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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云胡不喜-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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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敦煌沉默片刻,说:“程小姐,里面请。”

静漪转身之际,又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山谷。

山谷一马平川,似乎什么都没有。

“不过先要委屈你一下,程小姐。在这里,还是要按我们的规矩来。得罪了。”逄敦煌从十五手里拿过来另一样东西,是一条黑布。

静漪抽过来,自己系了。

逄敦煌伸手过来,想让她搭着自己的手臂。静漪的手触到他的手臂,立即抽回手来,硬是摸索着,慢慢地走下烽火台。

逄敦煌极有耐心地随着她这样缓慢地走着,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觉得诧异。

静漪眼睛看不到,耳朵就格外的灵敏。不时的有人经过她身边,叫一声“四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听得出来,逄敦煌在这里是极受尊重的……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似的,静漪知道他们回到室内了。

她站下。

“程小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你想见的人,应该马上就会来。”逄敦煌温和地说,“我先失陪。”

逄敦煌出去了,门也已经关好。

静漪自己解下来布条,看看四周围。

这是个山洞。壁上挂着油灯,光线昏暗。她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这山洞里的陈设都看过来——看样子是谁用作休息室的,桌椅床铺都齐全,案上笔墨纸砚和书籍也累的满满的——她并没有乱动这里的东西。

有个四五十岁的婆子送进来热水,说是四爷吩咐请程小姐洗洗脸的。

同时拿进来的还有一套半旧不新的干净棉衣棉裤。静漪正嫌自己身上血迹斑斑,当下毫不犹豫地将衣服换了。棉衣棉裤都肥大,只好用腰带紧紧的系好。

那婆子并不同她说话,只是看静漪一盆水洗不干净面孔,又给她换了一盆。

静漪拿着粗布巾擦干脸,正要坐下休息,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此时婆子已经出去了,山洞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愣了愣,才知道这里同隔壁只是隔了一道薄薄的隔扇。

她走过去。

这隔扇是日式的东西,可能在山里条件不够,做的不甚精细,只取那个意思。

静漪犹豫了下,透过缝隙往那边看看,人影攒动,看的并不真切。但是话语声渐渐清晰。

“……没想到七少会亲自来。”逄敦煌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静漪心里一顿,手扶在纸扇上。

耳朵里嗡嗡响,七少两个字,仿佛是从逄敦煌嘴里飞出的蜜蜂……偏偏这蜜蜂还蛰了她一下。

“不亲自来一趟,怎么对得起卧龙山上上下下摆这么大的阵仗?”陶骧打量够了这间被逄敦煌用来待客的厅堂,挑了张太师椅坐下。

照进山的规矩,他和跟着他进来的图虎翼早将武器放在了寨门口。

“人呢?总得让我先见一见。”陶骧说。

逄敦煌笑了笑,看着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的陶骧,问:“怎么,七少是不相信我逄敦煌的人品,还要亲自验一验才肯交易?刚才看的还不够清楚?”

“交易?”陶骧气定神闲的,说:“眼下,你除了手上有这张牌,还有什么可和我讨价还价的?”

逄敦煌哈哈笑着,说:“少帅此言差矣——您不就是看着这张底牌才肯来的嘛?”

“逄老四,你好像忘了,这次是我帮了你一个大忙。”陶骧缓缓地说。

“七爷是算准了我不敢撕票?”逄敦煌笑着问。

“又不是只有你手上有票。看你逄老四是想忠义两全,还是身败名裂。”陶骧说。

两厢里针锋相对,气氛陡然紧张。

“十五!请七少奶奶来一趟。”逄敦煌大声说。

“是,四哥。”十五应声而去。

静漪急忙后退几步,转身走到屋子中央。

她下意识的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果然不一会儿,十五敲门进来,这一次没有给她蒙面,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静漪出来才看的清,这山洞里布局也颇复杂,左一个洞穴又一个洞穴,若是乱走,很容易迷路。

十五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轻声道:“在寨子里想逃出去,那是做梦。”

静漪看他一眼,淡淡地说:“若是有内贼引路就不是做梦。”

十五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冷冷地哼了一声。他们已经走到议事厅门口,十五在外面禀报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静漪在门前停了停,才迈步进去。

和她刚刚所处的那间小巧的山洞又不一样,这个广阔深邃的山洞里两边陈列的整齐座椅,正中一架高大的大理石山水屏风,前面一台蒙着虎皮的太师椅……就只有墙壁上悬挂的油灯,让人觉得有一丝的暖意。

静漪把这议事厅打量完毕,才看向面对面坐着的陶骧和逄敦煌。

这两人身后各自站着一人,也都注视着她。

和逄敦煌笑微微的眼神不同,陶骧看向她的目光更沉静也更模糊。倒是他身后的图虎翼不等她站定,就叫了声“少奶奶”——在静漪听来,图虎翼有些激动,也让她有些感动——静漪点了点头。

“逄敦煌,你是怎么保证的?谁把七少奶奶伤成这样,你把他交出来,看我不剁了他的手!”图虎翼转身对着图虎翼大喝,脸红脖子粗的。

“已经处置了。”逄敦煌低声道。

陶骧眯了下眼,对图虎翼一摆手。

“七少!”图虎翼显然不服气。

“我们大哥二哥在牢里也不会一点儿委屈都不受的。”逄敦煌垂了眼帘,将手上的匕首盘弄着,“卧龙山多少弟兄跟陶家有血海深仇,七少奶奶在这儿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七少不会不知道这点?那还拖这么久才来,七少真舍得。”

“逄敦煌你给我听着,我们七少奶奶再出一点儿毛病,你就甭想见到活着的郭云虎!”图虎翼说。

逄敦煌一笑,翻了下眼皮,说:“小毛孩子,威胁我?你以为我逄敦煌是被吓大的么?”

“逄老四,”陶骧的目光停在静漪脸上。静漪被他看的若芒刺在背。他停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

第九章 无影无形的光 (六)

逄敦煌笑着说:“七少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么。七少奶奶不用受这么大的委屈了。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陶骧站起来,说:“她要多掉一根头发,你掂量着。”

“那么我要的东西,七少也须得给我保证半点不差。”逄敦煌紧跟着说。

陶骧离开。

脚下的马刺贴着地面铮铮然作响媲。

图虎翼跟上他。

经过静漪身边,陶骧没有停,图虎翼敬了个礼丫。

两人很快便撤出了山洞。

逄敦煌跟着走出去,站在洞口,往下一望,正看着陶骧飞身上马。

此时寨门被吊起,眼看陶骧和图虎翼一先一后便要出寨,老八说:“四哥,真放他走?”

陶骧回了下头,举目回望。

逄敦煌拔出了枪,对着陶骧,做了个扣扳机的动作。

两厢里相对,陶骧冷若寒星的眸子,毫无惧色,策马而去……逄敦煌收了枪,站在他身边的老八叹口气,说:“四哥,咱能这么一枪崩了他就好了。什么仇都报了。只可惜……”

逄敦煌笑着说:“这会儿崩了他倒是最容易,山里这些靠咱们吃饭的弟兄百姓呢?咱们的大事呢?这次能清理了门户,换回大哥二哥和武器弹药,已经够本。老八,咱们须得从长计议。再者能给陶骧制造点麻烦,让他别以为卧龙山就这么被赶尽杀绝,得意忘形就可以了。”

“四哥深谋远略,兄弟佩服。”老八低声道。

逄敦煌看着那缓缓闭合的山门,摇了摇头。

“不过依我看,四哥其实还可以做的更大些。”老八说着,见逄敦煌沉默,继续说:“其实老大在不在,卧龙山也是四哥你说了算的,倒不如……”

“卧龙山是老大二十年的心血,日后要怎么走,还是听老大的。”逄敦煌说。

“是。四哥做事明白。我是唯四哥马首是瞻。”老八说。

逄敦煌没出声。

他们走回山洞里,逄敦煌看到静漪仍站在厅里没挪动地方,倒是十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就坐下来说:“十五,我和程小姐有话说,你和你八哥在外面候着。让七姑娘送茶水来。要好一点的,程小姐是喝不惯咱们这粗茶的。”

静漪听着逄敦煌又换了称呼。

在陶骧面前他可是一口一个七少奶奶。

逄敦煌见她脸上并无愠色,心里略安。从进了这个大厅开始,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不会令她太过意外。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见十五和老八都站着不动,嗯了一声。

“四哥你跟她客气什么……”十五脸都皱到了一起。

“啧,少废话。”逄敦煌瞪了十五一眼,说:“回头程小姐由你亲自看守。你刚刚也听见了,程小姐再受半点伤,陶骧的炸弹可不认人。”

“那除非是他这媳妇儿不想要了。”十五嘟哝着。逄敦煌的话他倒是也不敢不听从,便和老八一起退出去了。

“程小姐请坐。”逄敦煌说。

静漪正在看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听到他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请问这画是谁的手笔?”

逄敦煌走到她身后,也看着那幅画,问她道:“画的怎样?”

“说实话吗?”静漪反问。

“说当然就说实话。”逄敦煌微笑看她。静漪仰头赏画,有那么一会儿,他都有点错觉,似乎刚刚这里并没有进行过一场剑拔弩张甚至硝烟弥漫的对峙。他半晌才说:“一位故人。”

“四哥,茶来了。”一个个子很高、皮肤黝黑、壮实的像男人的姑娘进来,把两碗茶放在桌子上。“四哥还有什么吩咐?”她声音倒是细细的。

逄敦煌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等在这里好了。

“逄先生这位故人,可不寻常。”静漪坐下来。她早就觉得口渴了,端起茶碗来便小口地啜着。嘴角脸上的伤口被这样的小动作一扯,到处都疼。她轻抿着唇,发觉逄敦煌在看她,说:“画功虽寻常,气势却盛,却终不是福寿双全的气象。”

“这话若被他老人家听到,是要暴跳如雷的。他生平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别人批评他画功差。可以批评他不会打仗,但不能说他不会画画。”逄敦煌微笑着说,“程小姐见笑了。”

“抱歉,我不该信口开河。”静漪说。

逄敦煌看着静漪坐在刚刚陶骧坐过的那把椅子上,此时七姑娘将火把挑的高一些,洞内的光明亮多了。他目不转睛的看了静漪一会儿。

逄敦煌笑道:“画如其人,程小姐见识不浅,说的不是外行话。不过我是粗人,不懂这个。只觉得他的画放在这里,我安心。程小姐,请。”

静漪不知不觉就把茶喝光了,七姑娘又给她续了茶。

“程小姐,这两日敦煌多有得罪,万望海涵。”逄敦煌说。

静漪默默地看着逄敦煌。到此时,她才看清楚逄敦煌的样子——粗,而黝黑,精壮至极,头顶的狐皮帽子随意的搭拉着,又显得人有点儿吊儿郎当。但胸口挂着的怀表,又给他添了几分文气。

一个土匪身上,不但有匪气,还有侠气,更有文气。

端的是奇怪。

静漪一对美目望着逄敦煌,逄敦煌倒也坦然。

“要是我没料错的话,今天之内,你就可以走了。”他说着,替她打开了盖碗,三炮台香甜的气雾升腾起来,“程小姐喝完茶就去歇着。我逄敦煌说话算话,说不让人再伤着你,一定做到。之前是我的失误。”

静漪端起来茶碗慢慢的饮了一口。甘甜中微带苦涩,茶香、菊香、枣香混在一处,口味奇特。

她将一碗茶饮的差不多,搁下。

逄敦煌道歉的话,她已经听了两遍。

“若你们真杀了我,倒是痛快了。”她说着,看着逄敦煌桌案上的一盘杀到了一半的围棋。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棋子了,上面浮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上次下棋还是在家里,和之忓一道……她问:“段大哥怎么样了?”

逄敦煌这才知道静漪早就认出了他。

他沉默片刻,说:“他已痊愈。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恕我不能告诉程小姐。”

“不必。知他平安就好。”静漪说。

“看来程小姐一早心里有数。我还以为程小姐天生胆大。”逄敦煌笑着说。

静漪也笑笑,说:“倒不是有数。受人恩惠转眼即忘也是寻常事,我并不指望逄先生记得。”

“敦煌不是那样的人。”逄敦煌微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程小姐的人情,我迟早会还。”

“就算偶然帮上忙,那也不是冲着你。那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若说有恩,陶家二哥对你们才是有恩。”静漪淡淡地说,“你没伤了他们一家,就算是有良心。”

逄敦煌默然。

静漪站起来,说:“我还是回牢房去。在这里呆久了不自在。谢谢逄先生的茶。”

她去开了门,门外的老八和十三打量了她一下,外面此时飘起了雪花。

“胡天飞雪,第一次见。”她说。外面真冷。

她还没有被送回牢房,外面就有人通传,说陶骧已经让人把第一批军火送到了。

“程小姐,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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