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寻之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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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很充分的理由,起码在它自己看来是的。可是有理由也不见得无所顾忌,所向披靡。它现在是在对我说话,得说得出可以让我饶恕它的话。既然它并不伶俐,我也懒得跟它多说了,动手给猫们换了一个首领——旧的一旦处理掉,新的很快会产生。
叼着貌似往回走,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踏实。我实在不喜欢杀戮,但是对伤害了我和欺骗了我、仍然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并没有为难自己而手下留情的打算。再说,我并没有后悔的理由。什么是同族?同族就是除了样子之外,跟你自己没半点可以相容的地方的家伙。我这么想。
带着貌似回到花坛,我拎起它仔细端详了一番,貌似只是晕了过去。还好,都是皮外伤。它自己随便找点药草花汁就很容易治好。至于我对它进行的急救治疗……我先是放下它,然后就是一瓶子水泼将过去。
下意识的反应,它马上跳起来准备逃跑,看得出它恢复得很不错,精神、体力都非常充沛吶。
“你安全了。”我轻轻的一句话,就令它彻底松弛了下来。它躺倒在地,长长地透出了一口气。
“那些猫……在……在……哪里?”它口齿不清地问。
“打发了。”我轻描淡写地答复它。真不知道它在猫窝里头遭到了怎样的待遇,一有机会要好好拷问一番。
“哇,那么多猫啊!你真厉害!”它双眼写满了可怜和崇拜,就如一个巨龙爪下瑟瑟发抖的小屁孩看着挥剑屠龙的英雄。
我心中泛起的是一阵酸楚。可能的话,我根本不愿意跟同族比划出谁厉害。厉害又怎么样呢?决裂、冲突之后得到了什么?还不是各自根据受到的伤害来衡量是否要继续下去?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无垠,到底谁才是最厉害的呢?我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保护着我自己和身边的朋友不受伤害;如果有什么东西一定要伤害我们,那我只有把它当成敌人。面对敌人的只有斗争——斗争的结果就只有你死我活。
如同貌似之类的小家伙们……它们只懂得关心谁胜利或者谁失败而已。它正在近旁的垃圾堆搜寻着晚餐的主菜,愉快而敏捷地飞窜,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惊险历程。
就这样,我们的第一天就在这个杂乱不堪,而又冷酷险峻的城市度过了。充满惊心动魄的一天让我得到了许多收获,也让我失去了许多幻想。我不会再轻易相信同族,同类,同乡之类打着亲近旗号的有目的者。今后会怎么样呢?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将会延续下去,而我也对每一天的到来充满了难以言状的感受:每一天当太阳升起落下,我的一些或美好,或不美好的东西会被剥落,我将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而一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会被附加在我身上,在伤口愈合时,留给我某种补偿。这是一种慢性的腐蚀,我无法预知将来我会怎样,但我明白我的灵魂——我那承受住了雷击、坚韧无比的灵魂,会被这个难以言状的世界慢慢地磨灭,变成我所不理解,不喜爱的东西。
这是个复杂的世界,在它身上,多么强大的强者,多么弱小的弱者,都会找到生存的权利,又随时都会失去这种毫不牢固的权利。没有任何人或者生灵拥有它的通行证,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掌握到它的规律。只要你的体内弥漫着生命的滋味,它都会慢慢把你的滋味品尝,吸干,乃至渺无踪迹。
我和貌似继续在游荡着,追寻着,把心中不解的东西放在旅途中去求解。它似乎运气比我要好;而对于我这样,灵魂就是全部的家伙来说,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太适合灵魂的栖息。
第七章 挂碍
一只悠游自在的猫、一只口吐白沫的老鼠在城市的大街上追逐着。虽然与其说是追逐,不如说是玩耍,甚至是玩弄,但两者之间并不像是猫和老鼠为人熟知的捕杀游戏。因为追的是老鼠,逃跑,或者说走在前头的是猫。
“等等……等……我跑不动了。”貌似此刻的表情,犹如100人跑步的比赛上跑了101名。
“你这样会让人类觉得很奇怪的!”我狠狠盯着这只疲累欲死的老鼠。这就是传说中飞檐走壁、妙手空空、盗取强大人类的粮食如探囊取物的老鼠吗?一点都不像!“从来都是猫追老鼠,哪有老鼠追猫的?”
它拼命向前一跳,抓住了我的尾巴,就这么不顾死活地让我拖着走,嘴巴终于除了喘气以外,有了别的用途:“你不跑……我用得着追吗……呼哧呼哧……”
真是熟悉的对白啊。我无言以对,尾巴轻轻一甩,把它扔到面前,一口叼住它脊背,又马上吐了出来,它在地上摔得直翻白眼。
“味道不太好?”貌似虚弱得没有力气激动,“那你也别把我往地上扔啊。”“看!”我指着不远处一口喷着水的池塘,“有水。”貌似没有半点主见地被我转移了注意力,连自己的疲劳也忘了,以一种奔马的矫健姿态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池水狂喝。
我缓步走了过去,毫不介意貌似喝水的样子。它好像真的很口渴啊,张大嘴巴,水往里灌时咕噜噜地响,喝得好像在叫喊:这是典型的河马型喝水姿势。
突然池子的另一边钻出了五只小狗,五个狗头在池塘的边上齐刷刷地瞪着貌似。貌似猝不及防,刚刚吞进肚子里的水又都喷了出来。
我警觉地走了过去,虽然狗一般不跟老鼠计较,但是五条狗瞪着一只老鼠的场面挺少见,得好好见识见识。
一条伸着舌头的黑色小狗朝貌似“汪汪汪”叫了几声,貌似一脑袋的问号,回头求救似的望向我。
“它问你从哪儿来,为什么要到它家喝水。”
片刻的沟通,它们很惊奇地接受了我,邀请我前去做客。至于语言不通、手势不懂、满脑子浆糊的貌似,在后头跟屁虫似的转悠,倒也没有谁去为难它。
猫和狗是天生的冤家。我谨慎地辨别它们真心还是假意,小心翼翼地跟它们周旋,却发现我的担心简直是多余。它们单纯率直,天真可爱,对事物充满好奇。小狗们仿佛天生的热情实在令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它们不断地围着我打转,上跳下蹿,问这问那,旅途中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被它们都问光了,它们跟你嬉闹亲热的时候,真的好像一家人一样。除了保护自己和家园,打发侵略者,它们根本没跟谁发生过冲突。我实在是纳闷,像这样的单细胞动物,猫们为什么一辈子有事没事就跟它们过不去?
这几条小狗都是流浪狗。它们的父母在繁衍了后代之后,回到了各自主人的家中,遗弃了它们。它们这样解释,我却不这样觉得。哪有母亲会遗弃自己的孩子的?它们之所以离开了母亲,十有八九是被主人家给丢出来的。他们便自幼相依为命,一起谋生。它们在这个池塘近旁栖息,靠着狗儿们天生的力气跟团结,敢来打扰它们的动物越来越少,但也不是没有。
“猫?它们很坏,抢我们看到的东西吃。有时候路人爱惜我们,舍了他们自己的食物给我们吃,也被它们抢走了。我们还小,抢不过它们,等我们长大了,就不怕它们了。”一只有些羞怯的小狗天真地说。的确,等狗长大了,猫不是它们的对手。只是猫针对老鼠,尚且情有可原,怎么说老鼠都是盗窃兼破坏,同一屋檐下生活神憎鬼厌,但狗招谁惹谁,使猫这么针对呢?
“那你们的父母呢?有没有来看过你们?”我想了想,不得要领,就换了个话题。
“没有的。它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们认得出味道,但是认不出样子。它们一定是被主人锁在家里出不来。”
狗对味道倒是很敏感的。我拎起貌似让它们嗅嗅,它们居然能够分辨出貌似刚刚吃的是什么。“鱼……黄豆……海带……猪骨头。”那条小黑狗馋得直流口水,“可惜啊,垃圾桶我们钻不进去。”我和语言不通、一头雾水的貌似望着这群活泼雀跃的狗宝宝,真是哭笑不得。它们注定只能生活在这里,离开了人类的城市怕是活不成。
“你们怕人吗?”我问它们。假如心怀歹意的人类打它们的主意,它们很难抵御的,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有所警惕。
“不怕啊。人对我们很好的。”它们都这么认为,“他们舍不得我们饿,经常给东西我们吃,自己家里吃不完的饭菜,有时还有水果,都会放到这里。他们来的时候我们一点都不担心。”
“他们来的时候,摇一摇这个铃,我们就出来,总是有很多好东西吃哟。”一只黄毛小狗补充说,它短乎乎的小前脚指着不远处一棵矮树的树干,树杈上用绳子绑着一个铃铛。
我摇摇头,不再提这个。
终于小狗们休息的时候,刚刚当了半天傻子的貌似开始缠着我问这问那。它的热情比起那群小狗只多不少,把刚刚我跟小狗们说的事情盘问得涓滴不漏。
“就这些,没有了!”我不耐烦地吼道。貌似总怀疑我漏掉了哪些问题和细节,深究细问之程度,就算再狡猾的罪犯也要在它面前甘拜下风。我的脑子实在没有空去想想,我干嘛非得满足它过分的好奇心。
“既然它们招待了我们,我想我们可以找些什么来回报它们。”貌似一本正经地提出了它的想法。我同意了,我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好。这么热情的主人,不好好报答一下说不过去。再说了,它们对食物并不苛刻。相信貌似能够肯定的食物对它们来说不算寒酸。
可是,想法很好,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什么是我?”我不满地大声吼叫。望着背上小山似的精选垃圾,还有小山上面躺着的、我根本就看不见的貌似,我后悔不迭。
本来貌似可以自己去的!
我担心它遭到袭击,跟着去了。结果,它心满意足地逛完了附近所有的人家,把可以收拾起来的好东西一网打尽。
“鸡肉……嗯,不错;排骨?这个也好;菠菜?香菇?还行;呜哇,是海参呢!……”它大包大揽地尽情搜刮,结果这份礼物最终成了不折不扣的超级重礼,我一放手,想背它的貌似马上被压得陷进了土里。
我只好自己背。
要不是天色晚了,我绝对会拒绝把这包东西送到小狗那里。谁见过大白天一只猫背着这样的一大包东西到处跑的?他们会以为我是蚂蚁的!
“嘿嘿,它们有那么多条狗,东西太少会不好意思的是不是?这一包够它们大吃大喝好几天的了,小狗长身体,最需要好东西吃了,嘿嘿嘿……”貌似在上面陪笑辩解说个不停,我只想把它一脚踹得远远的。一路上,这包东西不是绊到了上面的电线,就是吓到了路过的行人,大大小小的麻烦层出不穷,一刻不得安宁地回到了小狗的池塘。
但是,想到小狗们见到这么丰厚的礼物时流露出的喜悦,高兴得活蹦乱跳的样子,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就是这么一份简单而直接的热情,竟可以让我获得如此丰厚的满足。这是为什么?我解释不了。我只期望快快再次遇见这群小狗,也将我的热情回赠它们。
池塘边静悄悄的,很奇怪。小狗们哪里去了?
它们早该闻到这么浓郁的食物香味的!我心中一丝不祥之兆闪过,一甩肩膀,把东西抖落在地,风驰电掣地把这巴掌大地方搜寻了一遍,不见小狗们的踪影。残留的气味证实了我的担心。
人的气味。
我睁大眼睛仔细搜寻蛛丝马迹。地上有着拖拽滚打的划痕,但是没有血。
“一定是被人骗了出来抓走的。”刚刚才从大礼包下爬出来的貌似举着一块地上捡来的骨头碎片,地上零零碎碎地还有不少,“煮熟的羊肋骨。”
“这不是平常人家,煮这样的东西得很大的锅,很旺的火。”貌似说:“只有餐厅或者酒店才会用整扇羊肋骨熬汤。”它出奇地不啰嗦,仔细在地上端详一番,又有了新的发现。
“麻袋,”它捏着几缕很韧的纤维,“这些小家伙被装进麻袋带走了。”“野味店?”我知道它想说什么了,“只有他们才经常用麻袋装食材。”我的心紧缩成一团,这些丁点大的小狗被带去野味店绝不是为了看家护院。我依稀还记得刚才经过那儿的时候,店外地上血肉模糊的样子。
“走!”我朝貌似大吼一声。它三窜两跳跨上了我的脖子,我辨清了方向,拼尽全力飞驰而去。
第八章 护幼
寒风萧瑟,对面清冷阴暗的小巷仿佛巨大的恶兽张开漆黑大口,正打算择人而噬。地上残留的几根带着血迹的羽毛,更是给这偏僻之处描上一丝凄厉。一路上不断发神经说胡话的貌似,终于在紧闭的野味店门口清醒过来。
“就是这里了?”它不放心地左嗅嗅右闻闻,然后示意我,没有发现狗肉的味道,甚至连狗毛都没发现一根,“不如进去瞧瞧?说不定正在扒皮抽筋烫开水……”
我一个窝心脚把它踹得飞进墙边的狗洞。想到那些胖乎乎的小狗,被人剁成一块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