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妻·千岁娶我-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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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却是道:“如今你的嫌疑很大,你可知?”
“六皇子既然说是嫌疑,那证明您心里也是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等事来。否则,您今日大可不必找我前来问话。”她低笑,那份敏锐将北堂靖的心思暴露无遗。
他抿了抿唇,说道:“想要救你的人并非是我。”
“……”她扬眸,心底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北堂靖望着她,面色冷凝,同她说道:“我可以让你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可你必须得同我一起上演一出戏来。”
“什么?”她微微皱眉,几乎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出嗜杀的腥色。
此刻,南月奴还并不知道,自己正逐步被卷入一场致命杀戮中……
阴暗的大牢里,南月奴蜷缩在墙角里静静坐着,略显苍白的脸埋在臂弯间,远远看去竟显得莫名可怜。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牢狱就颇为有缘,她想,若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安安分分做南家的大小姐,就会少了后来这么多事吧?!
可人生哪里来得那么多后悔呢?!
悉碎的脚步声渐渐落定在她面前,她并未抬头去看。便见那人蹲下身子,一双温热的手掌抚摸在她凌乱的发上,唇瓣呢喃,染着一抹心疼:“月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南月奴身体微微一颤,却依旧没有抬眸起看他,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栗,似乎有些怕见到他。
这样的一幕落在焦长卿的眼里,愈发让他心痛。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呢喃:“月月,是我不好,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说着,他就要将她抱起来,可是南月奴却是猛地将他推开,抬头的时候,那双水眸直直落在他眼中,却是透着一抹悲痛,她说:“求你……求你别再靠近我。”
焦长卿身子一僵,脸上的郁色更加明显:“月月……”
“求求你……离我远点……”她声音染了些许沙哑,却是带着哭腔去求他。
他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对她好,都像是要将她捧上天,可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时候,又总会重重地摔到地上,痛得她连伤口都无法去舔到。
她开始害怕,害怕自己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离不开他,害怕有朝一日看到他对自己失望、冷漠的眼神。
只要一想到这些,无尽痛苦便就缠绕在她脑海中,将她心里最后一抹坚强给彻底击垮。
“月月,别害怕,我会救你出去的!”他却是只当她在牢里待得害怕了,所以她怨他。
可是,南月奴却是无情地告诉他:“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求你都不要插手!”
她如今唯一所希望的,就是他能置身事外。
可是,他如何能眼睁睁瞧着她落难而不顾呢?!
“月月……”
“焦长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的好总是像一把枷锁一样,牢牢将我禁锢在你的世界里。可即便我们离得很近,我却总觉得抓不到你,我们之间……隔得太远太远了。”那是跨越千万年时光或是空间轮回的光景。
她早晚有一天会回去属于她的世界,而他,却也只能留在她的记忆里……
注定的结局,又何必继续沉沦下去呢?!
“如果你觉得抓不住我,那便让我抓住你,可好?”他眸色清明,听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莫名生出一丝痛意来。
南月奴想要同他说,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可能跨越千万年的光景来抓住她,即便他能力再大,也抵挡不住命运的安排。
可是,当她落入那宽厚温暖的怀抱里时,这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即便是要离开,她也想就这样沉醉片刻。哪怕是将来他们彼此都要粉身碎骨,那便就等将来再去后悔吧!
……
焦长卿冷峻的脸上丝毫没有笑意,眸底缱倦着一抹阴霾,却是直直闯进了御书房。
皇帝北堂钧天好似早已料到他会来这里一般,只是静静批阅着奏章,状似随意道:“长卿,你来啦。”
焦长卿薄唇紧抿,却并没有急着回应他,而是直直站定在他面前,隔着一张桌案,北堂钧天不得不正视他。
却听他说道:“这件事与她无关。”
北堂钧天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可是,他却也并无多大反应,只道:“这件事朕已经命令六皇子去查了,有没有关系等案子水落石出自然知晓。”
“若是案子结果不如你所期待的呢?”焦长卿扬眸,却是冷笑,“皇上是打算让她来顶罪吗?”
“长卿。”北堂钧天放下手中的折子,面色已然冷了下来,“记住朕当日同你说过的话。朕可以纵容你在雾北为所欲为,却决不同意你这般目无王法!”
焦长卿闻言,唇边掀起一抹冷笑,却是道:“皇上,既然你一定要以王法来决定一切,那便希望你有朝一日不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说罢,他便转身欲走,却听皇帝突然说道:“过几日东极神女会来雾北。”
原本跨步离开的步子微微一顿,面色已然暗了下来,却听北堂钧天继续说道:“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意思,望你好自为之。”
他所能纵容他的时间,怕是也只有这几日了!
焦长卿衣袖下的双手狠狠握拳,他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早在他以自己终身禁锢雾北的条件换得南月奴死刑的时候,北堂钧天便已经不信任他了。
东极神女……怕也是他故意请来压制他的吧?!
脚下的步伐不再停留,焦长卿大跨步离去。即便是皇帝不肯再纵容他救出南月奴,他也自有其他的法子!
……
是夜,南月奴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却依稀听到牢门铁链断裂的声音,惊得她慌忙睁开眼睛,便就瞧见一袭红艳衣裳的焦长卿跨步朝她走了过来。
恍惚中,好似他是踩尽鲜血朝她走来。这个认知让南月奴下意识地颤抖:“你怎么现在来了?”
“月月,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他没有回答她,却是眸色认真地问出这句话来。
南月奴垂眸沉吟片刻,却是苦笑:“我们能去哪里?”
“离开雾北,去哪里都好。”他含情脉脉,一双眸子里些满期待。
看得南月奴的心隐隐作痛:“离开雾北……你要怎么办?”她声音低哑,不敢直接去看他的脸色,却是一点一滴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实,“你已经发誓要在雾北禁锢一生,我们还能去哪里?”
“你都知道了?”他眸色微黯,握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
是,她是知道了,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来历,知道他的每一个誓言都必会成真。
因为他是东极神族的后裔,是个被上天眷顾的宠儿,却也是个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悲剧……
焦长卿一直是害怕南月奴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的身份不被世人所认同,更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尽管他被送到了雾北,过着人人羡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每一天都是怎样提心吊胆。
在遇见南月奴之前,他丝毫无惧,便就是死了又能如何?他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可是,如今他却极其害怕,怕自己死了,这个他所钟爱的女子无所依靠,怕她会保护不好自己,怕自己便是连死也会想着她……
然而,此刻却听她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同他说:“长卿,对不起……对不起……”
在他微微讶然的神色中,牢狱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接踵而来,他恍然明白了什么,明亮的眸子染上一抹痛苦,一抹不可置信,以及一抹悲恨。
这个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女子……出卖了他……
☆、124。 步步·惊心【第一更。3000+】
“为什么?”在太子北堂策带人冲进来之前,他如此问她。眸中闪烁着一丝希翼,好似希望她回答他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南月奴却是狠狠别过头去。她无法给予他想要的答案,就像她永远都回应不了他的爱一般。
却听牢门之外,太子北堂策一脸冷笑,他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焦长卿!”
因为他是焦长卿,所以他必须得死!
若他安分守己留在雾北,或许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可偏偏……他妄图回归东极眭。
“南月奴!”他好似没有听到北堂策的话一般,只是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口中听到那个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一声,像是要将她的心给撕裂一般。她从来都只想着要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去,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更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她回去。
她以为,只要能回去,即便是拿焦长卿的命来还又如何?等到她回去了自己的世界,这一切就会像是一场梦一般占。
可是此刻,望着他冷冽悲痛的容颜,她却觉得心口一阵窒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莫名想要哭出来。
南月奴,这一切不应该都只是一场戏吗?!
从因焦长卿入狱,受了那么多磨难开始,她就在刻意扮演着他所珍爱的那样的人。她的确是个好演员,骗过了他,也骗过了自己……
“我……”她开口,声音暗哑,微微垂首没有勇气去看他,“我从未爱过你,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等今日。”等着送他上断头台,如此而已。
这番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割在他心口,他不可置信地摇头,过往种种这般真实,哪里会是一场虚情假意呢?
她若不爱他,如何会将自己交给他?若是不爱,如何会为他顶罪入狱?若是不爱,如何会与他私定终身……
可这一刻,她却是说,她从未爱过他……
大牢里一片死寂,北堂策似乎也并不急于将他捉拿,反倒像是给足了时间让他们做诀别一般。
南月奴顿了顿,继续说道:“九爷,你曾同我说过,皇宫里尔虞我诈、步步惊心,谁都不可以相信,可是,你怎么就信了我呢?你怎就忘了,我是入过大牢,历过生死之人,为了保命,我什么都会做得出来,你……怎就信了我呢?”
是啊,他怎就信了她呢?
焦长卿唇角微微掀起一抹苦涩,却是同她道:“因为你是南月奴。”是那个他所珍爱,那个让他第一次想要付出真心的南月奴。
简短的几个字,没有过多解释,他转身,艳红色的衣衫衬得他整个人风光霁月,即便是站在大牢之中,即便是被押解的罪犯,他依旧高傲得不似凡人。
再没有看她一眼,他走在一群侍卫的最前方,温文儒雅、步履决绝。
太子北堂策最后看了南月奴一眼,并没有将牢门锁上,只是同她道:“你随时可以走了。”
而后,便就随着大部队一道离去。
整个天牢里再一次恢复死寂,月光透过窄小的窗户落下,却见她脸色一片苍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静静抽泣着。
好似自己很重要的一件东西彻底失去了一般。
她知道,那个男子……再也不会为她温柔、为她搏命,甚至于……为她倾尽一世芳华……
在南月奴还是南家大小姐的时候,面对焦长卿守护一生的承诺,她是相信且期待过的,乃至于后来甘愿为他而入狱,替他顶罪。可当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那个男人从未出现在她面前,好似是从她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所有的承诺都变成了她无尽悔恨。
直到她在狱中笈荆之日,也彻底粉碎了她心里的期待,所有的爱恋好似都化作一团云烟。让她再也无法相信那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任何承诺,即便是他后来将她带入宫中,护她、宠她,可那心里早已长出来的疙瘩即便是被挖了也终究还有坑。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个人吃人的血腥世界,她甚至觉得自己倾尽一生也无法适应这样一个世界。
等到有人毫不犹豫地拆穿她的假面,直道她的来历,她才终于抓到一丝希望。
那人同她说,只要她愿意配合着来演这出戏,他便就告诉她怎么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去。
这样的诱惑,对于在这个世界遭受无尽磨难的南月奴来说,却是再大不过了。
她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按照他们所设定的步骤,一步步引君入瓮,走到今时今地……
焦长卿临走时那最后一道目光,已是化尽所有对她的眷念了吧?!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彼此再也不会纠葛,再也不会有所眷念……
可是,她的心却是为何这般痛。
像是呼吸生生被人掐断,又像是跳动的心脏猛地被人剜出,疼得让她几欲昏厥……
南月奴再没回去宫中,而是去了南家大宅。荒废的宅子被焦长卿重新整修过,素素瞧见她的时候,慌忙将她迎了进去:“小姐,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出事的人……不是她。
“素素!”她一把抓住素素的手腕,连忙说道,“你去帮我打探下,二皇子被杀一案的结果是什么?”
“好好好,小姐你别激动,我先扶你回房休息。”素素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这起案子,却还是哄着她。
看她现在脸色苍白,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死灰般的黯然,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