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寻之旅-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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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生灵哪里有踏上陆地的机会?它们本该牢牢地扎根海底,丝毫不敢产生上岸发展的念头!是陆地生灵们糟蹋自己,把自己的防线彻底出卖,使海中生灵心生妄想!
先彻底把自己原有的好东西搞砸,再靠着老天的帮忙收拾残局,然后就这么得意洋洋地沉醉在胜利中,对曾经强大的对手不屑一顾,对自己存在的危险置若罔闻,这就是陆地生灵,站在胜利的高端陶醉的陆地生灵。
冷眼旁观着的寻,心里暗暗叹气。罄尽全力把那些海盗赶回去的结果,就是让这些没脑子的虾兵蟹将高兴高兴?瞧他们这高兴劲,仿佛这场胜利是他们的,别人一点都不沾边。寻恨不得把海中生灵的军队召集回来,好好帮这群没脑子的家伙洗洗脑子。
只是可惜,海中生灵在最后一战之中,被陆地上无边无际的牙齿吓破了胆,朝着陆地生灵们的包围圈故意露出的缝隙狂奔而去,一直冲向大海,投入到它们熟悉的、安全的海洋怀抱里去。要它们在连统帅都顾不上保护的情况下,冒着无边的恐怖和生命危险卷土重来,还不如直接砍了它们仁慈。
愤慨一阵之后,寻又很泄气。就算海中生灵真的卷土重来,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依旧没可能变得聪明一点,天塌下来他们也只懂得怪天不牢靠,从不会怪到自己身上。无计可施之下,寻决定四处散散心,顺便找点什么发泄发泄恶劣的心情。
善于转移注意力的寻发现,其实龙城并不小,只是宫殿房子普遍地特别大号,所以看起来似乎有点拥挤。而实际上走上前去,就能察觉那房子的尺码大得吓人,普通生灵三个五个叠罗汉也能顺利通过,根本就不是为一般体型准备的。
不过按照这里的原住民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一点也不奇怪。作为龙族的聚居地,适合龙族的原始身形当然要比适合普通生灵的身形重要。按照普通生灵的体型造的房子,对龙族有点过于庞大的身躯来说,顶多算是一堆过家家玩具,拿来居住就有些尴尬了。要不是若干年前一位龙族的天才练成了化身为普通人型的法术,并且广为传授,这个小城早就挤爆了。每一头龙都掌握了这个简单的法术之后,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宽敞起来,配上龙族低下的生殖数量,这个生活环境跟生活在里头的这个强势种族居然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就是改进自身带来的优势。寻在心里暗暗说。它不由得也观照自身,体会自己的不足之处。令它失望的是,这个环境实在令它找不出自己的弱点,或者说,找不出自己需要改变哪一点来适应这个环境。这就是个任由它横行天下的环境,不受任何限制,更不受任何伤害,放眼尽是康庄大道,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挑战性?这一刻,寻蓦地明白了当年龙族上岸的心情。
海龙都能当海中生灵军队的统帅,那么龙族在未曾离开之前,海中哪来的对手?天下无敌,如果不是时时挑战的结果,那么就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剧。假若自己的长处值得骄傲,那么这种骄傲长期无用武之地,那更加是一种折磨。新的环境、新的难题、新的对手,才能令已经沉睡的奋勇激情再次燃烧,为了云开见日而重新奋斗起来。想必龙族便是由于难以忍受这种折磨、这种悲剧的缘故,才毅然上岸的吧?
(三)
寻在一边胡思乱想,享受着胜利果实的陆地生灵们可没有闲着。他们急着占领被海中生灵挤出来的无主空间,划定各自的区域,开始经营各自的生活。抵抗外侮的日子既然已经过去,就没有理由再忍气吞声地受用着异族战友身上不讨自己喜欢的气味和习惯。他们必须把适合自己的环境营造出来。
深山大泽,平原湖泊,丘陵沙漠,森林河流,一处又一处熟悉而又舒适的地方重新布满了旺盛而勤快的生灵,它们再次以自己的奋斗和努力使属于自己的地方欣欣向荣,充满了勃勃生机。常人只知道叶绿花香,水流淙淙,却不曾发现多少生灵在其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自然的颜色绚烂多姿。
生灵的寿命大多不长,难得的智慧磨耗了它们原有的体魄。当寻作为一只宅猫,在家里虚度光阴的时候,就亲眼得见数代生灵在自己眼前更替。每朵花落,就有一条生灵的生命随风而逝。实际上,即使不经过大规模的自相残杀,那些殁于役中的生灵们寿命也延续不了多久。他们死于轮回也好,死于战事也好,对他们自己而言,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至于这种过程对于其他生灵、其他种族的影响,那却只有让他们自己去担心了。
寻看着这个飞舞起来的世界,若有所失。要让自己接受生灵这种花飞雾过的浅薄而又短暂的生活,它做不到;但假若要生灵们接受自己这种高瞻远瞩的观照世界的生命价值观,寻也觉得这并不合适。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生命是完全相同的。寻这样想。
看着远处以花为生的小小生灵采集着花露载歌载舞,花间银铃般的声音,银铃般的颜色,让寻不知不觉沉醉于美的愉悦中。眼中如梦如幻,而又那么真实,真实到心里明白它们明天就会有不同的结局。可这一刹那——这一命中注定的一刹那间,寻仿佛舌尖上落下了一滴燃着火焰的醇酒,一转眼燃遍了全身。这种蓬蓬勃勃的热烈与甘甜,糅合着甜蜜与痛苦,反反复复在由外而内,又由内而外地吞吐着,缠绕着,辗转反侧着。
这是生的喜悦,是活着的歌唱,是血液的舞蹈,是知觉的狂欢。一应与生俱来的忧郁迷茫,此时静悄悄转到了寻内心世界的阴影中,并随着明媚阳光的普照淡然无踪。寻并非只知道喜悦,它更明白痛苦与悲伤的滋味。但完全摆脱了这些低沉阴郁的情感时,它觉得自己无法在安安静静地坐着了。
驰骋着,飞奔着,寻把跑步当作了一种释放自己的活动。一步步的落地,一步步的蹬起,都是身躯与大地的一次密切交流,大地知道了你的轻重缓急,你也知道了大地的高低深浅,就在这种相得益彰的谐调愉悦之中,寻越跑越快,越跑越急,犹如一个婴孩在父亲的身上揪着粗硬的头发和坚韧的皮肤笨拙地爬动。它没有血缘关系上的双亲,至少它知道的范畴内没有。要说什么令它产生了父亲这种伟大而又关爱的感觉,那只有足下这宽广而又粗糙的大地。
仿佛父亲宽厚而又有力的手掌托着自己的四足,纵容着自己在爱护的力量之中为所欲为,每一脚下去都会有软绵绵的舒适,又有干脆利落的支持。寻就这样在它心中的父亲怀抱里奔走疾驰,不,不是奔走,而是拥抱,紧紧的拥抱。拥抱得如此紧密,如此靠近,寻忘了自己的矜持和高傲,只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而坚强了很久的孩子。
泪水令寻醒了过来。诚然,刚强就不该流泪,但流泪时候想起自己应该刚强,却也不失为坚韧。寻缓缓停下了脚步,虚脱的感觉浮了上来。靠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寻伸了伸酸涨的四足,静静地躺了下来。心田的耕作声清晰地传来,扑通,扑通,寻的眼眶再次润湿。
这是它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的跳动,是血液的流动,这意味着它会走,会跳,但同时也意味着会老,会死。相对于原先死水无澜的死灵体质,它刚刚获得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转变,转变了原来不太正常的体质,得到了真正的生命。不过这种转变,并不是太明显的迹象,对于硕鼠,对于龙族,对于死灵来说,寻还是寻。
但是对寻来说,这是一次开天辟地的转变,它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也有获得自由的力量。
(四)
青龙长老并没有打算对被俘的敌军统帅进行任何惩罚或者要求赔偿,这让众多生灵很是不解。
“它们输了,不是嘛?”青龙长老对这些疑问耸耸肩,“反正我们爱吃鱼的话,只管到海里去捉,它们从不反对。”
众陆地生灵想了半天,也认为有道理。这趟海中生灵上岸来打劫,或许是出于夺取了土地之后开发利用的目的,它们对于土地并没有做出太多的破坏。伤亡似乎双方都不少,尤其是海中生灵更多,要求全责备逼迫它们负责的话,也不见得就比硕鼠的医疗更有效。只是最终,关于赔偿这一点,还存在不少争议。
“要它们赔!”许多毁了家园的生灵义愤填膺地叫嚣着,“凭什么耀武扬威到我们家里来撒野,打了个败仗就这样开溜走人?至少给我把弄坏的房子修好再走!”
“我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它们了,”青龙长老摇摇头,“你们喜欢看着它们在你家附近呆着?”
“不想。”陆地生灵集体跟着摇头,但总觉得这样放过它们太便宜,“不过它们总得有点什么表示表示。”
“纪念品?”青龙长老恍然大悟,“早就准备好了,大家不要客气,想要多少就拿多少。”他伸手一指,侍卫们会意地拉开了偏殿的帷幕。生灵们朝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堆数不清数量的明晃晃的珍珠摆在眼前,亮得每只看见这些珍珠的眼睛都有点发花。
拦在面前的大群生灵一下子跑了个精光之后,青龙长老只觉得宫殿忽的亮堂了起来,空气也不觉得刚才那样混浊。珍珠堆里头上蹿下跳的生灵怎么折腾他都懒得去看,径自招呼了不太自然的珍珠太郎阁下到外头去散散心。
“我以为会有无法预测的难题,”珍珠太郎称赞道,“长老真是雅望过人。”
“哪里哪里,陆地生灵一直以来都大方,只要平衡了他们的心态,他们并不执着于锱铢毫厘。”青龙长老谦逊一番,顺便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你要是不舍得出点血,他们有没有这么好说话就难说了!
“长老放心,珠子、珊瑚这些东西,海里要多少有多少,我只是好奇,”珍珠太郎看了看宫殿里热火朝天的生灵们,“这些便宜货为何让他们这样兴奋?”
“物以稀为贵,我们吃得厌了的水果蔬菜,在你们那里也是奇货可居!”青龙长老像看着马路上不知道迈哪只脚的乡巴佬,“这些珍珠,虽然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吃贝壳时硌到牙齿的麻烦东西,在这陆地上可不是随便买得到的。他们热闹哪里奇怪了?不过……”
“有何见教,鄙人知无不言。”珍珠太郎纳闷了。
“珍珠如若都是贱物,阁下一族何以指珍珠命名?料想不是自轻自贱吧?”青龙长老笑眯眯地,珍珠太郎看在眼里,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好像看到一头羊脱了羊皮,渐渐露出一身狼毛时的周身不自在。
“长老高见,其实海中产珠者繁多,其珍者方称作‘珍珠’,”珍珠太郎闷闷地开口,“那些珠子的确还不够格。”
“请教请教。”青龙长老仍旧笑眯眯地,看不出什么眼神。
“色、彩、质、地、形、声。色纯者胜于色杂者,彩炫者胜于彩淡者,质软者胜于质硬者,产于深海者胜于产于浅海者,圆者胜于缺者,声内蕴者胜于声外露者。”珍珠太郎扳着指头娓娓而谈,“无论红、橙、黄、青、紫、黑、白,只要是纯色的珠子,就要比杂色的珠子强。不管珠子的颜色如何漂亮,就算只是多了一个杂色点,也不能称为珍珠了。再就是光彩,就是珠子外头那层变幻不定的彩晕。这一层彩晕越是灿烂,珠子就越是稀罕。彩晕成色好的珠子,直如云霞明灭,难以言状。还有珠子的硬软不同也有讲究,软的朗润,硬的不顺,自然是软的得人青睐。深海的珠子难得,而且要比浅海的重一些,是以贵重。至于圆与不圆,长老见多识广,不需鄙人赘述了吧?奇形怪状的东西难以令人接受,自然掉价。而声讲究的则是珠子碰撞时的声音,如果声音太过清脆,这珠子就缺了点内蕴的意思,比不上声音稍沉的珠子了。倘若一颗珠子色、彩、质、地、形、声六处都好,方可称之为‘珍珠’。这样的珠子,在海中也是难得一见的。”
(五)
“多承指教了,真令鄙人茅塞顿开。既然如此,可否令鄙人开开眼界呢?”青龙长老很满意珍珠太郎的坦白交代,觉得大可有话直说了。不让这家伙出点血就拍拍屁股回去,别说龙族,整个陆地的生灵从脸到脚后跟都丢光了。
“恭敬不如从命。”珍珠太郎一犹豫,牙一咬,摊开手,朝着手上把嘴一张,一颗颗流光四溢的各色珍珠从他的口中吐出,落满了珍珠太郎的大手。青龙长老在旁不眨眼地看着这捧珍珠,眼睛中的光芒跟着这珍珠也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真正的珍珠,”珍珠太郎伸着摊开的手,掌中的珠子微微颤动,勾魂夺魄的光华无可比拟,“七色俱备,毫无瑕疵,在我族中,只有成材的族民才够资格在头上佩戴或者镶嵌一颗珍珠,以示自身的才华和家族的荣宠。”
“那您看我们大陆生灵,有多少能具备这个资格佩戴起这种稀世之珍呢?”青龙长老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