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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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别过头不去看,云瑛又来到我面前,乖巧地道:“云瑛给福晋请安。”
我细细打量着她,果然生地好模样,难怪德妃会一眼相中了。遂起身上前对胤祯微笑着祝贺,“恭喜爷又结秦晋之好,多了一个妹妹,府里可是热闹了。”
他望着我,抿着唇一言不发,许久才豁然一笑,“是很热闹。”
我笑得别扭,他笑得坦然。
话音落,他起身对德妃道:“儿子叨扰了额娘这么久,这就回了,明日再来给额娘请安。”
德妃点点头,胤祯拉着我就要走,她忽然叫住我,“弄玉,前些日子我去给太后请安,听说以前你住宫里的时候,为太后抄过经书。正巧我平日常看的两本都有些旧了,我看你的字儿写地挺不错的,不如就先留下为我重新誊写些来。”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果然都说得很好听,又无法拒绝。
我侧头看着胤祯,他已不再看我,拉着我的手却一点点用力。
胤祯……
我低着头,回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拂开,笑着对德妃道:“能为额娘抄经书诵读,是弄玉的福气,得佛祖的庇佑,也算是为自己积福。”
温热有力的手指倏地松开。
德妃点头道:“你比我想象中明白事理的多。”
德妃差人为我安排了屋子,幸运地是,和兰雅的住处毗邻,可以随时去探望她。
啪——
直到屋里只剩了我和秋蝉,她随手将德妃赏的红参和血燕一扔,气道:“这算什么?”
我摇头道:“你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平日里行事也都沉稳,现在竟如此沉不住气。”
她走过来蹲□望着我,“福晋,奴才是……”她低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起身狠狠跺着脚。
我往床上一歪,闭眼道:“这样倒也不错,分开一下,很多事情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至于抄经书,那是明日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表拍我啊表拍我……都去拍德妃去……
正文 同心离
冬天总是贪睡,这一觉竟错过了早膳时间,一开始看着满屋的摆设怔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日被德妃变相“圈”在了永和宫。
来到前厅的时候,德妃早已起身,看向我的神色多有不满。
“既然起了,就随我去佛堂念经吧。”德妃边吩咐着,已由一旁的宫女扶着向后堂行去。
我低头想着,这才刚起,还没用早膳呢,不防德妃又说道:“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要抄的经书也不少,你也想早日抄完好回府吧?”
我讪讪一笑,忙走过去搀扶着德妃的另一只手臂,“额娘说笑了,弄玉怎敢如此想。”
她看看我,似并未从我的眼睛里瞧出什么不悦,再未说什么,由着我扶着她走进佛堂。
日渐西斜,佛堂里的香炉依然飘出淡淡的一缕檀香,萦绕在鼻端始终不曾散去。
握笔的手有些虚浮无力,顺带着字也写得歪七扭八。抬头瞧了一眼坐在旁边手拿念珠闭目诵经的德妃,暗暗摇头,随手将这一页纸抽到一旁。
秋蝉皱眉看着我,倔强地低着头,视而不见。我在心底一叹,我也不舍得,可是更不想被德妃挑出一丝一毫的不喜。到时她若要我再重抄一遍,面子里子怕是都要丢尽了。
秋蝉不动手,只好我自己亲自将其揉成一团丢在一旁。许是那轻微的响动扰到了德妃,她睁开眼瞧过来,我忙低头继续抄写。
德妃已放下念珠走过来,随手拿起一页抄好的经文,阅了一眼转头看向我,眼中倒有几分赞许。
“果然如太后和皇上所说,字迹清秀工整又不失傲骨。皇上说,字如其人。我是不懂的,如今瞧了倒也品出些味道。”
难得听她夸赞我,饿着肚子抄写了大半日也算没白费时间和精力,我回道:“额娘过誉了,经书不敢亵渎,自是比往日用心些。”
德妃点点头,放下经文转身淡淡地说道:“我有些累了,你继续吧,字不错抄得倒有些慢,今日一本都没抄完。秋蝉,好生伺候福晋,务必今日把那一本都要抄完,明日我好用的。”
秋蝉低头应了一声,德妃已自行离去。
秋蝉松了一口气,等了半晌见德妃没回来,屋子里只有我们二人,这才提着步子轻轻踏出了门。不一会儿,神色微喜地开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阖上,靠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
“福晋,我很小心的,没让旁人瞧见。”
我瞅了一眼她打开的纸包,里面装了几块栗子糕,细腻润滑的浅棕色糕饼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本不是什么精细的点心,此时看来,却胜过万千美味。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着,我也不顾秋蝉见了笑话,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秋蝉又忙着给我倒茶。
“呀,茶都凉了,我去换——”
我忙拉住她,吃得急了正渴着,捧起茶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抹抹嘴叹道:“可是饿坏了。”
秋蝉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为我轻轻拍背一边笑,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
“福晋想吃什么?奴才现在去小厨房着人准备,待福晋抄完正好吃热乎的。”
一说到吃,肚子又叫唤了起来,我揉揉干瘪的肚皮,开始幻想,“你可是问对了,我现在什么都想吃,冰糖肘子,清蒸鱼,还有烧鸡炸鹌鹑,嗯,还有……”
我细细数了一大圈,最后免不了叹道:“也只能是想想了……”
秋蝉抿嘴一笑,“既是福晋想吃了,奴才就尽力去弄来,反正咱们在宫里,要什么没有?德主子想必不会连膳食都苛责福晋的。”
几块栗子糕下肚,立时有了力气,提笔继续抄书,秋蝉去张罗吃食,这一去就再未回来。
整本经书抄完,日头早已落下去,淡蓝色的天边悬着一弯月牙。我裹了斗篷站在台阶上,四下一个人都未瞧见。正跺着脚奇怪秋蝉去准备晚膳要这么久还未回,远远地见一个人站在院门外,默默望着我。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身子不由地怔住,低了头缓缓步下台阶。他大步走到我面前,解了身上的玄色斗篷罩住我,厚厚的斗篷上还可嗅到他温暖的气息,竟呛得我眼眶微湿。
“你怎么还未出宫?”
他为我系好领口的结子,上下端详了一眼,挽过我的手臂说道:“来给额娘请安,额娘留了用膳。”
“哦。”我应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低着头默默随他走着,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声,我和他竟然也走到如今无话可说的地步。
胤祯,我们成婚不过才四个月啊,难道以后都要这样下去吗?
心思飘忽之下,未留神脚下的路,一脚未踩到实处,险些滑倒,幸而他用力扶住了我,忍不住皱眉道:“想什么呢?路都不仔细走。”
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想你……”抬头瞥见他的神色,忙调转了话头,掩饰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而已……”
他瞧着我,想说什么却又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寒风更烈了些,吹得脸颊生疼,我缩着脖子,毛领遮住脸颊,旋即便湿了起来,不久又结成了冰渣。
回到住所,秋蝉已备好膳食,又细心地烫了一壶酒,见到胤祯却并不意外。小丁子也在,我才想到,胤祯这么晚没出宫,是刻意等着我的。
两人服侍着我和胤祯更衣净手,在桌边坐了下来。早已饿极,此时面对着满桌佳肴却没了胃口。秋蝉盛了一碗小米粥,说道:“福晋整日未吃东西,先喝些粥。”
闻言,胤祯夹菜的手一顿,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透着明显地不悦。
我怕他迁怒秋蝉,只好解释着,“是我自己起来晚了。”
秋蝉又接了一句,“又抄了一日的经书。”
我瞥了她一眼,她乖乖闭嘴,为我和胤祯布菜,我刚夹了一筷子鱼肉未及送到嘴边,手一抖,鱼肉便掉在了桌上。
我“啊”了一声,又伸手去夹,仍是握不稳筷子掉了下去。
秋蝉见状,收拾了残物取了羹匙过来,胤祯“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对她和小丁子吩咐道:“你们到外面候着。”
他们互望了一眼,应声而退。
胤祯拽过我的右手,手腕本就酸疼被他用力一握,我忍不住疼地呲牙,下意识地握紧,指甲刮到了他的手背,他轻哼了一声,握着我的手腕开始揉捏按摩。
“小时候每次练字,四哥都会夸十三哥的字写得好,看了我的字又直摇头,说我不认真。那时贪玩,自然坐不住凳子去练字,总是应付了师傅布置的课业就找九哥和十哥去园子里玩。后来,不论宫里还是园子,能玩的地方我都玩遍了兴致也就少了。反而每每听到皇阿玛称赞十三哥,心里就不服气,心道不就是写字吗?四哥和十三哥能写好,我为何就不能?下了功夫日夜苦练,开始的时候,手腕也疼得厉害,额娘见了心疼,常常叹着气为我拿捏。有几次四哥来给额娘请安瞧见了,想到他平日里对十三哥和对我的亲疏待遇,更加得意地看着他,见他强忍着怒意的样子倒是开心地很,后来才明白自己当年有多么幼稚……”
他回忆着儿时的事情,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戾气,添了一抹柔和,映着暖暖的烛光,竟有些不真实。
手上的力道也适中,酸疼渐渐消了,我却忘了提醒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松开手,一直停留地温暖消失,心也随之一凉。他夹了几块鱼肉放在盘子里,笨拙地剔了鱼刺,将挑好的鱼肉混在粥里,舀起一勺递过来。
除了爹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手喂我东西吃。他的动作很生硬,总是不小心蹭到我的嘴边,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一愣,紧接着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我望着他的笑容有些出神,胤祯,你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忙起身过去拨弄了下火盆里烧的正旺的木炭,火星嗞啦嗞啦直响,烧得脸立时热了起来,仍不肯回头看他。
“宫门就要锁了,你还不回去吗?”
身后响起碟碗与桌子磕碰的声音,他站起身,说道:“这就回了。”
我才走过去取了他的斗篷为他披在身上,他任我服侍着他穿衣,明明三两下就穿好的衣裳,我却借着手腕尚疼的由头,动作比平时慢了三倍仍不止。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慢而又慢地打好结子,手松开的那一瞬,突然被他握住,手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层层衣衫,仍能感受到那颗心的跳动。浑身一颤,试着挣脱了一下,他微用力,攥地越发紧。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如墨般的眸子此时被烛光照亮,像融化了碎金的琥珀色,带着醉人的热度。
他明明没有饮酒的。
“跟我回去,待在这儿抄得什么劳什子佛经,回头我找十个二十个人来抄,额娘要多少就抄多少。”
我摇摇头,叹道:“你还不明白吗?抄书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我当然知道,”他的口气已然不善,“但我只要你一句话,现在你是跟我走,还是不跟?”
我低头埋在他的胸前,一手环住他的腰,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填满了苦涩。感觉他的身子不再绷得紧紧地,我猛地放手推开他,转身在桌边坐下。
“十四爷请回吧。”
感觉到身后一双视线牢牢地盯着我,少顷,终于推开门离去。
他前脚刚走,秋蝉一步跨进来,焦急地看着我,“福晋,爷这是怎么了?一脸怒气地出了屋子,来时还好好地,听说福晋要吃鱼,永和宫的份例刚好用完,爷特意遣了小丁子去御膳房要了两尾新鲜的鱼来。奴才还以为借着这顿饭,爷和福晋能和好如初呢……”
我端起那碗粥,折腾了半晌已经有些凉了,鱼肉也不再香甜,吃在嘴里涩涩地,不知是鱼肉冷了还是心里被苦涩填满,再吃不出味道。
仍是硬着头皮吃完最后一口,看了一眼还一脸费解的秋蝉,“你不吃吗?”
秋蝉无奈地看着我,“奴才不饿,吃不下。”
我也吃不下,顺手拿起一旁的酒壶,酒倒还是温着的。我一笑,不及秋蝉拉住我,仰头几口喝了下去,酒液顺着脖领留进了领口。
“福晋——”
我摆摆手,倒了倒酒壶,一滴都不剩,微晃着身子朝床边走去,一歪倒在床上。
抱着软绵绵的枕头,蓦地想到之前胤祯温暖的怀抱。
胤祯,明日是你生辰,这一次,又不能陪你过了。
不过我还操心什么呢?府里莺莺燕燕,并不缺我一个,你最不喜的那一个,最伤你心的那一个。
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的,很好……
想着,念着,竟这样睡了过去,梦里看到他被他的兄弟们围着劝酒,脸上露出喜气洋洋地笑容,一身吉服,竟似大婚那日的模样。而床边坐着一个同样身着吉服的新娘子,大红的盖头一掀,露出一张小巧的清秀脸庞,我凑近了看去,是我,又接连着摇头,不是不是,想起来了,是兆佳•;心芜,那个他从南苑讨回来的跟我长得相似的丫头。
我正奇怪着为何和他成婚的福晋不是我,那张脸又幻化成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