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堂-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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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牙婆急忙上前道:“不敢当夫人这句婶子,夫人就唤老婆子一句张牙婆吧!老婆子思量着老夫人的寿辰快到了,所以巴巴的拉了人来,还请夫人原谅老婆子的冒昧打扰。”
张牙婆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让严夫人称一句婶子,自己福薄,受不起。
严夫人在心里大致地肯定了一番,这婆子行止倒还过得去,手里的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并不是熟识的牙婆,还是要好生考量一番。
莫望站在底下,心里有些紧张,叠放在身前的手心已经有些冒汗,莫望自我安慰道:“没什么没什么,就跟以前去应聘面试一般罢了……”
严夫人见下面的都是清一色的丫头和小厮,年纪也不错,若是这次提了人上来,这些倒是补上来正好。
冲一旁的吴家娘子使了个眼色,吴家娘子便道:“你们一个个上前来,说说自己的名字年龄和会做的活儿!”
张牙婆从排在第一个女孩使了眼色,那女孩顿了顿,才慢慢上前,行了一个礼,道:“夫人安…奴婢名叫秀儿,虚岁九岁,能够打水做饭洗衣服。”说罢又快速地退了回去。
上面的几个人看了,微微点点头,这个丫头眉清目秀,就是显得小气了一些,倒也过得去。
前面几个丫头很快就上前说了,还有一两个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完整,倒让旁边的婆子丫头一阵轻笑。
轮到莫望的时候,莫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上前,行了礼道:“奴婢莫望见过夫人,奴婢今年虚岁十岁,会做饭洗衣绣花绾发,对于识字也略通一二。”
众人听了倒是一惊,刚开始只以为这个女娃是个相貌出众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些能耐,试问在座的,出了严夫人以外,怕是没几个识字的了。
严夫人不由得又仔细地瞧了瞧莫望,这丫头微微低着头,能够看见乌黑的发顶两个精致的小环,上面簪着两朵纱花,白嫩的小脸只能微微看见下巴,可是那略有些圆润的下巴到让人很有一窥容貌的想法。
“抬起头来我瞧瞧!”
听的严夫人的声音,莫望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上面盛装的女子,又把头低了下去。严夫人要看自己的样貌,看一眼就够了吧?
严夫人瞧清楚了,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莫望又行了个礼,才慢慢地退了回去,而上头的严夫人却紧紧地盯着莫望的身影,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怎么这行礼走路倒像是训练过的一般,比自己屋子里的一些丫头还要有气度?
张牙婆见严夫人刻意叫了莫望,还仔细的瞧了一番,知道莫望这次怕是真的会被看上了,一时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过了半日,大家一一上前见了礼,严夫人和吴家娘子心里都有了一个谱,可是有谱不代表完全确定,吴家娘子得了严夫人的指示,又来到人群里把下面的人仔细瞧了个遍。
张牙婆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上次来的时候她们说要人就把人都拉走了,这次却是这么个细心法,现在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儿了,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能够入得了她们的眼。
吴家娘子下来的时候,走过莫望的身边,莫望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之后又慢慢地远了,看来吴家娘子并没有在莫望身边多做停留。
经过几次这样的筛选之后,吴家娘子又上前跟严夫人耳语了一番,严夫人听了不住地点头。
最后严夫人说了一句:“就按你说的来吧!”
吴家娘子行了个礼,下得台阶来,慢慢地把人分成了两拨,最后点了一拨道:“这些人留下吧!”
张牙婆瞧着明显比另一边多的人,惊喜地点点头道:“娘子瞧得顺眼就好!尽管领去!”
不一会儿,一个丫头捧了一个锦囊过来,两方互换了锦囊和卖身契,又检查了一番,点了头之后,也算是完成交易了。
见两方点头,莫望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大局已定,自己就成了严府的人了。以后的路还得靠自己,以前离了巩家的时候,只觉得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现在离了任家,却是有着深深的不舍。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熟悉
到双方交易完之后,张牙婆也不能在严府停留了,在离开之前,她深深地看了莫望一眼,莫望知道这是张牙婆还放心不下自己,于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张牙婆才收回目光,冲着吴家娘子屈了屈膝,转身跟着小丫头走了。
而这个时候,严夫人早就进去歇着了,莫望有时候很难明白这些古代贵夫人的生活,明明简单的很的事要弄那么复杂,弄复杂了自己坐在那儿说了几句话又说自己乏了,果然是娇养的,想想张牙婆每日在外头跑上大半日也没见她老说乏了。
严夫人撩开了手,剩下的事儿自然都是吴家娘子的,吴家娘子虽然生得不如菊娘那般壮实,却是个比菊娘还要凌厉的人,做事起来一点都不含糊,见张牙婆走了,首先把男孩都分了出去,叫了一个婆子领着他们去外院交给了外院的管事。自己则领着身下的十个左右的女孩子出了香芜院朝严府的后面走去。
经过了仍旧鲜花盛放的花园,却是转到了最后面的罩房。
这罩房一般是大宅子的最后面的,因为粗粗算起来,严府的宅子应该是三进的院子,一进用来待客,二进是少爷们的院子所在之处,有时候二老爷和三老爷来了,也会被安排在那里,大老爷的外书房也在二进处,为的是若是来了重要的客人,可以到外书房进行商谈,而三进处则是严府占地面积最大的地方,严府的女眷都在这里。
而后面的罩房则是住一些低等的丫头婆子仆妇们。
等到了那一排显得比前面雕梁画栋的房子寒碜得多的罩房前,许多人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莫望虽然也失望,可是也没想过自己会一来就住漂亮的房子,能够在这里安稳地活下去,是莫望暂时的愿望。
女孩们在吴家娘子面前站成一溜儿,吴家娘子看着整整齐齐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女娃,满意地点点头,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严府的人了,所以你们以后要注意以后的一言一行,不仅仅是代表着你们自己,也代表着我们严府的脸面,你们自己没了脸没关系,若是丢了严府的脸面,莫说夫人老爷,我就第一个不饶你们!”
吴家娘子色厉内荏,让这群到了新环境的小女孩有些惴惴不安,无端端的对这严府生出一丝敬畏之情来。一群女娃齐齐地行了礼道:“是!”
吴家娘子点点头,这次买的人不错,这些小女娃调教一番,倒是能当些用处。
瞧着震慑住了这些小妮子,吴家娘子点点头,道:“你们刚刚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到了严府,就是要和过去不一样了,咱们严府规矩大,这名字就是一项,你们是新来的丫头,所以是千字辈儿的,现在我要给你们换个名儿了,仔细听着了。这小姑娘是不是叫秀儿?”
秀儿惴惴地行了一个礼道:“奴婢秀儿。”
“恩,你的名字就是千秀了,以后要自称千秀,明白吗?”
千秀低着头道:“千秀明白。”
依次过来,很快的就给大家都换了个名儿,莫望也改名叫千玥,莫望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已经很习惯自己给自己去的这个名字了,而且很喜欢,现在突然换个名实在不习惯,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等以后脱了奴籍,就把名字换回来。
千玥暗暗打定主意,而吴家娘子指着右边的房子道:“你们以后就住在那里,若是以后有了调动之类的就可以迁出来。现在跟我来吧”
大家随着吴家娘子进了屋子,屋子虽然不比前面的房屋那般高大精美,却也是青砖石瓦砌起来的,木质的窗棱,上面有厚实的布挡了风,可是也因此屋里暗了一些。
靠墙两边都是炕,每个位置都整齐地叠放着被子,比张牙婆家不分你我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好多了,这样倒少了不少矛盾和岔子,可见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每个人都找了个铺位放下自己的东西,对面的那个炕上叠的不太一样,有的被子会多一些,看来是有人了的,粗粗算起来,这屋子竟然睡了五六十人。
莫望找了个靠里一些的床铺,放下小包裹,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不知道这床多少人睡过,要不要洗一洗。
“好了,今天第一天来,你们先歇着,明儿就会派活来,到时候可要好好做事!”吴家娘子见大伙都找到顺意的床铺,也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众人急忙蹲身送走吴家娘子。
等吴家娘子走了,大家就像放出了脱了缰的马一般,又笑又闹起来。虽然是同时卖进来的,可是大家也算不得十分熟悉,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千玥倒觉得有点进了新学校新学期开学时的感觉了。
在收拾床铺的时候,旁边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对千玥道:“我可以睡你的旁边吗?”
千玥转眼看了看,到处都是忙碌的背影,倒好像没有其他的位置了,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那女孩听了放下包裹道:“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这又不是我的床铺。”千玥无所谓道。
圆脸女孩也不急着铺床,对千玥笑眯眯道:“刚刚我改名叫千诗了,你呢?”
“我叫千玥。”
“我知道你以前的名字,叫莫望对不对?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张婆婆的孙女儿,今天才知道你不是的。”
千诗的话有点多,可是千玥却觉得很亲切,因为这群女孩儿是张牙婆新买来的,千玥没有一个熟悉的,而且她们中间好些都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圈子,千玥不好意思再凑上去。
“也是张婆婆怜我,才待我好一些,但毕竟是她买回来,所以今儿还是进了严府。”
千诗道:“恩,我觉得这儿挺好的,房子比我家好多了,还有这么好的被子!”说罢把被子抱在怀里,蹭了蹭,一脸满足的表情。
千玥看着这样的千诗,倒觉得是个坦率天真的女孩,“快铺好床吧,虽然说今儿休息,可是也怕临时传唤啊。”
千诗一下子跳到地上道:“你说得对!”接着很麻利地开始收拾起来,千玥瞧着,知道她应该是做惯了活儿。
到了傍晚,绫歌突然出现在门口,千玥跑了过跑去,绫歌看到千玥跑来,漾起了笑脸:“张婶子果然把你送进来了!”
千玥点点头道:“是啊,这里的人都是今天来的,你可要好好地照顾一下!”
众人本来见千玥和绫歌相熟而有些羡慕,又听得千玥这么说,心里对千玥的好感自然是上了一层。
“张婶子送进来的人我们自然是要照顾一番的。这会子都吃饭了没?”
“还没呢!去哪儿吃饭啊?”
所有的人都聚集了过了,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半日了,大家早就肚子饿了,只是没人来唤而已。
绫歌见这群女娃倒还机灵,知道有熟悉情况的人就凑过来了,笑眯眯道:“大家跟我来就是!”
说罢转身出了门,大家急忙跟上,千诗一下子抱住千玥的胳膊道:“你什么时候和严府当差的姐姐这么熟了?”
千玥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姐姐也是以前张婆婆送进来的,我呆在张婆婆身边,自然和她是相熟的,张婆婆又托她照顾咱们,她自然就对咱们特别一些。”
“那就好,不然咱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严府,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呢。”
千玥笑了笑,没有回答。
前面绫歌招手道:“莫望,你快点儿!”
千玥拉着千诗跑了几步追上绫歌道:“绫歌姐姐,我在严府就叫千玥了,可不要弄错了。这是千诗,和我一起进来的。绫歌姐姐,你现在离开那边方便么?”
绫歌温热的手拉着千玥道:“你呀,还是喜欢事事考虑周全。现在老夫人刚用过饭,正在那儿歇着,暂时没什么事儿的。我也趁着这个时候出来吃饭,那房里有人候着呢。再说我是个三等丫鬟,走开一会儿倒没什么大碍的。”
千玥听了点点头,“姐姐也不是千字打头的名字?”
绫歌得意道:“那是当然,只有刚来的才是千字打头的名字呢,我是老夫人院里的,就以绫字开头了,以前我叫千歌。你要知道,以后遇到绫字打头的,那就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以红字开头的,就是夫人院子里的,而夫人身边的四个姐姐却是以珠字结尾的,倒显得不同来,你可要好生记着,到时候不要得罪了人。”
千玥点点头,原来自己还是这府里最低等的丫头,不过没关系,以后自己也可以升上去的。“那其他的小姐少爷院子里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小姐少爷院子里的人除了婆子媳妇以外,那些丫头都由小姐少爷赐名了,以后慢慢指给你认就是了。”
一行人穿过一个月洞门,便看到了花园,绫歌望着满眼秋色道:“以前就在这园子里当差,侍弄那些花草,现在到了老夫人院子里,倒是许久没仔细地看过了。”
绕过了花园,进了一条巷道,绫歌指了指左边道:“这边是老夫人的福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