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堂-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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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送杯热茶的，去晚了就会被别人抢了先，自己要么会卖不掉，要么卖得少，怎么瞧都不划算。
不一会儿就来到城北的一座宅子前，这里一片地方都是住的官家，街上行人少，不时经过一两顶或是青色或是黑色的盖皂帷的轿子，里面一般是坐着哪位官家老爷或者太太之类的人物。
这条街不似张牙婆以前去的任何一条街，静得很，显得很肃穆，使人不敢大声说话，走路都不敢东张西望，只能低着头向前走。
张牙婆因为米同知的缘故没有来过这边做买卖，对这片区域也是存在一些敬畏的心理，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颤，不知道官家的太太夫人们会不会比商户的夫人太太们更难打交道。
再加上抬眼便能看到以前米同知家住的宅子，张牙婆更加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匆匆赶路。后面的人见张牙婆都显出这样的形状来，也恭恭敬敬地向前走着，不敢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哪怕是以前在这边做过活儿的，也觉得今日这街显出不一样的威严来。
张牙婆带着众人转过街道，依样来到侧门边，这官家的侧门都与商户的侧门不一样，修的严严整整的，暗红的门开了两扇，上面挂着两个小小的铜环。
张牙婆上前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开了门，见是一个陌生的婆子，也不恼，只问道：“可有什么事？”
张牙婆堆起笑，拿出了在商家时更加谦恭的态度来：“这位小哥儿，老婆子是个牙婆，听说贵府最近需要买人，所以领了些人来给看看。”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们府上确实是在买人，你等着！”
说罢便把门关了，张牙婆被那“嘭”的关门声吓一跳，以前在商户的时候那些人都不会关门的，这不会是官家拒绝人的方法吧？
张牙婆带着人守在门前，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另外几个人见张牙婆守在门前，也瑟瑟缩缩地站到了墙角，躲避着风雪。
张牙婆面上看上去平静，心里却是不安的，只唯恐今儿白走了一遭。
不知过了多久，暗红的门再次打开了：“几位请进来吧，刚刚是为了安全才没让几位进来的，几位受冻了，还请担待。”
虽然对方说的客气，可是语气平平，并没有抱歉的意思，张牙婆也知道官家的规矩比商户的要大得多，再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同知家的门房怎么也比自己这一普通老百姓强吧，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劳烦小哥了！”
进了门，就见着一个打扮利落的中年妇人站在廊檐下，见着张牙婆了，抄着带些南方口音的话道：“是这位带人来了么？”
小厮将张牙婆领上前道：“就是她了！”
那妇人挥了挥手道：“你去忙吧。”
张牙婆仔细的瞧了瞧那妇人，虽然不比那商户家的管家娘子打扮得华贵，却也是全身都不菲的，头上那根簪子虽然是银制的，可是镶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珍珠，就显出不一样来。而且这妇人浑身上下并不像商户的管家娘子一般浑身一股风流在，却是有着威严的。
张牙婆上前行了礼道：“老婆子见过夫人！”
那妇人急忙抬住了张牙婆的手道：“哎哟哟，老婶子可是折煞我了，一来我可不能受您的大礼，二来，您可不能叫我夫人，我是这里的管家娘子，专管这府里的人的，老婶子叫我翠娘便是。”这人一说话，就显出一种不同的感觉来，说话清楚，语速又快，听着就知道是个嘴巧的。
张牙婆急忙道：“不敢不敢。”
那翠娘笑了笑，道：“也罢也罢，我夫家姓吴，老婶子叫我吴家娘子吧，老婶子贵姓？”
张牙婆道：“老婆子姓张。”
“张婶子，随我来吧，我家太太近来正忙着买人填在府里，您来得可真是时候。”
说罢便领着张牙婆向府内走去。
张牙婆跟在后面，七弯八绕，倒是转了个头晕眼花，翠娘也不再多说话，只是领着她们向府内走去。
走在回廊上的时候，不时遇着小丫头，那些小丫头便屈膝向翠娘行礼，翠娘点点头，也就算了。
张牙婆看得到是惊奇，这些小丫头看上去年纪虽小，可都是一脸肃穆，没有一丝玩闹的样子，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翠娘道：“太太说了，我们府刚来，虽说是老爷的祖籍之地，却是不怎么熟，所以要挑些好的，不要丢了府里的脸。”这话也算是提醒了。
张牙婆诺诺地应道：“给贵府送来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翠娘点点头，继续朝前走，等到绕过花园快要拐进太太的院子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袄白色褙子的俏丫鬟出来了，见了翠娘便过来行了礼道：“吴家婶子！”
翠娘笑道：“宛珠姑娘！你的礼我可受不得。怎么？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宛珠清丽的脸带着一丝笑容道：“太太算了一早上的帐，这会儿刚歇下，我给你通报了，太太说府里的人手也差不多了，让您看着，觉得好的就留下。”
翠娘点点头道：“我省得了，宛珠姑娘去忙吧！”
宛珠便笑笑，也不看翠娘身后的几个人，径自转身回了院子。
翠娘道：“那是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宛珠姑娘。”
张牙婆点点头，心里却是觉得开了眼界了，那宛珠姑娘竟然比有些人家的小姐还要有气度，那身上的穿衣打扮，也比一般人家的女孩还要好上几倍，难怪有人说宁娶官家婢，不娶穷人女，这陪嫁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翠娘转过身来仔细瞧了瞧那几个人，张牙婆紧张地看着翠娘，太太说了让她做主，那么这笔买卖就是她说了算了。
翠娘仔细的瞧了会儿，最后拍板道：“张婶子今儿跑这一趟，怪辛苦的，就把这几个人都留下吧！”
张牙婆听了脸上一喜，道：“吴家娘子可真是个爽快的人！”
翠娘笑了笑，没说话。
不一会儿，两人便交了人和银钱，张牙婆又将卖身契给翠娘仔细看了之后，翠娘将卖身契收了，道：“卖身契没问题。这会子时间也不早了，我送张婶子出去？”
张牙婆确实没记准来的路，也想着有个人带着自己出去少些麻烦，但还是谦虚道：“您还有事忙就先去忙吧，找个小丫头带我去就好。”张牙婆自然知道自己还没金贵到让一个内府管事送进送出。
翠娘也明白其中的关节，爽快道：“也是，我这事儿还得去向太太禀报一番。”说着招手叫了一个小丫头前来。
出了严府，张牙婆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上，脚步却是轻快了许多，今这笔一下子就拿了七八十两，在趁着快过年之际将屋里剩的几个人都卖了，能过个好年。
正文 第三十章 生产
这一日，张牙婆去了严府，莫望留守在家，下着雪，莫望也不想出去。这里比白水镇偏北些，也显得冷一些。
莫望在任家也像以前在巩家一样用罐闭着火炭，作为冬天取暖的。菊娘倒是对这一点赞赏的很，直夸莫望会持家，省了不少买炭的钱。
以往的时候，就在张牙婆房里生个炭火，平日里一家人便呆在张牙婆房里，到了睡觉的时候两夫妻才回了房，现在有了全儿，楼上也要生火盆，而莫望平日在烧火做饭的时候弄得火炭就节约了大半的炭。烧起来可能没有买的好，可是普通百姓家哪会讲究那么多？
莫望在张牙婆的外房里生了火盆，然后把全儿抱进了房里，开了小窗换气。菊娘在一旁裁剪布料，准备一家过冬和新年的衣服。
突然听得对门的杨婶子在外头道：“老姐姐！老姐姐可在！？”
菊娘急忙迎了出去：“婶子可有什么事？”
莫望在屋里听得杨婶子急切的声音：“老姐姐可在？我家芳巧怕是要生了，一大早就在喊肚子疼！”
莫望听了脸色一白，昨儿张牙婆特意去了一趟对面，瞧着芳巧不是要生的样子，今儿才赶着去严府的，没想到这么巧就撞上了。
菊娘也白了脸：“那可怎么办？我娘去了严府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杨婶子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那可怎么办？如何是好？难道上天真不肯给我家一个宝贝孙孙不成？”
莫望听得杨婶子的嘀咕却是吓一跳，她曾经随张牙婆去见过芳巧，那是个才十五六岁的女孩，脸上还稚气未脱，可是摸着肚子的时候却是满脸温柔和期待的样子，让莫望觉得又开心又心酸的，女孩子年纪太小生孩子是很危险的。
莫望想了想，对外面道：“菊婶子，你快随杨婶子去瞧瞧，你是有经验的，好好安慰一下芳巧姐姐，若不是要生了，那就最好！”莫婉看着芳巧一直觉得叫婶婶很怪，所以一直叫姐姐，张牙婆说她把辈分叫乱了，莫望也一意孤行。
两个急慌了的大人听得莫望的话顿时有了主意，可是菊娘还是有些犹豫。
“菊婶子，全儿有我呢！我一定让他好好地！”莫望继续道，只有打消人的后顾之忧，人才能尽全力做一件事情。
听见外面两人都离开了。莫望才松了一口气，菊婶子生过全儿，应该是有经验的，现在只期盼张牙婆早点回来。
莫望摸了摸全儿热乎乎肉肉的小脸，轻轻道：“希望你会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吧，将来你可就有玩伴了！”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放心，虽然知道自己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却还是决定去对门看看。
莫望拿起一床小棉被把全儿从头到脚裹住，然后抱着全儿把门锁好之后便出了门。
走到院子里，却见窗户后有探头探脑的，莫望便沉声道：“都老老实实地呆着，莫要在这个时候生事！”
那窗户后的头果然缩了回去，打第一天起，大家就觉得这个小女娃虽然年纪小，却是个不好糊弄的，张牙婆和菊娘又都听她的意见，所以对于这个小女娃大家还是有着敬畏的心理的。
来到陈家，陈家院子虽然小一些，可是房间很多，一间正房和好几间厢房。
莫望首先站到窗户下听了听，没有听见尖叫之类的，只有菊娘在和芳巧低低地说着一些要注意的事。
转过身进了厨房，芳巧的十岁的小姑子正在厨房里烧热水，莫望道：“你帮我看着全儿，我来做这些事儿。”
“可是…是我娘要我在这儿的，”这个女孩有些怯生生的。
莫望道：“以前我娘也生过小弟弟，我比你清楚。”其实柳氏生巩文聪的时候莫望还没穿越来呢，但是还是可以用来哄哄这个小女孩的。
小女孩犹犹豫豫地把手里的火棍给了莫望，莫望冲她笑了笑道：“全儿你先抱着，你可以把他放在床上，他很乖，不会哭的。你先去把你娘找来，说我有事找她。”
女孩便抱着全儿出去了。
不一会儿，陈婶子风风火火进来道：“莫望啊，婶子正忙着呢，可不能添乱啊！”
莫望一边烧火一边道：“婶子，我原来看我娘生过我弟弟的，您放心吧。”
陈婶子见她这么说，自己也不能太过分，再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又道：“你找婆婆有什么事啊？”
莫望道：“芳巧姐姐恐怕还没要生，您得让她在地上走走，等会才生得出来。还有，您弄一点红糖水煮蛋、鸡汤之类的给她吃吧，不然等会没力气生的。”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娘生我弟弟的时候是这样做的。”
杨婶子听了倒是安心了一些，看来这个小姑娘还是有些经验的，红糖水煮蛋之类的以前也听张牙婆说过，于是点点头，转身要出去，莫望又道：“去吧那些要用的白布拿过来煮煮吧。”
“这是为何？”
“消毒啊！”莫望顺嘴说道，看着杨婶子迷惑的表情，又呵呵笑着掩饰道：“就是干净一些。”
杨婶子点了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拿着碗，里面放了三颗鸡蛋，还有一些红糖，白布也拿了过来，杨婶子在一旁煮着红糖鸡蛋，莫望便在一旁用开水将白布煮了几道，然后晾在火堆旁烤干。
这期间不时的听到芳巧的尖叫，杨婶子焦急的望过去，莫望道：“婆婆放心就是，现在还没呢，只是肚子疼而已。我娘那个时候也叫，可是产婆就让她不要叫，说忍着点留着力气。”
杨婶子听了虽然觉得心里安慰了一些，却还是惴惴不安的。
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张牙婆回来了，被等在门口的杨婶子抓个正着，连门都没进就被拖到了这边。
到厨房暖身子的张牙婆看到莫望在这里，很是惊讶，莫望道：“婆婆先别问这个，先去看看芳巧姐姐是正经，这里没个主事儿的，都急得团团转了。”
张牙婆也知道不是问这事儿的时候，烤了一会儿火就进了产房。
莫望等白布烤干了又叫杨婶子拿了进去，便一直蹲在灶边烧着热水。
等到下午的时候，芳巧终于是要生了，屋里屋外的几个人都是忙得团团转，可是家里恰巧一个男人也没有。
莫望呆在厨房里，仍旧能够听到芳巧声嘶力竭的叫声，不由得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啊？莫望不由得生出一些恐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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