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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凤华天下-第20章

小说: 凤华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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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这么说?”秋夜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莫说姑娘长得如此漂亮,能体谅公子处境,也是上人之心。”

她眸中似有隐隐泪光泛起,大约是这些年自己这番情系,还是落了空,不觉叹了口气,“终于是知道了原委,我也安心了。”

这时玉卿衣已然踏上二楼,白衣翩翩,桃花眼下一痣生出几分销魂气质,唇角微浮风流不变,就连脖颈间的花纹,也还是那般迷醉他人。如何看,这都是个醉意千秋的翩翩佳公子,林若惜捂着心口,但觉即便是看一次,还是被那外在的英俊给击中了心扉。

身后忽然冒出那黑衣男子墨昔尘,扶住了她微微一晃的身子,“小心。”

秋夜卿错愕的看着眼下的情形,林若惜也错愕的看着身后的墨昔尘。玉卿衣则笑着说:“长天坊二楼的风景很是不错,几位美人还喜欢么?”

林若惜狠狠的瞪着这位把情势愈搞愈乱的混蛋。

玉卿衣毫无介怀,摘下几缕桂花,洒在众人之间,口中说着:“香、着实是香!就是碎的太多,无法拼全。”

这句话,一语双关。

林若惜怔忡,看着身前长势茂然的老桂树。前路茫茫,何去何从,就算有了玉卿衣的相助,可后有地狱门追踪、前有陌路迢迢,到底自己能否完成父皇的遗愿……她看着谈笑风生的玉卿衣的侧颜,微微有些迷茫,即便是自己完成了又能如何?真的要颠覆王朝?她只是一介女流,能担苍生?

“女流又如何?”玉卿衣拍了下她的肩。

玉卿衣答允了教她习字,所以夜间会待在她的房中,恰好听见她的这些迷茫之言,连忙打住,“若说你看我,你觉着我与男人相比,有分毫差别么?我不妄言,即便是九天门南宫锦卸去他绝世容颜前的那盏面具,我也从不担心自己会输于他!”

林若惜看着手中的书,“我不止一次曾经想过,颠覆王朝生灵涂炭我做不到,我只要能杀了凤以林便好。”

“这就对了。”玉卿衣坐在她面前,“便用这玄天八卦做饵,引他入瓮便好。”

林若惜见玉卿衣并未反对自己这等弱小之言,才缓缓舒了口气,将这张图张在眼底,玉卿衣忽然问:“你在天狼崖寻到的那张图呢?”

林若惜一惊,“被……被……”

“被萧子凉拿走了?!”

玉卿衣简直没拎着林若惜耳朵怒骂出来,“你脑子坏了嘛?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被他发现?你就不知道以后寻个机缘下去再找么?”

林若惜可不敢告诉她,自己还画了幅图留下,那里头玄机万千,若是被萧子凉发现了奥秘,怕是之后二人的路更是难走。好在自己文盲足够,也寻思着萧子凉是不太可能那么聪慧,她怯怯的盯着玉卿衣,那张往日笑颜忽然转了沉静,闭目思索着。

一手在她头上敲了下,“好好看书,昔尘,你坐那边教她,我得好好想想。”

林若惜“啊”了声,就看玉卿衣的未婚夫忽然如鬼魅一样坐在自己旁边,扯过手中的书,指着上面的字,“这个念‘起'。”

“唔哦!”林若惜刚要分神去看看玉卿衣,就被旁边冷冽的眼神给瞪了回来,她倒不是怕墨昔尘,毕竟萧子凉比他还要凶神恶煞的感觉,只是一想到这人是玉卿衣的未婚夫,就如坐针毡,生怕触了对方惹玉卿衣不高兴,赶紧乖乖的坐好,跟着念了下,又拿毛笔在桌上细细学了起来。

玉卿衣立于围栏旁,抱胸思索着,如今坤卦在萧子凉手中,乾卦就在她们手里,若是先行凑齐其他图,借势邀请萧子凉合作,得到地狱门的助力,再集结以前的江湖念旧的故老,依着图中所示直捣龙穴,由萧子凉对付九天门,借九天门这条走狗将话传出,同时引凤以林出宫。

她便不信,以凤以林这般小心谨慎的人,不可能不亲自出马。凤帝凤帝,自来最喜爱做的就是亲自出兵。然后就在那最后的地点,将凤以林枭首。

长天月下红袖香 059 执念深重

脚底现在就是九天门南宫锦啊……她睁开眼,垂首看向下方,原本她对南宫锦并无任何想法,只是谁让他是凤以林的下属,是凤以林这位曾经的少年凤帝掌管武林的一枚棋子。若要除去凤以林,这就是第一个必须斩去的人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讥笑了下,才回身看向房内。

烛火轻摇,但看墨昔尘教的十分认真,但凡林若惜念错了一个字,就用那书卷“砰”的一下砸去,毫不留情。

她不禁开怀的笑出了声。总算是寻见了大元的根,总算是……。

只是,林若惜她的确是个女流,真的可以么?

国仇家恨,她拥有的绝对不比林若惜少,她似乎还记得就是战乱纷飞的那年,白晴姨将自己接进宫中,抱着自己痛哭。

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望着半面阴霾的天际,柔声说:“白晴自问从未对不起苍生大地,也自问一直都劝慰皇上善待疾苦百姓,只可惜皇上身染疾病已久,又如何能挡奸臣当道。可恨……白晴不是男子,无法立于朝堂之上,无法冲锋于狼烟之间,无法斩灭那些将‘狐媚王朝'这四字冠于我身的奸臣贼子。”

玉卿衣听着,也跟着哭了出来。

白晴蹲下,拭去玉卿衣脸上的眼泪,“不许哭了,白晴姨就是感慨一下。”

落落余晖,偌大的宫阙,四野宁静。白晴裹着红袍,看着远方,“白晴此生,只希望能跟着皇上,他走、我走;他留、我留。锦儿,你就记住,白晴与白家毫无干系。苍天之下,白晴只有一个皇上。”

苍天之下,玉卿衣只有一个大元。

这已然是个执念,深种其根,早已长成了面前的老桂树,近似百年花。

五日之后。珍宝大会终于开始了。

林若惜虽然如今头上盖着个白家妇的好名声,却实在担心露了行藏不敢太过张扬,于是又扮回了唯唯诺诺的苏修小书生,着玉卿衣笑了好半天。

林若惜白了她一眼,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只许你假凤虚凰,不许我女扮男装么?主要还是怕下头那么多人,有人认出我来,到时候告诉门主便前路堪忧了。”

玉卿衣也觉她说的有道理,便由得她去了。

这时有人前来唤惜香公子上香,之后就要开始珍宝大会的仪式。玉卿衣招来神出鬼没的墨昔尘来替林若惜解惑,自己先行去了天井处。

林若惜这几日被墨昔尘连番**,也不大怵这人的冷言冷语,口中还十分欢喜的唤着:“师傅师傅,你瞧我这身小书生样子,比玉卿衣像男人不?”

墨昔尘抽嘴角,“差得远了。”

林若惜撅嘴,跟着他后头,下了楼梯,一路有他领着,绝对没有人敢生出疑问,走的十分坦荡。而天井处此刻已是人头挤挤,老桂树前搭起了半人高的台子,当中白衣翩然的惜香公子玉卿衣正在点香叩头,而案桌之上赫然是尊神像。

“赵公明。”墨昔尘淡淡的解释。

唔,财神爷赵公明,看他手持玉如意,脚踏祥云的模样,的确也堪得长天坊珍宝大会的护持大神。

坐在台子前的诸人,便是此次珍宝大会的参加者们,左右分列泾渭分明,朝廷官员与文人雅士在左面列座;而武林名宿与各路富商则坐在右面。相互之间无人交谈,都死死的盯着台子两侧早已捧着各路珠宝的侍婢们。

当然,也有很多男人,也牢牢盯着居于右边第一排的两位美人——秋夜卿与林惜苑,只是这二人,皆是目光清明的看着玉卿衣,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对于偷摸站在下人堆里的林若惜、墨昔尘而言,他们就不太引人关注了。然则林若惜很在意一人,她轻轻拉了拉墨昔尘的袖子,看他瞧着自己的时候才偷偷问:“师傅,谁是南宫锦?”

她从来没见过南宫锦,所以也对这个让萧子凉纠结数年的男人,非常好奇。若他当真是木长雪,那么这位教地狱门元气大伤的主,的确是十分厉害啊。

墨昔尘点了点头,带她走到侧后方的廊下,指着人群之中坐在林惜苑旁边的蓝衣男子,“就是他。”

不过南宫锦的直觉十分之准,不过就是两人的一番对话,他就忽然回头,直直的朝着这边看来,林若惜吓的着紧藏在柱子后,只有墨昔尘与南宫锦二人眼光对视,墨昔尘毫无惧色的看着他,半晌后,南宫锦才缓缓转过头去。

林若惜抚了抚胸口,只觉方才那眼色太过犀利,以至于自己虽然逃过一劫也被那眸光的余威吓进了柱子后。

墨昔尘撇唇,大概是讽刺其胆小怕事。林若惜才不能承认,挺了挺胸又朝着前面溜去,想要从前方观一观这位传说中的人的颜貌。

这时场中已经开始呈上第一件宝贝,由个绿衣裳子的小婢给送了上去,长天坊掌柜的揭开覆在上头的软巾,像一个待嫁的姑娘,羞涩容颜终于露在了世人面前。

一盏笔,碧玉管,翠若翡翠,阳光之下映射芒光。这时惜香公子上前,小扇手中微微一转,朗声道:“江湖之中,有位隐士,名曰商容公。”

林若惜正走到一半,却被这样的开场给吸引了去,居然停了下来,先听玉卿衣娓娓道来,“商容公活到三百余岁才往生极乐,堪称在世神仙。而其手中,有一杆天香兰翠笔,从一百年前,便被传为神笔——温养五脉、玉生轻肌。所以商容公自得到此笔后,终日与之相伴,写得《灵枢要经》传世,三百二十岁时候,执笔于地,大笑数声,以年轻之貌离世而去。”

居然有这种好东西。林若惜听的出了神,扶在第二根柱子后,牢牢的看着那支神奇的毛笔。而自从玉卿衣说完后,余人皆哗,虽明知有杜撰成分在,但经由惜香公子如此评说,这支天香兰翠笔顿时身价大增,场中两位女子都动了心。温养五脉,玉生轻肌,若是即便老去容颜也不会苍老,那自是最好。

玉卿衣说完,就施施然回到自己的位置,那位二层赵先生上前,“天香兰翠笔,哪位英雄想要得到它,可物换,可钱买,价高者得之!”

长天月下红袖香 060 负上黑锅

林若惜这才知道,珍宝大会原来不仅仅是有钱才能买到,若是有同样珍贵的东西,也可以现场易去。

场内唯二的两个女子一阵低语,大约是在商量天香兰翠笔的归属,的确,除了那些文人雅士,也就这林惜苑与秋夜卿最能摘得此笔而回。

但听林惜苑冷冷的说:“过眼云烟倾城貌,三百年后皆白骨。于我而言,有它无它都一样,秋姑娘请随意。”

是啊,不论是否是一张不老容颜,三百年后,也不过都是一捧黄土相伴,一把白骨做终。往来这林惜苑不爱说话,想不到也并非什么小气女子。

秋夜卿刚要说话,南宫锦却举起了手,赵先生请他先说。

“余闻,《洞天清录》说:人生世间,如白驹之过隙,而风雨忧愁,辄三之二,其间得闲者,才十之一。所以如此好笔,在下以为,诸位就不要与秋姑娘争了。江湖之中,美人红颜,能有一秋夜卿,是我江湖大幸。所以若谁与秋姑娘争,在下也会取得此笔,送与秋姑娘。”

好一个南宫锦!林若惜险些为其鼓了掌,他从头至尾寥寥数句,若林若惜是秋夜卿,也会为其大动芳心啊。

玉卿衣微微皱了下眉。

秋夜卿含笑起身,果不其然,全场静谧,无人再去要这天香兰翠笔。她对着南宫锦微微一福,才看向玉卿衣,最后落在那玉盘中的笔上,“夜卿愿以秋家秘藏一宝想换。”

赵先生示意她接下去说。

“夜卿早就听说,长天坊不惜以大代价收购一物,而此物,秋家也收了件,这番前来便是想寻一和当的宝物换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玉卿衣这回深皱了眉,长天坊是珍宝流通汇聚之地,所以受朝廷密令,寻找一切可能是玄天八卦的宝物。常年受着朝廷供养的长天坊,便以雄厚的财力,在江湖中大海捞针,数年来,各路八卦都被搜罗到了长天坊内,而后被送入宫中。

她知晓这是秋夜卿给自己的一个情,只是这秋家秘宝却要转眼入了南宫锦的手,怎么想都觉着亏的很。

赵先生点了点头,那小婢上前,将小盘托于手中,下了台与秋夜卿说:“秋姑娘请随我来”

林若惜见消停了会,于是自己又向前挪了挪,这时第二个珍宝又送上了台,却原来是个玉马。

玉卿衣笑笑,朝南宫锦处看了看,才复张口:“前朝刺史沈晓之,厩中群马惊鸣,令人看去,见一白驹,以绿绳系腹,直直的从外面穿了进去,却没有任何伤疤,很是奇怪。而他第二日再去看时候,这白驹早已不见,家中寻找时候,却听自己的爱妾冯月华说,臂上原有祖上一玉马,以绿丝穿之,置于枕边,夜里忽然不见,翌日却又出现。沈晓之这时就去看那玉马,果然,足有泥污,十分玄妙!”

林若惜微微一笑,世间哪里有这般神幻的宝贝,只是这配上典故后的玉马,着实忽然像有了灵性般,双足腾空,直欲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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