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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银来运转-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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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楼这么多年,岂会连一个男人都看不透?
  “你这样对我还不够无情吗?”他反问。
  要不然,她还要怎么做才算无情?真是够了,他好歹也是个大户少爷,一直靠着一身傲骨过活,倘若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保不住,那他也干脆别活了。
  “你住手,他不会泅水!”见他真要把六郎拉下花舫,她连忙伸手拉着他。
  “那你以为我就会吗?”他怒瞪着她。
  她就只顾着六郎?六郎、六郎,倘若她对他真是这般有情,何不下嫁他算了?反正她伤风败俗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就算再多上一桩,顶多也只是让京城百姓多个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
  “反正你放手就是了!”毕来银懒得理他,只是用力地往他手臂咬下去。
  公孙辟元没料到她居然会为了六郎而动口咬他,痛得他立即松开箝制六郎的手,然一不小心却让自己失去平衡,在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后,却发觉身旁有一股力量直把他往下压。
  混帐六郎,他居然想置他于死地!
  完了,他不会泅水啊……爹,儿子来陪您了……
  第6章(1)
  毕府
  毕来银呆坐在渡廊上,潋灩的水眸直睐向渡廊底下的澄澈河水映照出她愁眉深锁的模样。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该救他的,她可以不救他的,但为何她偏是救了他?
  难道说,她对当年伤她的男人仍有一丝爱恋,遂她才无法真的狠下心见他沉入河底?
  怎么可能?
  虽然他们是有几分相似,但在性情方面,他们却是截然不同的。他虽然自诩为面首,对她的吩咐也不敢拂逆,但他眸底却始终不掩其傲骨,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他的能屈能伸确实是让她欣赏。
  可是她不懂,她要六郎揭发他是她面首的事,怎会惹得他如此盛怒?
  他是有些公子哥儿的脾气,但她对他的糟蹋,他应该会感到更难堪才是,然他却没对她发怒,反而把怒气发泄在六郎身上……这真是教她意外。
  他确实是非常与众不同,明知道她在京城的传言甚嚣尘上,居然还毫不在意地接近她,甚至自愿当她的面首……这事儿可真要等到替她打探消息的人回报,她才会知道他到底是执着在何处。
  不过,他若是为了钱财,就不该笨得和六郎起冲突,甚至还打算置六郎于死地……
  “银儿,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居然连我站在你身旁那么久,你都没发觉?”
  毕来银微微一震,抬眼睐着站在她身旁的女子,勉为其难地笑道:“大姐。”大姐说的是,她居然连大姐走到身旁都没察觉。
  “我听说你救了个人回来。”毕招金在她身旁坐下。
  “嗯。”
  “他是谁?”
  “嗄?”她先是一愣,随即笑看着她。“大姐为何这么问?”
  “不是吗?”毕招金也露出微笑。“谁都不懂你,可你偏是骗不了我,也无法在我面前装蒜,是不?银儿,有些话若是说白了,就没意思了。”
  “大姐,你是在同我暗示些什么吗?”
  “银儿,你或许瞒得过别人,但你瞒不了我,因为只有我最懂你厌恶男人,甚至是憎恨男人。你在院落里养了一群面首,不过是想要气爹,想要让他知晓男人做得出来的事,女人也一样做得到罢了!而养面首,不过是你糟蹋男人的一种方式,但如今你却救了个人回来,而且还是男人,银儿……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不识得他。”
  毕来银挑起眉,柔媚地笑着,“大姐,既然你懂我,你该是知道我向来喜爱俊美的男人,而我所救的男人身段昂藏、皮相不俗,救了他之后,将他带回府里,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是不?”
  “就这样?”她实在是不相信。
  “大姐,或许我真是想要糟蹋男人,但糟蹋归糟蹋,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我面前断气,那我可是做不到的。”毕来银不着痕迹地闪躲着她的视线,轻盈地起身,走上与渡廊相衔接的拱桥。“就像当初,我同姐夫亦是素不相识,但我瞧上了他的脸,遂我还是可以要你留下他。这是一样的道理。”
  她真佩服自个儿竟能睁眼说瞎话,而且还说得理直气壮。
  她养面首,是为了要糟蹋男人;开勾栏院、娈童馆,甚至是面首馆,全都是为了报复爹当初硬逼她出嫁,遂她才故意丑化毕府,让毕府的名声愈来愈差,但实际上,她并非真的不在意自个儿在外的评价。
  她虽然在乎,但却又不愿就此放过她爹。
  她爹的为富不仁,在京城早就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了,所以倘若她不这么做的话,又怎能让他觉得难堪?
  要让他觉得生不如死,甚至没脸踏出毕府,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觉得丢脸,然后再伺机将他藏在私院里的重要权状抢过来,让她们四个姐妹平分。
  一旦把他困在府中,他便再也无法掌握他旗下的所有产业,而他的家产就会让她们一并接收。
  京城的人对毕府有诸多猜测,不管是道谁的是非,也不管说的到底是对是错,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毕府老爷之所以不再踏出毕府,甚至不再插手铺子的营运,皆是她一手造成的。
  淫妇是个臭名,不祥的淫妇更是让她在外面的风评雪上加霜,但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让她爹难堪,就算要她这样在毕府过一辈子,她也觉得很值得。
  她不会把毕府所有的一切还给他的,只要她不出阁,他就注定得老死在毕府里。
  “但是我所知道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毕招金自怀中取出一块白绢,缓步走到她身边。“银儿,你会特地差人去打探这个人的底细,那必定是因为你在乎,然你为什么会在乎呢?我可是好奇得很,遂瞧了白绢上头的内容,也同你那群面首打探了一些消息,再顺便到你房里去偷瞧他,突然发觉他十分酷似当年那个欲与你一同私逃的……”
  “大姐!”等不及她把话说完,毕来银便先行打断她的话。
  毕招金见她神色微愠,不禁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但也识相地换了个话题。“你要怎么做,我是管不着,但只要你觉得好便好,我绝不会过问,只是希望你别在糟蹋他人之际,也一并糟蹋了自个儿。”
  当年银儿提议要将爹困在府中时,她诧异不已,不懂她对爹的恨意为何会如此之深,甚至不惜败坏自个儿的名声。但这些年来,她有点懂了。
  毕来银闻言,缓缓地歛下长睫,睐着白绢上头的字体,愈是瞧,眉头锁得愈紧,甚至愤而将白绢丢入河面。
  混帐!他果真是个败家子,他接近她不过是贪图她的嫁妆罢了。
  “银儿?”毕招金诧异极了。
  “我没事。”待喘了口气后,她狐媚地勾起一抹笑,彷佛打从心底不在意。“我去瞧那个人醒来了没。”
  早就知道、猜到的事,为何会在真相大白之际,将她的心揪得如此疼?
  她非要把他赶出这儿不可,她绝对不会再对他心软!
  心软?她曾对他心软过吗?啊!或许她该眼睁睁地看着他沉入河底,不该因为一时心软而跃下河将他救起……
  “银儿,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如此恨爹,现在,我知道答案了。”毕招金正经地看着她。
  “哪有什么答案?不过就是我恨他罢了。”能有什么答案?
  “那是因为你恨爹不让你和那个长工共缔姻缘,更恨那个长工居然在最后一刻毁约,甚至将你押上花轿……”毕招金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脸上的每个表情。“你之所以恨爹入骨,是因为他无所不用其极地拆散你和那个长工,更是因为你爱那长工极深,遂你才无法忍受爹为了得权而将你嫁入王府。”
  “确实是如此……”她沉吟着。“然,这算什么答案?”
  她不懂大姐特地同她说这些话的用意在哪里,恨就是恨,尤其是在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之后,她没有道理不恨他。
  “答案是,你根本不恨当初那个弃你而去的长工,所以你把所有的恨意都算在爹的身上。”见她又要发问,她索性把话说白。“你千万别把公孙辟元当成那个长工,而再次爱上他。”
  高傲如她,倘若不是因为爹当年从中作梗,让她痛失所爱,让她在王爷府里引起纷乱而坐了回头轿,她又怎会如此不择手段地报复爹,甚至不惜赔上清誉?
  “怎么可能?”毕来银先是一愣,随即放声笑道:“大姐既已打探过他的消息,就该知道我对他根本是视若无睹,尽管他自愿当面首,我亦是竭尽所能地糟蹋他,且他这一次会落水,更是因为恼羞成怒所致,大姐你说,这样我会爱上他吗?他不过是个贪图咱们家业的男人罢了。”
  “但你恨他极深,会不会是你的移情?恨与爱不是一体两面来着?”毕招金点出了她的担忧。
  她只是希望她能想清楚,她依旧会尊重她的选择。
  “怎么可能?”她笑着。“我那么恨他,怎么可能还爱着他?倘若不是因为他畏惧爹,我今儿个又怎会落个淫妇之名!”
  如果可以再见他一面,她所要做的报复,绝对不只这些。
  “既是如此,公孙辟元和他如此相似,你就该让公孙辟元沉入河底,然你却亲自跃入河中将他救起,银儿,你所说的和你所做的实在是相差甚远。”
  “不一样,他不是那个男人,我岂能把恨意发泄在他身上?”恩怨情仇,她是绝对不会搞混的。
  “你既知不一样,你之前却极尽所能地折磨他、糟蹋他,在众人面前践踏他的尊严,这岂不是代表着你恨他?”
  “嗄?”
  “因为你恨着那个人,所以你把公孙辟元当成是他,进而报复他,但是相对的,你的心依旧有依恋,遂你才无法狠心见他沉入河底!倘若你真不是因为把公孙辟元当成他,你又怎会将他救起,甚至把他带回你的院落,你的房里,甚至你的暖炕上头?银儿,这不是你会做的事。”毕招金针针见血,不偏不倚地扎进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银儿,你这是自相矛盾哪,为何你一点也没有发觉?你把他当成那个人在恨,但在紧要关头,你却又很明白他不是他!”
  第6章(2)
  闻言,毕来银愣在原地,水眸直睐向毕招金,抿紧了杏唇,说不出半句可以反驳的话。
  是的,尽管外貌相似,但他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倘若今儿个她遇着的是那个人,她一定可以狠下心来,但因为公孙辟元终究不是他,遂她才会无法对他狠下心肠。
  但那也是因为他的性情与他大相迳庭,她才能打一开始便认清楚他不是他,后来是他缠上她,她才会刻意地想要让他难堪,不过她对他是没有半点恨意的,倘若真是有恨,她绝对会见死不救。
  那么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看来,你已经搞清楚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你去瞧瞧他醒了没有。”毕招金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她搞清楚了?
  毕来银抬眼睐着她远去的背影,再歛眼瞅着已沉入河底的白绢。她确实是搞清楚她该怎么做了。
  水……冰冷的水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从他的鼻、他的口,不断地猛灌而入,让他吸不了气也吐不了气,一口气就这样哽在胸口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那种感觉就彷佛像是见着了她袒护六郎,让他快要灭顶的感觉……
  是啊,得不到她,他等于是要灭顶了。
  他应该要忍下来的,只要他死命地忍下那一口气,待他抱得美人归时,再算帐也不迟,是不?
  可他偏是忍不住啊!
  明知道要忍,可他就是忍不下,他就是受不了六郎老是巴在她身边的那个模样,直让他想要再狠狠地送他两拳,可惜他全身都动不了,只觉得水不断地灌了进来,彷若连胸口哽着的那一口气都要被水给吞噬了。
  蓦地,一抹倩影由远而近地靠了过来,在阒暗的河底拉住他不断往下沉的身子,缓缓地贴近他。
  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睁开眼,想要瞧清楚那人是谁,没想到却见洛神天仙亲上了他的唇,一股温暖的气传入他的口中,打散了他哽在胸口上的那一股气,教他诧异不已。
  天仙!酷似毕来银的天仙!
  就说他的运气好,尽管是临死前,也得已见着这貌如洛神的天仙,甚至还可以一亲芳泽……
  对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对毕来银下手哩,罢了,眼前有个貌似她的天仙,倒也可以勉强凑合。
  其实就这样命丧河底也没什么不好,倘若他这样就气绝身亡,那就代表是他命该绝,犯不着强求,是不?不过就是冷了点……对了,他眼前不就有个天仙吗?
  向她借点温暖,她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他扑上前去,死命地拥紧她,企图从她身上探取一丝温暖,然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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