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室友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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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习惯,当我顺利或者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时,我不信宿命那一套,
可以振振有辞地说那都是骗人的谎言。但当我感觉极端失望又无力改变时,我就信
命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考习惯,很容易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摆脱沮丧的情绪,心
情舒畅起来。
那年刚刚开春,翔子的母亲就住院了,然后又出院了,又住院了……反复了好
几次。翔子问我难道非等他母亲出什么事情了再后悔嘛?我回答与其象一些名人大
庭广众之下抹着眼泪说愧对死去的父母,不如趁老人在世对他们笑笑。
不久,翔子又得知美院在改革,人事大变动。他联系了一些过去的关系,特别
是与他曾经的女领导长谈了40分钟。
然后翔子说他准备夏天一过就回去。我问翔子有没有和陈舒亭商量好,他回答
还没有来得及说呢。翔子希望亭亭和他一起回国,当然如果她不愿意回去他不会勉
强她。
我和翔子聊这番话时,坐在一个相对“高尚”社区的街心小公园里,下午一点
半,周围几乎没人。不远处一位衣着体面的大嫂手提塑料袋,带着手套把草地上个
别散落的垃圾拾到袋子内。她走近我们,我先对她说哈罗,她很热情地与我们打招
呼,还自豪地说这是她的社区,她喜欢清洁。
“美国有些地方还是不错的……”大嫂走后,翔子说了一句。
“任何地方都有好有坏,对咱们来说也是有利有弊,一切取决于自己到底想要
什么……”
翔子看着远方,没有说话。
“要是不想回去呢……你就把书念完,以后找到工作公司给办身份,一样能混
得不错。就是别再管陈舒亭了,说实话,在纽约认识这么多人,都没听说过你这样
的……”
“回去,我已经想好了。”翔子打断我。他又一次掏出烟并递给我一支。
我对他一摇头,表示不想抽了。又说:“你回去前怎么也弄个学位走。我听说
有那种学校,给钱就给文凭,咱们也找找……”
“不用找。算了,就这么回去了……”
我瞥了翔子一眼,慢慢说道:“不办绿卡也就不办了,但这个你真得好好想想。
美院是什么地方,将来职称评定之类的事情都要有敲门砖。另外你在这里混了几年,
没办过画展也没干什么,再没有个文凭,还不是美籍华人,你说得出口嘛?国内可
比这里浮躁多了,你不胡说八道吹着自己别人就当你不行。”
翔子没有反驳我。
“我听徐勇说有那种函授学院,你把学分都转过去,其他课程它就用EMAI
L给你张考卷,最后你写篇PAPER就搞定了。”
“你说那都是什么野鸡学校……”
“管它野鸡野鸭呢,美国这么多学校,除了知名的,其他的那些,国内的人也
搞不清楚。再说了一共就十几门课,你都读了快一半了,你自己又看了那么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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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有真才实学,就差一张纸了……”我说着一笑。
翔子看着我也笑了。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我怀疑他能烟头把手烫了。
“干什么你?这么含情脉脉的,你别把我惹‘急’了!”我和翔子说笑。
翔子又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过了片刻他问:“你现在绿卡也有了,博士也快
到手了,以后怎么打算?”
“是先忙活那个公司还是先找工作,我也没想好呢……”
“开公司吧,你反正喜欢,既然你说机会难得,不试一试你能甘心嘛。”
翔子说着脸上又带出微笑。
“我一做生意就走背字儿,大三时倒腾贺年卡赔了,开个小电脑公司又失败了,
就怕这次竹篮打水。毕业两年以后再找工作谁要啊……”
“那就回国,我正求之不得呢。到时候我机场接你去。”翔子笑眯眯地说。
“你饶了我吧,这次你给我来个SHOOTING,下次来个MURDER,
我怕了,我认熊,行了吧?”我笑眯眯地回答。
我们面带笑容,会心地注视对方片刻,我很快将目光移开,似乎翔子也马上低
下头。
一天傍晚,陈舒亭电话打到我这里,她沮丧的口吻,甚至似乎还有些哽咽地问
我翔子回没回家,又说她想和我聊一聊。陈舒亭这“聊一聊”三个字让我着实心惊
肉跳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很心虚的。
可我心虚什么呢?心虚她知道我是个同性恋?笑话,如果我处心积虑地去对某
个人隐瞒什么,那他也得值得我这么做,陈小姐--不值得我浪费那几个细胞。如
果说我心虚曾和她老公上过床,那就更不对,他老公原来跟我泄火,后来爱上了她,
目前我和他老公依然是最铁的哥们儿,说起来这有什么心虚的?那么我是心虚在她
老公与她恩爱的时候,非常罕见地有一两次找我做床上运动?也不是,因为我早就
把自己当作她老公调节与她乏味性生活的用品了。比如陈舒亭总不该气愤他老公的
荫茎被他老公充斥着漂亮洋妞的脑子及他老公的右手给玷污了吧。
可我就是心虚,非常心虚。
当陈舒亭说出让我劝翔子不要回国的一番话后,我虽然不心虚了,可感觉这女
孩子真是傻,特别说明一下,这个傻字是褒意地赞扬。她怎么能想到找我这个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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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皮的狼,或者说披着狼皮的羊来调解他们的夫妻矛盾呢。
我告诉陈舒亭我的真实想法,告诉她翔子决定回国因为有个很不错的机会,回
国不是坏事,真为她老公好就让他回去。我给陈舒亭出主意,让翔子先走,等这边
她一毕业,两个人在国内团聚。
“我毕业了不可能不在美国找工作就回去,我在这里读书就是为了在这里找工
作。而且这里这么好,他为什么要回国,他自己都说,原来学校里给的破宿舍比这
里最次的地下室都差远了。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在这里扎根,我打餐馆那么苦都没
后悔,他过得这么舒服还不满意……”陈舒亭说了一车的话,我不会评判她说的是
有道理还是没道理,因为我听都懒得一听。
“我跟晓翔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大的牺牲。有一个在MICROSOF
T上班的男的追我,他给我看他在NEW JERSEY买的大房子,我根本就不
动心,死心塌地地跟晓翔好。我这么对晓翔,全心全意地爱他,他竟然这么对我,
太让我伤心了……”陈舒亭似乎哭了出来。
“他怎么对你了?”听陈舒亭哭得伤心欲绝,我怀疑翔子做了什么比较差劲的
事情,比如和陈舒亭动粗了?
“他非要回国呀!”陈舒亭的语气似乎要跟我急了。也是,我问的那话好象是
听了半天还没听懂,陈舒亭能不急嘛。只听她继续说:“他根本不体谅我,我一个
女孩子在这里多艰难呀,我刚来的时候在一个杂货店里干活,那个老板娘让我一天
做12个小时,上货的时候我的手都砸了,一个小时都没让我休息。可发工钱时她
说第一月因为是试工只能给我四百块钱。我当时气得……就气得骂她,回到家里只
能自己使劲哭……”
我可以体谅或者同情陈舒亭的遭遇,但我不明白这与翔子回国有什么关系,
“她做出的巨大牺牲”这话又从何说起。好在陈舒亭接着给我解释。
“小说里写的女孩子为了绿卡怎么怎么样,那是胡写。我要是为自己我马上能
找个有绿卡的,公民都很容易,最差了也得象你这样有全奖的留学生呀……”
听这话我差点没笑出来,原来本人属于那搓底儿的一类。我实在忍不住对陈舒
亭开玩笑说道:“我现在已经晋升为‘有卡男士’了。”
陈舒亭电话那边扑哧笑了。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些独特的魅力。为了让她尽快笑
逐颜开,也不再纠缠我诉苦,我接着说:“这么着吧,翔子回国就让他回,有他后
悔的那天。干脆咱们俩搭伙得了,将来幸福小日子一过,照张照片寄给戴晓翔,气
()
死丫的……”
听起来陈舒亭那边笑得挺开心,还得意地说:“我才不嫁给你呢,晓翔我都没
看上,你还不如他呢。”我听着一边面带微笑一边在想:与找陈舒亭结婚相比,不
要说做个“勇敢”的同性恋,就是做个太监或者被终生监禁,我都会选择大无畏地
勇敢面对。
我最后也没有对陈舒亭承诺什么,因为第一我不可能充当说客力劝翔子留下来,
第二我更不可能告诉翔子他的亭亭“为了他是怎样地牺牲自己忍辱负重”,我听这
番话时已经省了当天的晚饭,重复这番话时再把第二天的晚饭也省了,又不是民运,
我不想闹绝食。但我对陈舒亭还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建议:拿了学位回国和翔子团
聚,她在这里学的是审计,未来在国内发展,前景很好。
放下陈舒亭的电话,我呆坐在沙发上吸烟。两根烟之后,我感觉突然轻松了。
等戴晓翔回国后,我就会有舒心日子过了。
五十九
那时我一边找工作,一边忙活自己的小生意,生意方面发现自己有太多要学习
的东西,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复杂,但不艰难,我信心十足。而找工作这方面,因为
自己有绿卡在手,没有身份的压力,我还挑肥拣瘦起来。
帝克对我说有一个美国的大公司里正招人,需要在美国受过教育,但是在中国
工作,他们只按当地人的标准支付薪水与提供福利,年薪10万人民币。我告诉帝
克我对这个机会没有兴趣。那天我与帝克关于我的前途问题聊了很久。
不得不多说一句,我与“虐待狂”可以相处得较好,是因为帝克这个人总体说
来不错,而我又基本上属于不敢张牙舞爪、用陈舒亭的话说:“窝囊的男人”。系
里有个香港来的学生,跟他老板对着干,而白人心胸狭窄起来一点不亚于黄种人。
结果是这哥们儿博士读了快七年了,就不给他毕业。好在这哥们儿的老婆来美国不
久就在纽约医院里当了护士,绿卡也有了房子也买了。
我是真心佩服这位来自香港的同胞,因为实在看多了大家在美国人面前谦卑温
顺,乖巧讨好的笑脸。我自己可能表面上摆出点狂样,但真正和老板有了分歧,特
别是对他不满时,基本上属于“沉默的大多数”。真的,我打心里钦佩这哥们儿的
血性,当然血性的基础是要有“软饭”可以吃,血性的代价是不得不吃“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