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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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然敢……”那官气性不小,脸上都涨得通红。
“若非是今日在用人之时,否则孤决不轻饶你。拖出去打三十杖!”裴湛声音不温不冰,却叫人不敢反驳顶撞。
然而这四下的侍卫却没有动弹,那秦都督立即摆脸道:“混账东西,王爷吩咐,你还不照着去做。”这才有两人畏畏缩缩的拖着那位出言不逊之人出去。
“慢!”裴湛悠悠然出声,抬了手阻止了那两人。“你们且退下。”
下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停在那不知道这晏亲王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就是亲随岩莫竟也有些不解,自家王爷哪里是这种说话反复之人,不知道他这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方才那人一副完全不将王爷放入眼中的模样,叫他心中不悦的很。当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那名官员又被人拖在了堂中,恨恨的看着着裴湛,不服气
的说道:“不知王爷又有旁的什么责罚的。”
“呵。”裴湛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他一手把玩着待在手上的翡翠珠串,气质神情皆是泰然自若。就好像现在他上身处的地方并不是这议政的大堂,而只是在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一出闲散的戏。
“来人,给我将这人压在此处大堂中打。”
他的声音清冽,却再不是那般清淡,有说一不二的决然。
那两人被他就这样通身逼人气势所折服,心中再没有先前的游移不定,竟是听了他的话,速速上前将那官员压了下去,又立即有人去取了两根军棍。
堂中不敢有一人出声制止。
“你!”
那官员也是个气急的,只觉得自己正直坦言却是被这庸王罚了杖责,如今又偏偏要他在这众人同僚面前受罚!他满心都是气,气得不行,心中对这京都娇养酒囊废物就更加厌恶。
“下官不服!”
那官员原先还肯配合,现在被那两名侍卫按住了胳膊竟是扭动了起来。“下官不服,下官不服。”
裴湛稍一扬手,那两人就随机松开手退了下去。
“服?你且说说你要求的是怎么样的心服口服?”
那官员也是秀眉慈目,身量高挑却是要显得稍微有些清瘦,“王爷不过是依着权势,岂能叫人心服口服?潮州多少百姓在此句聚居,纵然是当初贼王要打过来,仍是守城不走。而今,渠王尚未攻进城,王爷却偏偏是下令众人弃城而逃。如此作为,王爷真的是当得起潮州这段日子来的苦撑和期待吗?”
“啪啪”,裴湛却是拍了着手站了起来,“今日这命令是孤下的,来日有何后果,孤自然也是一力承担。但是……”裴湛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弃不弃城关乎潮州城内十万余众性命,是不是你这小姐也能去承担?”
那官员听了他这话,震惊不已,连连朝着后头退了数步。哑然开口道:“你胡说的。” 她的目光的躲闪,竟也不敢像先前一样落落大方的直视裴湛。
“大膺男子方能为官,如此胆大必然也不是小家小户家的女儿。据孤所知,这潮州只有霈临公府的小女儿额头上有一颗红痣。不知道孤说得是不是?覃览知覃三小姐?”
那人脸上震惊得不能再震惊,他既然能猜出她是谁还能说出她的名字。覃览
知一下被人戳了个透,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你身为女子却身穿官服而来,覃三小姐,这是商议军机大事之地,若是往大了说,你这就是窃取军事机密,安照军法是要斩立决的。”
裴湛转过身背对着她,姿态清绝,“而孤只给你了三十军棍,覃三小姐,你要心服口服可是这?”
那官府的覃览知再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其他官员也皆是震惊不已,对着这位京都奉旨前来的王爷也不得不侧目,这样观察入微,且又是这样熟知潮州情况,是有备而来的呀。
裴湛手一挥,半分情面也不讲,“打。”
他目光冷锐的扫过众人脸上,“还剩下不过一日的功夫,各位大人退去吧。”说着,他当先扬长而去。
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一个颇为精壮的中年男子上前来。“王爷,臣来迟了。”
裴湛微停了脚步,看着他行着大礼,只是淡淡的回道:“霈临公哪里来迟了?这棍子还没打下去几下,你就已来了。”
霈临公寒暄似笑了笑缓和气氛,抬起头,“是小女莽撞了,求王爷……求王爷宽恕,臣愿意协王爷一臂之力!”
裴湛静默了片刻,并未立即回答。此处距离大堂并不远,里头棍棒一声声的落下,已经有人承受不住在低声哭泣了。
“好。霈临公必然是思女心切了,快进去看看吧。”得了这话,霈临公立即往里头去,想必是心急如焚了,还未进到那堂中就在远远喊着,“停手,快停手。”
他这话刚响起,里头刚才还能隐忍着只啜泣的人就“哇”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裴湛微微拧了眉,快步走了。
若是没有这覃三小姐突然出现,他也未必能擒住霈临公的软肋,由他带头来带动这潮州界面上官员世家动起来。这霈临公府乃是潮州地界上年过百年仍旧风光不败大家族,爵位世袭,族中曾经出过一位奇女子被册封为公主。
“王爷。”惊鸟从外头过来,飞身到裴湛身边行了一礼。
看着裴湛的目光,他还是压迫了摇头的,“山中没有人来,而且,那昨天晚上就开始陆续有军队进山了。”
裴湛微垂眼帘顿了会,却也没有说些的什么就已然抬步走了。
惊鸟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无由来的觉得发颤的。他跪在地上,裴湛
竟都忘记了喊他起身。
一下走丢了三个人,也不知道这是三人是吉是凶。惊鸟自己起身追了上去,宽慰着说道:“王爷,楚符和玄诃两位大人的身手都好。”
裴湛为不可闻轻哼了一声。
惊鸟终究不是口齿伶俐的人,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想念绻花了,有她再次也不会像此刻这样让她为难了。
不过一日功夫,潮州城内已经犹如一座空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裴湛站在高楼往下看,因为迁徙,城中无一不是狼藉遍地。虽有人抵死不肯离开城,但有官兵游说,大军压境在即,这也是不得不为的事情。
浩浩荡荡迁徙队伍一直朝着唐格深山中绵延不绝。
“王爷。”身后突然有人换了裴湛一声。
他回过头来,正是霈临公。
他如今的是眯着眼睛,脸上一派的祥和,“现在可全都是遵从了王爷的吩咐,都朝着城外迁徙了。王爷才来潮州,就有了这样好的手段,确实是叫人不得不折服。”
裴湛略略一笑,“多亏了侯爷鼎力相助。”
那侯爷哈哈笑了几声,“王爷真是过谦了。如今小女在床上还在记恨着王爷呢,不过这丫头是无法无天惯了,是要好好灭灭她的娇气。”
裴湛这时候哪里有半点心思同他说这些事情?他看着这城中人潮涌动,却也觉得心中无力的很,“霈临公怎么还不出城?”
“王爷,我正是来来请王爷下楼出城的,这城中之人都快要退干净了。王爷你看,那街道中有军队在逐一敲打着每家每户,检查是不是有人没有走干净。”
裴湛顺着霈临公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兀自淡笑。
“还未到一日。”
“王爷是皇帝圣旨封的大将军。王爷的话,等同于圣旨,我等哪里敢不听?”霈临公说得倒是顺畅。
裴湛微微笑着,也没有接话,随着他下了楼。他骑了马去朝着唐格的山脉去,路上有不少人迁徙中的人瞧见了,便是恶毒的骂上了几句,“就是这个京城来……”
裴湛却毫不在意,摇了摇头对着几欲动手的岩莫说道:“这些事情不必在意。被他们骂一骂又何妨?孤到底是害得他们的流离失所,离开了自己世代的居住的屋子。”说着倒真是有几分无奈叹息。
其实岩莫也心存不解,不知道王爷下了这样一道命令,是个什么意思。
这样岂不是将这潮州拱手让人?
☆、细作现
到了唐格山脉临时搭建的一个大营中;裴湛下了马,“现在渠王那边如何?”
立即有人跪下来的回道:“回禀王爷。渠王那边大抵上是暗中得到了潮州城内已经撤空的消息。如今已经调动了守在南北两个城门的大军逐渐朝东城门。”
裴湛点了点头,立即又道:“再探再报。”
“属下领命。”
此刻在场众官员心中不无微词,但霈临公竟是亲自站在此地为这个从京都远道而来的年轻亲王保驾护航。更兼之他们早已听说了霈临公之女惨遭一顿毒打,又看见面前这两人相处的这样融洽,有些揣摩不透深意;也不轻易说话。
过了两盏茶时间,又有人来报:“王爷;渠王已经到了南城门,如今百余艘战船已经初具模型。而现在正转而下令让军中改建造轻便行进的小舟。”
裴湛点了点头;他一派镇定自若,心中早有成竹的模样抿了一口茶才抬眼问道:“城中众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回王爷,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他们带往地势较高的坐忘台。如今大约还有一半的人仍在行至路上。”刺史大人回禀道。
突然有人进了一人,“大人……”那人缩在墙角探头探尾看了他一眼看,刺史大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什么事。”秦大人见正是自己家的大管家,如今却这做派却是度躲闪闪未免让旁人看见笑话,故而脸上还有几分不快。
那人心中兜着大事情,一时间也失去了主张,“大人,昨日来的那个城主妹妹她。”
秦大人眼自是一横,厉色道:“她怎么了?不是让夫人照顾她入山的吗?”
“她,她说要找地方解手,夫人由得她去了,哪只一个闪身,人却不见了。”
秦大人低喝道:“什么叫人不见了?”
那人踮脚在自己老爷耳边低声说了一番,秦大人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是真的,夫人身边的小翠亲眼看见的。”
然而,那秦大人却是不相信,气冲冲拂袖冷哼了一声,“你是府中的老人了,竟也相信这而胡话,快回去。”那人虽然是得了训斥,但却还想再说些什么。
秦大人回来神色不安的看了一眼裴湛,却见他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征兆,这才稍稍放心了点。
“秦大人……秦大人?”
他晃晃然的抬起头才发现原来的同僚都在盯着他看了,自己刚才竟然沉寂在自家管家那样的话中。
“秦大人,怎么了?”裴湛目光朝着他,声调放缓了几分,听起来就有几分郑重其事。
刺史大
人想了想,竟然是将这一番话合盘托了出来,“臣府中下人来回报,看见……”他目光转向同是站在此列的冶城城主身上的,“看见姚小姐独自一人……似乎和一鬼鬼祟祟的人在一起。”
“是不是曲仙有危险?”冶城城主才刚认回了自己的妹妹,心中自然焦急。
秦大人摇头,他只是说道:“那鬼祟之人穿着的是褐色衣裳。”
这话已然是说到了这个份上,冶城城主面上一青,“曲仙才从山中学艺归来,况且她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娃,如何能让秦大人安上一个通敌之罪!”
正当此时,外头有守卫吵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要闯进,随后一人立即进来说道:“王爷,外头有个自称是姚大人之妹的女子要强行闯入。”
“曲仙。”姚大人听了这话当即回去了从营帐中出了去,“你这是……?”
裴湛也站起了身,走了出去。只见一个少女身后蜷缩躺着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人。
“大哥。”姚曲仙被那两名士兵架住了胳膊,这才放开了她。她的两只胳膊被擒得发疼,一遍揉着一边对着那两个士兵嘟囔着的埋怨道:“你看,我就没有骗你们。”
“我抓住了一个探子呢。”她脸上红扑扑,但是小腿的地方却隐隐有血迹渗出,应该会伤口极薄的,不然那些血不会似珠子一样凝结滚出来。
说着她也不顾自己身上带伤就弯腰去将地上那人拉到了众人面前。
地上那人完全是面上青紫肿胀,如何能叫人相信这样健壮的汉子竟然是被眼前这个娇小的少女给收拾掉的?姚曲仙踢了两脚那两人,恶声恶气的说道:“你快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还给我说出来!”
她这样骄横的神情却并不让人讨厌,不觉在场几人隐隐路出了几分笑意。姚大人见自己幼妹根本不是秦大人口中的奸细,却反倒是抓了一个奸细来,,面上也不由得得意了起来,“秦大人,我们两家是世代姻亲,以后说话再如此颠倒是非,就不要怨惟缮不念两家百年来的情分了。”
秦大人被这话一噎,嗫喏了嘴,却也说不出旁的话。只恨自己刚才鬼迷了心窍,还没将事情弄清楚就将这事情说了出来,怨不得旁人要恼他。
“大哥怎么了?”姚曲仙也察觉到了他话中的怪异,立即追问道。她眼睛一转,好像是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事情,但却没有说明,笑呵呵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