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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倾国东宫(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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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真夜久久不答,黄梨江又追问:“他怎不说话?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第17章(2)
  不解风情!他心里头嘀咕着,他的小梨子真不解风情;可转念又想,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陷得这么深啊。也好在她的不解风情,否则那些不时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吏部侍郎木瑛华、羽林将军句彻,还有那不太值得一提的秦家二公子秦无量……不知该不该把周适意也算进去?不老早教他捧醋狂饮。
  这么多男人被她迷得晕头转向还不够,甚至就连宫里头那些宫女,哪个不是每见了小梨子,就忘了他这位太子的存在,只顾追着她丢掷木桃木李,拼命想示爱……小梨子人见人爱,有时真让他好想把她藏起来,不准别人多看一眼。
  而他自己呢,则是一有机会麻烦就到处散播断袖的谣言,籍此逼退那些原本有意想要攀上东宫的家族;然而自己播谣言是一回事,若是别人一起散播,就很有意思了。真夜发觉这些谣言往往掺杂着某些颇有趣的暗示,比方说——
  与太子结亲,可能不会有好结果;太子荒唐无才,要有一天害得母族、妻族满门抄斩,也不是没可能;君不见,去年那柳家小姐正是做了个最明智的选择,她放弃太子这条绳索,改攀上另一条直通君王枕畔的绳索。这一攀,可不教柳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如今柳家备受看重,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今君王孝德帝正值盛年,倘苦能为君王生下龙子,往后要靠着新皇子取得更大的力量,也不是没可能。既然如此,何必冒险与地位很有可能支援的明光太子结亲?风险太大了!
  然而,造成这结果的原因,值得深究。
  每每见小梨子为他冒着欺君的危险,在朝堂里承受风风雨雨,他若不能当她背后的支柱,算什么真男子!
  尽管不可能突然“转性”,从荒唐无才的太子变成“忧国忧民”的圣人,可他除了散布太子好行男风的不实谣言籍以躲避婚事外,其他荒唐的事可一样都没做啊——好吧,他偶尔还是会去云水乡或是街市上逛一逛,但这些事都是化名叶真后才做的,也谈不上荒唐吧!更何况,之所以去云水乡,是为了“封南”……
  “真夜!”黄梨江第三次唤他。
  真夜无奈道:“你真的不知道么,小梨子?”
  “知道什么?”卖什么关子啊!
  “你真不知道,如今我朝最受青睐的未婚男子是谁?”
  “是谁?”她浓酒未消,不想花脑筋思考这种问题。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
  “你?”黄梨江直觉蹙眉。真夜都快滞销了!问问当今京城里的权贵门户,有哪个做爹的,敢冒险将女儿嫁给一个癖好男风、地位又颇危险的烂泥太子?
  近日在京城,只要有风声传出太子看上了某位小姐,那位小姐不是突然冒出个“自小订下的婚约”,就是赶紧找人合婚,嫁了出去。
  难怪京城那里最近一些有名的酒楼不是被人整楼包下,主是暂时歇业,只因大厨全被那些权贵重金聘到府内摆婚宴酒席去了。
  天朝民风重然诺,违背誓约的人必要遭人唾弃的。因此真夜就算是太子,他母后就算贵为皇后,也不能公然做出“夺人之妻”的举动。
  再不帮他一把,真夜真的会娶不到妻子,那就会变成天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桩笑话了。
  堂堂天朝太子竟然无女可妻,岂不是太可笑了么?
  皇后已为这件事关照过她,要她多留意,务必尽快帮忙为真夜觅得一门好亲事,以保住中宫与东宫的颜面。
  说实在话,她是东宫少傅,不是红娘月老,为人作媒这事儿她不在行;但,太子无女可妻又真贻笑大方,有损东宫声望啊。
  自然,盛京未婚女子何其多,但真夜身分不比寻常,他是储君,择妻对象只能在四品以上的官司员门第及世代贵族间挑选,绝不能矮下身段,迎地位太低的女子为妃。
  天朝律法又明文规定,五等亲以内不得通婚;普通民间女子又不可能成为太子正妃,如此一来,真夜恐怕真的会找不到适合的妃子。
  他已经二十一岁,在历朝太子当中,算是高龄未婚的储君了。
  想想当今天子孝德帝,年十八时,就已立了一个正妃、两名侧妃,当时还是侧妃身分的王皇后生下了真夜。
  反观真夜……真令人头疼啊。
  “小梨子你脑子是哪里不清楚?”真夜失笑。“不是我。”他可是天朝有史以来最晚婚的太子,最受青睐的男子怎么可能是他。
  “不是你……”黄梨江点点头。“对极了,当然不是你。”他没滞销就不错了。“可若不是你,还会是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是在马车外头护卫随行的龙英或朱钰?总不会是带缘吧?
  见她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偏了。不过也是,小梨子大概从没想过要娶妻这种事吧!毕竟女子怎能娶妻。
  因此,真夜想,他接下来说的话应该会让她吓一跳,知道小梨子夜视力没他好,他期待地看着她的表情。
  “难道你就没把你自己算进去么?小梨子,你可是天朝开国以来,第二年少的状元郎哪。”
  天朝数百年国史最年少的状元,记录上是十五岁。不过那是因为小梨子在十二岁那年就被他带进东宫的缘故,才会耽误了她……尽管如此,真夜还是不想感到后悔。有她相伴,是他这一生最快活的事,他怎能因此而后悔?
  真夜又笑道:“新科状元黄梨江,官拜正四品东宫少傅,兼任翰林学士,与其父黄乃共同被民间评义为‘一门词客两翰林’,何其荣宠,何其显耀。更不用说,状元郎还生有一副好相貌,嗯,体格虽然不非常强壮,但也高挑秀丽,足以令全京城女子为之倾心了……呃,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是很惊讶?”有点出乎他意料。
  “你又不是头一个跟我说这些话的人。”黄梨江冷静地道:“这话我从去年登科后就听到现在我很清楚旁人对我的评价。”就连真夜也加入赌局,小赌一把的事,她也知情。
  这家伙,竟下注赌三公主不会嫁给她!摆明是想透过内线消息,藉机牟利。没见过这种太子!
  “你清楚?”真夜失笑。那么他趁机赌了一把的事……她也知道了么?
  “五金十银三十铜贯,第五条街地下赌坊,有姓叶名真者,赌新科状元郎娶不到天碧公主,下好离手。”黄梨江颇故意地说出她所收到的情报。“这数目字,可有误差?”
  真夜讪讪一笑。“少傅高明,请饶命。”
  “哦,我说提那市井混混公子叶青,与殿下有何相干?”装模作样地扬了扬眉。
  就连装模作样都娇俏可爱!真夜满心满眼净是她举手投足,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那你应该也知道,周尚书特地让周适意来邀你观礼,是想将那周小姐嫁给你。”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及笄,年纪够大了,怎能不赶紧捉住眼前难得的浮木呢。
  “嫁给我?这不合理。”黄梨江说:“朝廷里还有许多官员比我更有权势,我不过是个干涉不了政局的东宫少傅,除非以后你顺利即位,我才能捞点好处;除此以外,嫁给我,对周家来说并没有帮助。我毕竟是东宫的人啊,拉拢我,远不如直接拉拢你呢。”因此她才没有考虑到自己可能会受到周家青睐;也因为她并非真男子,不可能娶妻,耳边闲话总是听听就算,没放在心上过。
  “或许那是因为,东宫不才,太子随时可换人做,可优秀的大臣却十分稀少珍贵,眼前你固然是东宫少傅,倘若有一天,我不再是太子,你仍然可以是东宫少傅。”更别说,她还是当今君王亲自殿试提拔的状元郎呢!他的小梨子实在很不简单哪。
  “……”真夜一番话说得现实,黄梨江一时无语。并不是因为认同他说的每一句话,而是他确实随时有被废黜的可能。
  朝堂上,政局一日三变,真夜这太子是否能当到继们那一天,更是个大问题。
  君意难测,她唯一能确定的是……
  “你说的没错,太子随时可换人做,但有能力的大臣却如凤毛麟角,将希望寄托在备受提拔、前途光明的臣子身上,也许比寄托在你这个太子身上来得实际。这我同意。然而你还是说错了一件事。”黑暗中,她找到他所在的方向,眼神坚定地道:
  “真夜,倘若有一天,你不再是太子,那时我也不会是东宫少傅。”倘若真夜不当太子后还能全身而退,她将与他同进退;而倘若……真夜无法全身而退,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
  尽管她语气轻描淡写,但真夜仍能感觉到她双肩略略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对敌的士兵那样,蓄势待发。
  他不要她这样!
  这么地萧杀。
  她天性善良,不会容许自己恶意伤害他人;责任感又重,一旦投入某件事里,要她放手不容易。
  “总之,”他眼神温柔地说:“我会陪你去周家观礼,至于周家小姐想嫁谁,跟你、跟我,都没有关系。”反正就是不准有人觊觎他的小梨子,无论男女都一样。
  她本想回他说,那周家小姐可能是近期唯一适合当太子妃,又还没字人的年轻女子——京城方圆一百里内,名门之女不是罗敷有夫,就是年纪还不满十岁的奶娃娃。倘若真夜娶不到周家小姐,他可能会成为世人的笑柄……然而,她是个不尽职的少傅,对于真夜方才说的话,她竟然不怎么想反驳他,也不想再劝他一定要赢得周家小姐的青睐……
  他自己不知道,他其实很会招桃花。姑娘家只要跟他相处上三天,就会被他风趣的言谈、乐观的想法与体贴温柔的个性所吸引,哪里还会去想他有多没个太子样。只可惜世人往往只重名利,那些名门之女根本没机会见到真夜的真面目。
  三天……她为自己赫然发现的事实感到错愕。
  她喜欢上真夜,难道只花了三天时间么?初相识时,她明明就很讨厌他呀……
  留意到她脸色的变化,真夜揣想此记得她隐微的心思。
  尽管他常常都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但没经她亲口说出、承认了,总觉得不踏实,怕是自己误解……
  又想到今天她月信来,早先还强忍着不适……不知是谁让她喝了温酒,缓和疼痛……好在顺利过关了。要紧事先说吧!
  “小梨子,你最近是否犯了什么忌讳?”突然岔开一问。
  “犯忌讳?”她怔了怔,暗忖他是否知道她今天身体不适的原因。
  “我听说犯忌讳时,只要斋戒祝祷,就可以免除神罚,你要不要试一试?朝廷里有些大臣偶尔也这么做的,不用怕被笑是迷信,凡人敬仰上天,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事。往后你若觉得身体不舒服,不妨闭门斋戒,告假一日吧。”
  闭门斋戒?不必在月信首日时勉强自己外出,就像今天不得不陪同真夜入宫赴宴?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看着真夜,她点头道:“我会考虑。”
  真夜只是想替她找个借口告假,知道她若真不舒服时,不会勉强自己,免得引来更大的危机,露出破绽。
  目的既已经达成,他点到为止,没再提起这话题,只说:“折腾一天,累了吧?让你阖眼休息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讲。”
  “什么事?”
  “这事我不想张扬,你附耳过来。”他挪了挪身,让身边空出一个位置来。
  黄梨江原先与真夜对面而坐,一人坐一边,位置比较宽敞,她不喜欢硬挤在一起。
  见他举动,黄梨江有些无言,没顺他心意动作。
  “来呀,小梨子。”真夜拍拍身边空位。
  “我是东宫少傅。要庄重。”
  庄重?打从小梨子像玄鸟般飞回他身边来,她就一直与他保持距离,像是他身上有什么毛病似的。早知如此,还不如久不相见,再相见时,才能相思如火哩。
  过去一年,在东宫里,他俩以礼相待;都怪他换了新侍童来照料他起居,让他不好在人前与小梨子太亲近。
  带缘毕竟不小了,该放他好好去跟龙英学武艺,不能老赖着他;小梨子又不再是他侍读,少傅一职是东宫师,他怎能让老师替他更衣……
  新侍童没带缘伶俐,也没小梨子细心,年纪又小,教他十分不习惯,唯一好处就是对他惟命是从,不像带缘那样罗嗦。
  他近日,是真的颇苦闷哪!
  真夜苦笑。“在我看来,少傅已经够庄重了。跟我并肩而坐,不至于少块肉吧。”
  很难说。她想。正因为喜欢他,如果他想对她做出些非礼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抗拒。去年在云水乡不小心昏了头,跟他翻滚了几圈,害她接连好几个月心神不宁。
  喜欢他是一回事,可若因为喜欢而做出危及两人的事……她不想冒这风险。
  “总之不用了,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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