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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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如今是不论走到哪儿,架势都摆的足足的。”孔远遒笑着说。他点了点图虎翼他们,又点了点远处的月洞门。陶骧这些侍从的警惕性,有些超乎他的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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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云胡不喜》将于近期上架。
具体日期未定,先在这里跟大家说下,到时候就不另行通知了。
谢谢各位自开文以来的各种支持和爱护,也希望能继续得到各位支持和爱护,会因此而努力的。
多谢。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二)
金慧全给陶骧倒了茶,也说:“是呢,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军政要员。不是才回来么?不好好休息一阵子?”
“还别说,连飞行员教员都请回来了,他这是正经八百的要大干一场呢!”孔远遒拿起茶杯来,亲手送到陶骧面前,说:“七少,请。今儿又露脸又挂彩又去商谈大事,辛苦。”
陶骧毫不客气的将茶杯端起来,饮了半杯。
手一抬一放之间,就见他手肘处,有一道很深的血痕。沾在袖子上的血渍已经干了。
陶骧觉得热。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肯将衣衫松开些。只是把领口略拉低。
他的衬衫式样很独特。是改良过的,既不同于传统的长衫,又不同于和服。看上去虽有些不伦不类,却是将这两种衣服的长处都结合了起来,穿脱都很方便。
“这该不是你那日本女友的杰作?”金慧全是知道点陶骧的事的,便指着衬衫开他的玩笑。
陶骧弹了下袖口,没接话。
孔远遒问:“刚才看见了嘛?”
“看见什么?”陶骧反问。
“嘶!你这人。当然是看美人啊!”孔远遒笑道。
陶骧眉一挑。
孔远遒在他面前总有些无状,想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孔远遒嘴里的“美人”也多了去了。
陶骧看了眼金慧全。
慧全就笑了,指着远遒。
孔远遒撑着他的球杆,说:“好,我说的你不信,老金说的你总该信?”
“刚刚赵家二位小姐只管谢你,你倒端的住,还没说上两句话,你抬脚就走了。二小姐说改日做东请你吃饭呢。”金慧全跟着说。
陶骧说:“那也值得谢么。”之前发生的意外也不过是巧遇,不值一提。赵家二位小姐虽然都是大方的女子,听她们一再的道谢也受不住。借口要谈事情,他便先去了。
“那你之前救人的时候,看清楚了没?”金慧全问陶骧。
“你今日话总是说的不清不楚的。”陶骧看着他。
孔远遒同金慧全对视一眼,道:“可惜啊可惜,多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陶骧将剩下的半杯茶也饮了。孔远遒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且等着他往下说。
“刚刚走在最后面的那个,就是程家的十小姐。赵家同程家是姻亲,这你总该知道。”金慧全说。
陶骧眉一皱,笑了下,说:“哦,她呀。”
“正是她。”孔远遒拄着手里的球杆,直瞅着陶骧,但见陶骧气定神闲的,笑道:“真没意思,还以为你会有兴趣呢。”
陶骧淡淡的说:“我只听说闹着要退婚。”
骚乱中那位程十小姐虽然受制于人,竟是毫不畏惧的,看的出来是个烈性女子。只是他并未十分留意她的样子。此时想起来就仍是模糊的个影像。
“正中下怀了?”金慧全见陶骧不语,问道。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三)
“咱们好久没见了,近来都好?”陶骧并不欲多谈此事,抬眼看着孔远遒,“我和慧全倒是还在巴黎见过一面。”
“你呀,这两年说是出去念书,倒不如说是游历。远遥那日还说,拜托你每到一处给她寄信一封,她好攒邮票。这几年才等到你两封信,竟还有一封是从上海寄的,她提起来就生气。回头你见了她,看你怎么打发她。”
“我记得呢,邮票都给她存着了。”陶骧说。
“你记得就好。等下吃酒的时候再仔细拷问你——我可知道你抵沪的船票是从京都起航的。”孔远遒笑道。
“我不能多喝。今晚上还有事。”陶骧道。并没否认自己取道东瀛回的国。
“能有什么事?除了你那天王老子爹爹来北平,其他的事,就算总统升你做大元帅,都不算事。”孔远遒笑道。他晓得陶家父子的关系。陶骧的父亲陶盛川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一点,倒是同刚刚离开的那位程小姐的家长很是相似。他想到这儿不禁一笑。陶骧一副不想提起这门婚事的模样,他也就暂时不提那位程小姐的家事。
“正是我父亲来北平了。不过没惊动人。上上下下的若是知道他到了,恐怕闹出的动静大。若在往常也就罢了,此时难免生事。”陶骧笑道。
“哦?难不成,是来……”孔远遒笑着。陶家自清以降,自来拥兵西北自重,到陶盛川这一代,几十年的稳扎稳打,势力越发强盛,近些年更陆续兼任了西北几个省的主席,眼下局势如此复杂而敏感,他一举一动自然是更加备受瞩目。这种情况下竟悄悄来了北平,这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陶骧没有说话。
父亲要来北平,无论公私,事情的确不止一桩。
二哥陶驷老早就告诉他,这几日无论如何要他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着父亲来,他还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已经先惹的二哥很不痛快。他那二哥当然是拿他没办法,父亲又不一样。尤其是,这回同父亲一起来北平的,还有母亲。虽然不是亲生,一手将他带大的母亲一向却是待他如眼珠子一样的疼爱的。而且他们怎么会一同来北平,他心里有数。
陶骧拿起茶碗,吹了吹浮叶,慢慢饮尽。
今年夏天的北平,对于刚从欧洲大陆回来,尤其又经过了京都和奈良那凉爽潮润的夏日的他来说,委实过于炎热了些。
而刚刚经历的那场骚乱,则像这茶碗里无论如何不肯轻易沉下去的浮叶,让他心生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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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宗卿等在赵家大门口,看到自己的车子回来,往前走了两步。
无暇先下的车,对着赵宗卿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大哥。”见赵宗卿板着脸,她又笑眯眯的问:“今儿回来的早?”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四)
赵宗卿一脸的没好气,不理会三妹。等无垢和静漪跟着下来,都站在了他面前,司机也开着车子离开了,他才挨个儿的点着她们,险些就要戳着她们的鼻尖儿的说:“出去玩就出去玩,做什么闹出那样的乱子来?你们知道我这些日子忙的回家都没时间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街面上太乱嘛?”他在警察署正忙的焦头烂额,不想竟接了电话说自己家里的人险些出事。他连忙派车去接她们回家,虽说下属汇报她们已经安然无恙,到底要亲眼看她们平安回来才能放心。
“是因为街面上乱,不是因为去见赛凤仙?”无垢低声问。
赵宗卿一巴掌将无垢的鸭舌帽压下来盖住了她的眼睛,也低声道:“不准胡说八道。这些话该从你嘴里出来吗?”
“是是是,不该不该,不说不说。”无垢托起帽檐,瞅着这个在她们面前本来也没多少威严的大哥,照旧低声说:“那你帮我们瞒过去今儿这场,我也不在大嫂跟前儿说你去长三堂子打茶围的事儿,如何?”
“你还敢说!我那都是应酬!长官去我能不去吗?”赵宗卿眉都拧在了一处。
“那大哥你可是只顾了听外头长官的话,家里长官的话呢?”无垢问到大哥面前去。
无暇和静漪都忍着笑。
赵宗卿咳了咳,说:“还不快给我进去!见了奶奶和妈,说话都留神些。”
“你不一起?”无垢问。晓得大哥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我?我不还得回衙门去嘛。你们以为今儿街上的事儿就那一桩?还完了就完了?”赵宗卿说着整理了下他的帽子。招了招手,他的公务车开了过来。“这些天没事儿别上街。不太平。等太平了,哪怕你们上天桥搭台唱戏去呢。”他说着格外看了静漪一眼,静漪忙低下头,等他上车走了,才抬头的。
赵宗卿的车开的快,卷起一层薄薄的沙土来。
大中午的,沙土沾在脸上,脸上似乎要流下两沟的泥沙来。
“这年头就是大哥的差事不好干。偏他还干的忒起劲,你说怪不怪?照他的性格,该去教育部做三哥的那份差事,可偏偏去了警察署,偏偏比三哥做的还风生水起。”无垢笑着说。
三姐妹聊起赵宗卿的笑话来,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无垢这才想起她的车来,又跑过车库去一看,未免心疼的连连跺脚。吩咐让司机悄悄的开去修理,别让上人们知道。
“省得罗嗦起来没完没了的。”她说。
“那人我们如何找的到?”静漪看着无垢的车子,想起来这件更重要的事。
“人家都说了不用放在心上,你就不要放在心上就好了。”无暇笑着说。
“那怎么可以呢?”静漪说。可是真要找,又从那儿找起呢?她忽的有了主意,说:“跟大表哥说说?你们记得他的车牌号吗?”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五)
“嗯,你没听见大哥刚刚那声气,还去拜托大哥找人?那不是找人,是找抽呢。”无垢笑道。
“那怎么办?”静漪皱眉,“总不能不当面谢谢人家……”
“再。”无暇见无垢要说什么,抢先说。无垢也就没说下去。
“怎么了?”静漪有些纳闷。
“今儿咱们先歇着去,这事儿从长计议。”无暇回答她。
“是啊,说是不好找,指不定哪天遇上,再吓你一跳。”无垢笑。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儿,北平城这么大……”静漪扯了扯肩上的丝巾,大热的天这么捂着,真能捂出痱子来……她一转眼看到无暇等了无垢一眼,无垢吐了吐舌尖,依旧笑嘻嘻的——她心里就一动。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今日表姐们似是话里有话。
三个人刚进了无暇无垢的院子,无垢就忙不迭的吩咐人快些放水她要洗澡,进了屋三人立时觉得累的仿佛散了架似的。无暇更是倒在榻上,侍女催她洁面,她都不肯起来,只嚷着说歇会儿再说。
静漪暂时忘了刚才的话,待要坐下来,就见秋薇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进来,喊着“小姐”。
静漪便觉得有异,果然秋薇喘着粗气,跟她说:“小姐,九少爷陪着大太太和太太来了,在姑太太房里说话呢。”
“什么时候来的?”静漪忙问。
“刚进门一会儿。”秋薇回答。
“可说什么了?”静漪忙问。父亲在一个多月前忽然兴起了修缮宅邸的念头,家里人不是随他去了天津,就是随嫡母杜氏去了西山避暑。只有她为了和孟元通信方便不肯去西山,母亲原是不同意的,哪知嫡母竟准了,她才能留在姑姑这里。如今她母亲和嫡母过来,不知是单单来看望姑姑的,还是顺道也来接她回去的?
“姑太太跟太太说,你和表小姐出门了。太太就有点不自在。还是姑太太说今儿是你第一次出门,太太才没说什么。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哪儿敢去乱转啊,本来太太没想起来我,我一去倒提醒她了。我只悄悄儿的在外面打听点儿消息。”秋薇吐吐舌。
无垢正在洗脸,听到这儿将湿手巾对着秋薇便甩了过来,笑道:“你这个鬼精灵的饶舌丫头。你家小姐有了你,真是多了不知几副耳朵。”
秋薇叠好手巾放回无垢的侍女手里,笑嘻嘻的。
静漪想到马上要见嫡母和母亲,心里便是一乱。
无垢匀着脸上的面霜,对静漪说:“你快洗洗脸,一会儿准是要咱们过去吃饭的。舅母见了你这样,还不要仔细问出了什么事?秋薇,看看你家小姐的脸,是不是有点肿?”
秋薇惊慌的叫起来。
静漪对着镜子看了看,不止脸有点肿,眼睛也有点肿。她不在意的说:“没事。等下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撞到门上了。”
“还能编更好的瞎话儿吗?”无暇过来掰过她的下巴,细看了看,说:“可伤的不轻。赶明儿一定是要青了的,可有日子没法儿见人……那伙贼人,十有八?九不是学生。这个回头是要跟大哥说的,查出来是谁做的,绝饶不了他。”
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六)
静漪拿了冰毛巾敷脸。隔着毛巾含含糊糊的说:“这点小伤不碍事。这事儿就别提了。让大表哥帮忙找找那人才是正经。不然搁在心里总觉得过不去,平白无故的受人这么大的恩惠。”
她看看无垢和无暇,一个忙着化妆,一个才开始换衣裳,忙忙碌碌的,好像谁都没把她的话听在耳中似的……秋薇又拧了一把冰毛巾给她敷脸,问她:“疼不疼?”
“疼倒也罢了。”她说。
“都是些什么样贼胆包天的人啊,青天白日的这么欺负人?平白无故的不好好儿在家呆着,上街闹事作乱,一准儿不是好人……”秋薇低声咕哝着。
静漪拿下脸上的冰毛巾,狠狠的瞪了秋薇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