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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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命苦啊。”
刘家成摇了摇头,招呼秦风坐了下来,说道:“我和子墨寻找了两年,都没找到小葭葭,不过按我大哥的说法,那孩子不是早夭之相,你不用担心。”
对于聪明懂事的秦葭,刘家人都是很喜爱的,在秦风进监狱之后,刘家发动了北方江湖道上的朋友帮助寻找,但秦葭就像是从人间蒸发掉了一般,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
在秦风进监狱的第二年,刘子墨被父亲逼着去法国留学了,寻找秦葭的事情,也就被耽搁了下来。
刘家三兄弟,老大跟随刘运焦时间最长,后来进入到商界,将功夫耽搁了下来,不过却是学了几分刘老爷子的相面之术,刘家成到也不是因为安慰秦风才有此一说的。
“我也知道葭葭还在,就是怕她过的不好。”秦风闻言叹了口气,师父也曾经说过相同的话,秦风是相信妹妹还在世上的。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用着急……”
刘家成宽慰了秦风几句之后,开口说道:“秦风,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把这儿当家吧,我可以收你为徒。”
其实早在秦风偷师的时候,刘家成就有意将秦风收入门下,不过却是被老爷子制止掉了,现在秦风劫难已过,他再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刘叔,我……我已经拜在别人门下了。”
秦风看得出来刘家成是真心实意想要收自己为徒的,想了一下之后,也没隐瞒自己在监狱中遇到载昰的事情。
这世上能让秦风信任的人不多,而刘家成正是其中一位,当然,关于那玉佩传承的事情,秦风自然是不会提的。
“载昰?这个名字听着很陌生啊?”刘家成皱起了眉头,按理说这人识得父亲,他应该有些印象才对,不过想了半天,刘家成也没记起江湖上有这号人物。
“江湖外八门,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家伙,秦风,我看你还是拜在八极门下吧,你气感已成,不出三十岁,就能成为一代宗师!”
刘家成是唯一传承了刘运焦八极拳的刘家子弟,他的眼神还是很准的。
在刘家成看来,秦风的眼睛隐隐带有一层润滑的光泽,这是练气有成的表现,单凭这一点,秦风的功夫怕是不比他那弟子麻四弱上多少了。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刘叔,我自幼家中就发生了变故,到现在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等我解决了这些事,再投入您老门下也不迟……”
秦风有时候也会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天煞孤星,七八岁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父母失踪,前些年受了牢狱之灾,又和妹妹失散了,好像跟着自己的人,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拜师载昰的时候,老爷子并没有说不能让秦风再投入他人门下,但秦风自觉命运坎坷,却是不愿意连累刘家。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刘家成也是个火爆脾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日后查出你仇人是谁,我带人帮你灭了他们。”
“师父,灭了谁啊?您老火气还是这么大?”
刘家成话声未落,麻四两手拎满了东西走进来,对着秦风笑道:“刚好瘸六出摊了,他调的牛脸不错,我也称了两斤。”
“麻烦四哥了……”
秦风连忙将麻四手上的菜接了过去,回头说道:“刘叔,子墨是我兄弟,您是我长辈,有这层关系就行了。”
“你这孩子仁义啊,老爷子当年看走眼了。”
刘家成叹了口气,说道:“四儿,去把我那坛老酒拿来,今儿和秦风好好喝一杯,不要叫别人了,就你自个儿陪着。”
在老辈人眼中,找一个能传下衣钵的好徒弟,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秦风品行资质都是极佳,但奈何却是不肯拜入八极门下。
刘家成是豪爽之人,既然秦风不愿意,他也没勉强,拉着秦风在房间里开了一席,谈论着江湖中的往事,喝的痛快淋漓。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五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好像有个人来过刘家,像是你那师父。”酒过半晌,刘家成忽然想起一事,脸上露出了惊荣。
“哦?刘叔,我师父门道可多了,出门未必就是真实相貌啊。”
秦风闻言笑道,他到不是揭师父的短,载昰解放前名头也不小,解放初期一向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但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
“你师父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做鬼见愁?”刘家成看向秦风。
“咦?刘叔,那还真是我师父。”
听到刘家成的话,秦风也想起来了,师父好像曾经说过在五六十年的时候,来过刘家,不过刘运焦那时去了台岛,只是见了刘家的一些后人。
“嘿,你要是那位老爷子的弟子,我还真没法抢了……”
刘家成摇了摇头,当年父亲跑去台岛,带走了大哥三弟,他和母亲留在了仓州,要不是江湖同道经常接济的话,怕是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载昰当时来到刘家的时候,就曾经留下了不少粮票和钱财,只是那会刘家成年龄还小,经过了几十年,记忆早已模糊了。
有了这层关系,刘家成再不提收徒之事,只是劝秦风酒喝,一坛十斤的老酒被喝个精光后,三人也均是酩酊大醉。
※※※※
第二天一早秦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了刘子墨的房中,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大黄趴在床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
“大黄,以后我走哪都会带着你的。”
秦风能感受到大黄对自己的那种眷恋,从抱养它到现在已经有八年多了,大黄也显露出了一些老态,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
似乎听懂了秦风的话,大黄摇了摇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秦风的手,在它的世界里,主人就是唯一。
刚刚走出房间,秦风就看到刘家成已经在院子里摆起了拳架子,不由笑道:“刘叔,起那么早?”
“老了,今儿晚起了一个小时……”收功之后,刘家成带着秦风去吃了早饭,两人坐回到了堂屋里。
“刘叔,我要走了,一天找不到小葭,我这心里一天不安稳。”
秦风来刘家,是为了感谢那些年刘家对自己的帮助,但他此次出来,最主要的目地还是寻找妹妹。
“你要走我不拦你,日后有空了就回来坐坐。”刘家成点了点头,说道:“你等一下,子墨那小子有件东西让我交给你!”
“刘叔,这……这物件怎么拿回来的?”
刘家成走进里屋,片刻之后手上拿着个锦盒走了出来,秦风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整个人顿时都愣住了。
这锦盒里放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当年刘子墨所赠的那个枪头,和四年前初见时一样,枪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两边锋刃处,闪着丝丝寒光。
“老爷子一共就打制了三把,岂能让它流落在外面?”
刘家在仓州根深蒂固,政府部门也有不少关系,当年秦风判决下来之后,他们就托人把这枪头给取了回来。
“秦风,这把枪头是子墨的,他说要给你当礼物,你拿走吧。”
刘家成从锦盒里拿出了张对折的纸片,说道:“这是工艺品鉴定书,有这东西上火车什么的都可以携带。”
“刘叔,这……这个太贵重了!”
秦风将那枪头握在了手中,他怎么都没想到,已经出去留学两年的刘子墨,竟然还给自己准备了这么件礼物。
和常人不同,如此饱尝人血的杀戮凶器,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但秦风不然,握着寒光四射的枪头,他心中居然有种安全感,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第七十三章 下落
“汪……汪汪……”
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大黄显得有些兴奋,屋前屋后的跑了一圈之后,耷拉着耳朵来到了秦风的身边,似乎它也感觉到缺少了一些什么。
从刘家告别之后,秦风就来到了这个自己和妹妹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看着早已破败不堪的那间平房,秦风心中有诸多感慨,听麻四说,自从这里出了命案之后,就是那些后来的拾荒人,也没有一个敢住进来的。
铁道两边长满了齐人高的杂草,显得愈发的荒芜,往日经常见到的羊倌也不见了,虽然日当正午,却是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秦风久久的站立在屋前,当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一列火车呼啸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发生命案的缘故,这里的加水点都被遗弃掉了。
“大黄,你说小葭会去哪里?”
秦风的声音有些苦涩,拎起放在脚边的背包,自言自语的说道:“大黄,走,我就是用脚去量,也要把这条铁路走完!”
在夕阳下,向前方蜿蜒曲伸的铁轨旁边,一人一狗被拉出两道长长的背影,背着旅行包的少年还在时不时的大黄狗说着话,偶尔能得到“汪汪”的两声回应。
※※※※
半个月后,风尘仆仆的秦风来到了距离津天市三十公里外的一处货场。
津天市货站是京津往各地的最大一个火车中转货场,每天都有上百辆货车在这里进行调配更换车头后,开往全国各地。
“津天,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妹妹的消息。”
沿着铁轨一路走来的秦风,此时的形象又回到了四五年前,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那么破旧,但却变得脏兮兮的,就连背后的旅行包也布满了灰尘。
秦风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往日看上去有些细软的胡须,也变得又黑又硬,让他的年龄像是凭空大了好几岁。
那列货车从仓州出发,但先是拐入到了泉城,从泉城又返回津天,线路十分的复杂,也让秦风多走了好多路。
用双脚丈量了数百公里,秦风沿途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列车停车点和有人迹的地方,但让他失望的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妹妹的消息。
“大黄,吃东西了……”
秦风坐在了路轨旁的一个石阶上,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五六个馒头和两斤熟牛肉,他进监狱的这几年,大黄的嘴却是被刘家给养叼了,每顿是无肉不欢。
在三个馒头里夹了牛肉喂给大黄之后,秦风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剩下的两个,他现在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不会亏待自个儿。
拿出了个搪瓷缸子,秦风把水壶里的最后一点水倒给了大黄,自己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像这样的货场两旁,一般都会有些小工厂或者是商店的。
“大黄,别乱跑!”
摸了摸正在喝水的大黄,秦风往数十米外的一个大院走去,不过他刚一转身,大黄就用嘴叼起了缸子跟在了他的身后。
“有人吗?”来到门房前,秦风大声喊了一句,他记得自己几年前也来过这个货场,不过那时这家工厂似乎关着门的。
“谁啊?”
随着话声,门房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看了一眼门外的秦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要饭的赶紧走,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干点什么不能吃饱饭啊?”
在八九十年代,曾经出过一支有名的队伍,那就是“盲流”,词面解释是从农村中盲目流入城市的人。
盲流最早要追溯到五十年代末的那场全国性饥荒的时候,当时几乎所有的非城镇户口的人,都曾经有过要饭的经历。
到了后来,任何没有城镇户口的人都被列入到了这个行列里,而一些乞讨要饭的人,正是盲流大军中的主力,因为他们的流动性,正符合了盲流的特性。
笔者对这类人群没有任何的歧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流动性催生了许多罪恶的发生,小偷小摸就不说了,很多恶性伤人案件,也都发生在这个群体之间。
所以到了九十年代末期的时候,很多人只要看到那些拾破烂的流浪汉,就会下意识的进行一些防范。
这个小工厂前段时间就丢失了一些钢材,所以看门的老头自然对秦风就没什么好脸色了,没拿扫把赶人已经不错了。
“大爷,我不是要饭的。”
虽然带着妹妹最初曾经要过一段时间的饭,但秦风并不认可这个说法,很认真的纠正了老头的称呼后,秦风拿出了包烟,给老头敬上一根,开口说道:“大爷,我真不是要饭的,路过您这,想讨口水喝。”
“哎呦,红塔山啊?从哪儿偷来的啊?”
见到秦风手中的香烟,看门老头愣了一下,不过随之就满脸怒气,伸手抄起了门口的大扫把,那架势像是真要打人了。
“汪……”
老头刚挥起扫把,大黄冷不防的从秦风身后窜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扫把上,吓得老头连忙扔下扫把,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黄,回来。”
秦风唤了一声大黄,随手将那包红塔山扔了过去,苦笑着说道:“大爷,我的不是要饭的,不给口水喝就算了,我能问您点事儿吗?”
“小子,不是要饭的穿成这样干什么?”
九七年这会,一包红塔山也要卖到九块钱的,而老头一个月看门的工资不过就200多,平时抽的都是几毛钱一包的大前门。
眼见秦风毫不犹豫的就将一整包烟扔了过来,再加上秦风那一口的津天口音,老头到是有几分信了秦风的话了。
“大爷,我从仓州一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