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书院三两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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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貌似发挥得还不错啊!哼,穷人家的孩子果然是身手比较矫健。我仿佛听到四周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是说点到为止么?你还不快放手?”冯尚兮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哼,不放就是不放,否则你这般卑鄙无耻之人,倘若趁我之危怎么办?”我毫不让步,倔强地昂着脑袋,恨自己怎么不长高一点。
“放。”
“不、放。”
“放!”
“不放!”
“好,南宫樱,那你可莫要怪爷我。”他敛声冷笑,“对了,你父亲是谁?我派人打听了,却是一无所获,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哈!笑话!”我感觉有汗顺着额头流下来,却抑制不住情绪的激动,“你也为别人都像你那样么?你以为你父亲是太后的哥哥就了不起了么?你平日里作威作福,自以为了不起,实际上你这人就是一败类!人渣!我呸!我呸呸呸!我连那老太婆都不怕,我还怕你了!!”我有种豁出去的感觉,然而却发现面前那张俊脸怔了怔。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冯尚兮显然怒不可遏:“南宫樱……”他咬牙切齿道,“你记着,是你先惹火本爷的……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莫要让你老子跑去肃国公府找本爷算账!!”话音未落,寒光一闪,剑锋已陡然绕开,冯尚兮长剑挥舞,阵势分明,我完全无孔可入,无法伤其半分。没想到这小子用剑倒是有一手。见我一脸茫然,冯尚兮冷笑一声,反守为攻,恍惚间我只觉得四面八方皆有剑气紧逼,完全无处可逃。
糟了!
我胡乱地拿剑挡着四面夹击的剑法,哐当一声,剑的前半部分已然拦腰折断,重重地砸在地上。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情势不妙,连忙拿手护住脑袋,蹲在地上。可是——冯尚兮出神入化的剑法并没有伤到我,这就怪了,按他的脾气肯定是要杀我个片甲不留才是,可如今他居然能做到“点到为止”?这可能吗?
我心下一寒,看来这冯尚兮方才并没有被冲昏头脑,他思路还是很清醒的,此人真是太阴险了。不过现在的势头,我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啊。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冯尚兮的剑仿佛不是刻意不伤我,而是被另外一种力量束缚着。奇怪了。冯尚兮意识到自己剑法受人掌控的诡谲之处,他暗骂一声,原本光洁白皙的额头渗出一点一点的汗来,这恰好给我营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迅速站起身来,抽出剑的瞬间,与生俱来的敏感让我注意到一个别人可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我终于知道那个人是怎样控制冯尚兮的剑气的了——暗器!很小的暗器!
注意到这一点,我连忙挥舞起手中的断剑,佯装正与冯尚兮过招,而事实是,那人的暗器无形中让我与冯尚兮的剑根本无法触及,而那细微的距离,却骗过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如果不是自幼在市井上摸爬滚打,见过很多三教九流之人,我可能根本注意不到这种暗器,这种类似于银针一般细小而锐利的,按常理说,此种暗器一般是用来伤人的,可是眼下冯尚兮只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剑法,并无半分损伤,由此可见,发此暗器者,武功深不可测,对于暗器的掌控力也是一流。终于,最后一根毫不起眼的暗器发出后,冯尚兮吃痛跌倒,我趁机将断剑直指冯尚兮的眉心,一本正经道:“冯公子,承让了。咱们点到为止。”
我“击败了”剑法精湛的冯尚兮,周围惊愕之声四起。
人们纷纷表示:“他那是哪门子的剑法,毫无章法可言,居然能破了冯公子的阵,实在是怪异……”
冯尚兮显然不相信自己会败在我的手下,他丢下手中的剑,迅速起身,以俯视的姿态对我冷声道:“好你个南宫樱,你给我记着,以后,爷认得你了。”他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剑也不拿,便当着一众人的面儿拂袖而去。
“爷——”这可慌了桂三等人,他们根本顾不上测试的事儿了,也追随冯尚兮仓皇而出。
就这么胜的不明不白,摆明了是有人在暗中助我。如此武艺高强之人,如此精湛绝伦的暗器手法,而又可以不被行走江湖多年的许师傅发现……可能性只有一个——我将目光投向在前方计分的许师傅,他棕黑色的眼睛里果然不自然地闪了一下。
我了然一笑。果然如此,一定是那老太婆事先交代给许师傅的安排!
总之胜了就是胜了,虽然不是我的实力,可是我又不是什么君子,哪儿来的那么多条条框框。我略显尴尬地走到苏幕焉与孔春旁边,把断剑递给孔春,他虽有种山寨贵族的架势,可好歹也是皇族,倒没有惋惜什么,只是向旁边的人借了一把剑。苏幕焉淡淡地笑笑,轻声道:“恭喜你啊,连冯尚兮都能胜,的确是深藏不漏啊。”我虽然有点吃惊此人在背后就称呼冯尚兮全名的两面派作风,但还是因为他的话有点羞赧之意,忙自谦着“哪儿的话,冯公子手下留情而已”,孔春却拉起苏幕焉的袖子嚷着下一组便是他和苏幕焉了。
孔春与苏幕焉之间的比试实在是没有什么紧迫感,两人似乎都挺轻松,几招过后,孔春缴械投降。话虽这么说,苏幕焉的剑法也高明不到哪儿去,比起冯尚兮还真是差远了。即便如此,比试结束后,居然有一众拍苏幕焉马屁的人拍手叫好,啧啧,什么世道……
第十九话 提线之木偶(1)
早早地完成了测试,许师傅提前下了课,我们仨一道返回校舍。孔春依旧夹在我与苏幕焉中间,叽里呱啦地讲述着他方才的种种小失误才会败给苏幕焉云云。苏幕焉倒是悠哉,亦没有反驳孔春的大话。
到校舍的路途须得经过马球场。马球场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比赛,飞扬的马蹄踏起滚滚的尘埃,风一吹,便落得我一脸的沙子。本来准备拉着他们两个赶紧撤,无意中却在马球场上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风驰电骋的少年,褪去了湖蓝色的外罩纱,一身洁白如雪,胯下一匹黝黑的骏马,黑白相衬,惹眼之极,正是魏如玠。风拂起他如墨的青丝,有些凌乱地扫过如玉的面庞,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的神色,正一丝不苟的在赛场上游走。
“在看什么呢?”孔春的痘痘脸突然蹿到我面前,吓我一跳。
我收回目光:“看到了几个咱们组的罢了。”我一语带过,这时,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认得他,他是经常在咱们校舍做事的小厮阿平。阿平一瞧见我就咧嘴笑呵呵地说:“南宫公子,书院门口有人来看您呐!方才听说您在习剑园,客人便在前头的柳阁候着呢,您现在要是方便的话,就赶紧过去吧!”
“找我的?”我诧异道。
“可不就是您么!”阿平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小的知会到了,那小的就先告辞了,莫堂主还要我帮忙去呢!”
“好,真谢谢你了。”
送走了阿平,我在岔路口与孔、苏二人道别,径直向柳阁的方向过去了。
书院本就是宽敞得犹如皇宫,我愣是饶了十几个弯子才找到那所谓的柳阁。
假山石水间,一个婉约别致的庭院在桃枝茂柳后舒展开来,门外的守卫面生得很,衣着也没见过,好像不是书院的人。一看见我,便行了大礼,我吃了一惊,他们恭敬地替我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刚一走进去,他们便无声地关上了门,遮住了门外明亮的光线。这时,一个人影从里间走出来,我定睛一看,这少年面如冠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透着睿智,竟是多日不见的高寺。他身着便服,倒还真是一表人才。
“奴才高寺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我尚未开口,高寺便行了个大礼。我很不习惯,连忙上前扶他起来。高寺笑着直起身子,看到我担忧的神色,十分恭敬道:“陛下莫要担心,门外的守卫皆是随奴才一道来的御卫军将士,陛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我累得找了个椅子坐下:“高公公特地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奴才此次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探望陛下的。陛下只身一人掩埋身份性别在此求学,太后娘娘颇为赞赏,也一直心系陛下。前阵子时常跟咱们几个奴才提起您,太后一直夸您孝顺明理,几位辅政大臣也说了,有您这样的明君,大邺前途不可估量啊。”
他这马屁拍得,我差点把一口茶给喷出来。笑死人了,还什么“太后娘娘颇为赞赏”,拜托,是她逼我这样的好不好?她若是不发话,我才懒得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郊外苦苦求学,跟一大帮大老爷们挤在一起……还有,太后娘娘那老太婆会一直记挂着我?算了吧,我是她昔日情敌的孩子,她若非膝下无子,恐早已把我斩草除根以除后患了吧?诶,我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我被我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清了清嗓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高寺装模作样地说:“呃……那个……近日,朕不在宫里,宫里一切可好?”
“回陛下的话,宫里一切都好。上回裴太医奉命特地从五台山回宫了。哎哟,还是裴太医医术高明,他回来立即给淑仪公主诊了脉,开了几剂良药,不出三日,那整日咯血的淑仪公主就能下地了,现在身子骨啊,那是一天比一天恢复得好了。”高斯说着帮我的茶盏满上。
“哦?裴太医?”我笑了笑,“不瞒高公公,朕倒是没跟裴太医打过照面儿。”
“裴太医可是咱长安赫赫有名的神医啊,只是近来年迈,年前回五台山修养去了,这会儿好些了,太后娘娘便下旨将他召回宫。至于淑仪公主,陛下您可能不知道,公主是先帝慕容贵妃唯一的女儿,先帝宠爱之极,不料大皇子去了之后淑仪公主就一病不起,可能是这兄妹俩感情太深了吧,唉……”高寺说着面露叹惋之色,“如今淑仪公主已是该嫁人的年纪了,好在先帝在天之灵看到了淑仪公主的苦闷,让她的病有了起色。”
我这回算是明白了老太婆为何要把高寺这个孩子放在我身边了。他虽然不过十六七岁,可阅历那是极为丰富。尤其是会揣摩主子的心思。比如方才我就在纳闷那个什么淑仪公主的事儿,他便把我心中的疑问猜了个正着,不等我发问便解释了个详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既是朕血脉相连的姐妹,那朕回去定要探望探望淑仪公主,看来朕该替这位不曾谋面的胞姐物色物色驸马的人选了,希望她能待见我这个妹妹才好。”
“陛下这是哪儿的话,”高寺笑道,“陛下体贴入微,淑仪公主定是感激涕零才是。”
哼,她不记恨我夺了皇位就已是万幸了,还感激涕零……
“那……朝廷里呢?朝廷里近来如何?”我表情更加严肃了,严肃得我自己都恶心了,“朕身为一国之君,竟不能时时在朝堂上为臣子们分忧,为此朕深感自惭。”
“陛下莫要担心。有秦大人及各位辅政大臣在,陛下可以放一万个心,在陛下亲政之前,一定将朝廷打理得好好的,恭迎陛下回宫。”
“如此,便甚好。”我笑了笑,心下凛然,看来朝廷果然是完全被他们把持了。我不禁怀疑,难道这些就是他们的目的?好在秦楚源清正廉明,身为丞相多年,如今又是首辅大臣,才使朝廷上不至于乱了章法吧。至于那老太婆……我总觉得她心思放在太多事情上面,未免有些顾此失彼。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这次让奴才来,还是有些事情要交代的。”高寺终于切入正题了。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太后娘娘听说您与肃国公大人家的公子打过几次照面儿……”
“你是说冯尚兮?”
“呃……正如陛下所言……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冯公子并不知晓陛下的身份,若是稍有得罪之处,还望陛下海涵。其实肃国公与太后娘娘的关系想必陛下是知道的,所以陛下与冯公子算是有兄妹之名了,故而都是一家人才是。这个,是太后娘娘吩咐裴太医特地为陛下配的药。”高寺说着将一个绸缎的荷包递到我手上,我打开一看,那熟悉的香气,竟是治疗关节脱臼的良药。
笑。
迟迟送药过来,真的只是送药么?
我倒吸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死死地握住荷包:那老太婆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呢,就算你是皇帝,你也稳稳地被掌握在我的手中,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休想有别的打算。就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第二十话 提线之木偶(2)
“陛下?”高寺发现我走了神,轻声唤道。
“啊……”我直起后背,将荷包收起来,恢复端庄的神态,“高公公还要交代什么吗?”
“奴才还有要事相告。”
乖乖,事儿还真多……
转眼间,高寺这小子已经不晓得从哪儿摸出来一个包袱,变幻莫测,以致于我深刻地感受到他极有可能是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