他惧他。
对于三皇子之心,秦绩知道得太清楚了。要是他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为了他好,他必定会认为自己心狠手辣什么都敢做。
连皇上都敢谋划,他或会想着,会不会有一天,自己连他都敢谋害?这样的风险,秦绩不敢冒。
李楚点点头,表示清楚了,知道这事是绝不能进入三皇子耳中了。想了想,他便请示道:“世子,顾重庭已经身死,顾家那边的手尾……”——他想问的是,顾家那边的手尾,要做到哪一种程度。
对于这种坏他计划的人,秦绩没有丝毫怜悯,更何况,顾重庭还撞破了他与三皇子的事,就算顾重庭已经死了,也不能留下隐患!
然后,他冷冷地说了四个字,让李楚心惊不已。
☆、第155章 有报
“斩草除根!”秦绩冷冷地说道。他记得,顾重庭是有两个嫡子的,他既然已经杀了顾重庭,就不能留下隐忧。不然,免不了会发生顾家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秦绩会想着不留后患,还是受了顾家事情的启发。就是这么一个顾重庭,就已经让顾家鸡毛鸭血,若是顾重庭下药一事得成,这会顾家已经被端了。
想到这里,秦绩蹙起了眉,再次惋惜那个没有完成的计划。若是顾重庭将汤药送进了紫宸殿,那么,就连西疆傅家都能牵进来,西疆卫必定要换人,殿下就可以控制西疆一带了。
可惜,真是可惜。
“将事情办得稳妥一点,一个一个来,不能引起京兆府的查探。”秦绩这样说道,眼中闪过阴狠。
从顾重庭撞见他和三皇子的事起,秦绩就不想留着他了。若不是他主动供出了自己的底细,若不是他在殿中省还有一点用,秦绩早就结果了他。当然,更重要的是,顾家还连着西疆傅家,秦绩才会容忍他活着。
可是,顾重庭被顾家关押,而且顾霑在调查顾重庭背后,顾重庭这个人,对于秦绩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在他送汤药事败之后,就已经注定死局。
顾重庭已经没有用了,而且还有可能会说出自己的秘密,秦绩绝不允许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才派了田战潜入顾家将其勒死。死人便不能说话,只有顾重庭死了,他才能真正放心。
当然,还有顾重庭身后的枝蔓,一定要砍断!
且说。顾家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不明就里的仆从们,得知极受老太爷宠爱的二老爷突然身亡,也不知道该不该哭,因为主子们的表现,真是太奇怪了。
二老爷是在忠孝堂身亡的,如今过去大半天了。如今尸身仍在忠孝堂内。主子们也没有吩咐这丧事如何处理。在哪里搭祭棚,往哪家报丧,丧事规模如何。这些都没有指令下来,仆人们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办。
松龄院内,顾霑和顾重安正在商量着的顾重庭的丧事,父子两个都久久沉默。谁都不愿意提这些事情。
“父亲,请节哀。二弟已经去了。这身后事如何,还请父亲给个话。”最先说话的,是顾重安。
他的神色并不好,看起来甚是憔悴。的确。他这两日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原来顾重庭私底下做了那么多事情,原来他第一个嫡子。竟然是顾重庭所杀。
他根本就不想再见到顾重庭,可是却接到了他的死讯。他一死。顾重安那些愤怒痛恨,也没有可以发泄之处了。人都死了,他再痛恨也没什么意思了。
当下最紧急的事,就是顾重庭的丧事。人死了,还有后事,在外人看来,顾重庭仍是顾家人,仍是父亲的嫡次子,这丧礼一事,父亲是怎么想的?
顾重安还清楚记得,在忠孝堂的时候,顾霑亲口说出“我就当养了一个白眼狼”这样的话语,虽然他拿准顾霑在丧礼上,不会揭露顾重庭的身份,还是要得一个准话才好。
“以顾家之礼,简单从事。就往忠勇伯府和殿中省几个官员那里报丧吧。让往哥儿和彷哥儿执番捧孝砵,棺木不入顾家坟地。你就给他另找一处地方吧。”顾霑无力地靠椅子上,这样说道。
顾重庭一死,顾霑大受打击,一下子就像老了几岁。对于顾重庭的丧事,他能够有这样的安排,已经恩至义尽了。
“嗯,儿子知道了,这就安排下人发丧。”顾重安回道,不禁叹息一声,一时无话可说,
棺木不入顾家坟地,等于是不承认顾重庭是顾家人,可是顾重庭的丧礼,却是按照顾家礼仪来办。父亲如此矛盾的做法,正正表现了他的无奈。
或许,这样才是最合适的安排吧。顾重庭直到死了,仍是让人为难。
随着顾霑定下丧事基调,顾重安便知道如何安排了。撇除这些内因,单按照祭礼来说,顾重庭死于盛年,而且死于他杀,这殊为不祥,丧礼也不能大办。
因此,下人们便迅速动了起来,从库房里找出白幡白衣白带,在侧门处挂了不白幡,表明家中有丧事;备好白帖,准备往各家去报丧;将麻衣白带送到二房各个院子;下人们匆匆赶往国子学和官学,去将顾道往和顾道彷接回来……
顾家所有下人都动了起来,往后院送麻衣白带的,手持白帖离开前院的,忙着支白幡的,顾家霎时异常忙碌。所谓丧者大礼也,由此可见一斑。
甘棠院内,连氏看着叠在一起的麻衣孝服,眼神直直的,思绪飘得很远。
此刻在甘棠院内哭泣的,是顾玮。她神容悲伤,泪如雨落,为顾重庭的死而悲痛。
“娘亲,父亲怎么会突然过世了?”顾玮哀哀哭喊着问道,双眼通红。
对于连氏来说,顾重庭不是一个好相公,两人夫妻情分已绝;但对于顾玮来说,顾重庭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父亲。
在连氏被幽在礼佛堂的时候,顾重庭还时不时来玉堂院看顾玮,父女两人的亲伦并不算差。尤其是顾重庭对付顾琰,更让顾玮对他心生孺慕,总觉得父亲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父亲还这么年轻,怎么就突然过世了?顾玮不能接受,就来连氏这里哭了。见到这麻衣白幡,她就哭得更厉害了。
“你父亲是被人杀死的,凶手还没有找到。”连氏将目光落在顾玮身上,这样冷淡地说道。
顾重庭的死,肯定是被人灭口,连氏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她想得更多的,是顾重庭死之后的事情。她向顾霑所求的那些事,在顾重庭死后,就更容易实现了。
她要在进礼佛堂前,就安排好一切。
“被人杀死的,为何他们要杀死父亲?为什么?”顾玮的眼泪盈在睫间,立刻问道。
“我不知道,你想想你父亲与谁有仇,或许能够知道。这些事情,你不要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