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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们的天长地久-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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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要实现他的志愿是没有问题的。而这两张照片是三月份的,也就是说,这个事情本身对他的成绩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如果现在这个事情闹大了,他的心理状态会不会受到影响,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该怎么做您应该能衡量出来。如果您一定要‘惩罚’我,我奉劝您一句,高考之后,学校还会正常运行,我也不会离开。”
  萧母一时顿住,看来还不算笨到家了。于是,林惜南也不管她会怎么办,扔下句“请自便”就傲然离开石桌,朝校门走去。
  这个地方,她不想待下去,至少此刻不想。脸上还火辣辣的,泪腺有些不争气,但她到底还是骄傲的,忍了下去。拿镜子看了看,竟是浮出四个鲜红的指印,在她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无奈之下,只好去屈臣氏买了粉底,厚厚地抹上一层,逃也似的回了小河镇。
  五月是林惜南最爱的时节。这个月份,C省阳光充足,雨水丰沛,气温适中,并且晴雨间隔正好,所以每天都清清爽爽的。晴天要么是正好雨过天晴,要么便是隔日后接连两三天的碧空如洗。晴总是晴得那么纯粹没有杂质,光线明亮而有温度,却偏偏怎么都不逼人。不等灰尘被暖得够轻,细雨便又来了。这时候的雨很合适。不像冬天的冰雨那么寒彻心扉,不像春天的绵雨那么缱绻无力,不像六月的梅雨那么冗长沉闷,不像七八月的暴雨那么恣意残虐,也不像秋天的夜雨那么萧瑟愁人。这时候的雨细而不缠,滴下来的时候声音清亮却不喧闹,雨量充足却并不多到累赘,刚刚好洗去前几日累积下来的略显多余的热度。雨过之后,便是一片清明天地。
  不只是气候,还有从镇上回到家里那一路的槐花香,林惜南实在是爱死那种漫步其间的感觉了。想起往年五一时槐花正开,那浓而不郁的香气新鲜极了,而五月中旬的时候到底还是不尽如人意了。路边还有些湿意的灰黑泥土上落满了白中泛黄的细小槐花,看得林惜南顿时兴味大减。原本游山玩水式的心情就这样淡了下去,而下车之前一直在郁闷的事情到了家门口就适时地涌上来了。
  林惜南顿在家门口,仔细听屋里的动静,隐约听见老林说要去摘拣些油菜叶给猪做食,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取东西声、开门声。林惜南下意识地躲到柱子的阴影里,忍不住朝屋子正对着的东天看去,天边是一片夕阳赋予的橙色,明亮通透,不含丝毫杂质。
  看清老林的方向,待他转过弯才轻轻巧巧地跟上去。目的地是离家不远的一块油菜田。油菜花已然落尽,泥土里也瞧不见曾经的芳菲,只有微黄的叶子和零星细嫩的小草。老林今年肯定在田里待过很长时间,否则杂草的长势定然茂盛得很。
  林惜南安静地坐在田埂上,目光追随着油菜杆的动静,想起小时候的五月里总躺在这里放风筝,老林两口子则闲聊着在菜田里猫着腰拔草的情景,不由得痴了。等回过神来,老林已经收了工,正站在她面前,因为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爸……”林惜南有些心虚,弱弱地开口,声音不自觉地哽咽上了。
  老林把背篓放在一边,无声地坐到她旁边,长臂一伸,把林惜南揽进了怀里。林惜南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呜呜咽咽起来。
  哭得累了,抬头的时候,天已擦黑了。
  老林在兜里翻了翻,没找到想要的,便直接拿手去擦林惜南的眼泪。老林虽是教师,但闲暇时间都和赵南混在田地里,手一向都是粗糙的,但握在手里的时候感觉很实在也并不硌手。而现在,大概是因为大部分的活儿都归了老林,那双拿了三十几年粉笔的手再抚摸林惜南的时候,她已经不由自主地有些躲闪了。
  大概老林自己也意识到了,只轻轻地抹了两下,便放了下来。
  “爸,你很失望吧。我是逃回来的。”林惜南生怕自己的躲闪让老林不自在,握紧了那双布满茧子青筋毕现的手,手心里传出来的温度混着泥土和绿叶的清香让她顿时平静不少。
  “我原以为校园是个平静的地方,了此一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可是现在我快被那个地方逼疯了。你曾经告诉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学生认为自己是个好老师就值了,可是现在,连学生——那些我为之操心为之隐忍的人,要么亲身欺负我,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欺负,我不知道该怎么释怀,我没有办法再整天面对那样的人,我做不到……”
  原本还只是冷静的叙述,可说着说着,林惜南就把额头抵在老林肩膀上,轻声哽咽起来。这样的行为让她鄙视自己,可是如果再撑下去,她真的会绝望的。
  那天晚上,她和老林坐在自家院子里,闻着月季氤氲的香气,就着月色和摆在月桂树下青石板上的花生米,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说了多少,也不记得老林说了什么,说了多少,连最后她什么时候醉倒的都没有印象了,一醒来就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了。看来,老林还没老,还能轻轻松松把她抱回床上,就像自己小时候躺在院子里清凉的青石板上,看着月亮就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暖融融的床上了一样。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一阵暖流缓缓淌过,油然而生出一种幸福感。
  推门出去,已近正午。赵南一边嗔怪着,一边摆上一直暖在锅里的粥和青菜。林惜南有些痴呆地看着赵南来来去去,最后在她转身的一刻从后抱住她腰身,拿头蹭了蹭,惹得赵南一阵好笑。林惜南却是又雾气迷蒙了,忙埋头吃饭。
  吃过饭不久,老林做活儿就回来了。林惜南晚上还有课,得赶紧回学校去,老林洗洗手就跟了出去。
  走到油菜田边,老林忽然停下来,指着两块田间的小路说:
  “你知道你外公当年在那里打过我吗?”
  林惜南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这边教书的时候遇到你妈的,那时候她才十八岁,扎一根很粗的马尾,背着大大的背篓,边干活边唱歌,歌很老很土,还唱得走调,但是很让人开心。有一次我碰到她躺在田埂上晒太阳,没忍住便偷亲了她,不料被前来喊她回家吃午饭的老头子逮个正着。”
  “我妈什么反应?”林惜南傻了有两分钟,终于找回说话的能力。
  “反应?我被打得眼冒金星不得不走人了,她都还没醒呢!”老林苦笑着说,语气里却满是宠溺。
  “真想不到!”林惜南感叹着,想象着那是个什么场景。
  老林忽然摸了摸她右颊,心疼地说:
  “还疼吗?”
  “爸你……”林惜南猛吸了口气,不可置信。
  老林拿食指推了推她已然呆愣的脑袋,失笑道:
  “你以为你那粉抹得很好?”
  说着,眼神飘忽移到她身后,颇为语重心长地说:
  “小惜,你记住,只要你认为自己做得好了,别人怎么对你那都是不重要的,真正的骄傲在自己心中,不在别人的眼里。以后即使自己生活再乱,这里都是你可以随时回来哭闹的地方。不要认为你长大了,你就只有责任了,你也有耍脾气发火的权力。也不要认为我们年岁大了,就经不起折腾了,我们有时间独独赋予老年人的智慧。”
  “爸……”
  “记住要回家来,即便再难过都不能不回家。”
  “……好。”

  第十四章(下)

  越接近高考,学生越忙,而老师越清闲。虽然也得装出紧张的样子营造气氛,但无论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其实都轻松得不得了。
  当然,这是林惜南的状态,她不知道其他老师是不是也这样,所以这段时间她看着别的老师总是有点迷惑。不过,她终于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五年前她在为高考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些一脸紧张的老师们的眼里会闪过浓浓的笑意。因为悠闲地看着别人挣扎实在是一件很解气的事。
  最后二十天里,学生都是自主复习,偶尔有问题才跑讲台上或者办公室里晃悠一下,所以林惜南这些天一开始都是自己看着书一天便过去了。
  有一点林惜南很不满,这些学生分明已经没有那么多想问的,学校偏偏要求每个高三老师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都得待在办公室或者教室里。
  这种时候,大家都还是有些怨气的,尤其是那些成双成对的,但一段时间下来,更幽怨的就是那些形单影只的。因为不能出去约会的人们就直接在工作场所传起情来,看得单身的人们羡慕嫉妒恨到牙痒痒。当然,除了林惜南,每天对着汪美女和罗帅哥的表演,赏心悦目到不行,偶尔看得太过瘾了,还调侃上两句。罗伟被调戏到气结,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对于这种刺激都无动于衷。汪筱琳接着便悠悠地说,那是过尽千帆的淡然,罗同志火候不够,经验不足。林惜南终于也被噎到了,半晌才抖出一句算你狠来。办公室里顿时笑成一片。
  林惜南当然不是闲得只剩看戏了,她还得乘着现在的时间备课。培训中心今年给她加了下午的阅读课,张心诚老师也邀请她高考之后就去帮他审阅书稿。当然,都是有酬劳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林惜南还是懂的,所以趁着现在还空着,赶紧备课。若是等到审稿完了再备,就来不及了。
  忙归忙,林惜南却是确确实实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单纯快乐状态。刚来这里的时候,虽然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情烦她,但因为担心做不好工作,总是有些提心吊胆。后来工作上驾轻就熟了,又出了秦前的事。秦前那里解决了,萧文翰、卓越又跟着不安分,这一闹就是几个月。还没缓过劲儿来,老母亲又得癌症住了院。等老母亲康复,就已经三月了。还没宽下心来,她自己又鬼迷心窍地跑去跟理科班的人春游。植物园倒是好看,但那代价就是接下来几个月都不爽,还被人扇了耳光。现在好了,尽管事情没有最终解决,但她心里已然一片清明,最终结果如何,她反倒不在意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罢了。换个工作也许还不用纠结了,甚至完全避开萧文翰也是简单得不得了的事。人言更没什么可畏的了,她可是真正见识过人走茶凉的,曾经夜夜欢谈的大学室友,到现在还不是已经再见无期,联系也越发少得可怜,几乎没有了。
  那日回到学校,打开包就看到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对折的信笺,微微泛黄的纸页上老林的笔迹挺拔苍劲依旧:
  临江仙·送钱穆父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樽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林惜南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终于明白过来:若无无波古井水的心境,如何能拣尽寒枝而不栖?世人总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谁管你是世俗赖皮还是清高骄傲,或者无心,或者有意,伤害总是在所难免。如欲自怜心志,非大气魄大肚量不可为。说起来,萧文翰也好,陈静溪也罢,乃至萧母,她的责怪或怨愤都无力且无用,徒然疲惫了自己罢了。再一转念,想到老林如此体贴地写了全词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不禁泪水潸然。
  后来,谭进借着出差又来过一次,林惜南发现自己已真正可以放下了。面对谭进哀伤的笑,林惜南想到的却是,这一次,大概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终究不枉此痛。
  随着心境明朗起来,林惜南渐渐恢复作息。晨读的时候会挑一些名家散文温故而知新,不备课的时候就翻翻以往的英文原版书,偶尔也温习温习法语。汪筱琳调侃说,把她那杯白开水换成咖啡就真小资了。林惜南看看落在桌上的阳光,轻笑答曰,真小资在心里,不在形式,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的心境不小资呢?
  陈乾来得多了些,毕竟自己亲妹子要上考场了。不过林惜南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因为陈乾每次给陈静溪带吃的,顺便就会给她也捎点点心,城东知味轩的糕点,城西老饕之家的小吃,市中心御膳坊的传统食物,遍地开花的半日闲出品的各色西式餐点和冰激凌……总之,短短二十日内,林惜南吃过的C市的王牌食物比这一年都要丰富。六月二号晚上,陈乾提着个大蛋糕到办公室,分下来后,林惜南多留了一块,笑道,给陈静溪吧,作为惩罚,只能有一块,她和沈志奇要怎么分那是她自己的事。陈乾眼底那一点闪烁终于也散去。她能如何呢?对陈乾,即使知道他另有所图,她也没有办法拒绝。他不想她为难,所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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