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缱绻-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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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黄药师扶着的阿容侧脸就看到了谢长青,遂说道:“秦药师大人也在啊,师父,这是秦药师大人,多亏了他关照,我的腿比从 前好多了。”
在阿容印象里,这天下的药师要是见了黄药师,都愿意多亲近,所以阿容才想着替谢长青引见引见。她哪知道,这眼前两位,一 位是在心里乐翻了天,一位是在胸口堵着口血喷不出来。三人一路到了谷口上,黄药师回头说了句:“要是能在这儿造个屋住下就好 了,阿容啊,你就得住这儿最好,地气暖和最养你这伤。”
其实黄药师这话,明显是冲谢长青说的,谢长青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倒是阿容摇头说道:“好是好,就是太麻烦,造好了都得夏天了,那时候也用不着它。”
说完话,阿容就冲那边各自拿着各自药材的孩子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赶紧过来。
一看这阵仗,黄药师就问道:“阿容,你收徒了?”
连连摆手,阿容道:“不至于,我才多大点年纪就收徒,这就是学生,跟着我认认药学学药理而已,至于他们能学到哪儿,得看 他们自己的能耐。”
“想,这就是你爱说的那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黄药师完全不记得这话是阿容拿 来侃他的了。
“来,见过师公。”阿容自己不做师父,却让孩子们管黄药师叫师公。那意思多明显,叫了就得负责,其实药师对药山里的其他 人教导甚严,也就对她跟放羊似的教着。
“师公?是先生的先生吗?”有个眼神特清亮的孩子站出来问道。
黄药师一看这眼神就特喜欢,顶顶像阿容从前不装傻时偶尔露出来的眼神:“对,就是先生的先生,你们管我叫师公就对了于是 孩子们参差不齐地行了礼,回去的路上.孩子们在后头呢呢喳喳地讨论着,里里外外多是关于药材的事。
在前头听着,黄药师不由得满脸赞赏地者着阿容:“没想到你还挺有一套,不错。”
回了春怀堂里,阿容还得紧着给孩子们讲今天这几样药材的配伍、宜忌、适应症状等很多东西。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最重要的是她得教孩子们做标本,什么也不如标本更直接,好的标本保存下来,比画片可生动得多了。
而黄药师自然是和谢长青去谈论一些事情,谢长青把病症书递给黄药师,把每一阶段施药、行针、过穴都细细讲了。“你这巳经 够俱密了,还是你没能//奇书//网整//理管住阿容,要不然怎么也该好了。”黄药师看完病症书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这话说得谢长青不由汗颜:“也要我能管得住她!”
于是这话一出来,黄药师不厚道了:“从前你是没舍得管她,现在是管不得她,长青啊,你让我怎 么说你好。”
默然无语地看着黄药师好一会儿,谢长青道:“那我过几天就走,看着她把丹药炼出来再说。”
“长青,阿容在绵山的事儿不在你的计算之中吧?”黄药师猛地问出这么一句来。
谢长青想也不想地答道:“我不是圣人,声声的所有事儿都不在我算计里,而是我连同声声一块儿被……算计了!”
这顿声里的内容黄药师当然知道应该填个什么,完了拍了拍谢长青的肩说:“你回京处理事儿吧,阿容有我在,我指定得管着她 把伤养好。”
“其实……药师是躲懒来了吧。”谢长青终于没忍住把这等方面说出口了。
这时候估计连云山上下都看着黄药师的动向,黄药师这人惯来疲懒,这麻烦事儿他边都不愿意沾,所以他来了把谢长青赶回去担 这事儿,他轻闲地管管徒弟就行。
见谢长青一语道破,黄药师没半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反而特坦荡地点头说:“你是爷,这躲不了懒的事当然归你管。”
这时候管事从外头来了,施了礼说道:“秦药师大人,您的随从来了,说是带了家书前来。
家书,道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谢长青近来每每拿到寒书却只觉得能抵万斤!
第234章 脚伤易好与心病难医
对于谢长青装成的秦安要再次离开绵江去京城,阿容抱以不解,这来回转候的这是做什么呢。末了阿容一想,也不是谁都跟她似 的没爹没妈,人说不定还是要回家过年呢。
一想到过年,阿容就开始掐算,不掐算还好,一算自个儿这身子过了年也二十了,二十啊!在她来说当然还算是年轻,但在卫朝 真是一老姑娘了。
“阿容,你又在这蹲着发什么愣?”黄药师看着自家徒弟,那纠结的侧脸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顺心。
叹了一口长气,阿容指着在药谷里奔跑的孩子们说:“师父,眨眼之间我都二十了,是不是很老了!”
这话说得黄药师是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然后撇开脸去不看阿容,省得自己闹心:“你才二十就说自己很老,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哪有这样跟骨父说话的,长者面前说自己老,也就你嘴里能听得到。”
“要是普通人家,这时候孩子都满地爬了。”
阿容指着下头一六岁多的学生向黄药师说道。
一说到类似的话题,黄药师不免气结:“你要这样说的话,要是普通人家,我曾孙子都得满地爬了!”
“噗嗤”一声笑出来,阿容往黄药师身边靠了靠,然后说:“师父,钟药师大人已经表现得够明白了,您怎么就不动心呢.其实 钟药师大人多好一人啊!”
于是黄药师也长叹了一声,摸着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说:“其实我也明白,但是你更得明白,当年我和钟药师差点就成婚了。也 是我自己作的,心里老惦记着你师母,结果一拖就拖成了这样,现在年纪大了更疏懒了。”
“现父,我还有个师母呢?”这倒是新鲜消息。
“是啊,成亲没几个月,你师母就过世了,这事在山里没人敢提,我也老不愿意提起…等会儿,明明是说你的事,怎么又扯到我 这些陈年旧事上去了。”黄药师要是不瞅阿容那兴味盎然的眼神,说不定还真就把这些事翻出来说下去了。
见八卦没八着,阿容也不恼,笑眯眯地说:“师父,我能有什么事儿呀,我好好的,有师父在,脚上的伤迟早会好的。”
瞟了阿容一眼,黄药师其实不大想戳破阿容自己给自己塑造的太平无事景象,可一直让她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脚上的伤是 容易好.心呢?”
于是这一句话出来,阿容就跟被细针儿戳破了的气球似的,一下子就瘪了。蔫着把下巴支在药筐上,阿容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空 洞感来,那眼儿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了。
但是她一抬头,又把泪堵了回去,冲着天空一笑然后才看向黄药师说:“师父……他怎么样了?”
“我还以为你真能忍得住,啧……还是问了嘛!”黄药师嘴上这么说着,却心生怜惜,他这徒弟啊真是头牛,疼死了也不肯掉泪 。
撇开心里那点儿酸胀感,阿容摇了摇头说:“就算他是连云山的当家,提出这样的章程来,也还是有很多困难。师父,你也知道 这是我提出来的,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万一惹了什么事儿,我不是成千古罪人了嘛!”
嘴硬心软的,黄药师在心里想着,然后也不点破她,这个受了伤那个心疼,多好。阿容自己说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嘛!
“你想太多了,在这事儿上困难确实有,但是连云山数百年积存下来的威信也不是白给的。谢大家这次倒硬气了一回,愣是和长 青站一块儿,加上你师公,什么困难也总会找着办法解决。你啊,少操心天远地远的事,多担心担心自己这伤,要是好不了,将来老 了走步路都难!”黄药师看着阿容的脚直摇头如此说道。
听黄药师说得这么可怕,阿容瞪了一眼说:“那我就赖师父,您还是天下药师之首呢,您都治不好我,不赖您赖谁啊!”
这话让黄药师不由得笑出声来,然后笑着吐出一句让阿容笑不出的话来:“赖谢长青!”
“先生,你看我炼的丹药难不难?”捧着丹药来的是一个叫叶梅的孩子,小姑娘灵气十足,就是黄药师说像阿容的那个。
一看着丹药,黄药师就愣了,然后看着阿容瞪圆了眼道:“才几岁的孩子就让他们炼丹药,你这师父做得比我还糊涂!”
“实践出真知,说一百遍不如做一遍,而且用易生易长的药材来炼药,炼熟了感觉以后才能减少出错的机会。”阿容说着接过丹 药,然后细细地端详过后,挑了点儿放在嘴里尝了尝。
见阿容尝完后神色自如,黄药师也拈了一颗放嘴里,然后黄药师冲叶梅说:“拿回家当糖豆吃吧!”
冲叶梅笑了笑,阿容说:“甜叶桑放多了,菊苦苔放少了,记得它们各自的份量是多少吗,再去炼一炉。这炉……听师公的,拿 回家当糖豆吃吧。”
“知道,甜叶桑一份二十五克,菊苦苔一份三十五克,先生,我这就去。”叶梅说完就把丹药一揣跑远了。
把嘴里的丹药咽下去后,黄药师说:“别说,这孩子倒真有几分天份,至少没炼败喽,还能当糖豆吃。”
“下午我带他们去绵江采水生药材,师父一起去吗?”自从黄药师来后,阿容就轻闲了,黄药师带了几个徒弟来,春怀堂里的事 就不怎么用管了。
“也好,不过你不能只让他们学药,医也得教,要知道我门下出来都得医药双绝,少一样儿都不能出师。”黄药师对此颇为得意 ,自家门下不出庸材,当然前提是庸材也不能进,哪有像阿容这样来者不拒的。
对于这个阿容当然也有计较:“师父,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时还不忙。不过再等段时间教了望闻问切后,我预备带 他们去这一带的村里给乡邻们看诊。”
点了点头,黄药师说道:“实诊授徒,想法倒是不错。那你应该回扬子洲去,这里到底湿气重了些,而且又太偏了,病患少药少 ,什么都不方便。等春暖了再回绵江,这里春夏秋都适合你养身子,冬里湿气寒气相交,不宜。”
“那师父安排吧,我听师父的。”经过这几天阿容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是拗不过黄药师的,所以她老实了!
午后起时,太阳正暖和着,阿容领着她那群学生们到锦江上去。绵江这时候正是冒黄芦芽和紫叶白的时候,黄芦芽和紫叶白可以 做菜,也能入药,这时候采的最是鲜嫩。
生长在绵江上,孩子们对这些自然再熟悉不过了,以叶梅、姚芳儿、刘树山这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为首,扫荡了约一公里的水域, 熟门熟路地采了好几大筐子黄芦芽和紫叶白。
“采这么多,晚上就给你们炒着吃好了。不过黄芦芽要入药呢,不是这么采的,一定要连根连株一块儿采。再说这紫叶白,紫叶 白入药的是根,所以…每人一每样儿一百克,记住不能多也不能少!”阿容看着那几大筐“野菜”,口水就流出来了。
也是最近在黄药师调理下的缘故,加上换了方,她自己炼出丹来服用了后效果自是不同凡响:“师父,我最近感觉好多了,秦药 师大人换了新方后,好像药效更明显一些。”
瞥了阿容一眼,黄药师说:“能不好嘛,什么贵药稀药都舍得,要再不好就没天理了。”
“先生,先生……河里有人,好像没气儿了。”忽然有个孩子赤着上身就从水里出来了,起初阿容还有些不适应,绵江的水冬天 比较暖和,孩子们打小就这样在水里玩过来的。
“有人,没气,在哪儿引我们过去。”阿容想了想,莫是不有人不小心被水淹着了!
等到了那儿一看,那人趴在一根浮木上,倒不是没气了,只是呼吸很微弱,阿容让孩子们赶紧把人弄到船上。
正在阿容要上前查看时,黄药师忽然皱眉道:“这人好像是宫里的侍卫。”
一听是宫里的,阿容就不伸手了:“师父,为什么我的行踪好像很多人知道似的。”
“不应该,不过皇帝确实正四处在找你。”黄药师这时知道,谢长青和姚承邺一块儿封消息,姚承邺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而谢 长青则是揣着消息只透给了他。
这两要锁什么消息,除非他们自己说之外,谁还能打听得出来。
“那这人怎么办?”见死不救当然不能,这不是施药之人干得出的事儿,所以阿容纠结了。
“随便扔给谁治就行了,反正就剩下一口气了,先稳着伤势把人送到金晖去,跟金晖药馆的人透好话就成。”黄药师说着就招了 招手,让人去乘小船去准备车马送人去金晖药馆。
由着黄药师去安排,阿容则坐在一边摸着自己的脸,她纠结……就这样还是不安全,那要怎么样才不会被认出来呢?
她非得到黄药都都认不出的地步不可,这就叫穷则思变…变了.自然就会通嘛!
这时阿容才想到,如果黄药师都能找到她,看得出来是她,那谢长青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