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彼岸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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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却较真起来，说那是他最爱的酒，最爱的颜色，两人为此还冷战了好几天。
　　见美妇人有些疑惑，顾小西环顾四周，突然指着一旁桌上的酒杯大叫起来：“对对对，就是那种冰蓝色！”说着便走到桌旁，认真观察起来，“这酒不会就是‘雨夜沉思’吧？”
　　美妇人一惊，随即笑道：“看来小姐还挺懂酒的~是的，它叫‘雨夜沉思’，有思念之意。”
　　“不不，不是我。是叫我来买彩球的人喜　欢＇炫。书。网＇它，说正是因为它才会喜　欢＇炫。书。网＇冰蓝色。”顾小西连忙摆摆手。
　　“哦？是你男朋友啊。”美妇人将目光定在桌面，神情有些捉摸不清，“凡是在思念里的人都会喜　欢＇炫。书。网＇它：凄冷抑郁的色彩，刚入口的味道爽滑甜美，不久后就会变得辛辣异常。这种味觉的变化与那些在思念里痛苦挣扎的人的经历是一样的吧。”
　　“美女姐姐说得真好~”顾小西赞道，双眼发光。
　　“姐姐？呵呵……”美妇人笑得更灿烂了，“我的年龄都可以当你母亲了，小姑娘就是会说话~”
　　不知不觉中两人便熟络起来。
　　“没有！你看你连皱纹都没有”说着顾小西嬉皮笑脸地就要上去摸，却在下一秒被冷得缩回了手。
　　“啊，抱歉。”美妇人倒了杯热茶给她，“我从小就体寒，冷着你了吧？”
　　顾小西手捧热茶摇摇头，那样熟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她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对了，我们在这里聊，把你的男朋友丢在外面受冻可不好，要不你让他进来吧。”美妇人突然将目光撇向窗外建议道。
　　顾小西扭头看去，雷诺那个傻子还站在那里，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那浑身透着寂寞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在意。
　　“你等等，我出去叫他。”走到门口，顾小西又惊讶地在窗前发现一束蓝色妖姬，连包装花枝的手法也和雷诺家那间神秘房间里的一样，于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们有很多共同爱好，说不定……还很聊得来呢~”没等美妇人听明白她的话，她便急冲冲跑出去，直觉告诉自己，雷诺一定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雷诺……雷诺！”顾小西气喘吁吁地在那个死人面前站定，“你……你……那个女人……”她有些语无伦次。但当看到对方在听到自己提起那个女人产生了明显震动的时候，她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但还没问出口，对方就坦然承认了，只是……他所坦白的事实还是让她着实吓了一跳。
　　“她是我的亲生母亲。”雷诺僵硬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无视顾小西张成O字形的嘴，继续说道，“她叫夜兰，曾经是个人类。”
　　曾经……？顾小西想起自己刚才触碰那个美妇人时感受到的彻骨的冰冷，难道她是……？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抖了一下。
　　望着顾小西询问的眼神，雷诺点点头：“没错，她现在是跟我一样的血族，我和她的分离以及这些年的痛苦都要拜赫尔·米修斯所赐！”语气越来越激烈，雷诺眼中闪现的时而仇恨时而哀痛的情绪让顾小西瞬间掉入了那个百余年前的异界时代。
　　原来很久以前，雷诺的父亲赫尔——也就是魔党的首领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他们是在一个舞会上认识的，介绍人竟然是密党当时的首领——安格斯。那夜月色撩人，赫尔和夜兰在舞池里旋转飞舞着，男人有些迷醉了。在后来的接触里，男人在惊异于她的美貌的同时又被其独特的个性所吸引，于是两人便不顾血族长老们的反对很快完婚。可是好景不长，夜兰在诞下一个有着一半血族血统的孩子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使他们夫妻关系一落千丈，曾经山盟海誓的感情像是一夜之间都不复存在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数的争吵不休、猜忌怀疑终于使得他们关系彻底破裂，最后……夜兰走了，甚至弃于他们刚刚满岁的孩子不顾。郁郁寡欢的赫尔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年，直到他和夜兰的孩子已经长成一个和他母亲有着相似面孔的8岁少年，他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开始忙于政务。但是魔党上下的人们都知道，这几年的闭关不仅让赫尔变得苍老了许多，而且他的性格也开始趋向于嗜血无情，甚至纵容手下到处惹事生非，搞得血族鸡犬不宁。魔密两党的友好邦交也逐渐动摇起来。几十年后，磕磕绊绊的关系，冲突和矛盾不断终于引发了两大党之间的规模宏大的战争，那次战争牵涉范围广，时间漫长，双方都死伤惨重，最后终于在两党首领纷纷死去的时候结束了战争。因其惨烈程度后世血族就称之为“百年圣战”。
　　顾小西像听天书一样琢磨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一些，有些怯怯地问：“那……你的母亲又为什么会变成吸血鬼？”
　　“……其实我从一出生就是人类，虽然有着一半血族血统，那也不过是一个比平常人类多了些特异功能的孩子。可惜从我有了自己的意识以后，母亲就不在了。那些关于他们的事情我都是从老一辈的霍德那里听来的。他好像很同情我的母亲，每次说起她时总是唉声叹气，说一个好好的人类女孩就这么给毁了。我当时一听就感觉不对，于是便追问霍德，谁知他告诉我就在赫尔闭关后出来的那几天里就派人搜寻母亲的行踪，然后亲自去把她转化成血族，说是要让她在毫无尽头的时光里忏悔自己的罪过……”他顿了顿，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吸血鬼是个可悲的存在，没有人会愿意变成这样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
　　那你……怎么又会变成魔党的首领？顾小西欲言又止。
　　雷诺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神色有些挣扎：“小时候，每次想念母亲我都会跑到后山一个人坐在草坪里发呆。可是那些自恃纯血统的同龄人一见到我总是朝我扔石块，甚至是围成一团将我打在地上爬不起来。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是我不会忘记，当一个伯爵似的人物当着赫尔的面骂我是杂种，踹我踢我的时候，他竟然无动于衷，甚至用轻蔑的冷笑来回应。我当时吓傻了，怎么也不会相信我的亲生父亲竟会这样对我……以至于后来我被那人推倒撞在桌角，额上不断流血时他也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沾了我的血液一舔，漠然地笑着对我说‘别用你那副可怜的表情望着我，你和你那个伟大的母亲一样早该去死了！’……”尾音颤了起来，雷诺握紧拳头，骨头嘎吱作响，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其实我倒要感谢当时留在我额间的伤疤……”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顾小西这才第一次与他见面时还差点将他误认为是秦穆，幸好有这道疤痕让她清醒了过来，原来这个酷似月牙的疤痕竟有这样一段沉痛的历史。雷诺继续：“正是它提醒了我不能再让那些所谓的纯血族将我看轻，我一定要做到最高的位子上，让赫尔亲眼看着我将他从王位上踢下去……！可惜……他在圣战中死了，呵呵……再也看不到我现在的辉煌了~”他惨然地笑了起来，没有告诉顾小西自己当时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利用魔党禁术来完成自己由半人半鬼像纯血族吸血鬼的转变以及从前耍阴谋手段的非人岁月，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顾小西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然后她那烂好人的同情心又泛滥了，于是便情不自禁地走近他，抚上对方额间的疤痕，眼睛亮亮的，声音轻轻的：“不要难过，不要恨。不管以前有多折磨，你现在也熬过来了，还能见到母亲，这样比什么都好，不是么？”
　　雷诺低下头，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坚持说完：“我一直不敢打扰她，没有我的生活，她会过得更快乐……”
　　“傻瓜……”顾小西伸手抱紧了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却再也没出声了，因为耳边突然传来无助的呜咽声，随即几滴温热的液体落下，让她更加努力地想给这个人多一些的温暖。
　　夜色浓重，街道上仍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一对紧紧拥抱的人。但是那精品店里的美妇人却透过橱窗看到街对面的他们，无声地笑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抉择（三）
更新时间2010…9…15　21：57：34　　字数：2220

　11点整，顾小西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两眼发直。深呼吸，再深呼吸……她紧拽着裙角，依旧不能控制自己脸上僵硬的表情。
　　半个小时前，她和雷诺刚从青平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立刻被丢进了化妆室，自己被这个人在脸上一顿擦抹，然后又被推到了那边让另一人对五官进行仔细描画，同时不知道又是从哪里伸出来的双手开始摆弄自己的乱发。一时间，化妆室里人头攒动，她就像只木偶任由那些据说是世界闻名的造型师操纵着。细长灵巧的手在眼前晃荡，鼻息间全是混合着发胶、脂粉气息的空气，就在顾小西连连呵欠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终于到了最后一道工序——更衣。几分钟后，穿戴完毕的她便打发了周围喧闹的人群，一个人站在镜前发着呆。镜中的人轮廓美艳，红唇娇嫩，再加上海蓝色的抹胸蓬裙，耀眼得不像话。眼波流转间，想起这是自己订婚典礼上的装扮，于是在感叹造型师们专业的同时她竟有几分胆怯，不知为什么。
　　在陪雷诺回来的路上，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貌似更加认真了。他说：“小西，我了解你的痛苦，你明白我心底的黑暗。我们就这样一直相依相偎地走下去，你说好不好？”溢满柔情的目光再没有戏谑，反而多了几分真挚，令顾小西低下头沉思了许久，不敢直视。“我们不是一会儿就要举行订婚典礼了吗？你为什么还会这样说……”顾小西眼瞄脚尖，声音细微地震颤，因而没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的神色。沉默间，她只是感觉雷诺握住自己的手紧了又紧，像是害怕自己会凭空消失一样。
　　其实，现在身处更衣室的顾小西真的有种想逃的冲动。她不再面向镜子，而是转过身去，脑中混沌不堪。听着楼下隐隐传来的喧闹声，相反的心里有些凄凉，随即又自嘲地笑笑：路是自己选的，没什么好哀怨的，不是么？
　　胡思乱想间，霍德镇静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顾小姐，少爷在楼下等您，是时候下去会见宾客了。”顾小西立刻晃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扫而光，然后面对镜子拍拍自己的脸，摆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拉起裙摆就往外走去。对……就这样，既然选择了爱自己的他，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何不让自己快乐地享受被爱的滋味呢。
　　黑色镶钻鱼嘴鞋踏上旋转楼梯的大红地毯，顾小西双手拎起裙角眼眉低顺地步步走下，举手投足温婉高雅。人群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这场典礼的女主角清脆的高跟鞋声在阵阵迷迭花香中传来。带着闪片的海蓝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及地的褶皱裙摆，精致的妆容，炫彩的蓝色眼影，这些宛如美人鱼似的装扮无一不让顾小西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刚走到楼下，一只手便伸到面前做邀请状：“小西。”不温不火的声音，其中却掩盖不住隐隐的笑意。顾小西抬眼望去，面前的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利索的短发，俊逸不凡的面容，此时正绅士地微弯着腰，贵公子的气派显露无疑。
　　稍愣了一下，顾小西从容地将手递了上去，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心，然后被对方握紧，周围立即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顾小西顺势朝四周望去，终于定格在一个白裙女孩身上。苏诺还是那么清纯脱俗，整个大厅不乏雍容华贵的上流人士，而她只是一身白裙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将其他人的靓丽一抹而去。可是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平静，要不是程宇拽住她的手，恐怕她会直接冲上来质问自己为什么玩了一年多的失踪，又为什么令人惊异地出现在订婚典礼上。顾小西太了解她了，以至于现在单凭她激动的表情就可以猜出对方在想什么。可是现在这种状况下，她只能朝对方挤挤眼，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刚才说什么？“顾小西陡然听见身旁的绅士说了一句话，但被人潮声隐没了。
　　雷诺但笑不语，只是将她拉近了一些，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你可真美，宝贝~”说着将一串由银链穿成的冰蓝色珠子戴在她手腕上。
　　脸唰的一下红透，顾小西瞥了瞥周围人们欣羡的眼神，不自然地后退一步，嘴里嘟囔着：“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
　　“肉麻？我可不这么觉得。”雷诺跟着她又上前一步，作势搂住对方的腰，挑逗地捏住其下颚，笑眼弯弯，“以后这些话我每天都会说上一遍，直到你厌烦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