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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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我拎着快要见底的酒瓶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门边,倚门望向满天眨眼的繁星,歪头淡淡一笑,伸出手臂敬酒,随后一饮而尽。
十四阿哥,生辰快乐。
现在,你应该正和你的兄弟们把酒言欢,红袖添香吧。
“喂,我在这里,你对着星星月亮喝什么酒!”八福晋在身后不满地叫道。
我笑着正要转身,却见远处走来两人,当先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微弓着身子,手里提着灯笼照亮,身后一人身披着银灰色氅衣,器宇轩昂,举止雍容。
我打量着那人的身形气度,正要赞叹一声“美人”,忽觉此人有些眼熟,想此时出现在八贝勒府邸中又是一身华贵的年轻男子最为可能的便是……
霎时,全身的酒意皆散,我忙福了身去请安,低头见自己手里还握着酒瓶,尴尬至极。
“天寒露重的,玉格格小心着凉,快请起吧。”八贝勒已经迈上台阶,在我面前生生顿住脚步,叹道:“福晋这是喝了多少酒?”
我以为他见到八福晋醉态,生气了,正要想办法解释,膳前被八福晋打发到外间的一应丫鬟们簌簌跪了下来,回道:“从申时用膳起福晋和格格便一直饮酒说笑……”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头也低得更低,心惊胆战地等着暴风雨来袭。
然出乎我意料地是,八贝勒什么都未说,只是走过去拿过八福晋手中的杯子,八福晋抬头打量着他,忽而笑道:“胤禩,你回来了……”
一改平日的傲气,声音娇柔,小女儿态十足。
这样的八福晋,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我回来了。你醉了,为何喝这么多酒?不知道饮酒伤身吗?雪晴,去备解酒汤和浴汤,好生伺候福晋。”
八贝勒话音刚落,雪晴便回道:“回爷,奴才都备好了,这就送福晋回房。”
八福晋却躲开雪晴的帮忙,扶着八贝勒的手臂站起身,手指着我笑道:“胤禩,我没醉。我告诉你,我今天很高兴,我认了一个妹妹,以后,弄玉就是我妹妹了,你不准欺负她,知道吗?”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快回房吧,仔细出汗着凉。”八贝勒解下身上的氅衣罩在她的身上,耐心地系好绳结,便将她交给雪晴和另一名丫鬟扶了下去。
屋里屋外的人都散了,我正准备告辞,八贝勒却先我一步开口,只说了一句话:“十四弟等了你整日,你却在我府上,饮酒作乐。”
直到他也走了,我才抬起头,银月弯弯,像那个人笑起来时的眼睛。
是你说不用我来的,是你说咱们两清的,你为何还要等我?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正文 茧中人
饮酒过量的后果便是,第二日起不来床。
白色的窗纸透出淡淡的阳光,看不出现在是何时辰,我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心想着再躺一会儿是不是就不用起来了,也省去了梳头更衣叠被的麻烦。
冬天果然适合冬眠啊。
我内心叹道,闭了眼睛打算再睡一觉。然偏偏有人成心跟我过不去似的,秋蝉进来禀报,说那只纸鸢飞来了。
好端端的,她不留在西五所伺候她的爷,跑我这儿做什么?
“就说我还没醒呢。”我翻了个身,头朝里侧说道。
“小姐,她在外面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还说,小姐不见她,她就不走。”宛澜在床边坐了,摇着我的手臂誓要将我拉起来。
我依旧面不改色,“她不走就留下吧,告诉她,我这里不养闲人,洗衣做饭收拾屋子陪我聊天解闷任我差遣欺负都不能吭一声……”
“小姐,”宛澜生气地一把推开我,“澜儿没骗你,紫鸢真的等了你很久了。”
我翻身起来,点着她的头气道:“你和她很熟吗?竟帮着她说话?她想见我我就要见她啊?她以为她是谁啊!”
不知不觉我竟提高了嗓门,宛澜怕是没见过我这样,愣愣地瞅着我,秋蝉见此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开门欲出去,那只破纸鸢却瞅准时机在门外高声说道:“奴才只说几句话就走,奴才知道格格不喜欢奴才,如果不是为了十四爷,奴才也不会来这里打扰格格。”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这语气还真让人怀疑到底她是格格还是我是。
我懒得下地,只披了见衣服坐在床头,叫秋蝉让她进屋,听听她要说什么。
认识了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细细打量眼前这个一直与我视同水火的女子。不愧是德妃相中的人,虽然恃傲了些,也的确有她骄傲的资本。一袭粉色宫装,外罩着银白色毛边坎肩,乌黑的发辫垂过腰际,几朵粉嫩的绢花藏在耳后,虽是统一的宫女装扮,然穿在她身上,却是分外娇俏。
如此娇滴滴、水灵灵的可人儿,难怪德妃会肥水不流外人田送到自己儿子怀里,而十四阿哥,虽说甚少对她有过什么好脸色,却也从未明显拒绝过,起码我见到的时候是这样。
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历朝历代的帝王,虽后宫三千佳丽有些夸张,但绝非少数,康熙的后宫妃嫔数量就很惊人。而这些从小养尊处优、肩负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一重责大任的皇子们,妻妾自不会短少。女人如他们,不过是延续香火的工具,谁又会在乎那些工具的想法?
像爹那样一心一意对娘的男子怕是世间少有了。
“恕奴才无礼,奴才开门见山,说完想说的话就离开。”紫鸢简单地请安毕,不及我叫起自己站了起来,美目在我脸上只一扫,便垂了眼,冷冷地说道:“奴才真的不懂,为何十四爷如此看重格格?论相貌、才艺,论对十四爷的那份心,奴才哪样都强过格格。即便是出身,格格也未比奴才高出多少,格格不过是有个好阿玛,封了爵位抬高了身价。奴才的阿玛只是个安守本分之人,也许一辈子都只是个员外郎,自是比不得格格,但是奴才并不就此认命。德妃娘娘既是要奴才伺候十四爷,奴才自当尽心竭力,同时也要奉劝格格一句,若是心不在爷的身上,倒不如早早说清楚,让爷死了那份心,若即若离、欲擒故纵的把戏并不高明,还很可耻。”
“喂,谁准你这样说我家小姐的?”宛澜气得胸膛一股一股的,大眼睛瞪向紫鸢,叫道:“我看你在外面冻得可怜,好心求小姐让你进来,你却不识好歹欺负我家小姐……”
“澜儿。”我打断她的话,紫鸢只是冷哼了一声,“奴才要说的都说完了,奴才告退。”
眼见她就要踏出门口,想问的话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十四阿哥的伤如何了?药可有按时吃?”
“格格心里既没有爷,还问这些做甚?心存愧疚?”说话时,她连身形都未转,只留给我一个傲慢的背影,“格格没来的这几日,爷的身子大好,昨晚同几位阿哥主子们饮了不少的酒,还命奴才弹琴助兴,爷还夸奴才琴弹得好呢。怎样,格格听了这些心中是何滋味?”
紫鸢走了,宛澜坐在床边仍撅着嘴生闷气,我也没理会她,只是对着紧闭的房门苦笑。
若他真的很好,若他享尽温香软玉,你又何至于走这一遭,说这些话来刺激我?
上元节前夕,皇上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宫。胤祥抽空来我这里坐了坐又带着一脸倦意去忙了。
其实,身为皇子阿哥真的很不容易。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我不由感叹了一声,然后回到床上继续冬眠。
做梦梦见娘,她手里拿着一根藤条追着我满皇宫地跑,我跑不过她,终于被逮到,她狠狠地抽打我的屁股。
“没出息的丫头,从小我就教育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现如今你倒好,进了宫当了皇家的寄生虫,是不是想一辈子待在里面让别人养活你?”
我被娘打得痛哭流涕,倏地睁开眼,才发觉自己是在做梦,脸上湿湿的,真的留了眼泪。我忙擦了擦眼角,回味着娘在梦里还是爹在世时健康的模样,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虽然这个梦很疼,可是娘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哪怕是她骂我、打我。
未及夜幕降临,皇宫里已经点燃起一排排长长的宫灯,廊角、檐下还挂着匠心独具的花灯。在宫里过节,虽各样物品一应俱全,且皆是上乘,却总好像缺了什么,不及民间的热闹、自在。每个人的脸上虽都带着笑意,然那笑意中又隐含着伪善、谄媚,以及勾心斗角。
我原以为它们离我很遥远,其实很近。
在宁寿宫用完家宴,我带着宛澜早早回了来仪阁。彼时,她正和秋蝉、香凝还有佟妃房里的小丫鬟杜鹃在院子里玩花灯。
宫女们的生活也很无趣啊,就盼着逢年过节在一起凑凑热闹了。
我转了身正要回屋补觉,不妨肩上突然被人用力一拍,以为是宛澜同我玩闹,转头却见昏暗不明的夜色中,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着一张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孔,凉意瞬间流遍全身,我不可遏制地大叫出声。
“啊——”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我怒视着极力忍笑的胤锇,恨不得将他手里的那副昆仑奴面具踩上几脚扔到窗外去眼不见为净。
想到之前的遭遇,仍心有余悸。枉他长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作弄起人来也是下死手的。趁我未防备遣开了宛澜她们,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身后,还带着一副吓死人不偿命的破面具,更可气的是,胤祥还做了他的帮凶。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愤愤地瞪着胤祥和胤锇,坐在里侧一直闭目假寐的九阿哥胤禟冷不防开口,“再没规矩我就命人将你从这车上扔出去。”
九阿哥就像一条蛇,美则美矣,然那张嘴却总像抹了毒药,让人不寒而栗。
偏偏我的性子不讨喜,有时候就喜欢拧着对方干。我弯弯嘴角,挑起帘子道:“不劳烦九阿哥了,奴才自己跳。不过若是伤了残了,九阿哥可是管奴才一辈子?”
“哼,既是你自愿跳车,同我又没有任何关系,凭何我要管你?”
“九哥,她只是开玩笑说得,当不得真。”胤祥为我开脱,同时又示意我别跟仙人掌似的,逮谁扎谁。
我却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九阿哥也会说没有任何关系,奴才同十阿哥、十三阿哥说笑又碍着九阿哥什么了?还是九阿哥看奴才不顺眼,故意寻奴才的茬?”
“弄玉。”胤祥压低了声音唤我。
胤禟低着头玩弄着拇指上镶着宝石玛瑙的血玉扳指,冷笑道:“有意思的丫头,敢当面顶撞我的人,在这宫里还没几个,更别提你一个小小侯爷之女了。”
“九阿哥严重了,奴才适才只是向天借了个胆子而已。”听他提起爹,恍惚又忆起昨晚做的梦,爹娘俱已不在,若是因为我的逞一时之勇而连累他们的声誉,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向胤祥的身边靠了靠,他体贴地拽过马车里一条毯子为我盖上,问道:“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休息好?”
我点点头,疲倦地回了一句:“昨晚梦见我娘了……”
他的手伸到毯子下轻轻握住我的,叹声道:“待到清明,我陪你去祭扫……”
后面他再说什么我已不记得,只是靠在他的肩上在马车一晃一晃中慢慢睡了过去。
正文 花未迟
“嘭!”车外一声巨大的烟花炸裂声将我惊醒,“腾”地直起身子,头却撞到车壁上,我痛呼一声,双手捂着头。胤祥嗔了句:“总是不当心。”随即便要查看我的伤处。
想到第一次与他共坐马车时也发生过类似这样的状况,我有些窘迫地躲开他的手,结果这一躲又险些撞到九阿哥的怀里,忙缩回身子仿佛近他一寸都会被他的毒液所侵蚀。
九阿哥本就对我冷若冰霜,适才我贴近他时他本能地挥手挡在我们中间,结果我这一缩倒好像被嫌弃的是他,拂了面子,他的脸色别提多难看。
十阿哥不厚道地笑出声,“丫头,你怎么也学那些女人对九哥投怀送抱了?”
我低着头,极其合作地答:“十阿哥若是不高兴,下次奴才就改扑十阿哥好了。”
丫头丫头,你以为你是皇上啊,只有皇上才这么叫我,你装什么老气横秋?!
十阿哥指着我说不出话来,胤祥不悦地皱眉,倒是九阿哥,完美的唇角勾抹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马车里的气氛不对,我扭过头挑了帘子欣赏车外夜景。
因为是上元节,不仅车多,人也多,马车在拥挤的人群中举步维艰,倒为我提供了方便。
随处可见乘着华丽马车或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达官贵族,不过若说到富贵,除了紫禁城里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谁人又及此时车里的这三位?
往年的这时候,都是徐管家带着我和宛澜出来看花灯,那时的我未曾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成为这马车里的人。
卖冰糖葫芦的商贩双手举着一把大扫帚站在路边叫卖,随着那一声声奇怪却又很有特色的吆喝,一团团白气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映衬着旁边鲜红欲滴的山楂果,格外的诱人。
我咂了咂嘴巴,忙叫赶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