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及其续-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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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狡猾的目光瞟向被扶抱至沙发上的允中，又看了看他旁边一脸心痛表情的柯羽，心里算计着能不能扭转局势。
十指连心，手骨被硬生生踩断，那种疼痛是语言所无法形容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允中一直保持着清醒的状态，然而刚才莱斯那一脚踹在了他的胸腹之间，恶心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捂住嘴，才勉强压抑住那上涌的感觉。但很快的，一股带着血腥味道的浓稠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流了出来——
“允中！”柯羽的惊叫让嵩陛和他手下的佣兵都将注意力转向允中，莱斯见机不可失撤身撞开一个佣兵想要逃——
“噗。”一声低脆的枪响过，莱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忘记了，嵩陛是什么人物，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看紧点儿。”嵩陛有些不悦，拎着枪走向允中。
“我送你去医院，这里留给他们收拾。”收起枪，嵩陛抱起他，转过头对柯羽道，“弟妹，跟我一起走。”
柯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含着泪跟在他身后，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马上要迈出酒吧门口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一阵枪械的声音，然后就是“砰、砰”几声枪响，紧接着，就见想慢动作一样，柯羽的身子，软软地向嵩陛倒了去……
嵩陛抱着允中转身，当允中抬起极度疲倦的眼，看向嵩陛背后倒下的那一道娇小身影时，嘶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巷子里——
“不————！”
他伸手，却抓不住她下滑的身体；他挣扎，却没有办法拉住她染血的衣襟……
到最后，一片血红的黑暗笼罩了他……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怎么样了？”柯母泪眼婆娑，走廊上，两间手术室的灯熄了一盏，看着走出来的音彬，她马上上前询问。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抢救也很及时，您放心吧，过一个月她就可以活蹦乱跳了。”音彬满头大汗，说完，又往另一间手术室走去。柯羽很幸运，被流弹波及却没有伤到要害。
“怎么会弄成这样？”柯母跟上他的脚步，问道，他们一得到通知允中和柯羽在医院，就匆匆赶了过来，谁知刚到医院就被告知她的女儿女婿全在手术室里抢救，心急如焚的她差点没当场昏倒过去。
“我也还不太清楚，我去允中那边看看，柯羽马上就转到监视病房，您过去吧，嵩陛大哥可以陪您。”
嵩陛向柯母点了点头，带着她转身过去。
血，到处都是她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染红了他的眼。炽热的血液流淌过他的身体，象燃烧的火焰，几欲吞噬他的灵魂……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Jona？”音彬看着允中完全失去了血色的脸，这张往昔总是以淡淡从容的微笑来安抚众人的温柔脸庞，如今只有痛苦的挣扎。过大的呼吸器罩在他的口鼻上，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种蔓延开来的痛苦。音彬眼眶一酸，几乎落泪，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允中哥在受罪？（这个作者也太他XX的没有人性了吧！！）
“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手和腿上的骨损伤还要进一步做处理，另外他的胃有轻微的出血症状，等一下还要Micky来帮忙处治。”Jona一边缝合允中手上的伤口，一边向身边医院里的这位权威大夫说道。
“不过，罗，你要知道对于下肢血液循环不畅的人来说，骨损伤是很难快速恢复的。”Jona补充道。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音彬蹙眉，了解地点头。
“我姐夫呢？”出了手术室转折来到柯羽的病房，音彬问嵩陛。
“我的手下已经去接他了，他被人打昏在五号路那边，刚才给我打了电话。”
“总算有一个人没事……”音彬长嘘了一口气，如果姐夫也有个什么意外，估计姐姐一定会抓狂的。
“允中怎么样了？”嵩陛问，他同允中的交集是从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了。这么多年以来由于身份跟工作的关系，他们不是很长见面，但他们的关系仍然亲密。
“还好，没有出大的状况。”
“都怪我，那几个小子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让流弹波及到了柯羽。”嵩陛冷峻的面孔凝起神来十分的阴森，看来回去，那些个经他训练出来的佣兵，要有苦吃了。
“是啊，幸好是从腰侧的脂肪组织里穿过的，看来胖一点还是有好处的。”音彬说笑，以缓和嵩陛燃起的怒火，如果嵩陛发火，那可是很恐怖的。
嵩陛，越南佣兵出身，祖籍潮州，十五年前只身来到纽约接手堂哥的黑道组织。行事作风凶狠残暴，面对敌人绝对不会手软。经他训练的一批批佣兵，曾租赁到世界各地，而他手底下的军火生意，更是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想攀附到他名下寻求庇护的商界人士为数不少，可他一贯谁的帐也不买，反正他自给自足，不需要别人的帮助。而默允中认识他，却是机缘巧合，允中念大学的时候，偶然一次救了一个被当街调戏的东方少妇，后来嵩陛就找上了门来。原来，那名少妇，竟是外界传闻铁血无情嵩陛的妻子，向来知恩图报的嵩陛就这样跟默允中成为了拜把兄弟。而允中的才学和精明的头脑更是让嵩陛十分赏识，几次都想把他拉到自己手下，可都被允中婉言拒绝了。后来他才知道，允中的家身，是那样的雄厚，怪不得不愿屈就于他那里。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交情，反而还做起了买卖，嵩陛出钱，中鹰出计，帮助他漂白一些产业，让这个帮派有了稳定的正当收入。所以对于允中，嵩陛在惜才的同时也对他十分的感激，故而这一次，一接到消息，他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羽儿……”尚未清醒，允中淡薄色泽的唇，已经在轻唤着妻子的名了。他的左手，缚着厚重的白色石膏绷带。
“她有没有事？”允中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既是如此。嵩陛和音彬看着他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了呼吸的样子，不觉摇头叹息。
“怎么了？羽儿她……”他双手撑住床沿想要起身，却因伤处的剧痛而颓然倒下，指骨断裂处的那股刺痛几乎篡夺了他的神志。
“她没事儿，你小心！你手上的伤很严重，不要乱动！”嵩陛压住他的身子，不意外的在他手臂点滴管里，看到了回涌的血迹。
“她受伤了是不是？她现在在哪里？”气恼自己没用的身体，允中只能任由嵩陛将他压回病床上，然而口中还是急切地问着柯羽的情形。
一想到脑海中残留下来的、叫他几乎疯狂的那一幕，允中忧虑的神色里，多了自责和挫败。该死的下身，为什么动也动不了！可知他现在有多想马上狂奔到她身边看看他心爱的女人是否安好？！
“流弹从她腰侧穿过——”
“什么？！唔——”听见音彬的话，允中几乎是马上的弹起了上身，然而换来的却是手骨更深的刺痛，以及眼前的一片昏花眩晕。
“允中哥，你别激动。并没有伤到脏器，只是从脂肪层穿过去的。”音彬忙将没有说完的话补充上，然后担心地看着躺在床上紧蹙眉宇、强忍疼痛的允中。
“……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危险？流了很多血么？”疼痛还没有缓和，眼前尚且有些模糊，允中就已经在问柯羽的状况。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她中枪倒下的场面，那刺目的红色就好象扼住他喉咙的利器，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是她的丈夫，却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还反倒牵连她卷进危险之中，这让他……情何以堪。
“我同事已经替她做了处理，不过现在麻醉剂还没有失效，她还在睡着。”音彬看着他煞白的脸、消瘦的手臂，说着，“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了，过个一个来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让我去看看她，可以吗？”他不放心，没有看到她的人，他的心就始终悬在半空中无法放下。
“不行，允中哥，你的膝盖半月板裂缝，刚刚做了处理，现在是不能移动的。”音彬转过头，不去看允中略带恳求的目光，他自己的状况……说实话，要比柯羽严重很多，偏他完全不以为意。检测器上显示他的体温是三十八度，如果不是怕为柯羽的事情殚精竭虑，照理是不允许他说这么多话的。
“可……”允中话到一半，就被截断。
“等你好一点，我就陪你过去，现在你得好好休息，你也不希望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我想，趁她睡着的时候看她一下，就一会儿，可以吗？”嵩陛的话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脑海中闪过某些不堪的回忆，允中略微苦笑了一下，央求着。
“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都说了你现在不可以过去。”嵩陛板起脸，冷声道。
他向来飞扬跋扈专制得很，故而说话也是命令加威胁。尽管他的表情如此凶神恶煞，可允中心里明白他是在替他担心。
“……”默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担心的目光，允中轻轻颔首，顺从了他们的意思。然而，他隐藏的眸光流转中，自责、无奈，以及某些说不清明的忧郁心绪，却愈加的浓郁了。
“允——”音彬还想劝慰他些什么，却被嵩陛拉出了房间。
“别吵他，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心里不好受，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吗？”
“恩。”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 * *
腰侧有些隐隐作痛，火辣的疼痛，刺激着柯羽的神经。睁开眼，她就看见妈妈担心关切的目光。
这儿是哪里？她，怎么了？
柯羽努力回想着，渐渐思绪回笼，妈妈的声音也传进她的耳朵。
“小羽，伤口疼不疼啊？”那是一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饱涵着一个母亲的心疼与担忧。
“不疼……”柯羽勉强笑了笑，安慰着她。尽管伤口确实疼，可妈妈的声音，妈妈的眼神，都让她不忍心说疼，怕她的心会比她的伤口还要痛。
“妈，允中呢？”想起了之前的一切，他指间的血迹是第一个冲进她刚刚清醒的头脑中的。
“他……”柯母有些支吾，说实话，她一直守在女儿身边，真的忘了问问女婿的情况。
“他没事，你放心。”嵩陛开口，他可不想刚压制住了那边，就又得安抚这边。
“他的伤？”声音里有些虚软，大略是麻药的劲还没有过。
“医生正在帮他处理，都是外伤，柯羽姐你受了枪伤，不要乱动哦。”音彬眼明手快的阻止了柯羽的举动。
“是啊，你别乱动了，不然允中好放心不下了。”嵩陛真是服了这两口子了，忙接腔道。
“哦，那叫他也老实点儿，别替我担心。”她昏倒之前似乎听见了他那一声凄厉的吼声，那声音让她心痛，她不想，让他担心。也终于明白了以前，为什么他生病受伤，都不想让他知道的心情了。
“恩，我看着他呢。”嵩陛应了她一声，心想，女人总是比男人好应付些。
* * * *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双双入院的两个人还是没有见到对方一面，这边，允中首先按耐不住了——
“音彬，你让我去看看她？行不行？”说话的人，脸上还残留着久病未愈的苍白和憔悴，声音也是依旧虚弱，只是凝视着对方的目光，却仍然坚定。
“这……我得问过你的主治医师才行。”音彬有些为难的应道。
允中哥每天都跟他说要去看柯羽姐，然而他的情况的的确确不适合移动，然而这反倒加深了他的疑惑，怀疑柯羽是不是伤得很重，所以更加的不放心起来。他真担心如果他还不让他去，他就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我已经问过了，他已经同意我下地了。”当然，人家说的是：虽然可以移动，但最好是不要，因为那会对伤口的复原有害无益。而且他下身的伤处本身就比较难愈合，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如果护理不当就很容易感染发炎，引起并发症。
“……那好吧，可是你要答应我，只去一会儿。”音彬明白他的心情，更何况如果允中哥再不过去报个平安，估计那边柯羽姐也要开始发飙了。
“恩。”允中见他答应，忙点头应着。
“音彬，等一下……”当音彬推着允中的轮椅来到柯羽病房门外的时候，允中却突然迟疑了。
“怎么了？”音彬问，语气不解。
“我还是不要进去了，你进去看看她，给我留个门缝就好。”包裹着绷带的左手放在膝上的毯子上面，允中没有受伤的右手，此刻正紧紧的抓住轮椅的扶手。
“都来了又怎么不进去了？”这下他可是真的不明白了，看着允中，音彬眼睛里全是问号。
“我在门外看看她就好，不进去了。”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允中低缓的声音有些叹息的意味。
“允中哥，你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