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第10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木琉璃……”
涵阳低声轻喃。
“没错,这就是木琉璃。”甘雁容似乎不奇怪涵阳为何会认得,只说道:“老身这几十年来天天带着它,方才保有不老容颜。寿命得益于此,再多活三十年也不成问题。五色琉璃各有奇妙,木琉璃可保青春永驻,滋养人体,通解百毒,得此物者,就相当于多了半条命。”
“这东西能解梵天瑶草?”
墨染中间ha上一道。
甘雁容似笑非笑撇过一眼,开口否认:“不能,最多只能减缓毒性,不至于每月总会发作。但是服用梵天瑶草,相当阎王薄上已留名,该什么时候死,还得什么时候死。”
墨染一直淡然无所谓。直到此刻脸上再无惬意,眼底结出一抹冻人骨髓的寒冰。
“不过,老身倒没有信口胡诌,梵天瑶草确实可解,否则当初,我亦不会下定决定离开翼哥身边。”
“聚集五色琉璃,或许可以一试。”
“当真?”
“少年郎,莫要开心得太早。你以为这五色琉璃这般容易拿到手?当年我费尽心思,才打探到木、土两枚琉璃下落,待将木琉璃拿到手时,七年已经过……”
七年大限已到,梵天瑶草若不得解,司徒昊天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又还有什么用?
“索性在这曲阳耆老圈一妙处,设下种种屏障,只盼望有一日,他能寻来,再与我重逢。”
“前辈,你又何苦来哉。若是有情人,朝暮相随,琴瑟和鸣,七年足矣。若是天隔两方,思而不得,求而不见,七日都嫌太多。”
涵阳淡淡说道。
司徒昊天,实在可怜。甘雁容,既可恨,又可悲。
墨染似感受到她心情复杂,遂望去一眼。明明那样冷淡的一眼。涵阳偏生看得出淡淡的关怀。
甘雁容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傻,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总想着,一直不回去,不亲眼所见,就还有点希望,让自己相信他仍活着。既不见他寻来,又总认为,是在怪我,便等着求得他的原谅。”
“他对我那么好,那么爱我,就连当初我那样任性,不顾他中毒在身,只求自己心安,说走就走,他都肯放手,又怎么可能心中怨恨……我真蠢!”
“若我对他生不离,死不弃,还有七年,整整七年……两千五百余日日夜夜,能为他缝衣梳头。能为他洗手作羹汤。能与他一同养儿育女,夫妻相伴,一家人共享天伦……就算终于躲不开那一劫,亦能亲手替他埋一杯黄土,见他最后一面……”
“生相逢,死相随,其实也够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相守,死相随……”
情深至伤,潸然泪下。
早知如此悔归来。何必当初那么执着于虚妄的天长地久。
贪、痴、怨、憎,堪不破,终究人生苦短。
司徒昊天骨埋石洞,怜惜爱妻心有愧疚,便放手让甘雁容离去,任性地寻个心安。可惜直到骨埋石洞,都等不回再见挚爱最后一面。
如何瞑目。
最可怜却不过司徒冷,出身高贵,天之骄子前途本应一片锦绣,却摊上这么一对只知情情爱爱,不负责任到了极点的父母。
明明双亲犹在,自小却是被老奴养活。比起多少父母双亡的孤儿,更是可怜百倍,千倍!
子欲养而亲不待,生而不教,何必又让一条生命临世,受尽苦楚。
不论是司徒翼,还是甘雁容,纵然武功独步江湖,在亲情上都是最大的失败者。
涵阳眼见甘雁容神色颓靡,心神颇受触动。
说到底,甘雁容不过执念太深,才会导致如此凄凉的境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止朝朝暮暮。
甘雁容,迷失了方向,忘记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么自己呢?
执着于找到五色琉璃,执着于回到过去,执着于寻找一个真相,又究竟是对,还是错?
本不信世间轮回,不信天命轨迹,但她既来到这异世中,亦尝尽酸甜苦辣,既影响着别人,也被别人所影响。
曾经,妹妹的容貌那么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墨染才不理会甘雁容,只是涵阳恍惚的模样让他很是担忧,随后竟然眼中也滑落一滴清泪,显然是有些魔怔了,不由大骇!
从两人相识之日起,涵阳流泪从来不曾流泪。不管再苦,再累,再痛,那双琉璃眼中没有软弱。
眼泪,无疑是软弱的。
挑起下颚,粗粗用拇指拭去悬在颊边的泪珠。
明明是冰凉的泪珠,指头却如同被灼烧一般。
为何他又觉得,心都痛了。
“你怎么了?”
涵阳双眼不再朦胧,紧紧凝视着墨染,许久不曾转移视线。
她在脑海里模拟过许多种情况,甚至连天降灾难,四国毁灭,地动山摇,血流成河,民不聊生,或者潦倒死去都设计了一遍。
心冷如铁。
全不能叫她情动半分。
只除了,一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习惯,是依恋,那思念、眷恋、不舍、疼惜,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她却不自知。
“呵呵。”
涵阳突然笑了,摇了摇头,看向在打击中不可自拔的甘雁容,轻声说道:“师兄,差一点,我差一点,也会变得跟前辈一样了……幸好,幸好……”
“什么一样?你不会有事的。”
墨染不悦地皱眉,以为涵阳口中的“前辈”是指司徒翼。
涵阳身中奇毒的事实本就如鲠在喉,又听得她将自己与司徒翼那短命鬼比较,更是不喜。
甘雁容慢慢回过精神。
只是整个人,像又老了十岁,似残烛萤火,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结。
“老身这一辈子,伤人伤己,确实活该。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却不够一个女娃儿看得通透……唉。”
涵阳苦笑,她哪里看得通透,差点就步上后尘尚不自知。
“这东西对老身再没有半点用处,你且拿着吧。”甘雁容将木琉璃交到涵阳手上,神色疲倦:“你好生戴着,虽然不能根治梵天瑶草的毒性,但起码留个念想,也能抑制每月毒发。”
涵阳握着木琉璃,能感受到其中流淌着鲜活的气息,顺着掌心进入体内,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气孔自开,污浊之气皆被排出体外。
比起水、火琉璃,木琉璃的效用在于“生”,愈ao近身体,表征愈发明显。
“对了,女娃儿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甘雁容突然问道。
涵阳取出万韧天蚕丝,说道:“这个。还有师祖记录在石洞中的‘迦影掌法’,当初为了离开不得已才……”
“行了行了,反正都是司徒家子弟,学了才好。‘迦影’是他精心所创,若是失传,他定会难过的……”甘雁容摇摇头,自嘲道:“唉,人老了,总爱想从前的事儿。”
“那套掌法妙用无穷,你自行体会。”又复问墨染:“小子,你呢?”
“我不用武器。”
墨染一直嫌武器累赘,一向以气御物。
“小子够狂妄!就是你吧,老身把千叶剑法传授予你!”
千叶剑法,威力无穷,当初败在其中的高手豪杰不知凡几。
就连墨染,也险些命丧千叶剑气之下。
“没兴趣。”
“你不学?不学可以,土琉璃的下落就自个去找吧。”
甘雁容老神在在,似胜券在握。
“……我学!”
涵阳在一旁偷笑,不由得佩服甘雁容。师兄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这么憋气过。
“老身也没那闲工夫一招一式的教,今晚你们再住一宿,小子将千叶剑法口诀熟记,明天你们俩就可以走人了。”
“土琉璃的下落呢?”
“你们走的时候再说。”
墨染桃花眼微眯,长而深的眼尾带出浓浓杀意。可惜有求于人,尚且拿这甘雁容无可奈何。
“对了。”涵阳突然想起一事:“前辈,当初我曾查过木琉璃下落,据说八年前已被送入南诏皇宫,又怎么会在您的手里。”
“哼,女娃娃傻了?这是真品,那送进去的自然就是个赝品。”
涵阳不语,心想皇甫烵许是发现真相,又重新打探,才发现真正的木琉璃居然藏在耆老迷谷中。可惜甘雁容手段太过高超,毒雾阵法太过霸道,就算是皇甫烵也奈何不得。
偏生魅影赶上趟,做了皇甫烵一箭三雕的锯上肉。V
(www。87book。com)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诉衷情
更新时间:2011…2…13 22:32:03 本章字数:6744
《感谢yma甜mi。嘿嘿嘿,望天,再不甜mi一下以后没得甜mi了。。滚动爬走》
千叶剑,共计七十五式。
看起来不多。
但千叶剑的特点就是快速和多变。
熟练掌握后,每一式又能分化出种种变化,正如墨染当初与甘雁容对阵之时,甘雁容虽手中无剑,却能以琴音为媒,控制剑气所向。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变幻无穷尽也。
千万道剑气铺天盖地突袭而来,莫说要抵挡,就是避开也难如登天。
那些剑气与普通暗器可大有不同,它们都是“活”的。
除非出剑者死,或气力不足以控制,否则定无休止一刻。
原本涵阳用的万韧天蚕丝亦是上好的剑气媒介,但她已先学“迦影掌法”,甘雁容遂决定将千叶剑传于墨染。
武功在精不在多,用好一样,比懂得几百样要来得强。
习武之人最忌的就是贪多嚼不烂。
涵阳懂得这个道理,当初万魂崖底石洞中的武林秘籍,她大多只是“翻阅”一二。把各门各派的武功路数记在心里,却不会学。
内力修习则一直按照司徒冷传授的心法,愈到后期效用愈发明显。待到如今,涵阳早已无需刻意打坐,经脉气息,自然游走四肢百骸,如同每时每刻都在修炼。比起其他人来,进度自然一日千里,不可相提并论。
墨染体质特殊,且原本基础就好,不论外功内力,都要略压涵阳一筹。
两人如今虽单打不过如甘雁容一般的老怪物,但对上何鼎鸿、江诸客之一流高手尚且有余力拼个你死我活。
许多年后,常有初出江湖的少年人羡慕这对闻名天下的神仙眷侣,年纪轻轻就步入大宗师行列。却不肯想,他们又究竟付出过怎样巨大的代价。
后话不提,回头且看今朝。
其实甘雁容强逼墨染学那千叶剑,是存着几分私心的。
“迦影掌法”由司徒昊天所创,“千叶剑法”又是她的得意招法。
两人生死两隔,一生坎坷,此生已是有缘无分。但若能将“迦影”与“千叶”同传一对夫妻,也是美事一桩。
幸好此时涵阳与墨染不知甘雁容心中思所想,否则非恼羞成怒不可。
墨染以气御剑自不成问题,口诀心法稍做背诵,即能烂熟于心。
甘雁容似不耐烦看到墨染,遂开口赶人:“小子,自个出去试招。别留在这儿碍老身的眼。有什么不懂的,趁早问则清楚,改明儿你们就该滚蛋了!”
涵阳在万魂崖石洞初见时,就对千叶剑法颇感兴趣,正想跟出去与墨染拆招,却被甘雁容叫住:“小女娃,你留下,老身有些话想同你说上一说。”
天已然全黑,甘雁容取出一只白蜡,点燃。在托盏里溶上几滴蜡泪,蜡烛放上去时,才会安稳。
烛火静静地燃烧着,屋外有夜风吹过,屋内一片安宁。
“你和墨小子,进来的时候可是破了老身两重阵法?”
“是。”
“那么第二重绝情阵,是谁动的手?”
“是我。”
“你不恨他?”甘雁容问得突兀,不过正常人很容易听懂。
“牺牲一方”总会对另一方心存芥蒂的吧,尤其是那样的“生死关头”。
阵中幻境自然是假的,但那时候,谁能保证一定是假的呢,谁又敢轻易尝试呢。
“为什么要恨?”涵阳反问。她觉得这话问得实在有些莫名。
“呃!”甘雁容没想到得回这般反映,一时噎住,再更进一步解释:“难道不觉得委屈?他是男人呀,当胸一刺不自己来,却任由你这弱女子受伤。假若那不是幻阵,你极有可能就一命呜呼了!怎么……”
“前辈。”涵阳正色打断甘雁容话头,认真地说道:“您错了。”
“我错了?哪里错了!”
“首先,我并非什么弱女子,世间绝大多数男人能做的事,我亦能做。而我能做到的事,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却做不到。其次,从当时情况来看,处于阵中的可能性为九成九。就算不是,当时梵天瑶草毒性即将发作,即便我完好无损,亦无力抵抗后招,师兄武功更好,哪有让他自伤的道理。最后,我相信他不会让我死,他亦相信我,不会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