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谣-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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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秦旺毕竟只是孤身一人,就在他一刀荡开迎面劈来的一刀时,从四周不同的方向刺来了更多剑。秦旺高高跃起,躲过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剑。
而秦旺身下的悦儿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从各个方向来的刀剑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悦儿身上。悦儿忽然转过头,拉长了脖子往我狂奔的方向凝视着,犹如雕塑一般。片刻后,那匹从小跟着我,一直被我视作珍宝的白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在巷子深处挣扎了一阵,便倒在了地上。
我的心中一阵钝痛,似乎听到了悦儿倒在地上的那声闷响,也似乎看到了悦儿方才转头凝视我的那种目光,极尽依恋……眼泪不可抑制地从眼眶里奔泻而出,我趴在倭瓜的身上,紧紧抱着它的脖子,简直是失声痛哭起来。
最后的那一眼,我不光看到了悦儿极其惨烈地倒下,也看到了秦旺落地时身陷黑衣人包围的场景。悦儿已经无可挽回地倒在了巷子的深处,而秦旺呢?那个从草原上千里迢迢而来,皮肤黝黑牙齿洁白的少年,他会怎么样呢?
然而我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泪眼朦胧中也辨不清方向,只能痛哭着,任由倭瓜一路狂奔着,把我带向未知的地方。
追杀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之中。又奔了许久,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并不响亮却十分特别的口哨,而倭瓜听到这声口哨后便慢了下来,往黑暗中那声口哨的方向继续行去。
我应该相信一匹马吗?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荒谬的感觉,只觉得把我扔在马上的秦旺自信得有些离谱。可是不知出于害怕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我却并没有离开倭瓜,而是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这条街道。这条街道并不宽阔,虽是有些印象,然而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一直到了这条街道的深处,一个宅子的门极为迅速地打开了,而倭瓜竟就带着我进了这个宅子的大门。
黑暗中走出两男一女,而倭瓜更是在见到那个女子时低鸣一声。随即极为亲热地向那女子靠了过去,我有些尴尬地从倭瓜身上下来,心中微惧,见着女子对倭瓜叽里呱啦地说着蒙古话。
打头的男子身材极为高大,伸手放在左胸处,向我微微行了一礼,“福晋吉祥,在下小三,咱们三人都是秦公子的下属,他们是小四和小五。”男子言罢指指身后的女子和另一个男子,那二人听了介绍,也分别向我行了一礼。
三人的态度还算恭敬,我心中微安,知道眼前三人就是秦旺所说的接应之人。只是他们才三个人,有什么用呢?然而虽是犹疑着,我还是有些焦急地把秦旺方才的状况叙述了一遍。
三人听了微微点头,方才那个号为小三的男子微蹙着眉头,显然也有些担心,然而还是恭敬道,“福晋不必担心,咱们的人看到秦公子的信号,在第一时间都已经派出了接应的人,应该会救公子于危难。”
听了小三的话,我虽然仍旧焦心着,然而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又把自己要去阿奇那家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三听了微微沉吟半晌,让小四和小五进屋去准备了一阵,便带着我又遁入了黑暗之中。
秦旺手下果然有许多奇人。我跟着小三他们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着,走的多事一些羊肠小道,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得一个人走过。偶尔也能听到官兵搜查的声音,我们四个人就在黑暗中藏匿着,屏住呼吸,直到那些官兵走远,方才敢出口大气。
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着,然而却知道,在现在的这种情形下,除了相信眼前这三个人,我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因为这三个人起码跟倭瓜很是熟悉。
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在豁然开朗的地方,我终于看到了阿奇那家的宅子。我心中一阵狂喜,正要拔腿往那宅子奔去,忽然被身后的一只手紧紧抓住。
“福晋该不是就想这样进去吧?”那个号为小四的女子看了我一眼,月光下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闪光。“他们既然能猜到福晋和公子的线路,那么想必在门口亦有埋伏。”
“他们?”我听了小四的话微微失神,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身影。
小四见我神色迷茫,只是微微撇了撇嘴,颇为嘲弄的样子,“福晋现在欲要坏谁的事,那个‘他们’指的就是谁!”
我要坏谁的事?十四的,阿玛的,还是八阿哥他们的?我还是有些茫然,然而毕竟顾不上想这些事,只是微微扬了扬眉,低声询问,“那我怎么才能见到阿奇那?”
秦旺的三个下属在黑暗中相视笑了起来,小四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悲伤之色,“咱们本来建议公子按照咱们提供的路线去找阿奇那,可是公子却说,福晋是世上最干净最高贵的人,自然不能走这些鸡鸣狗盗的路子,就是因为这样,公子才会身陷险境……”
“你连公子的话也不听了吗?”小三极快地打断了小四有些悲愤的话,淡淡地睨了她一眼,然后微微侧脸看着我,开口道,“我们找到的是阿奇那家后花园里的一个狗洞,福晋可愿意钻?”
我还沉浸在小四方才略带恨意的那席话中,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秦旺陷落黑衣人群中的那个瞬间。“最干净,最高贵”?在秦旺的眼中,我竟是这样完美?我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连眼眶也是热了。听了小三的话,不由地苦笑道,“如果早知道,莫说是狗洞,就是猪圈我也愿意走。只要……秦旺能够安然无恙。”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雪夜惊变(四)
卷四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雪夜惊变(四)
(各位亲对不起啊,我前两天码字的时候昏了头,竟然给花楹阿玛的干儿子起了“阿奇那”这个名字。今天才有些震惊地发现,阿奇那,阿奇那……这不是老四后来给老八改得名么?郑重地向大家道歉,此人更名为阿奇岱)
秦旺的三个下属听了我的这句话,都不由地沉默起来,想到秦旺的安危,大家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有些魂不守舍。
我跟着三人转身往身后那条来时的羊肠小道走去,在黑暗中行了一阵,又绕过几幢屋子,我们来到羊肠小道中的一堵高墙前面。
“就是这里了。”小三摸着墙上的一块凹陷笑了起来,笑得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花朵。他笑了一阵,便把双掌贴在墙壁表面,开始极其自信地在那凹陷处用起气来。
“你们真是神人!”我看着运气的小三,不由的有些愕然。阿奇岱虽然有些权,可是却也算不上是什么显贵人物,怎么小三他们对这阿奇岱家的宅子都如此了如指掌,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知道的呢?
小四听到我轻声的低呼,只。是云淡风轻地瞥了我一眼,淡淡道,“福晋谬赞了,我们不过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罢了,哪里有这样的心思。不过公子早就派咱们盯着福晋的这位干哥哥了,三哥发现了这个狗洞,便连忙不动声色地帮着阿奇岱把这洞封住了,阿奇岱自然没有察觉到什么。”
我听了不禁默然,开始从心底里。对秦旺佩服起来,这个在我面前一直表露出少年心性的秦旺,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或者说是来自怎样的一个地方?他明明博闻广识,手下又有不少精明能干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算得上一个人物,而他,怎么就甘心龟缩在十四府邸的后院里,做一个养马少年,甚至还遭受了身体上的磨难和心灵上的屈辱呢?
我心里有些难过,低着头默然。不语。小四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冷然道,“公子是蒙古老郡王的私生子,深受老郡王宠爱,只是老君王过世后便受到嫡生兄长的迫害,可怜公子年纪又小,正是王爷救公子于危难。公子对王爷自然是死心塌地的。”
一直沉默无言的小五这时缓缓开口,“公子亦是十。分敬重福晋……”
岂料小五才说了这么一句,竟马上遭到了小四的。低声责斥,“你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她,公子当年也不会……”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着运气的小三收回手,转头。有些不满地睇着小四,而方才墙脚受力之处的已经分崩离析,扎眼望去竟全是土坯,只把墙上原本的砖瓦露在外面。
小四的言语早。已被小三那冷厉的眼神止住,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戛然而止的尴尬。我看着小四脸上忿然的神色,心中早就明白了小三所指何事,同时也对小四的忿然有了几分了然。她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我,秦旺可能还在蒙古草原上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可能正在做着一些更有意义的大事,但是他跟了我,除了那具残破的身体之外,他还得到了什么?
只是我的伤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小三极快地清理了那狗洞周围的土石,便躬下身子,打头从那狗洞里钻到了高墙的另一边。
我也躬下了身子,四肢着地,开始像狗一样匍匐着往那墙脚的洞里钻去。钻洞时我才真正知道,原来狗钻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的身体蹭着狗洞参差不起的边缘而过,细嫩的手掌在地上的土石中支撑着,摸索着,一阵阵地疼痛着。口鼻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土气味,许是那钻洞的狗在这里留下过它自己的记号,那灰土的气息中甚至带着一丝丝腥味,让人有了作呕的欲望。
待到身体离开狗洞,终于还是轻松了起来,压抑着深深地喘息,开始学着那小三的样子蹲缩在墙脚下暗沉的阴影中,把方才那个仅能容身的洞留给了后面的人。
小四和小五也是极快地钻了过来,并且连大气也不曾喘上半声。
那三人同时看了我一眼,月光下三种神色清晰可辨。小三的眼光阴鸷中带着几分估量,小四还是带着姑娘家淡淡的不屑和淡淡的忿然,而那小五明显年轻些,神色也和缓了许多,明亮的大眼睛似乎在询问我的状况。
我在月光下灿然一笑,用这等神色来告知他们三人,能被秦旺引为知己的人,岂能是无用草包?
三人带着我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路线行走着,在犄角旮旯里躲躲藏藏,终于在不久后成功地到达了阿奇岱所居住的院子里。小四以闪电般的身手贴在了院门之后,警惕地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反应。
小三和小五带着我匍匐到了阿奇岱卧室的窗根下。只是听了半天,我不禁有些惊异,那风流好色阿奇岱,他的屋子里竟没有女人的声音。我按照小三的指引,从窗户缝隙中望进去,那阿奇岱一身戎装,正盯着桌上的一张什么东西发着呆。
“福晋进去么?”小三以口形问着我,我想了像,便坚定地点了点头,冲着小三和小五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缓缓直起身来。
我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屋子门口,伸手轻轻一推,两扇原本虚掩着的门应声而开。
随着这“吱”的一声轻响,正蹙眉沉思着的阿奇岱猛地抬起头来,以一种震惊却不乏沉稳的眼光直直望向我。
灯光照在对视着的两人脸上,将我们彼此的一切神情照得清清楚楚。我自然是泰然自若的,然而阿奇岱在这样的震惊中竟然还保持着一份沉稳自得,这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吃惊。
记忆飘飘忽忽地到了我刚刚回家的那年,我走进厅堂,看到了阿玛传说中的那位干儿子,我的干哥哥。那人生得倒是跟传言相差无几,也是身材颀长,也是面如冠玉,带着一种风采翩然的贵公子气质。然而就是这个人,他却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在我的面前尚且与奉茶的侍女不断调笑着,表情堪称萎缩,挑得那丫头捧着一张红透的俏脸愤然离开。
“你无耻!”我记得自己当时怒骂了这样一句,然而少女的怒骂听起来却还是有些娇嗔地意味。
“妹妹怎么这样说,该叫声哥哥才对。”我还记得他脸上迅速闪过的那份诧异和伤感,只是随即便隐匿不见,反而肆无忌惮地笑望着我。
从此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那人,只知道额娘气得不再许他上门,而父亲虽是疼惜他,然而他却究竟与整个完颜家都没有更多瓜葛了。
我的脑海中还浮现着阿奇岱当日调戏侍女的情景,然而眼睛已经落在他面前的东西上。那是一幅地图,看样子是往东北去的方向。只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究竟凭什么去见哥哥,又凭什么让哥哥执行父亲那个惊天谋划呢?
“他不会听你的。”我冷冷开口,凉薄地睨着面前之人,还是面如冠玉,神色却冷静自持,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这些年来传言中的那个荒唐之人吗?
阿奇岱微微叹息一声,“花楹,我不管你今日是怎么进来的,我也不愿伤了你。你就藏在我的宅子里吧,十四爷回来前不要让他们找到你。”
他的神色很是认真,眼中涌动着的那种真诚让我无可质疑,“可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奇岱笑了起来,那种笑容既舒心畅快,可是又带着阵阵悲凉,“我?我就是阿玛的儿子。没有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