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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眷蓝-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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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瞳今日着了件墨绿色的衣裳,这颜色在京中一席风行过,但是却是极挑人的颜色,当时见着大街小巷都是这样的衣裳,我还玩笑说是一群绿鹦鹉,不过如今看慕三公子穿这一身,却如世外谪仙人一般。
“有何事?”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一惊,竟支吾起来,转身去寻云娘,但她哪次不是消失是正是时候。对着慕瞳只得“呵呵”一笑,道:“你看这七日是不是有些紧?”
“不会,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他拿起一匹红绸瞅了瞅。
“那……那丞相大人还有那些夫人没有反对?”我怯怯问道。
他手微微一顿,转过身来,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你别想跑。”
我心猛地一跳,被他逼得弯下腰去,“没……没,我问问而已,快放开。”因怕摔倒,手竟然抓住了他的前襟。他的呼吸顿时变得灼热,我暗叫不好,忙开口道:“这样……被人看见不好。”
他深吸了口气,扶我站好,终于松开口,捣鼓了句,“这几日还是少来,免得累得够呛。”
我面子上顿时一热,直到他道了别,人消失了半晌,才悠悠地想起有什么话未说。

转眼七日已过,越近心里越觉得难受。不觉间,又是一夜未眠,云娘天未亮便起来为我着新衣,大红色的里外三层,最外透着大朵的牡丹,美艳俏丽。只是镜中的人,却略显疲惫。
云娘一边梳着头,一边问道:“姑娘,难道你心里有其他人?”
心里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咬住的唇微微发白。鲜于凕算吗?难道已经根深蒂固?难道已经无法自拔了?“那我这样算是骗他吗?”
云娘依然一下一下从发根至发尾,丝毫不乱,“你是骗你自己……姑娘别扯了,裙子快破了。”
这才发觉手指的裙子已经皱成了一团,忙伸手抚平,但是却怎么都还留有痕迹。
我骗了自己?还是骗了他?我退而求其次,嫁不了鲜于凕,便嫁给慕瞳。那日不过是借着酒劲,但是……
喜乐声打破静谧,云娘已为了梳好了髻。
“姑娘,嫁与不嫁,你想清楚。”
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直到盖上了红,被来人引进了轿中。

花轿顺道而行,有些颠簸。
虽然心绪无法平息,但不知怎地,我竟睡着了。
轿子停时,抬头一看,竟发现自己进了将军府,而来抛我盖头的也正是鲜于凕。我一惊,忙起了身,怔怔地盯着他道:“鲜于凕,我不是她。”
鲜于凕牵住我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我从未将你当成她。”
我心里一喜,这是我想要的答案,手顿时紧了一分。
他将我揽进怀中,凑近我的耳边,本以为是他的亲吻,刚刚闭上双眼,却听他道:“隋岚,我的天下。”
我顿时一怵,睁开眼,铺天盖地的竟然是那幅画圈。
“得眷蓝,命定天下。”

从梦中惊醒,竟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时,有人踢了轿门。我顾不得刚才的梦,匆匆地被人牵下了轿子。
热闹声,呼喝声。定是有人喝醉了酒,胡乱撒野。我坐在新房中,只觉得那红色如蛇信子一般鬼魅得让人喘不过气。
心里燥得慌,一把扯下盖头脱了那身厚重的衣裳。
我不能。
这便是我的答案。
捉起桌上的笔,舔了墨,就着喜烛的光,写道:“慕瞳,如今才说,确是我之过。但思绎数日,只道不能二字。无情也罢无义也好,我负于你,若有来生,定当偿还。今别,勿念。隋岚字。”

出了慕府,天已黑了。夜风吹得犀利,不知哪个院子的桃花凋了,吹得一路皆是,如雨一般,只是少了唔咽声。
立在大门外,看着门匾上“将军府”三个大字心里竟颤了起来。今夜,鲜于凕定在慕府喝喜酒,倒方便了本姑娘下手。翻身跃过墙去,果然无比安静。
这里的一切,我早已熟悉,顺着道摸到了书房,里面一片黑,正想去听动静,却见一人走了过来。我忙闪身上了梁,定眼一看,是文管家。
他没有进去,只弯身停在了门外,躬身道:“将军,您别喝了。”
心里一跳,原来鲜于凕竟在府中。
里面果真有声音传出来:“走,别管我。”那一腔的酒意,看来喝了不少,都醉了八九分了。
文思泯却是个忠心之人,在鲜于凕一番大喝之后竟也不离半步。我倒悬在梁上大半个时辰,若非有白泽非人的训练,如今没吐血身亡也被人发现了。
房内的人还在喝,终于传来碎瓷声。文思泯身子一动,着声试着唤了声:“将军。”
此刻已没人答话了。只见他推开了房门,在里面捣鼓了片刻,终于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鲜于凕,但那样子几乎陌生得认不出来。满脸的胡子头发也有些乱,还有那一股子酒气,谁人能料到他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
“这又是何苦了?”文思泯的声音。
而扶着那人早已不能答话。
等人走远,又待了良久,终于翻身而下。那眼中倒灌着的微热,一股脑涌了出来,湿了面颊。我忙伸手去拭,走进了书房。
画,还在原处。再见到的那一瞬,好似觉得它是为了等我。





第59章 番外
1
海棠花落的季节,春日的清风扑打在纱帘上,轻飘地扬起又落下,房中唯余下男子的憨梦声。
夕颜起身挑了挑烛芯,借着微光看清纸上的女子。微微一惊,女子一水幽蓝的眼瞳,媚笑着。丹青是新画的,上面还留存着淡淡未干的墨迹。
她是何人?
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今夜他喝了不少。可是为画中人?

夕颜从未想到五年后,会见到那样一双眼睛,真真的蓝色,如夜幕降落的那一瞬,褪去光华独剩的一抹清泽。一样的面容,分毫不差,夕颜知道,她便是鲜于凕画中之人。
“她叫隋岚,是在下的朋友,现居府上。”随后赶来的慕三公子如此说。
隋岚!听到这名字夕颜心里泛起了微澜。这几日她听坊间传过,说是大将军与一女子打赌,那女子的名字便是隋岚。抬眸再望向她,她的双瞳虽是那样的色泽,但是却少了分妖冶。想她如今只不过十七、八岁年龄,怎可能五年前出现在鲜于凕的画中。
“夕颜姑娘。”女子轻唤了一声。
她忙回过头,疲倦的脸上多了丝笑意,“姑娘请说。”
“姑娘的琴技不错,隋岚改日再来讨教。”说着便是一笑。
夕颜有些失神,怔了片刻,才点头尽了礼数,送走了两人。

画中之人!却如心头极细的一根刺,平日无事,但一但牵动便一点点锥着你的心,直至溃烂到穿透。
略微拂着心口,喘了口气。
还未及离开的嫦月忙回转身子,走近道:“夕颜,可还好?你这病还是早些告诉凕将军吧,只怕……”嫦月止了口,夕颜的病她是清楚的,但她从不曾与他说过,吃着续命的药,生生将身子折腾成了这样。为一情字,又何苦呢?
2
鲜于凕回京是在五月,芍药花谢的时节。夕颜打起精神去园中时,再也寻不着那一片芳华,独独地见着满地的落英。
“夕颜,想什么?”
回过身去,看着落日下他的面容,一如往日地带着从不让人识破的寞落。捏着未谢的芍药,却在一不小心之下掐断了那碧枝,她微微一惊,其实并未想过要摘下她。
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如此近,但与他却永远都遥不可及。隋岚之事,问与不问?
默了片刻,终于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倦了。”

云朔的落日是最美之景,鲜于凕一直都如此认为,身边的女子亦是如此。夕颜,夕颜,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今日,你有些心不在焉,可有什么事?”鲜于凕替她倒了杯热茶,送至她手中,“嫦月说,你身子最近不怎么好。五年前便落下的病根,可得小心些。”
捂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五年前的事是她的病根,又何尝不是他的,夕颜清楚地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有多少温存有多少愧疚。手紧了紧,无事一般地掩去心里的情愫。“姑姑她倒是多虑了,只是确有心事。”
鲜于凕挑起眼,就着灯火看着她笑得浅淡。沉默了良久,才等到她开口。
“将军可记得五年前画的那幅丹青?”

眷眷美人兮定天下。
五年前!双肩微晃,他自然记得她说的是哪幅丹青。五年前的那一晚,他酒醉后画下一幅女子的画像,却被夕颜拾了去。
“这女子可是将军梦中之人?”
酒醒那刻看见夕颜手中的画,他才恍然记起事来。
梦中人!是啊,他认识她已近七年,她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然而,却只因一幅画卷,一幅他无意中得来的从前朝古墓中得来的画卷。
天下,是他想要的。但是,却靠一女子。他眉头一拧,抢过夕颜中手的画,付之一炬。
可烧掉了仿画,却终究狠不下心烧掉藏在暗格中那一幅。又有何意?她已经如毒蛊一般在他身体里寄住生根。

如今,夕颜又提起了她。不,不是那画中之人,而是另一个。
“你见过她了?”
就如五年前他烧掉那丹青时的眼神,夕颜打了个寒颤,“我见过她了,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相似的人,你……”如此相似,她其实已经笃定,画中之人并非隋岚。
“我与她没半点关系。”
便在声音落下那一刻,他执起一枚铜钱掷了出去,眨眼便闻一个惊呼声。再转眼时,鲜于凕已经窜出窗外。
若无关系,却为何紧张?
3
缈缈幽蓝兮若云光。
鲜于凕已经近三年未碰触桌底的开关了,他原本以为只要不去碰触便不会存在。殊不知那些情愫正如布满暗格的灰尘一般,无孔不入,在三年间早已蒙了一层在他心上。
伸手拂过画卷,深深的指痕。已经残旧的画卷,但她的脸却极其清晰动人。
“誊蓝……”指尖停在他双眼处,“或许应该叫你隋岚。你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能在那一年初冬进入他的生命。

那年他刚满十四岁,尚且记得那个冬来得分外早,初冬便下了第一场雪。被困在平州一小镇的客栈中,随身带着的便是这么一幅画。
“我出五百两银子,你把画让给我。”坐在对面的少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怀中的画卷。他是一路跟他到此地的,而且还带了一大帮人。
鲜于凕抬眼看了看被人堵住的门,硬绑绑地答道:“不可能。”
少年拍桌而起,指着他便道:“你什么东西,这画你也是从别人那儿得来的,我出五百两银子已经是够看得起你了,你今日不给我休想离开。”
一群人围了上来,鲜于凕依然无甚表情,“我不离开,你们会离开的。”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平州令的公子,这平州的东西哪样不是本公子的。”少年的脸已被气得通红,“这天下……是你一个小毛孩能碰的吗?”
鲜于凕眉头顿时一拧,眼神凌厉,“不为天下。”
“不为天下?那为何占着这画?”少年昂天大笑。

不为天下?却为何占着?若不为天下?为何玄鹰营中他会放过她,会一次次地救她?
扫去覆在暗格内的轻尘,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4
“鲜于凕,夕颜到底算你什么人?她如今只剩半条命了。”

鲜于凕未料到夕颜的病情竟要由隋岚相告。
好似入了秋许久。郎中来看过夕颜的病,说已经是药石无救,日子也已不多。转头看着躺在榻上的女子,不知不觉,她已经伴他五年,用尽了她最美的年华,如今已经消瘦得没了人样儿。
她应该已睡着了,只是那眉心依旧微蹙着。他伸出手去,想帮她拂平,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
“吵醒你了。”
微微凹显的眼窝称得原本秀气的双眼大不少,夕颜笑着摇道,继而又道:“没有……将军,我想见……隋岚。”
“好。”

当她带来时,夕颜并未让他一起进房。
隔着重重帘子,他站在门外。仲秋的风已经尽藏寒意,一阵阵地向脸上扑来,好似已经提前入了冬。许久许久,久到他几乎想冲进去。
隋岚、夕颜,这两个对他的生命来说极其重要的两个女子。

“将军,五年前下那样的决定,是我心甘情愿。夕颜……从不曾想过让你报答。”三日前夕颜曾牵着他的衣袍,虽然极其悲伤,但是却已经无泪,“已经五年了,已经足够了。我……看得出,隋岚对你有意。你何苦不留住她呢?她与你的画中如此相像。”
她依然记着五年前的画,清晰如昨。
“夕颜,她不是那人。”
“那人……是谁?”
鲜于凕苦笑,“只是……”他顿住了。
那人,只是一幅画而已。夕颜,永远也不知道。
5
“来……来人呀,岚岚被人劫走了。”
被一阵惊呼声拉回思绪,鲜于凕迅速冲进房,重重帘幕在他手心扯落。
房中零乱不堪,夕颜喘着气,瘫倒在榻下,费劲地指着临湖的一扇窗道:“隋……隋岚……”

自湖畔疾驰,鲜于凕已无暇顾及心里的慌乱,只是一个劲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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