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书院三两事-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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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建造密室的人好生了得,机关术应用得淋漓尽致,这铜蛤蟆只能关不能开,而身旁那个异族镂空花纹的机关门是只能开不能关……
无边的恐惧迎面而来,难道说……难道说直到现在冯尚兮、米斯特杨以及昏迷不醒的高个子都因我的失误而困在了密室里头?!大火肆虐,这藏书阁怕是难以保存。密室乃是石造,虽然不至于被烧成灰烬,只是,火势蔓延,里头的人不被烧死也会被熏死的啊!密室与外界相连的通风口本就隐秘,大火一烧,堵了通气之孔,怕也是凶多吉少!!
该怎么办?!
淋漓的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与我的泪水混杂在一起,一滴接着一滴地砸在石板上。我将手伸向一旁的机关镂空花纹,可是,我根本无从下手!除了冯尚兮,能够自由出入密室的无非是米斯特杨了,可难道说连米斯特杨都被一起困在了下面!我虽然很讨厌米斯特杨,可是他也没有坏到该死的程度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哪里希望他死了?!
每次进来都是依仗着冯尚兮的赌博术才进来的,可事到如今,我竟然想救他都束手无措……我真是个笨蛋,十足的笨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唯利是图撇开他二人提前撤离,又脚下不稳才误关死了石门,哪里会害的冯尚兮他……
该怎么办,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终于慌了阵脚,用手胡乱地拨弄着花纹上地石块,心底存着能让我歪打正着的侥幸。只可惜,我自是没那好运气,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仿佛听见沙漏在我的指尖流失的声音,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感觉,竟如濒死一般令人极度恐慌……
“幕焉是赌场最大的赢家,你看他平日里深藏不露地,是你低估他了吧……”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还带着那轻佻的笑意。我猛地回头,看到的,却依旧是一片波涛汹涌的火海中不断散落的木架,心中地失望竟如大雨般降落,我怎会幻听……
忽地,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苏幕焉!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冯尚兮告诉我他最擅长赌术,既然这机关与赌术同根,那么既然连冯尚兮都可以解开,在苏幕焉手下自然是不成问题!
我像找到生存的希望一般猛地站直了身子,用手胡乱地在衣服上擦干净,慌不择路地便要往外走……然而可能是方才的我过于专注于机关门,此时才发现,火势早已是难以控制的程度,通往藏书阁的石门地那头,除了一片火红,早已是别无他物。
浓浓的硝烟滚滚,火舌吞吐中,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有沙子被自己吸进了喉咙里,咳不干净,嗓子又痛又烫,痛苦难耐。我的肺部本就有顽疾,如此一来,我连呼吸都不能自己,又如何逃得出去?
然而求生的本能让我尽可能地寻找着出去的路,只是每走一处,那来自于外界的高温便使得我地皮肤灼烫不已。眼前已经被浓烟覆盖,根本是方向难辨。我忽地发现,我走不出去了,再也走不出去了。
脚下麻木伴随着灼热,我苦笑着再次跌坐在地上,双手撑地,手心被滚烫的石砖灼得似是要冒出烟来。尚兮,你可看见,我遭报应了吧,我逃不出去了,真的逃不出去了。你不要伤心,我这是罪有应得,谁让我一心只有皇权呢?我用熏黑的手握起脖子上早已温热的若兰宝玉,凄凉道,都是你,都是你啊,若不是你,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般田地呢……我将宝玉取下,含在嘴里,应该有用,希望我死得不要太难看,争取下辈子投胎做一个平凡人家地女子,不用再经历这般纠葛,不用再与权谋有交集,不用在感情与权力之间艰苦地抉择……
我的身子仿佛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倒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回忆在脑海中接踵而至。
……他说着用胳膊箍住我地脖颈,俯下身来,一脸坏笑道,“摒弃那些个庸脂俗粉,试试如樱这般秀丽的伶人,也未尝不可。”
他猛地放开了我,然后在幽幽地晚上对说了一句我惊骇了许久的话:“阿樱,你做我男宠吧,我养你。”
“男子又如何?”他挑眉,“我喜欢谁,与性别无关,可不讨喜地是,你偏是个男人。你若是女子,我还会听之任之么?”
他双眸凝视着我,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一字一句道,“阿樱,你若是女子,我定以王妃之礼迎你做肃国府的长媳,未来的肃国一品夫人。”
……
我阖上眼眸,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尚兮,你我自相识以来,从对峙,嫉恨,到共患难,再到熟识,乃至相惜,感情上我一直都是个后知后觉的傻子,直到此刻才明白你在我心头的位置。可这一切,是不是来得晚了些?
现在我走不了了,也不想走了。尚兮,我们之间,只有这薄薄的石板了吧?那我们,是不是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希望下辈子,你能找到那个含着若兰玉出生的女子,让她替我告诉你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的那些话。
她会告诉你,她本就是个女子,上辈子是个混在皇家书院里的假小子;
她会告诉你,她上辈子叫南宫樱,当了半年多的假女皇;
她会告诉你,希望你永远快乐,以及,
……我爱你。
正文 第一三一话 被救
我的身子仿佛在颠簸,忽冷忽热的感觉顺着脊背蔓延,轻飘飘,却又交错着落下与升起。嘴角扬起凄凉的笑容,难道说,我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无力的手心仿佛有了一些热度,恍然中感到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拂过我的眼睑,好像正随着我身下的颠簸而轻轻摇曳。试着动了动眼球,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竟是那般清晰,难道说,我已经投胎了?抑或是,我根本就还在活着?
我猛地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正安睡在魏如玠的怀里,而他也正闭目养神,方才扫过我的眼睑的,正是他柔软的发梢。此刻的我们,竟然是在一辆奔走中的宫车上。
“我居然没死……”我有些痴然地喃喃道,忽然想到之前置身火海中的感受,我鼻子一酸,猛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再到面颊,——毫发无损。在那种情况下,我居然能毫发无损地被救出来,难道说——
慢着,我张了张嘴,我含着的若兰宝玉哪儿去了?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魏如玠已是醒来,瞧见我面上的神色,轻声询问道:“阿樱,怎么了?”
我一愣,瞧见自己和他都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而他那双漂亮的杏仁目如今却盈满了难掩的疲惫之色,不禁心头一软,摇了摇头。
魏聪明如斯,了然一笑,一手揽着我的肩头,另一手在我的脖子旁边轻轻一提,那通体光亮的若兰宝玉便顺着那银丝从我的衣襟边缘露了出来。玉坠的光芒刺入我的瞳,像在提示着什么一般,那种切肤之痛便开始蔓延,我猛地抓住魏如玠的衣襟,声音颤抖道:“他呢?尚兮呢?”
魏不动声色地将我地手拿开,安慰一般握了握,面色凝重道:“大家都力所能及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藏书阁的大火也整整烧了三天三夜,莫说进去救人了,在当时的情况,就连能保证火势不至于将整个书院烧毁了,都是难事。幸好那军官及时让人砍尽了藏书阁周边的植被,才将火势控制住……”
“那……”我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不敢听见自己地声音,“那尚兮他……”
回答我地。竟是死一般地沉默。
“……说啊。他在哪儿?!”我忽地提高了声音。强忍着喉咙里地刺痛。声音嘶哑。见魏如玠不回答。我红着眼道。“你有没有去找苏幕焉?你知不知道。那密室地门是苏幕焉可以打开地。他可以地!……他可以地……”声音渐渐低下去。难道我心里还在侥幸。希望大伙燃尽之后。苏幕焉再进去将那烧地漆黑地机关门打开。将人救出来么?
“苏幕焉。和女子部地慕容秋。一齐。失踪了。”魏如玠依旧保持着令人愤怒地冷静。一字一顿。犹如寒冷地冰块。接二连三地坠入我地心口。将那仅存地一丁点儿希望彻底扼断。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将积蓄已久地愤懑与悲痛在瞬间倾泻。魏如玠一把将我地脑袋按在他地颈窝。任由我宣泄地泪水将他地衣襟尽数打湿。我不停地捶打着他地脊背。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我却还芶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他要丢下我……”我不由自已地吸着鼻子。扰乱了呼吸。却明显地感到怀中地少年微微一怔。继而嗡嗡地声音透过他地身子传来。温度冷到了极点:“你就那么想和他一起死?”
我突然觉得魏如玠这个问题问得极认真。
于是让这个问题在脑海中辗转一番。我漠然地点了点头。凄苦道:“我是个后知后觉地笨蛋。直到现在才明白他在我心中地分量。我真地是个笨蛋。大笨蛋……”我开始用双手愤怒地捶打着自己地脑袋。希望能把自己打得清醒一点。不料魏如玠猛地提起我地衣襟。狠狠地将我摔到一旁。不顾我剧烈地咳嗽。冷声道:“南宫硕和。收起你那卑微地感情吧!”他缓缓地从座上站起来。一手撑着宫车地横栏。俯身一点一点凑近我。恐惧迫使我干干地抽泣着。用双手护住脑袋。蜷缩在一旁。却听见他冰冷地声音从斜上方低低地传来:“你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地吗?你知道是谁冒着那杀人地大火进去救你地吗?”他稍作停顿。好像在整理情绪。继而接着道。“是孔春!对。你没有听错。是武功很烂地孔春!那个白痴。傻子一样提着两桶水就钻了进去。简直是找死!你知道为了救你这个假兄弟他……”魏如玠地声音戛然而止。他极其迅速地抽换了话题。继续逼近我。玲珑地鼻尖几乎要贴到我地脸上。我在他地阴影中低着脑袋。听着他冷戾地声音:“你知道。这场大火。多少人要丧命么?丞相那边地奏折怕已呈上。只等着他大笔一挥。书院多少条人命将受牵连。包括…秀贤……”话说至此。我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抬起头。狠狠地与他近在咫尺地眸子对视。
魏如玠怒极反笑,他站直了身子,笑道:“当然,除非你这个皇帝有能力将政权收回来,内忧外患通通铲除……”
泪水在我的脸上干涸,我正色道:“如果我说我能做到呢?”
“那就别像个懦夫一样只知道哭!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们可以哭可以胡闹但是你不能!你一哭就可能哭垮掉整个大江山!”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魏如玠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望着他,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了。我忽然明白他内心的强大,不是吾辈可以比拟的。
见我半响不吱声,魏如玠态度放柔,有些不知所措地弯腰抚上我的发,另一手顺势揩去我眼角残留的泪花,轻声道:“阿樱,我方才语气可能有些重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可好?”说完捧着我的面庞作势要吻。我冷着脸一偏脑袋错开他的唇,干脆坐到窗边,望着路边迅速后退的一棵棵光秃秃的树,语气坚定道:“放心,我以后,不哭了。”
稳定情绪后,我终于将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摸了个大概。救我出来地的确是孔春。火势汹涌,他在别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从火海中将软绵绵的我给拖了出来,自己被烧伤,而我却因为口中含着的玉而侥幸只是被烧焦了一些衣物与头发。大火扑灭以后朝廷上下达了第一时间地举措,那便是勒令各方学生迅速疏散,书院暂且处于封锁状态。而失火的当晚,夜溟教潜伏在清河书院的几个人全部不知所踪。至于被困在藏书阁底下的人,大火扑灭以后,在人工开凿的同时,书院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解开那机关门的老者。只是当机关门打开以后,发现向地下地通道已经堵死,现在人力开挖正在缓慢的进行中。然而生还的可能性却已是……
魏带着我以及南宫韶和直接回宫,至于孔夏,他说有些事情要办妥以后自然会第一时间赶回来。而孔春则回家养伤。至于秀贤,她已经被押入大牢,然而从魏如玠叙述的口气来看,他定然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暂且理不清头绪,便也没有多问。
回宫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及时与太后娘娘商量。等这风波过去,我准备亲自去探望探望孔春。
有时候,我觉得有这么个兄弟真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情,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是有些滑稽一般地存在。他救我的事情我至今想想依旧有些后怕,这样高估自己能力的行为多多少少有些鲁莽与欠考虑,难免落下“愚蠢”的口实。
然而在我看来,他不是愚蠢,他只是太善良。
……
长安城的阴雨连绵似是要在岁末彰显她最后的华丽。一连数日的大雨让大宫朱红地宫墙染上了更加静谧的色彩,甚至连人们的面容也因为多日未见阳光而日显苍凉伤感。
绵绵细雨敲落在大宫那铁骨铮铮的砖瓦上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