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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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年纪大了,难不成还能……
宇文容昼乘着辇舆,在罗绮堆叠珠翠碎闪芳香弥散中远去。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双眸微合,头略歪在一侧,看样子已然睡去。
吴柳齐吩咐辇官慢行,自己绕到辇舆一侧,轻声道:“皇上,皇上……”
但听宇文容昼沉沉的应了一声,方道:“贤妃娘娘那边还去不去了?”
“贤妃……”宇文容昼眸子微开,醉光朦胧:“这是去哪?”
“回皇上,是回昭阳殿……”
“嗯,去雪阳宫……”
“皇上若是累了,奴才现在就……”
“呵,朕是得去看看贤妃,否则怕是她明天要怨朕……”
皇上很少说出这样缠绵的话,想来是真醉了。
吴柳齐也不敢多嘴,急忙让辇官调了方向。
“璇嫔那边……”
“奴才已送璇嫔娘娘回景怡宫了。”
“嗯,明日让内务府备点补品送去,再安排太医院一个可靠的太医专门看护,我看孙德林就不错……”
“回皇上,奴才将喜讯回禀皇上之前已擅做了主张,请皇上……”
“哈哈,明日自己去内务府领五十两银子,就算朕赏的……”
“谢皇上……”
看来皇上是真高兴了。也难怪,老来得子,正是宝刀不老,果真喜出望外。
说话间,辇舆已停至雪阳宫门前。
宫人已等了许久,见皇上驾到,齐齐福身请安。
在宫里,无论好消息和坏消息都传得极快,何况是这种披着好消息外衣的坏消息,所以在请安之余又是齐声道贺。
宇文容昼一一赏了,由人扶着进了瑶光殿,坐在楠木椅上,喝了碗解酒的参茶,打量四周:“你们主子呢?不是有礼物要送我吗?怎么连人都不见?”
严顺打发了宫人,趋步上前:“娘娘早前约了祥贵人打牌……”
见宇文容昼眯了眼,急忙又道:“娘娘早已备下礼物,知道皇上今日得了喜事定要多饮几杯,所以命奴才们小心伺候着,让皇上先歇息一下,稍后娘娘便回来了。”
“难道她还要给朕个惊喜?”宇文容昼唇角纹路一弯:“祥贵人……今日好像是没看到她。嗯,莫非你们早就知道朕今日有喜事不会责罚你们所以才……”
“奴才斗胆……”
“哈哈……好,朕就等她回来!”
严顺和吴柳齐交换一眼,松了口气,心想皇上心情好的时候还真不多,这个尚未来到人世的皇子或公主可真是个救星啊。
吴柳齐倒多出一分好奇。贤妃娘娘说是让皇上来雪阳宫,自己却不在,这是唱的哪出?莫非是听说璇嫔有喜而心生不快?
也难怪,贤妃再怎么大度总归是个女人,好在皇上不予计较,今天这般劳累还不忘前往雪阳宫,怕是也担心贤妃得知此事会不高兴吧,毕竟在宫中众多女人中,贤妃是陪伴皇上最久的一个。至于璇嫔……且看皇上既然得知她身怀有喜却并未前去探望而是转到雪阳宫就知道在皇上心中谁轻谁重了。
宫人伺候皇上洗漱后,将其送往偏殿。
宇文容昼虽是饮了解酒茶,然而毕竟累了一天,半闭着眼,由宫人扶着,缓缓没入层叠的帘幔。
吴柳齐有些不放心:“皇上仅喝解酒茶是不行的……”
严顺一把拉住意图跟入的他:“难道你还不放心娘娘这边的人?”
吴柳齐还要说话,却被他拖着往外走:“唉,你真是老了,竟是不知娘娘为何不在宫中……”
吴柳齐眨眨眼,顿时恍然大悟:“莫非娘娘是要……”
严顺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吴柳齐无限感慨:“唉,娘娘对皇上真是一往情深,有些人怕是又要枉费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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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入偏殿的宇文容昼忽见身边的宫人纷纷退去,又合拢了殿门,亦是恍然大悟。
这贤妃,一向是识大体又温婉顺从,怎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失约于他,如此莫不是要给他个惊喜?夫妻二十余载,竟也给他用上欲擒故纵的法子了,他倒要看看这回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还记得初见贤妃即是婚夜,一袭银红嫁衣的她忽然自袖内亮出匕首,如一朵凌霄花般向他掠来。
他一惊。
二人你来我往,战了数个回合。
古玉容武功不弱,招数间虽是凌厉,每每都攻他要害,又恰到好处的被他化解,似切磋,又似游戏。
他忽觉这个女人有趣,觑了个空……或者说她故意放了个空,扯下那缀满珠玉的盖头,却见一张即便丹铅其面也仅算是姿色中上的脸,然而别有一番温和之气,尤其是笑得那么灿烂的看着他……
当时他登基不久,按祖制要立后且同时立四妃六嫔,以充实掖庭,绵延子嗣。
他担心紫岚不开心,已是将大臣关于立妃的奏折一压再压,后来还是紫岚跪地恳求,他才点了朝中有威望的十大家族之女进宫。
紫岚来自民间,立后时已是颇有微词,他只怕这些背景极深的女人入宫后会找她麻烦,深以为虑,所以那夜步入雪阳宫时他心情沉重。可是就是那匕首的寒光劈开了沉闷,露出灿然笑脸,他的心里突然就安了。
可以说,与贤妃的婚夜是极为特别的,可能也就因了这份特别,令容貌并不出色的她即便没有圣宠一时,却也恩宠不断。而让他最为惊叹的是,婚夜第二日,贤妃便自废武功,言既是嫁入皇家,今后便要靠皇上福德庇佑了。
贤妃,果真善解人意,或者说她是个既聪明又有心计的女人。她出身将门,若是一身武功的留在宫中,难保不会生出是非。曾经,她也可策马千里,手挽金弓,而嫁入深宫后,她便自觉自动的化身为一个侍奉皇上的妃嫔。
而之后,贤妃的所作所为果真堪称一个“贤”字,所以这些年,每每他累了,倦了,都会找她说说话。偶尔会想到一个词叫“相濡以沫”,或许说的就是这种感情吧。
他笑了笑,摸了摸仍有些昏沉的头,撩开云白的帘幔:“玉容,到底给朕备下了什么惊喜?”
帘幔如雾,携风而过,雾卷帘收处,现出一双不可置信的眼。
四目相对片刻,那双眼的主人忽然转身便跑。
“站住!”他一步上前,抓住那惊惶的小人儿,一把扯到胸前:“跑什么?”
苏锦翎急忙挣开他的掌控,俯身拜下:“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吉祥?朕看你是不想让朕有什么吉祥呢……”
苏锦翎咬咬唇,不发一言。
自得知真相后,她再也没有去昭阳殿,亦避了雪阳宫,只在听雪轩窝着。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她又能怎样?她很怕,怕他们对她说出她不想承受却必须承受的话。
此刻的她就像风中的落叶,不知该去依靠谁。
好在皇上没有派人找她,贤妃也没有,她仿佛被遗忘了般,每日在庆幸与担忧的交叠中度过,经常在梦中翻来覆去的无法醒来,有次还惊动了樊映波,说她大喊大叫……
如是便对内务府报称她病了,因为贤妃宠爱,自是于听雪轩养歇。
她精神恍惚,也觉得自己真是病了。
可是今日樊映波忽然说皇上千秋节,雪阳宫的人多是去醴泉殿帮忙讨赏,贤妃便要她去上夜。临了,樊映波似是看出她在躲避什么,还安慰她,说这样的日子,贤妃怕是不会回雪阳宫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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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如何抉择
所以她就来了。
偏殿中只她一人,望着满眼的帘幔发了许久的呆,直至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方慌起来,却急忙迎上前去,然而帘幔划开之际,看到的却是……
“怎么,是没有想到会看到朕还是不想看到朕?”
宇文容昼一撩袍子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垂头不语的小人儿,唇角牵出一丝欣慰与无奈……贤妃,你果真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怕朕?还是你的答案恰恰位于能对朕所言的实话范围之外?”
见她半晌不说话,宇文容昼便知她又犯了拗劲,暗自叹气,又不得不虎起脸:“过来……”
不动。
“过来!”
苏锦翎在这怒吼中打了个哆嗦,不情不愿的移了过去。
宇文容昼心下不忍,但仍不得不保持严肃。见她近了前,一把抓过来。
她稍有抵抗,却在他的严厉注视下败下阵来。
他的目光微有柔软:“怎么瘦了?”
她抬眸偷瞅了皇上一眼,但见他威严中透着慈爱,就像个父亲一样。
以往点滴纷乱浮上心头……借研墨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为她亲手系上端午节的五色丝,借布菜的名义将她养胖了不少,教她读书写字,即便她消极怠工亦是不肯放弃,重伤昏迷之际的时常探望,还有洒落在平日里的透着严厉的关切……她都是偷偷的享受并窃喜着,暗地里将他当父亲一般敬爱着。可是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她好怀念那段温馨的日子啊。这几日,每每想起这些,就忍不住鼻尖发酸,眼底发涩。难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吗?真的回不去了吗?
“是吃得不好?不过不见这几日,就把朕好容易养胖的人饿成这样。贤妃呢?朕要罚她……”
“皇上,不关娘娘的事,是奴婢……”
急切间,抬眸对上皇上的似笑非笑,顿恍然大悟……她又上了皇上的当了。
“舍得说话了?朕还以为你那舌头叫猫叼去了呢……”
终忍不住一笑:“皇上若是无事,奴婢出去了……”
“谁说无事?给朕宽衣……”
她立即睁大眼睛:“这应该是尚寝女官的职务吧,奴婢不敢僭越。”
“朕让谁做便是谁做,何来僭越之说?”
位高权重者就这点好,说什么就是什么,听者就算再有不愿也不能反对。
语气又略软:“朕喝了酒,很不舒服,你该不是想让朕就这么就寝吧?”
想想也是,可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有着之前的解不开的结,总归有些暧昧。但见皇上已然闭了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咬咬唇,决定速战速决。
怎奈她果真很笨,龙袍领侧的搭絆乃珍珠所致,本是圆滑,却死活解不开。忽的就想起宇文玄苍说的“一看就没给男人穿过衣裳”,神思一个恍惚,手下一个用力,只听“嘶”的一声,竟是将那搭絆活生生扯下来。
宇文容昼睁开眼睛,盯着她手中半个搭絆,呆怔片刻,忽然笑出声来。
她也觉得不好意思:“皇上,奴婢就说奴婢笨手笨脚……啊——”
忽的帘幔倒卷,视线平稳之际已是身在床上,紧接着对上一双鹰一样的眸子:“今儿是朕的千秋节,锦翎可是为朕备了什么贺礼?”
“奴婢没有……”
“朝廷内外阖宫上下皆上贺礼,锦翎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奴婢……”
“锦翎不仅没有送朕贺礼,还从朕这偷走了一样东西。如今,朕只想拿回那样东西……”
他目光灼灼,却是令她心底泛寒,被扣紧的腕子指尖冰凉,凑近了他绣龙纹的前襟,那刺金锦缎下,正有心跳隆隆。
她努力想挣脱身子,却是被制得死死的,皇上带着酒香的气息温热的落在脸上,越来越近……
“奴婢不曾拿过皇上什么东西……”
“哦?”宇文容昼眯起眼:“那锦翎是把自己的这件东西给了谁呢?”
皇上在问她和宇文玄苍的事吗?若是她承认了,皇上会放过她吗?还是……玄苍,我该怎么办?
宇文容昼知道她此刻心底的纠结。
其实他本不打算如此的。今日看到她纯属意外,她的躲避却是意料之中,但着实令他恼火。她的消瘦让他心痛,只想好好的安慰她,可是她的执拗又让人忍不住想好好的教训她。而眼下拥她在怀,她的战栗,她的惊惶,她眸中的闪烁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心弦。
沉下去的酒意霎时翻涌,明知会让她害怕,让她埋怨,可是多年征战沙场的狂戾,掌控朝堂的强悍,早已锻造出一个征服者的强大欲望,他怎能容忍他人的反抗,尤其是一个心爱的女人,他又怎能容忍她的心中藏着另外一个男人……
掌下一个用力,已有裂帛之声。
她一声惊呼,却是推移不开。
“若是说出那个人,朕就放了你……”
说话间,又是裂帛脆响。
她惊得魂飞天外,一句话脱口而出:“皇上,你当真要让奴婢怨恨您吗?”
“怨恨?”宇文容昼手下一滞,眸底透出微微的不可置信:“你怨恨朕?”
“是!”眼中已是水雾迷蒙,却仍让眼前的人看清自己的愤怒:“不仅是奴婢,就是慈懿皇后,也会怨恨您!”
“紫岚?”
宇文容昼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片刻后,先前迷乱的目光渐现清明。
她不是紫岚,不是……紫岚不会对他这样。紫岚,真的不在了……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唇角纹路一深,凄苦的笑意转为阴冷的戏谑:“居然敢怨恨朕,竟是不怕死了吗?”
“奴婢怕死,奴婢更怕做了奴婢不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