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情及其续-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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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器上溅满的血迹，和允中煞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他胸口剧烈的不规则的伏动，血也顺着口中流出，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天！怎么能让他受这种折磨？这种连看着都揪心的场面，他自己岂是不是要比看的痛苦好几倍？
〃他没事打电话到柯羽家干什么？找刺激受啊？〃唐峋气起来口不择言的。
〃柯羽手机好像没带回家，打电话没人接，允中才打到她家的。〃
〃柯羽这记性……〃
〃喂？月，允中起来了吗？〃
〃还没有。〃
〃哦……那算了，我再打给他。〃
〃喂，哪位？〃
〃是我，柯羽，允中还在睡觉吗？〃
〃……是……要叫他么？〃
〃不用了……我过一会儿再打吧。〃
柯羽眼皮在打架，好困啊……允中也真能睡……
〃……喂……他醒了吗？〃
〃小羽，他还没……〃
点头，再点头，柯羽马上就要抱着电话睡过去了。
〃他怎么这么能睡啊……算了，我等会儿……〃
〃等他醒了打给你吧。〃电话彼端的罗月，看了眼隔离室里还在昏迷中的允中，说道。
哀怨地瞅了眼电话，柯羽无力地趴在床上。
窗外天际已露白，柯羽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咕咕钟，哦……已经早上四点了……
〃月……〃
〃你要干什么呀！给我躺好！〃罗月按住床上挣扎着要起来的男人，吼道。
〃……我睡了多久？〃他说话的声音，隔着氧气罩，几乎弱不可闻。
〃刚刚好十二个小时。〃看了眼手表，罗月无奈地看着允中。
〃……羽……打电话过来了吗？〃他问，语气里有一丝急切。
〃打了，打了好几次…………〃
〃你没跟她说……〃他的话停在咳嗽声里。
〃你别乱着急好不好？不要你的小命了？我跟她说你在睡觉了，你就安心吧。〃罗月被他打败了，刚刚恢复意识的人有权力这样激动吗？不过，大概也只有柯羽的事情才能把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还有，你确定不告诉她？到时候她周末过来了一样会知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瞒不住的。〃
〃……我也不想瞒她，但是跟她说了的话她肯定就静不下心工作了……〃允中说话的声音将断未断，脆弱的声线叫人听着都觉得揪心。
〃你怎么说都有道理，不过现在你得给我好好休息。〃
〃嗯……〃看着罗月关心的脸，允中脸上浮现出浅淡的微笑，安静地听从了她的话。
〃主任，这是我的辞职申请。〃
〃怎么了小羽？为什么要突然说辞职？〃主任十分不解地望着她。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是家里有困难吗？〃主任关心的眼神，望向柯羽。
〃不是……是我的男朋友，他在美国，〃柯羽咬了咬下唇，说，〃他的身体不太好，我希望可以去那边工作，也方便就近照顾他。〃她本来不想说得太多，但面对着这位一直都很照顾自己的长辈，她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男朋友？〃主任微微一楞，〃这样的话……我得跟其他几位领导商量一下。〃
〃主任，可以尽快给我答复么？〃换作以前，柯羽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知道，为了允中和自己，她必须学会面对并且解决这样的问题。
〃好的，今天下班之前，我会给你答复。〃看着她如此坚决的神情，主任点了点头。
飞机，在多云的夜空里穿行，透过窗子，只能看到一片昏暗。
柯羽凝视着窗子上面映出的，自己的身影，神色有些落寞。
爸爸妈妈不希望她来美国，但是她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所以，当她出门的时候，爸爸妈妈没有送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的爱情，是不是真将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了呢？
柯羽心里面的不安在渐渐扩大……
〃允中？〃柯羽手扶着门，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又骗她？这个一直说着不会再隐瞒她的人，却一再的背弃自己的诺言。
〃羽儿，我……〃允中察觉倒她神色不对劲儿，马上开口唤她。
〃好了……你别说了，好好休息，我出去静一下。〃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柯羽摆了摆手，转身冲出病房。她顶着父母的压力来到他身边，本以为他会把他的心都交给她，可以坦诚的和她分享一切……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羽儿！你听我说……〃
情急之下，他忘记了自己是今天早上才勉强拆除的呼吸器，无所顾忌的使力呼喊马上让他狂咳不止。然而柯羽跑得太快，并没有听见他的咳嗽声。
〃峋，你去……你去把她追回来！〃
微颤的手捂着咳得生疼的胸口，允中心急如焚，羽儿反应这么强烈，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别激动！他已经去给你追了！天！柯羽在搞什么？〃罗月手脚麻利地重新装上今天在允中的强烈要求下拆除的呼吸辅助器，才平缓了他骇人的咳嗽和喘息。
〃哥！你咳血了？！〃看着允中手上暗红色的血迹，允日惊叫出声。
今天是他去接的柯羽姐，然后直接开车来的医院。而且，哥这次住院，他这还只是第二次来医院，到了才看到哥病得多严重，光是他煞白的脸色，就够吓人的了。原来，他在学校的时候，哥总告诉他自己的身体没事，他还以为哥住那么长时间的院是唐大哥逼的。其实，都是怕他们担心而一直在瞒他和允泰的。
〃没事……〃接过罗月递上的手巾，允中有气无力地随意拭去手中唇边的血痕，毫不在乎的说，一心只想着挣扎起身去寻柯羽。
〃怎样才算有事？都咳血了还说没事？〃允日也快被他老哥给气死了，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承受，他们看着难道就不痛苦？
〃允日！怎么跟你哥说话的？〃罗月见允中本来身体状况就不好，这会儿还要挂心着柯羽，实在不愿他再被血气方刚的允日进行疲劳轰炸了。
〃还有你，别乱动好不好？！不要命了？！〃看着允中起伏越来越剧烈的胸膛，罗月心惊，忙上前压住他不安分的身子。
〃我也是担心他嘛！哪有人像他这样的，家人也有知道的权力啊！〃允日不服气地说。
〃好了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允中的神情都变了，他还说！
是啊，家人也有知道的权力，他一个人藏着掖着，怕他们担心，反倒会更让他们放心不下。所以刚才羽儿才会反应得那么强烈吧！
颓然地躺回病床，允中死死地盯着门口，期待着他的羽儿会重新出现在那里。他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忧郁，自责，和其他所有纠缠在一起的，表述不清的感情。
他身子变差了，脑子似乎也开始不灵光了。和羽儿之间的沟通，总是他在惹羽儿不开心……
以前，并不会这样啊……
想着这些，允中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
这笑，却牵动了有些干涩的唇。微微裂口，刺痛，直抵心底。
〃柯羽！〃在走廊的尽头，唐峋追上柯羽，叫住她。
〃你在生允中的气？〃他问，语气不佳。
〃……〃柯羽默不做声，算是默认。她是很生气，她在努力要跟他在一起，他却始终不肯完全的对她给予最真实的自我。
〃那你知道允中这次为什么病情加重了吗？〃唐峋质问她。
〃不知道。〃他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充满埋怨？柯羽不解地望向唐峋。
〃那天你是不是没带手机？〃
〃……是……〃
〃他打了多少遍都没人接，以为你出事了，急得他打到你们家，谁知道你妈妈说了什么，他放下电话就咳出了血，怕你担心得没心情工作，他才不让我们告诉你。你又不是不了解他那个性格，你要他告诉你的话，耽误到你，他心里会不会更难受？你是想为他分担我们知道，可你也该为他想想啊！他是什么都以你为优先来考虑事情，你硬要他说些会影响你心情的事情，他说的出口才怪！〃唐峋越说越来气，一想起那天月手中拎着的沾满血的衣裳，他就……
〃我……〃她不知道啊！她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会舍得对他发脾气？
〃你知道你打电话他为什么不接？睡觉？他昏迷了快一天！小姐！怎么接……〃
〃峋！你别说了，多嘴。〃罗月拉过柯羽，把她往病房领。
〃他怕峋追不上你，一直不肯休息，你好歹让那个白痴安心一些好吗？〃罗月几乎要叹息了，看着允中就那么傻愣愣地望着门口，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真没见过象他那么〃会〃自我折磨的人……
〃真傻……〃柯羽站在病床前，目光与允中的相对。看着他，看着那倦疲的神情，憔悴的容颜，柯羽心里有万般的心疼和不舍。鼻头一酸，泪几欲溢出眼眶。可……她眨了眨眼，硬是将泪水收进了心底。她知道，哭泣，只会让他更加的担忧。所以，她要学会坚强。
〃好了，人回来了，你可以安心的休息了？〃罗月叹了口气，问道。
允中本来就已经无力说什么了，而含在口中的血腥，更让他不愿一开口便吓坏了他的羽人儿。所以他只能专注地盯着她，把想说的全部通过眼神传达给她。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是我不好，让你担心，害你病得更厉害了……是我不好……〃还是忍不住泪水，只能让它肆意流淌。望着他死白的脸色，望着他强撑着睁着的黑瞳，从那满是血丝的眼眸中，她清清楚楚读出的〃对不起〃三个字，更是让她的心被狠狠地纠紧了。他有什么错，错的是她啊！害他牵挂，害他被激得咳血，害他现在明明已经没气力了，却还放心不下。
别哭啊！我怎么舍得让你哭呢？允中眼里有着疼惜。
想抬手为她擦去眼泪，试了几次，可却力不从心……
〃我不哭……〃看出他的意图，柯羽马上来到床前，自己抹去脸上的泪痕。
〃你睡吧，我在这儿，不走开。〃柯羽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伸出一只手握住他想抬起却只是微微动了动的大手。
听到她给的承诺，允中似乎放下了心，这才闭上眼睛。
而下一秒，眼前的情形让所有的人全部惊呼……
〃天！〃
〃允中！〃
〃哥！〃
血，殷红的血，一道比残阳还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流，顺着他的唇角，缓缓地淌下……
〃他需要绝对的静养，千万别再受什么刺激了，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一样幸运。他的体质本就比别人差，可经不起一次次的折腾。〃医生的话犹在耳边，柯羽拧紧了眉头看着昏睡着的允中。她没有想到，才几天，他竟已病得这么重……
〃月，我搬过来住的话，家里有地方吗？〃家属休息室里，柯羽一边吃着外卖一边问。
〃当然有，你肯来？〃
〃我已经办好了手续，明天就可以和着这边的公司签约。〃星期五下午，主任就帮她把一切都联络妥当了。因为，以她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在这边很好找工作。尤其，她还有原工作单位的推荐。
〃这么快？〃罗月惊讶地看着她。
〃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是这样的……〃柯羽有些兴奋地将过程娓娓道来。
〃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允中知道了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是啊，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你刚刚倒是先给了他一个惊吓。〃唐峋还是有些抱怨，若不是因为柯羽，允中也不会搞到再三的咳血。
〃我……〃柯羽听得心里很难过，脸上的兴奋也变成了自责。
〃好了好了，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你就少说几句不行么？〃罗月白了她一眼，这个白痴，有时候话说得真讨厌。
看了看自己凶悍的老婆，又看了看沉默的柯羽，唐峋摸了摸鼻梁，不再作声。
〃你不用听他乱说，你怎么不直接到中鹰工作呢？跟峋说一声不就行了吗？〃罗月不解地问。
〃我不想引人非议，而且，中鹰要求的人员素质我可能还达不到。〃柯羽说，〃而且，我问过了，这家公司离中鹰的总部很近就隔了两条街，来去都很方便的。〃
〃也是，要是把你空降进来，一定会有人说闲话的。〃员工倒不一定敢说什么，股东要是挑毛病的话，可就说不定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嗯，等签完约吧。〃想了一下，柯羽回答。
星期六的下午，外面的天空蓝得明媚耀眼。
病房里面，允中半倚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微蹙的眉宇间有一丝困惑。
羽儿和月在他睡觉的时候出去了，峋刚才也因为公司里有事情，而赶了过去，允日留在家里陪允泰。只剩下音彬在一旁/炫/书/网/整理（www。87book。com）明天要用的报告。昨天，羽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没有问，因为他心里面，不是不明了的。羽儿因为他没有对她说实话而生气，又因为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