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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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马和吉普都显示出在乡间雪地里长途跋涉的优势。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巴黎冬天一样灰灰的天空,和静谧的树,沉默不语的树,在积雪的平原上,一棵两棵三棵。
“You gave me love direcion
(你给我爱的指南)
A game show love connecion;
(从此爱的游戏纠缠)
We can’ deny
(我们无法抵赖)“
月玲的Ipod里放着火车乐队的歌《Hey; Soul Siser》,在夏威夷四弦琴清丽声音里,她看一看身边全神贯注开车的克明,想,爱如果是一场游戏,In my game; we play MY rules。(在我的游戏里,我们遵守我的规则。)
克明想,她一直心事重重的,如果同居给她这么大压力,也许缓缓再说。只是她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女人不都是急着确定关系,想方设法套住男人,往婚姻的坟墓里钻吗?现在我自动捆绑枷锁,她怎么就一点也不感激涕零呢?
在旅馆里check in;他们要的是两个相邻的套间。站在伏着雪的阳台上,蓝山在眼前,温和地起伏。
克明在她身后环过手臂,把脸贴在她冰凉的颊上,说,“你暂时不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就不搬过来好了。”
月玲嗯了一声,嘴角浮出一个放轻松的笑,“你看蓝山像不像岳麓?连绵低矮。我起先以为既然是mounain应该会是崇山峻岭。”
“平原地带,有这样的山已是稀罕。你提起岳麓,我有点想念家乡了。”
“Homesick。乡愁。”两人互相对望,冰释前嫌。
这时,冷不防有一团雪球飞过来,被月玲以咏春拳架势挡开。
“月玲姐姐好身手!姐夫,我们滑雪去!”司马和Liz在隔壁阳台招手;笑意盈盈。
68 蓝山(2)
租好器材出来,月玲穿着像是铁镣铐一样的铁鞋踏上skis滑雪条板,手里处着两根滑雪棍,从更衣室一出来,就跌了一交,还溜出去老远,直栽进一丛枯矮灌木。克明笑着把她扶起来,月玲恼羞成怒,“笑什么笑,每次看到我出洋相,笑得最开心就是你!”
“哪里,我怎敢嘲笑我老婆,你连跌跤都比别人好看,别具一格。”
Liz姿势奇怪地拐过来,“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去梳子山滑雪摔断了腿,所以我和Pierre都没有学习过滑雪,月玲,我也是第一次。克明比司马好多了,司马套上滑雪条板,人影子都不见了。”
克明牵着月玲来到初学者的小山坡上。教练领着Liz和月玲学习基本动作要领。
克明督促月玲作热身运动,也耐心讲解一气,然后说,“你不要怕,体验一下,马上就会有感觉了。”
月玲深呼吸,从小山坡上冲下去,速度好快,月玲忽然惊恐地想,该怎么样减速的?下一秒钟,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倒在雪坡上,手套帽子两根滑雪棍四散各处,没有两样东西在同一个地方。月玲挣扎着竟然怎么也爬不起来。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无能为力。
克明笑不可遏,轻巧地滑过来,像风吹落一片树叶,他帮月玲取下滑雪板,搀她站起来,又拾起她的丢盔弃甲。
他注意她长睫毛上竟然挂了一颗泪珠,大奇,“你为这样的小事伤心?”小姑娘是中国应试教育的杰出产品,事事必要竞争得第一,不甘落后于人,且又天生自尊心超级强烈,但凡失败即是羞辱,也是可怜。
他帮月玲抹去眼泪,柔声说,“这就像你和我肉搏一样,第一次肯定不会是最好,但学会放松适应,了解自身机能,慢慢积累经验,你不久就会享受每一次冲刺的。”
月玲微笑点点头。果真,不一会儿,就学会减速,拐弯,到坡底也会把脚摆成八字刹车。克明不经意远眺一眼高级坡上的高手们奥林匹克式地接二连三滑下来,月玲知道他技痒,说,“有教练和Liz在这里,我也会滑菜鸟坡了,你去,你去。”
月玲和Liz,爬上滑下,几个回合之后,就不甘心屈溜小山坡,揪着传送带,双双到中级坡去冒险,两个人连滚带滑地惊险下来,笑声不断。
Liz说,“我们以后不管已婚单身丧偶子女成群丁克家庭,每年冬天一定要聚在一起滑雪,多么有趣。”
“一言为定。”月玲和她手套击掌,high ive。
她们蹒跚到最高级坡低下,看有人指指点点从坡顶下来一红一蓝两个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小点,那两个人想是在比赛速度和技巧,之字降落,不分上下,同时唯恐落后地卖弄许多特技,一个比另一个憋足劲地精彩,让月玲Liz两个菜鸟惊呼连连。月玲想,像一红一蓝两颗流星,旋转划过雪白的天际。
Liz问,“想不想试试?”
月玲摇头,“你看缆车只可以坐上去,下坡回来是放空的,上去了要是害怕,都没有办法打退堂鼓,我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滑到栅栏旁边,摘下滑雪镜,登着snowboard滑雪板的却是司马和克明。看到各自女友,笑说,“我们吃饭去。”
司马对月玲说,“没料想姐夫到这个年龄还宝刀未老,还会玩年轻人游戏。”
克明皱了皱眉,没说话。
晚上,本来司马要去夜间滑雪,但克明执意要陪老婆,所以四个人在村子里嘈杂的现场音乐酒吧里喝酒聊天。
司马拉扯克明出去抽烟,克明对月玲说,“虽然已经戒了,偶尔也抽一支,只一支。”
月玲耸耸肩膀,“要得肺癌的。”
Liz说,“司马抽烟的样子很酷。”月玲就想,女人的感情果真是被阝月道vagina决定的,Liz都花痴了。
两个女孩儿坐着,就有两个男生凑过来,喝多了,竟敢借酒装疯,被拒绝落座后也大咧咧坐下来,一个把手往胸前摸过来。月玲劈手就是一耳光,自从打过司马以后,打耳光变得异常纯熟了。
不想,邻桌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女是他们一同来的,一个泼辣女孩跳起来就扑向月玲,“你敢打我宝贝弟弟。”脱口而出的脏话就拜访了月玲的母亲。月玲让过她的巴掌,把她往那堆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人一搡。泼辣女破口大骂。
Liz看月玲和泼辣女对决正一筹莫展,两个穿着大衣抽烟的人回来,还没有理论,那边沉不住气的男生瞅准司马就动了手,克明马上加入混战。月玲打红了眼,揪住一个倒倒地过来的人,就要送上一拳,那人流着鼻血,口齿不清地说,“月玲姐姐……”
忽然有人尖叫,“警察来了!快跑!”
大家鸟兽散,纷纷从后门跑了出去。月玲拖着拽着司马,他真是不经打,已经手脚瘫软,晕头转向。
一出来,月玲就打了一个喷嚏,零下二十度,没有大衣。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司马一冻,也清醒过来,解开外套,就把月玲裹在胸前,“我们一起跑到车上去!”
月玲奇怪自己也没有犹豫,在警车由远而近的呜呜呜里,由司马搂着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他的黄坦克冲过去。
他发动车子,一顿乱走,很快就迷了路。月玲看他还在不停流鼻血,就叫他停车到路肩,打上应急信号灯,拿了车上的纸巾和矿泉水帮他处理。
“我原来的武术老师教我的,练武之人,难免磕磕碰碰,我看你真没用,我介绍我师傅给你,你学一点武术防身,小时候,我妈最怕我被绑架。”
司马挨了打,人蔫蔫地,“我小时候控制不住地想方设法淘气,吸引父亲注意,通常的结果是被他毒打一顿,有时候他用皮带抽我,抽得我妈妈和奶奶在隔壁房间哭。”
“在加拿大,这样毒打孩子,可以报警,是犯罪。”月玲想象不出有什么人可以这样对体力上根本无法抵抗暴力的小儿童……………还是自己的亲身骨肉……………下毒手。
司马说,“大家都说,不打不成才,何况我确实顽劣。”没有社会舆论和制度保护,小儿童只好认命,无可奈何。
难怪他怕打。他父亲由着他这样胡来乱花钱,说不定是对儿子小时候暴力伤害的补偿?
月玲碰到一小处伤口,司马倒吸一口凉气,躲了一下。
月玲说,“你不要动,一下子就好了。”她关切地,没有觉察自己挨得太近,超过了安全的距离。
忽然司马就扣住月玲两只手,用蛮力把她钉在座位上,一点也没有试探地,粗暴地就吻了她,充满了侵犯和掠夺。零距离。一百七十磅的体重。月玲拳脚施展不开,她越挣扎,他就越紧紧地压住她,越吻得厉害。而月玲竟然回吻了他,竟然。脑海里竟然浮现夜空中璀璨的埃菲尔铁塔,竟然。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的心乱得像刚才打架时候开了锅乱哄哄的酒吧。
司马说,“Damn。对不起。你对我实在诱惑太大。”
“司马,你听不听姐姐的话?”月玲平复心绪,冷静地说。
司马点头。
“刚才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可做得到?”
“你做得到,我做不到。”司马倔强地说。
“你要我怎么样?我们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们是鱼和飞鸟,我是鱼,你是飞鸟,我们之间即便近在咫尺,也有着最远的距离,永远不会聚头。但是,你没有办法控制我对你的感情,可能,你也没有办法控制你自己的真实感情。”虽然鱼和飞鸟的理论刚一在大学生中面世就得到月玲的嘲笑,但是现在,司马好歹显示了一点人文气质出来。
或许他是对的,她的生活是:做学生的时候,是一个好学生,成绩必须名列前茅;做女儿,是一个好女儿,不添麻烦不让父母操心;做未婚妻,努力做一个品行端庄温柔贤淑的好未婚妻。一切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可以控制的,安全的,千万不可以放纵,棋盘上皇后的自由,也是棋盘方寸规矩中的自由。
“我不该和Liz拼酒。”
“嗬,怪到酒精头上来了,你还有什么借口?Liz是你最好的朋友?克明是你的未婚夫?”
月玲心里马上怪克明,如果我们昨晚上肉搏,今天我也不会原始本能反应过度,让司马以为我也对他有黑暗的想法。但是,毕竟,她鬼晕了头,她回吻了他的。无边无际做错事的内疚感像窗外的夜幕沉沉。
司马看月玲望着黑洞洞窗外,他说,“就照你说的办。努力忘掉刚才一幕。我们现在找路回去。”虽然他不想。但他分明没有看错,她眼里有两个字,在慢慢聚集墨色,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重:痛苦。
69 蓝山 (3)
回到旅馆,克明和Liz已经在大堂。他们在谈论什么,Liz大笑。看到月玲,克明马上站起来,“你的大衣,我帮你拿回来了,当时真是很混乱,只有Liz跟着我出来。也没有办法给你打电话,我们的手机离开村子都没有信号了。”他的视线滑过司马,落在月玲的眼里。
月玲笑一笑。司马说,“我被警车吓得要死,开反了方向。”
Liz说,“好久没有这么疯狂,真过瘾。以后到哪里都要带着月玲做保镖。”
月玲挤挤眼,“那还用说。”
克明说,“我还有一点事,我们回房间去。”他牵着月玲的手,握得有一点疼,或许是刚才打人,又伤到指节了?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克明责备地说,“我离开五分钟,你就和别人打架,月玲,我真服了你了,和你在一起,生活永远紧张刺激,充满惊奇。”
月玲跟在后面,做着鬼脸,“Blah; blah; blah。”平时一定反唇相讥,极尽讽刺幽默之能事,她今天没有心情。她拿了泳衣,说,“我到楼下去游泳。”泡在水里,会不会清醒一些?
“我有部分工作没完成,你自己去吧。”他还想说什么。
月玲接口,学着克明拧着眉头,装男声,“月玲你今晚不要再惹事生非,要不,我可是受不了了,我连夜都要开着我的小吉普把你带回D市,离开是非之地。”
克明一笑。的确是他要吩咐的话。比董妈妈嘱咐还要多,当然董妈妈百分之九十的机会不了解月玲报喜不报忧的生活,否则越洋电话的嘱咐可以唠叨三个小时。
克明看她离开,门“呵啦”轻轻地关上,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把论文调出来,看了五分钟,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满脑子里是月玲刚换了泳衣,从洗手间出来,在泳衣上面婀娜套上梯恤牛仔裤的慢镜头。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更衣的,这样已让他很动心。
非常维多利亚似的泳衣,像极端保守的中产阶级。敏感如他,他不是没有觉察月玲和司马之间的细微不自然,但还不至于暗流涌动,何况他信任月玲,与其说信任她的忠贞,不如说,信任她的极端保守和非凡的智力。她答应嫁给他,这是最重要的。
除了一个救生员,游泳池里空无一人。谢天谢地。
月玲在游泳池游了五个来回,多余的精力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