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蝶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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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看上去虽然无懈不击,无坚不摧,徐扬身处剑风中心,却至少看出一处破绽来。
徐扬双足一弹,身子如旋风一般迅速旋转,长臂一伸,大刀在前,连人带刀,如同一支离弦的飞箭,射向那人的手腕。
“叮、叮、叮……”数响之后,满天的剑光忽然消失不见。
风最大,如果找对了风眼,再想法子堵住它,它就再也不能肆虐了。
决斗的两人筱然分开,众人只见声音宏亮之人手中的剑完好无损,徐扬手中的紫金大背刀上,却至少有七八道口子。只不过,兵刃完好无损的人满脸沮丧,徐扬却平静如水。
这一战,到底是谁胜谁负?
☆、第七章 布袜青鞋约(一)
这一招速度奇快,旁观的人根本没有看清,都以为是徐扬输了,那人心中却非(提供下载…)常明白,若非徐扬手下留情,今日他的右手恐怕要留在邯郸街头上了。
想不到,这一招平生最得意的必杀绝技,竟是如此不堪不击,这人究竟是谁?
“我输了!”正当围观的众人等着徐扬认输的时候,那个在旁观战的美髯客卿却开口了。他这一认输不打紧,可把众人给搞胡涂了。
而那个眼神锐利之人却双手一拱,揖礼道:“多谢大哥承认,我赢了!”
原来这兄弟二人一边观战,一边打赌,美髯客押徐扬赢,而他三弟却押徐扬输。众人都自以为听明白了,声音宏亮之人也是一般想法,嚷道:“大哥,这场打赌你并没有输给三弟。”顿了一顿,只羞得面红耳赤,“是我输了,都怪二弟没用,给大哥丢脸了。”
美髯客瞪了他二弟一眼,摇了摇头。
他们的三弟却冷笑道:“二哥以为我和大哥在赌什么?赌你赢吗?”
打赌,打赌,不就是一个赌赢,一个赌输吗?难道还有其它的赌法?这下子,连徐扬都被他们的对话给吸引住了。
他们的三弟却慢悠悠地道:“大哥和我都赌你会输,只不过我赌你输阵后还在猜对手是谁,大哥却说凭着这几十年的修为,不至于会如此走眼。”
“你们……早料到了我会输?”声音宏亮之人大吃一惊,徐扬也是一惊,前后回思了一遍,自问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何以他们两人在决斗之前就断定自己会赢?
“往日三弟说你只知闭门造车,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是三弟了解你。”美髯客又瞪了他一眼,摇头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再提点你一下,你在决斗中最后使的那招繁星满天,看似虚虚实实,实则威力无穷,你自练成后就未逢敌手,就连我和三弟都败在这一招上,但是这人却能轻易击破,你还猜不出他是谁吗?”
声音宏亮之人眼睛登时发亮,围着徐扬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又惊又喜:“原来你是徐……难怪大哥和三弟都料到我会输。”
徐扬心中却暗自着急,赶紧躬身揖礼:“请恕在下眼拙,三位前辈是……?”
眼神锐利之人不急不缓地道:“老夫跟你同一个姓,你倒来猜猜我们三人是谁?”
美髯客拈须微笑道:“不妨,你慢慢猜,我们先救治令徒要紧。”
赵国人素来崇尚英雄,这一战精彩绝伦,自己眼拙,虽然没看出胜负来,但声音宏亮之人既然甘拜下风,那自是徐扬赢了,一时间街头欢声雷动,经久不息。
虽说绝斗中不长眼睛,但毕竟还是损坏了人家的紫金大背刀,徐扬颇为抱歉,本想找个打铁铺子,把刀修复好了再还给人家,哪知那大汉再三说不必,说徐扬肯用他的刀,是给他面子,说到后来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徐扬听了半天,才总算听了个大概,他说当今天下,贵族之间流行佩剑,平民也以有剑为荣,江湖上更是长剑一统天下,以至于用剑的都看不起用刀的。那大汉认为徐扬今天为他的大刀争了口气,为天下使刀的争了口气,这柄功绩足以标榜日月的紫金大背刀,他要带回家去供奉起来,看今后谁还敢再讽刺用刀之人?
徐扬对于这个结果显然也是喜闻乐见的很,至于江湖上会不会因此一战,而使愿意学刀的年轻人多起来,他就不得而知了。
早有随从过去照顾田宾父子,徐扬瞧田域依旧昏迷不醒,心中大是焦急,当下随着他们往西南方向行走。一路走,一路想,同一个姓,那就是也姓徐了,只是天下姓徐的何止千千万万,这让他到哪里去猜?那人的两个结拜哥哥,岂非更加得没边没际?
正自苦苦思索,一抬头却见那对孪生兄妹笑得一脸狡诈,两人交头接耳,只等着看他笑话,但只要一碰上美髯客卿那似笑带摄的目光,立马循规蹈矩起来。
徐扬心中一动,登时想起三个人来。
这事儿,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赵敬侯的父亲赵烈侯爱好音乐,有一天问相国公仲连,他喜爱的人可以“贵之”吗?公仲连回答说,只能“富之”,不能“贵之”,赵烈侯听了他的话,决定赏赐给两个歌者各一万亩田,公仲连答应了。
隔了一个月,烈侯从代回来,问有没有赏给歌者田亩,公仲连答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又隔了些时间,烈侯再次问起这件事,公仲连的本意是敷衍一下国君,压根儿就不想办这事,于是就称病不上朝了。
有个叫番吾君的人从代回来,他问公仲连,你当了四年的相国,向国君推荐过人才没有?公仲连羞愧万分,回答说没有。不久,番吾君就向他推荐牛畜、荀欣、徐越三人,公仲连经过一番详谈,十分欣赏三人的才识,就把他们推荐给了赵烈侯。
牛畜师从儒家,他劝说赵烈侯行以仁义,约以王道。荀欣和徐越师从法家,荀欣向赵烈侯建议整顿官制,选练举贤,任官使能。徐越建议整顿财政和考核官吏,节财俭用,察度功德。
赵烈侯听了这三人的建议,十分高兴,他对公仲连说,不用再赏赐给歌者田地了,并任命牛畜为“师”,负责教化;任命荀欣为“中尉”,负责指挥作战;任命徐越为“内史”,负责征收田租和考核官吏。相国公仲连因为举荐有功,赐衣二袭 。
等到赵敬侯的叔父赵武侯做国君时,三人辞官隐退,谁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年幼的赵敬侯从此在他叔父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三年,众人只道他纵情声色,无意朝政,哪知他叔父一死,群臣纷纷掉戈,转而支持赵敬侯。
如此看来,赵敬侯能顺利坐上赵国国君的宝座,此三人实乃功不可没。
猜到了这三人的来历,那对孪生兄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众人各怀心思,闷头行路,荀欣却兀自瞪大了眼睛围着徐扬打转,他现在可是除了徐扬,对谁都不感兴趣:“你信不信,论剑术,我不如你,可是如论喝酒,你却一定不如我。”
徐扬淡淡一笑:“如论喝酒的功夫,在下自是比不上荀前辈的。”
牛畜见徐扬猜出他们的来历,点头嘉许道:“后生可畏!”
徐越却泼他二哥凉水:“别闹了,小徐可没空陪你发酒疯。”
荀欣脾气素来爽直,闻言后大声嚷嚷:“怎么?比剑输了,技不如人也就算了,还不让我在喝酒上胜一回吗?”
众人都听得哈哈大笑,徐扬想起杜远,也是如此的爽直脾气,心下一阵黯然。
走至半路,遇到舒仪,原来两人比武的事情,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传遍半个邯郸城了,他听两个路人谈论决斗的经过,猜知那个用刀的人必是徐扬,因此急忙赶了过来。
舒仪看到田域满脸是血,满身是灰,不禁骇了一大跳,再看田宾满怀希望地抱着昏迷的儿子,又是不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赵菱本来满怀信心,激得徐扬与荀欣当街比试,是存心要徐扬难堪,哪知一向自吹天下无敌的荀欣竟然不是他对手,正自意兴澜珊,闻言没好气地嘀咕道:“邯郸城里医师最多,医术最精,藏药最丰的地方,你说是哪里?”
赵晟却是兴高彩烈,徐扬的外貌风神玉秀,行事潇洒绝伦,偏生又武功卓绝,他刚才执意站他们旁边偷听他们讲话,才知这个看上去落拓的游侠,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客,齐国铸剑山庄的少庄主,顿时崇拜得不得了,一路上来回盘算,怎生才能与他套上近乎?
正想着要如何主动创造机会,才不会被徐扬拒绝,恰好听见赵菱出言讥刺舒仪,赵晟立时眉毛一扬,他的孪生妹妹又要来成全他了。
赵晟赶紧遣了个伶俐的随从,让他骑快马先回侯府,把田域的情况告诉蒋太医,以便让他准备好药材,还特别要随从跟蒋太医强调一句话,这个受重伤的人是公子的朋友,请蒋太医不必爱惜府中藏药,只须全力救治即可。
吩咐完后,暗中偷瞧徐扬的反应,果见他目中露出感激之意,顿时得意万分,前些天刚学到名家的诡辩之术,瞬间就得到了运用:这个受伤的人是你爱徒,你爱徒是我朋友,所以,我也是你爱徒,这里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没反对,就代表同意了。
舒仪在第一眼看到这对孪生兄妹的惊诧感过后,在心中得出个评论,两人一般的冰雪聪明,只不过,一个是如冷月般清冷孤高,另一个却如旭日般和熙温暖。
今天的斜阳分外艳丽,气势雄伟的赵敬侯府仿佛披上了薄纱,没了白日里的凝重。田域忽然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瞧着身遭陌生的环境,浑然不知自己到了哪里。
田宾心疼地摸了摸他依旧滚烫的额头,伸手一指赵晟:“域儿,爹知道你很坚强,你再撑一下,那位公子已经派人去找蒋太医救治你了,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众人见他疼得浑身发颤,却一声不吭,皆佩服他硬朗。
赵菱却冷冷哼了一声,道:“喂,你可不要死啊,我刚才只说不用赔衣服了,我这双锦帛丝履鞋,你还得赔我呢。”说完,往自己脚上一指。
可怜的田域瞪着无神的眼睛,瞧她一个人在那指手划脚,在再次昏迷前,顺着她小葱一般的手指,总算看到她鞋尖上还缀有一颗圆润的珍珠。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那颗流光溢彩的白珍珠,被他的鲜血染红了。
☆、第七章 布袜青鞋约(二)
徐越见田宾虽然神色焦虑,但是一举手一抬足,气度不凡,早就暗自留意,眼见侯俯在即,当下上前请教姓名。
田宾早在那日逃出齐国后,便已打定主意,这辈子齐国是回不去了,再姓田也无甚意义,索性恢复先祖的陈姓,当下自称陈宾,儿子名陈域。
徐越再以朝政试探,请教他对各国变法有何见解,陈宾只作不懂。
入了侯府,荀欣不再大叫大嚷,只是目光还是不时追随着徐扬打转。
徐扬见他对剑道一途如此执着,也有些相见恨晚,忍不住就要想起陆涛,陆涛是他最尊敬的对手,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他……
再回思决斗时满天的剑光,以及那柄紫金大背刀上狰狞的缺口,徐扬不寒而栗。其实,那最后一招他并无把握,这一战实在胜得侥幸。
陈域这一身的伤直到两个月后才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那只右臂受伤太重,且延误了最佳的诊治时间,蒋太医说至少要等三年以后才能再握剑。
赵敬侯有许多个孩子,风头最劲的自是那对孪生兄妹了,陈域那天在邯郸街头晕了过去,没见到两人大打出手的壮观场面,在府上呆得久了,有时听府中的奴婢闲谈,也就慢慢听说了一些他们的事迹,当然,听得最多的还是打架的事迹。
待到能下床走路的第二天,爹爹说他这条小命还能捡回来,都亏得他们兄妹俩仗义相救,一定要带他亲自登门拜谢。陈域心想,别人仗不仗义他不清楚,赵菱肯定是不仗义的,她要是见到了他,不知会不会让他赔那双精致的锦帛丝履鞋?
那颗带血的珍珠,似乎还在眼前闪烁。
若是以往放在右相府,多少双也赔得起,如今亡命天涯,那些曾在齐国右相府的幸福生活,只能当作是前生的记忆了。
“爹,我的命是蒋太医救回的,要谢该去谢蒋太医才是。”
陈宾双眼一瞪,喝道:“公子和公主要谢,蒋太医也要谢,少废话,跟我来。”
按照长幼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