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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待字婚中-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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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婶母子三人选好衣料,告辞离去。罗裳送出老远。
  罗成自后院匆匆出来,称范景明浑身发热,病情不轻,匆匆寻郎中去了。
  罗依和常氏合力把新买的涤棉布摆放整齐,然后照着设计图开始裁剪,她们决定先把赵大婶的那三件衣裳完成,然后再做范景飞的订单。刚才,罗依没有收赵大婶的定金,而且决定到时少收她一半的钱,以作报答,当然,这少收的银子,她会自己贴进去,以免哥嫂知道了不高兴。
  开工没一会儿,罗裳回来,借口要设计新的花边,硬把罗依拖进了屋里。罗依担心耽误了活儿,便抓了跟铁丝,边做搭钩边问:“阿裳,怎么了?”
  罗裳满脸气愤,道:“姐,赵大哥刚才告诉我,沈思孝找上了聂知县,要撤销你的离书呢”
  罗依黯然:“我刚才上街时,听韩长清说过了,不过据说要等过完年才会正式撤销,我们还有时间,等爹回来,我同他商议商议。”
  罗裳一把扯掉她手里的铁丝,急道:“姐,你不晓得,沈思孝等不到过完年,正催着聂知县赶紧办理此事呢,赵大哥都听说了他刚才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跟你说这个,所以才让我转告给你,叫你赶紧想想辙。”
  沈思孝连过完年都等不得?罗依真着急起来,猛地起身:“我找爹去。”
  “我陪你去。”罗裳也站起身来,又安慰她道,“姐,你也别急,赵大哥说了,他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罗依点点头,道:“替我谢谢他。”
  姊妹俩结伴而出,但却不见罗久安和高氏的踪影,两人只得暂且回屋,等他们回来。事关一辈子的幸福,罗依焦急非(提供下载…)常,那个沈家,她可是不想再回去了罗裳见她急得团团转,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便拿了自己的事来说,道:“姐,你上回不是跟我说过沈思贞和赵大哥的事么,我后来去问过他了。”
  罗依果然分神,问道:“他怎么说?”
  罗依唇角露出一丝甜蜜:“他说了,是沈思贞勾引他,不过他没答应。他还说,他心里只有我……”
  这样就好。罗依由衷地替妹子感到高兴。不过赵世忠不顾瓜田李下的嫌疑,去跟沈思贞躲到床后说话,始终让人觉得不妥,但他既已对罗裳表白心迹,也就罢了,自己以后多帮罗裳看顾些罢。
  罗裳的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罗依思及自身,不免更觉难过,罗裳觉察出来,深悔不敢说刚才那些话,懊恼不已。还好罗久安很快就和高氏一起回来了,她飞快地跳起来,去把他们拉了进来。
  沈思孝欲撤销离书的事,罗久安已听罗依讲过,此刻听说他竟等不到过完年,亦是大惊,连忙对高氏道:“他娘,赶紧去取银子,咱们托了赵家大小子,去找聂知县。”
  夫妻俩忙不迭送地去了。
  古人最重三种关系,同乡、同窗、同年。那聂知县既然已经答应了沈思孝要撤销离书,只怕多半不会接受贿赂,更何况,以罗家现在的家境,又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呢?罗依隐约觉得此路不同,便拉了罗裳搭伴,直奔沈家,去找孔氏。
  她想着,既然当初的离书是由孔氏签下的,那她肯定不愿意自己再回沈家,所以,此事不如由孔氏着手,只怕还顺利些。但令她万分意外的是,孔氏不但不信她的话,反而骂她恶人先告状,反咬沈思孝一口,说她明明是自己要去撤销和离文书,却反诬陷到沈思孝身上。
  她怎会这般以为?难道是沈思孝抢先一步对她撒了谎?事关重大,罗依又气又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罗裳到底是旁观者清,镇定许多,对孔氏道:“我姐姐在你家遭的罪还不够多么,她好容易才跳出火坑,怎么可能再回去?分明是沈思孝对你撒了谎,你居然还信”
  孔氏却道:“我儿撒谎?难道聂大人也撒谎不成?咱们的聂知县亲口告诉我,是你姐姐罗依要求撤销离书,这还能有假?”她说着说着,脸上讥讽神色尽现:“至于你姐姐为甚么要反悔,哼,韩长清他爹追到你们家讨回庚帖的事,谁人不知,你们罗家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后她哪里还嫁得出去,她准是想着后事无望,所以才想重回到我沈家来”
  聂知县竟帮着沈思孝一起骗孔氏?看来沈思孝这回是下了大决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了。由此也印证了罗依的猜想,贿赂聂知县一事,多半不会成功。
  罗裳啐了孔氏一口,恨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姐姐才不会嫁不出去,你以为谁稀罕你家”
  孔氏向来是骂遍天下无敌手,鲜有人敢招惹她,却不想今日被个才十三岁的小丫头啐了一口,登时大怒,上前就要呼她巴掌。
  罗裳虽泼辣,却到底年幼,有些发怵,反倒是罗依乃典型的行动派,自墙边抓起半块砖头,一声不吭地就朝孔氏身上拍。
  孔氏唬了一跳,慌忙躲过,那砖头倒是险险地擦着脸过去了,但腰却给闪了一下,疼得她直唤哎哟。
  罗裳抚掌大笑:“孔大婶,我姐姐可没动你的腰,这怪不得她。”
  孔氏扶着腰,动弹不得,只得破口大骂,图个嘴上便宜。
  罗依恨道:“你不信我的话,等我真被沈思孝重新弄进沈家门,你就等着天天吃砖头罢”
  孔氏有聂知县的话在前,如何肯信她,只当她是恼羞成怒,更加讥讽挖苦不停。
  罗裳还要与之对骂,罗依把她一拉,道:“她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别说骂,你就算把她打一顿也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罗裳急了。要知道,自古以来,女子以夫为天,若是沈思孝撤销离书得逞,罗依就必须重回沈家;如果她不肯,就算沈思孝请了衙门的衙役来把她给绑回去,也无人敢有异议的。
  罗依以前在沈家过的是甚么日子,罗裳清楚得很,她以前之所以劝罗依不要轻易和离,乃是因为怕她贸然和离归家,会遭到哥嫂的嫌弃,而今看来,哥嫂虽有微词,但绝不到容不下她的地步,是以她改变了态度,觉得罗依这婚离得好,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地焦急,生怕罗依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要重新回到那牢笼里去。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沈家低矮的院墙,照射到了隔壁去。罗裳看看沈家院外那白的墙,灰的瓦,鼓足勇气,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一把抓起罗依的手,道:“姐,走,咱们找赵大哥去。”
  
  第三十八章 紧急(二)
  
  粉墙砖瓦,小门半掩。
  罗裳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院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去。这里很可能就是她未来的婆家,这般冒失,该不会为婆婆丈夫不喜罢。罗依正担心,却见赵大婶笑着迎了出来,一颗心这才放下。
  罗裳是赵大婶看着长大的,在她面前毫不拘束,张口就把来意讲了个一清二楚。赵大婶才听说这个,登时大急,连忙让她们到厅内坐下,然后把赵世忠和赵世杰都叫了出来,让他们帮着罗依想想办法。
  赵世杰是个暴脾气,一听就跳了起来,要去找沈思孝算账,赵大婶连忙拉住他,不许他多生事端。
  赵世忠倒跟罗依想得差不多,认为贿赂聂知县这条路行不通,别去浪费银子;倒是官衙里的文书向来由他们吏员掌管,可以考虑从这里着手。
  罗依终于看到了些希望,倾身向前,愿闻其详。
  赵世忠打趣道:“所谓大鬼易过,小鬼难缠,我们这些吏员,就是所谓的小鬼了。我想那聂知县虽为一县之长,但不论撤销甚么文书,都是要经过我们的手的,到时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使个瞒天过海的法子,帮你把离书档案保存下来。”
  罗依十分感激赵世忠肯帮忙,但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待聂知县发现事实真相,还能饶过他?
  赵世忠笑道:“此事本就是沈思孝私下求情,聂知县并不敢声张,左不过辞退我罢了。吏员一职虽然是我多年所求,但跟你的终身大事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他这话,是冲着罗依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罗裳。
  罗裳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又怕他临到头来反悔,少不得要站起来表明决心,羞怯怯地低着头道:“你放心,你就算穷到去讨饭,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未嫁的女孩儿家再怎么泼辣,讲出这些话来也觉得脸上飞烫,后面那几个字根本犹如蚊蚋,教人听不清楚,而她一刚说完,就羞得握住脸,跑出去了。
  “有话从不好好说”赵世忠哼了一声,满脸不悦,但到底还是寻了个借口站起来,追出去了。
  赵大婶笑得前仰后合,罗依撑不住,也笑了一气,赵世杰则趁机溜出去了。
  赵世忠才考进官衙不久,根基并不牢固,所以他虽然答应了帮忙,但把握有几成,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因而罗依并不敢高枕无忧,告别赵大婶回到家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贿赂聂知县多半无效的话告诉罗久安,然后同他另商对策。多想几条法子出来,总是好的。
  就在她去沈家的时候,罗久安已找人递了些银子去官衙,然而却是石沉大海,收下银子的师爷连句准话都没有。他虽说老实,但到底阅历不浅,自然看出是怎么回事,因此很赞同罗依的策略,多寻些法子,两手准备。
  但父女俩才进东屋不久,房门就被敲响,两人只得将此事暂且搁下,先开门应答。
  门外站着罗成,满面焦急,手上还沾着些药渣,他一见罗久安就道:“爹,我以为后屋住的范公子染的只是普通风寒,请了郎中来瞧,却说还有旧疾,而且身上带伤,这会儿他浑身烫得跟火似的,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这可怎生是好?”
  罗久安闻言大急,那范景明是他们家的房客,而且身份不低,倘若在他们家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脱不了官司。他看看旁边本就愁容满面的罗依,直感叹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时,高氏从外面回来,也是一脸的不高兴,道:“韩长清那小子就在咱们家对面租了个铺面,要开个裁缝铺和我们打擂台呢,我们居然都没发现”
  这几日他们沉浸在新订单和新衣裳的喜悦之中,还真没留意这个,此时听了高氏的话,朝外一看,果见并不宽的街道对面,有一间面积不小的店面正在装修,敲敲打打。
  罗依恍然,怪不得先前遇见韩长清时,他一副正在干活儿的模样,原来是在打理自家的裁缝店。
  被逐的小徒弟要入行,并无可厚非,但他把店址选在罗家裁缝店的对面,意图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罗久安身为昔日的师傅,面色很是难看。不过这会儿他们家的棘手事不少,没功夫去理会这些,因此只是站在门口深深看了几眼,就回转过头,问罗成道:“那范公子在这里可有亲戚朋友?你赶紧通知他们去。”
  罗成绞尽脑汁想了想,摇头道:“我只晓得他是从京城来的,父亲在宣城做着知府。”
  范景明果然来头不小,若出了事,不是他们这等普通百姓能承担得起的。可不论是京城还是宣城,离阳明镇都太远,报信哪里来得及?罗久安没奈何,亲自走了趟后院,发现范景明果真病得不轻,脸上的神色就更为焦急了。
  常氏到厨下煎好了药,端着个碗立在范景明房门前,犹豫不已。她因为房租,看重范景明不假,却也不愿为了几个钱而感染上了风寒,她得病没事,可她屋里还有罗长吉呢……
  正踌躇,忽见罗依的身影自厅门前闪过,连忙叫住她,笑道:“阿依,我厨下还有些事,你帮我把这碗药给范公子送进去罢。”
  罗依刚随罗久安一起看过范景明,此刻想起范景飞与范景明的关系,正准备提醒他们去长乐街屈府走一趟,她见常氏要她帮忙,并未多想,只让常氏帮忙转告一声,就接过了药碗。
  通知病人家属是大事,常氏不敢耽误,赶紧上前头去了。
  药碗不烫不凉,看得出常氏很是用心,罗依端着那药碗,走进屋里。范景明生得白净,发起烧来更显面色通红,他头上搭着一块白毛巾,将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对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来。
  罗依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范景明的容貌,突然发现他的眉眼同范景飞极其相似,真不愧是兄弟俩。他们之间虽说有矛盾,但到底血浓于水,范景飞不会见死不救罢?就算不救,好歹也把人给弄回去,不是她罗依没同情心,只是他们罗家家小势微,受不起一丁儿磨难。
  她端着碗,俯身轻唤:“范公子范公子”
  范景明微微侧头,半睁双眼,怔怔望着罗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出人意料地伸臂抓住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住,口中含混叫着:“淑然,淑然……”
  罗依突然被人轻薄,自是羞恼,但等听清他叫的是谁,就只剩下了叹息,敢情这范景明范公子心里记挂着屈淑然,只可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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