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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云胡不喜-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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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雁临对朝她微笑致意的黄珍妮点了下头,声音低沉地道:“金润祺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养父日渐位高权重……牧之,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

“我是同时遇到你们两位的,在威尔斯利,你应记得。”陶骧说。

索雁临歪了下头,看他。

“只不过,我和润祺交往更深。”陶骧回答。

他始终一板一眼的在说,倒也听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可最终,你和她只能是朋友,我和你还会成为亲戚。”索雁临看着陶骧的眼睛。

陶骧一抬头,看到了程之忱。

之忱刚刚才进来,很多人在同他打招呼。

这一支舞已经接近尾声,他微笑着看着舞的极美的妻子,抬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赞美——换来雁临回眸一笑。

陶骧带着雁临,快速的转着圈,来到程之忱面前,在将雁临交到之忱手上的时候,低声说了句“那倒未必”。

脚后跟一磕,他对之忱点头致意。

索雁临握住之忱的手,滑着舞步转身却不忘盯陶骧一眼。

程之忱随着雁临的目光望过去——陶骧站在舞池边,身姿挺拔的若沙漠中的胡杨。

见他们看向他,陶骧举杯。

【第六章?完】

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一)

【第七章?若即若离的鬟】

陶骧踱着步子,走到花园中。围着池塘的石栏有半身高,他将酒杯放在石栏上。

头顶的彩灯明亮的映着水面,反射着暖暖的光,水面波光粼粼。

看到远处有制服仆人端着酒,他招了下手媲。

“我从来没有想过,陶骧会听从家里的安排成婚。”柔媚到骨子里的语调,轻飘飘荡了过来。

陶骧晃了下颈子,懒洋洋的丫。

拿了两杯葡萄酒,依旧放在石栏上。

黄珍妮款款的朝陶骧走来。她显然已经跳了很久的舞,此时云鬓微斜,一身淡淡的酒气,同香水味混合,有种暧昧不清的味道。她站下,离陶骧很近,笑着看他,问:“怎么不说话,我说的不对吗?你大可以反驳我,同我议论一下。”

陶骧他微笑一下,略低头,在黄珍妮耳边说:“珍妮小姐……”

他声音极低,听在黄珍妮耳中,是说不出的让人心旌荡漾。她不由自主的“唔”了一声,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衣襟。

陶骧由着她,说:“忘了这是在哪里。”

黄珍妮咕咕的笑着,说:“这里是哪里?上次你也这么说。只不过上次是在孔府,我未婚夫的家。这次是在你未婚妻的家,程府。”

“看来你明白的很。”陶骧看自己的礼服前襟,被黄珍妮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攥着,用了此时她能使出的所有力气。

“我当然明白,在我和你之间,永远有个障碍。”黄珍妮脸上的笑仿佛被寒气冻住了似的。她呆了一会儿,松了手,说:“无穷无尽的障碍……就算没有他们,还有别的……比如,你不爱我……不肯爱我。”

“我不爱你。”陶骧说。

黄珍妮笑了。

还是被寒气冻住的笑,美丽的面孔有些线条扭曲。

她把陶骧手里的酒杯拿过来,一饮而尽。

“别喝太多酒。”陶骧劝她。

“你竟然连借口都懒得找……你这个人,连借口都懒得找……陶骧,你不怕遭报应是吗?”黄珍妮笑的浑身发颤。

“珍妮,我没骗过你。”陶骧低声道。

“是啊,你没骗过我,是我自作多情。那金润祺呢?她和程静漪摆在一处,你选谁?”黄珍妮问。

陶骧不答。

黄珍妮冷笑,盯着他的眼,道:“从前,我以为你不过是介意我过去。所谓朋友妻、不可戏,冠冕堂皇的说出来,就像了正人君子。谁不知道呢,从根儿上,男人都一样。出来玩时,恨不得个个女人都是**荡妇,娶回家的,还是得要那样纯洁处?女。不过,那程小十你敢娶吗?难道你不知道她都做过什么?她就算是有万贯家财做陪嫁,也不过是个逃婚不成、情人过世才逼不得已委曲求全嫁你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敢娶?你不怕她有一天离开你?你不怕她有一天知道你们的阴谋算计,杀了你?”

黄珍妮舌尖上仿佛淬了毒,恨不得舌剑一出鞘,便见血封喉。

陶骧从容的听着她一句比一句更狠毒的话语。

“珍妮,程小十是怎样的人,我起码比你清楚。”陶骧将领结整理好,又恢复了那一板一眼的模样。

“清楚?你有没有开玩笑?”黄珍妮忽然间想起那日在舞厅,她那样当众给赵无垢和程静漪难堪,借着酒力,撒着酒疯。不是没有怨气的,就算她不在乎孔远遒这个人……可是程静漪冷静的出奇。那对黑沉沉的眸子,那低沉而柔婉的声音,那毫不示弱的话语,即便没有和她正面交锋,她也领教了程静漪的厉害之处……黄珍妮笑着,说:“还是……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对你来说无关紧要是吗?至少她是个大美人。就是个木头美人,供在案上,也能看一阵子不腻烦,是吗?”

她讥讽的笑着,点烟。手有点颤抖,还是陶骧拿过打火机,替她点燃了烟。

“你要的不是她。”黄珍妮吐了一口烟。烟雾在寒冷的夜色中,都是抖抖索索的。

“别揣测我的想法。”陶骧微笑。

“至于金润祺那个女人,当然比不得程小十。没有程小十,金润祺也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太太。为什么,你比我清楚。”黄珍妮低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陶骧拿了杯酒,碰了下她的杯子。

“只有今晚。”他说。

黄珍妮着酒,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有好半晌不言语。

“但是程静漪……你清楚?别开玩笑了,你会清楚?你不清楚女人,别看你从来不缺女人。你根本不懂女人是种什么东西。横竖你都要死在女人手里,就和程小十结婚——刽子手要是个比我美的女人,我至少没那么难过。”黄珍妮把酒饮尽,刻毒的说。

“大喜的日子,别咒我。”陶骧说。

“既不是我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什么大喜?对我来说,无异于大丧。”黄珍妮瞪着眼睛。

“那你还来?”陶骧问。

“我为什么不来?索雁临是我二姐十多年的同学,正经的闺中密友。人家既瞧得起我黄珍妮,下了帖子,我自然捧这个场。再说,我需要躲着谁吗?抢人家未婚夫的人都不躲着,正在厅堂之上肆意尽欢,炫耀幸福。我躲?犯得着嘛?”黄珍妮又一杯香槟喝下去。半晌,才幽幽的说:“我也不爱他……从订了婚开始我就知道,若有一天嫁了他,我是不甘心的……没办法将就的事。即便不是他悔婚,我也会。因为我不爱他,也不能过同床异梦的日子,我会疯的……你们男人不能理解,爱呀爱的,整天在嘴上。就算是里面那个孔远遒,他曾经为赵无垢绝食过,也不能说他就是爱情至上的男人。顶多算是个肯负责任的。责任,远比爱情对男人来说重要。可女人不一样,这里,和这里……心和眼睛,要印着同一个人的影子的时候,才会快活。不然,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陶骧啜了口酒。

树枝被风吹断,落在水面上。

金色的柔柔的波光被打断了……

“你把我当麻烦了?”黄珍妮笑着问。

“女人对我来说,永远不会是麻烦。”陶骧说。

黄珍妮弯而细的两道眉高高的扬起,大笑起来,笑的全身发颤。

陶骧由着她笑。

花园里还有其他人,隔着花木、隔着水、隔着山,还有其他人,但是他不在乎。

“太自负了,达令。”黄珍妮笑着,用手指去擦着眼角的泪,烟气却熏了眼睛,泪更大滴地滴下来,面上的脂粉胭脂混在一处,本应是很难看的,在她脸上,却有些率性的可爱。

陶骧笑了下。

是有点纵容的笑。

黄珍妮看到,摇着头,手指尖蹭到眼中流出来的最后一点泪,弹了出去。

陶骧甚少露出这样的笑,但这样的笑,在今晚之前,也曾经因为她露出来过……那是她沉溺的开始。

这是个让人又爱又恨,又拿他没办法的人。该绝情的时候,总毫不犹豫。她是爱他的,但是她并不是个愿意走死路的人。

此时心里倒忽然有个念头,有一天这个男人被谁任意的践踏着他高傲的自尊心,就像他曾经对她做的那样,即便是可以原谅的,只因为他不爱,那么她也会觉得非常痛快……黄珍妮笑了笑。

“达令,你只是没有遇到对手。我等着看,看你怎么自己吞下这句话。”黄珍妮擦着脸上的泪,拿了小镜子补妆。

隔了水池,远远的有个高而瘦的影子,站定了。

“杜公子是个很不错的人。”陶骧说着点了烟,“名门之后,儒雅斯文。和我们不同,既不是禄蛊,也不是草寇,而是才子。他会懂你。”

黄珍妮怅然的叹了口气,望着陶骧,说:“但是从今往后,无论谁问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是谁,达令,我都会说,是你。”

“你只是不甘心,珍妮。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猎物。”陶骧看着她。

黄珍妮笼着身上的披肩,走近了陶骧。她吸了吸鼻子,微笑,没有像往常一样,拥抱陶骧。她说:“猎物……我诅咒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一个猎人,像我那么疯狂的爱你、想要得到你、也想要毁掉你。”

“谢谢。”陶骧说。

“不必客气。我走了。”黄珍妮说着,迈着步子,走的摇摇晃晃。

“慢些走。”陶骧说。珍妮喝了不少酒,此时她已经醉了七八分。但他没有去扶她,在前方会有个人等着她的。

黄珍妮走了两步,却又回身看他。

“达令,如果有一天……”

第七章 若即若离的鬟 (二)

陶骧挥了下手。

指间的烟雾在风中迅速的飘散。

黄珍妮笑了笑,也挥了挥手,说:“我回去跳舞……等下请我跳支舞?”

她的高跟鞋笃笃笃急促的敲打着地面,去了。

陶骧抬头,对面那个瘦高的影子,朝着相同的方向移了过去……他拿起酒杯来,将杯中的香槟喝光媲。

外面冷,酒就冷的砸牙。

戏楼里的丝竹漫漫,惜阴厅里的乐曲飘飘,若两股绳似的缠在一处,荡过来、荡过去,几乎没有一刻停歇的丫。

他此刻既不想去听戏,也不想去跳舞,只想在这里静静的站一会儿……凉水似的香槟酒,喝多了也会上头。

隐隐约约的,有女子的轻语和笑声,听着是远了,不一会儿,又近了……他往声音飘来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人影。然而声音是越来越响了,似乎是隔着墙,就在墙根下。

他踱着步子,要顺着水边往那墙下走,忽听得有人叫他。

“七哥!”是远遥。

他停下了脚步。

……

静漪原本只想回房小睡片刻的,不想待她醒来,已经过了九点钟。

这一觉倒睡的又沉又实。

“小姐,你再不起来,舞会都要结束了。”秋薇托着腮帮子,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她坐起来,轻声说。

静漪见她也睡眼惺忪的模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大太太让我管着三少爷新房里那些枣子和栗子,他们回来之后要安床,我给往他们身上丢枣子和栗子……有几个打到三爷头上,少奶奶还心疼了。”秋薇跟静漪说,笑的脸上红红的。静漪听了也微笑。秋薇继续说:“晚上三少奶奶换过衣裳去舞会,问我是哪房里的丫头,听我说了之后就让我回来了。还问怎么没见你?我回来就听董妈妈说你歇着了。小姐,可是哪儿不舒服?”

“嗯。不过现在好了。”静漪下床来,把长发打开,蓬着头,“我洗好脸你给我梳头。梳简单些的,那衣服华丽,反倒不用太隆重的装饰。”

秋薇给她放好了热水,她匆匆的净过面,先换上礼服。

为了喜庆,预备了件深红色的晚礼服。秋薇忙着给她系背后的带子。带子抽了又抽,硬是比那日试穿的时候,还要进去一扣。秋薇攥着手里的丝带,说:“小姐,你要再瘦,小心一跳舞,裙子掉下来。”

“瘦的像白骨精了是不是?你系的紧一些,可不能掉下去,不然会闹大笑话的。”静漪伸手一捏,秋薇已经尽量的将带子抽紧,她还是能将裙子捻起皱褶来。

“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白骨精呢?怪吓人的。”门帘一挑,程之鸾笑着的进来。目光就在静漪周身一转。

“七姐,你怎么来了?”静漪问。再一看,之鸾身后跟着江慧安。之鸾是一身秋香色的洋装,挽好的发髻还插着同色的鸵鸟毛,喜气洋洋;慧安则是一身蜜合色的裙褂,齐整端庄——“真美。”静漪称赞道。

“就知道你不是夸我,是夸慧安呢。”之鸾笑着过来,坐下。回头看了眼窗外,闲闲地道:“之忓就一直在这里?你这一来倒好,行动都有人使唤着。”

“今天是。我哪儿敢使唤之忓。他可是父亲身边的人。”静漪也看一眼窗外,根本看不到之忓。之忓这人,有时候在或不在,都不太能察觉的。她拉着慧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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