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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云胡不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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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美珍的目光追着静漪,直到她穿过客厅走出去,才听到秋薇对她说:“苏小姐,请上楼。”

“图太太,你的佣人今天真无礼,竟然拦我像拦生人。”苏美珍对秋薇抱怨道。

秋薇自已经料到苏美珍一定会这么说,便从容的说:“苏小姐,真抱歉。遂心在病中,医生交代了要静养。也是我特地嘱咐下人们,任何人不能打扰遂心休息。您也知道,要是遂心有什么事,我不好和司令交待。”

苏美珍见秋薇搬出陶骧来,便问:“遂心有没有好些?”

“昨晚发烧很凶。请施密特医生来打了针才好些。刚刚才醒过来。我陪您上去探望。不过,遂心现在很虚弱,她需要休息……”秋薇解释道。

苏小姐点头,略停了下,还是忍不住问秋薇:“对了,刚刚那位是?”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二十二)

护士。”秋薇说。

“护士?那位护士身上那件大衣好贵重的。”苏美珍笑道。

“那我倒看不出来。”秋薇知道苏美珍这大小姐,惯会在这些东西上留心的。

“你从不留心这些。倒不是我夸口,我不必出门,这上海滩上三两天内,谁家添了什么新行头,谁买了什么贵重东西送给相好,统统都说的出一二三来的。”苏美珍笑着说。她倒也坦白,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是,如此这般她才能不落人后。秋薇被她说的也笑了,苏美珍又问:“遂心这回只是感冒吗?怎么这一个礼拜,倒折腾了两回医院。我倒要说,你素日对遂心用心也是十分的用……”

秋薇原本就担心遂心的病情。遂心这样几日一病她已经很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被苏美珍这么一说,她脸上顿时红了。

苏美珍见她红了脸,也觉得自己失言,忙笑着说:“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七少很快回来?”

她们已经站在遂心卧室门口。秋薇含糊的应了一声,说自己也不知道陶司令具体行程。敲门时遂心没有应声,她贴身的小女佣开了门。苏美珍见到遂心便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遂心身上,跟着她来的女佣也拎来了好些东西。遂心道了谢。苏美珍知道遂心这样多半只是礼貌客气。因在病中,遂心瘦多了,也没大有精神,反而比平时能显得随和一点,也更惹人怜爱……苏美珍坐在遂心床边,问这问那,不时的摸摸遂心的脸。

秋薇站在一边看着苏美珍讨好遂心,不禁想起刚刚离开的静漪。她悄悄的走到窗边,薄雾间,看着静漪正往车上去,恰在此时,街上远远传来了汽车摩托车的轰鸣声。秋薇怔了怔,索性推开了窗。

苏美珍问:“怎么开了窗呢?好凉的。今天没太阳呢。”

秋薇含糊的应了一声,说:“好像是陶司令回来了。”

“不是后天吗?”苏美珍吃惊的立即站起来,随手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转眼看到遂心,又停了手,笑道:“果然是父女连心。遂心病着,爸爸多着急……”

遂心不声不响的望着苏美珍,说:“薇姨,我饿了。”

“碧玺,快下去传……”秋薇吩咐侍女,还在担心别的,她探出身去——陶骧的车子已经开进了院子,可是家里的车怎么还没有出去……

此时静漪仍等在门厅里。

“小姐,车子备好了。”图公馆的听差进来对她说。

她就听见外面嘀嘀嘀的车响,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看了看大门口的方向——来了好多辆车。先导的吉普车、小型军用卡车,后面是两白色轿车,紧随其后又有吉普车几辆,声势不小。她站定了看一眼,图家的门房早就招呼了几个听差,几个人急急忙忙开了大门。那辆白色轿车缓缓的驶进来。

静漪瞥见车头上挂着的军旗,脚下就是一滞,忍不住又看。

头顶的电灯突然灭了。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二十三)

“又停电了。”听差嘟哝了一句。

天是阴着的,灯一灭,室内很暗。

静漪走出门厅,听差引导着她走向等候她的车子。

她一低头上了车。

车窗帘密闭着。她吩咐司机去她的住处。

图公馆的车道呈环形,她所乘坐的这辆车向另外一个方向驶去,恰好为后面的车腾出了空当。

“是图团长回来了?”静漪问。但是她想这或许不是图虎翼,图虎翼应该不够这么大的派头。也许是逄敦煌。而且她在医院见识过逄敦煌的架势。但也许,也不是逄敦煌……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心。

“哦,那是陶司令的卫戍。”司机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也许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一位普通的护士吐露这则消息。此时车子开出图公馆大门,能看到刚刚抵达的卫兵已经从大门口处开始警戒。

静漪靠在车座椅上,额头上顿时滋出一层密密的薄汗……

陶骧站在客厅里,将手套摘下来,随手丢给路四海。

早在上面看到他来了的秋薇和苏美珍一起下楼来。苏美珍巧笑倩兮,秋薇则惊的一身冷汗。

秋薇笑着问候陶骧后,问道:“陶司令,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您后天才能到。”她说着看向陶骧身后,替陶骧拿着衣物的路四海笑着,“小四你也是啊,不早点打电话回来。”

“我怎么敢随意曝露司令的行踪?”路四海说。

“敦煌连续几个电报打给我。”陶骧说着,将斗篷也解了下来,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笔挺的军装。他没有告诉秋薇,逄敦煌不但打电报到徐州,趁着部队开拔的机会,还特意绕了个弯子跑到他的司令部去了。那个有着豹子眼睛,也有着豹子脾气的逄敦煌,可不管他是不是忙到没时间回上海,简直要拿枪逼着他回来看女儿了。他问:“囡囡呢?”

“在她房间里。已经好多了。”苏美珍抢先说。

陶骧对苏美珍点了点头,往楼上遂心的房间去。苏美珍识趣的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在楼下等着,秋薇随着陶骧上楼。陶骧见到遂心后并没有再询问遂心的病情,秋薇也就静默的不发一语。她是熟悉陶骧的脾气的,不喜欢人多话。

遂心见到父亲倒显得很平静。虽然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父亲问什么,她答什么。声音细细的。

陶骧坐在床边,距离女儿很近。

秋薇看着沉默下来的父女俩,笑着说:“囡囡不是早就想爸爸了?怎么这会儿倒不跟爸爸多说说话了?”

遂心撅了嘴,陶骧脸上虽还是绷着,却因为秋薇这句话,心里暖暖一转。

他看着女儿,问:“这回爸爸回来能住几天,跟爸爸回家去好不好?”

遂心迅速的看了父亲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秋薇听了却说:“姑爷,囡囡才好些,还是别让她换地方了……再说过几日老太太就到了,回头让老太太看着囡囡病着,又该心疼了,那多不合适。让囡囡在这儿好好休养几天。”

她还是一着急,就会叫陶骧姑爷。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二十四)

陶骧点头道:“也好。只是辛苦你了。虎翼过些天才可以换休回来,原本前几日就该回,部队临时做了调整,耽搁了。”

“他有电报来。”秋薇说。

“还是请看护过来照顾遂心。”陶骧的目光扫过遂心床头的药品。

“已经请了。”秋薇立即回答。她的声音突然变的尖细起来,自己都觉得异样。

“还是个很漂亮的阿姨。”遂心忍不住说。

陶骧看看她,说:“是么。”又看向秋薇。

“是。慈济医院的施密特医生介绍来的。虽然不是私人看护,但说好了会再来。”秋薇解释道。

“这几日还是再请个私人看护的好,白日黑夜都在,才能分担一些。”陶骧站起来。

“不要别人来,我还要昨天的凯瑟琳阿姨。”遂心忽然来了精神似的,说。

“好,还要凯瑟琳。”秋薇笑着说,见陶骧是要离开的意思,忙道:“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用一点。”

“不了。等会儿市政厅有个早餐会。我这就得赶过去。”陶骧说着站起来,看向女儿。

遂心乌溜溜的大眼睛也瞅着他。

陶骧站了良久,才伸手过去。触到遂心柔软的额发,他竟有些不忍移开手。

“姑爷,晚上能回来吃饭吗?”秋薇在一旁低声问。

遂心不声不响的仍瞅着父亲。

陶骧于是说:“好。”

“太好了。我让厨房准备准备,晚上给您做、爱吃的菜。”秋薇对遂心笑着。

遂心歪了头,并不笑。

陶骧倒笑了。

然后他伸手到遂心腋下,将她举了起来。

遂心落在陶骧怀里,靠着他。

他就在床边站着。

遂心的童花头看上去很稚气,小脸儿板着却有些不符合年纪的严肃。

就像此时他身上这么多坚硬的东西,不太适合抱着柔软的孩子……

陶骧抱了一会儿遂心。这孩子轻巧的像羽毛一样,在他手里,甚至没有他随身带的手枪沉。他的下巴碰到遂心的发顶……一转身,父女俩对着看着他们发愣的秋薇。

“老太太什么时候到?”秋薇问。

陶骧摸摸遂心的头,将她仍放回床上。

“还得三四天。在香港多留了一两日。”陶骧走出房间来,路四海才小声提醒他:“司令,今晚上是孔先生府上宴请。”

陶骧穿上斗篷。

路四海递上军帽和手套。

陶骧对等候在一旁的秋薇摆了摆手,踏着楼梯下去。

苏美珍正架着腿坐在客厅里喝咖啡,看到陶骧下来,朝他走来。默默的,陪着他走出去。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倒不自觉的变的沉默了;其实在心里还是生着他的气的,不久前她去徐州,他竟然不见她,从来没人敢对她那样……他站下,她也站下。

她得仰着头看他。

军帽下露出压的密密的一圈发线,银丝缠在墨玉上似的。

看到他的人,她是什么气都消了的。前一刻还觉得自己没出息,此刻却又觉得没出息的好。

“这就走嘛?回来能住几日?”她问。他总是来去匆匆的。

陶骧侧了身,看她一会儿才说:“大概能多住几日。”

“真的?”苏美珍惊喜,“那我跟我父亲说去……对了,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第一章 最近最远的人 (二十五)

陶骧还没有回答,她忽然意识到了似的,急忙说:“我竟忘了遂心还病着,你得多花点时间陪陪她。你还有事?快去。空了……给我电话。我总是在家的。”

陶骧说:“好。”

他说了好,她倒愣了下。脸上迅速的飞起红来。

陶骧替她开车门,等她走了才上车。

苏美珍的新车开在前面,转弯的时候才鸣笛,让在一边,让他的车队先过去了。

陶骧还是掀开窗帘,挥了挥手。不知道她是否看得清楚。

她总是在家的……为了等他的电话吗?那么爱玩爱闹爱跳舞的人?

路四海这才跟陶骧说:“早上孔先生亲自打电话来问您到了没有。我说您在开会他就不让转过去给您,只说晚宴没有外人……另外孔夫人刚从美国旅行回来,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他们家二小姐一家。也会出席晚宴。”

陶骧倒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

他跟孔远遒是多年的朋友。孔远遒的夫人赵家的三小姐赵无暇,她的二姐金慧全的夫人赵无垢……如今沪上的名媛、当年北平的名门闺秀。也是,她的表姐们。

无暇早些年便同慧全移居美国。慧全因为公务时常往返中美之间,无暇回国,却还是第一次。

“替我送花去孔公馆给孔夫人和金夫人。就说晚宴我会准时到。”他说。

“可是您刚刚……”

“不妨。”陶骧上了车。

“也是也是。孔府最洋派,晚宴没有八点是不会开席的。您先在这边吃点儿、再去那边……遂心小姐也高兴了,您也不耽误事儿。”路四海笑眯眯的也上了车,打开他随身的小纸片搜了一遍,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于是回身问道:“司令,给孔夫人送什么花合适呢?”

“牡丹。”陶骧说。无垢最爱牡丹,无暇嘛,当然是玉簪。“牡丹和玉簪。”

这两样,严冬中的上海也都不难找。

“玉簪……牡丹……还有备选吗?”路四海咬着笔帽,含含糊糊的问。

陶骧看着他那不拘小节的样子,微微皱眉,说:“没有。”

“玫瑰花?栀子花?白玫瑰和栀子花都很好看……孔夫人最喜欢花的。我知道一家店,暖房里烘出来的花,什么都有。”路四海自言自语。

栀子花……陶骧似闻到了栀子花馥郁的芬芳。

夏季的炎热中,栀子花的浓郁有时颇给人以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在冬天,那也许恰到好处。

上海冬天的阴郁,有时真让人受不了。

他仿佛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上海。

过于精致,过于精细,他总觉得这与他是格格不入的。

而所有与这里有关的繁华,对他来说都像是过眼云烟,是经过便会遗忘似的单薄。

不过,有些东西他还是记得的。

“小四。”他说。

“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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