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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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了解很多他的习惯，他一点也不像哥哥那样满身的铜臭味，整日挂着一副虚伪的嘴脸应酬，他可以一下午坐在画室里，绘一幅静物素描；他可以一整天的看一本小说，然后对着窗外的花草发呆打发掉整个下午；当然他也可以连做四台高难度的手术，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身体不好，我从小就知道，他来我们家吃饭，我哥哥特地嘱咐过阿姨，他不能吃辣的，不能吃凉的，不能吃太甜的，也不能吃刺激性过重的……他是很挑食，可是我知道他也不想这样的，因为他从来也不愿给人添麻烦，秋冬换季的时候，他总是咳嗽，尽管他很早就套上了厚厚的外套，那个时候，我就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医科，那样我就可以照顾他了。
可是，他的眼里，他的心里似乎都没有我一席之地呢！五年前，顾家出事后，他跟梓云就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好在他跟哥哥一直都有联系，我已经想好了，等我毕业后就去找他，就在我打包好行李准备上飞机的时候，哥哥说他回来了，就在D市的一间医院，我立刻缠着爸爸托关系进了那间医院，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没有何凌，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与他比肩了……
那是我第一次进手术室，做他的助手，他一直对我笑着，让我很安心，他说，不要紧张，会慢慢习惯的，他的话带着奇异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渐渐的平静。整个手术过程，他裹着白色手套的手就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一气呵成，完美无缺，我从来不知道，血腥的外科手术可以让人如此享受……可是刚下手术台，他拉开口罩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额上冒着密密的细汗，他的唇是骇人的惨白，他脱掉那层绿色的防护服的时候，右手不受控制的按了下胃。
我那时并不知道他得过胃癌，只是以为他胃病犯了，就拿了热水和药去他的办公室，我没有敲门，直接就推开了虚掩着的门，他窝在沙发里，右手按在胃上，痛得弯着腰，闭着眼睛靠在沙发扶手上，旁边是半杯水和一瓶药片儿。我有些无措，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扶起了他，擦了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他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他睁开眼睛看了下我，还是冲我笑了笑，就坐直了身子，他一直都不愿给别人添麻烦的……
晚上，哥哥说要替我庆祝，也邀了顾梓墨，我本想让他休息的，可是他的精神很好，我又实在想多跟他呆一会儿，就跟着哥哥去了关雎。却不成想，在那里碰到了何凌，一如五年前的盛气凌人，只是她凭什么呢？不过是仗着梓墨喜欢她而已。
看得出来，顾梓墨真的很想与她冰释前嫌，重新做朋友，才喝了那几杯酒，可是我实在是很火大，她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何凌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哥追了她五年，她不理不睬，顾梓墨当着她的面糟蹋自己的身体，她非但不阻止甚至亲自举起了酒杯……
看了顾梓墨的病历后，我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我去跟他谈，他很无所谓的回绝了我让他做全面检查的要求，他很固执，我说的没用，那么何凌行吗？
果然，她真的说服了他治疗，我除了庆幸自己决定以外，也同样的嫉妒，何凌对顾梓墨的影响力真的不只是一点点而已……那次顾梓墨放疗完后，副反应很大，一直头晕目眩，我不放心，就送他出了医院门，他可能实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才在跟我道别的时候伏在了我的肩上，我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他身上一直有淡淡的药香，很平和……可是，何凌来到我们面前一把扯开了顾梓墨，她脸上还有隐约的怒色，她难道没看出来梓墨的脸色有多差？
我气不过，当着顾梓墨的面跟她争执了几句，我不想惹他生气的，可是他在听完我说，何凌她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那句后，立刻就变了脸色，扶着树干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干净净，他向来食欲不好，吐了出来就是一点营养也吸收不到，他的身体状况很差，很难调理，我很后悔，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小晴，回去吧，医院里还有病人等着呢。”
别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多想说出来，可是却吞了回去。对于何凌，顾梓墨总有一天会累的，总有一天会厌倦的，谁有那么多的耐心整日对着她的无理取闹？
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何凌她竟然也会变？
那天晚上，我去查房的时候，顾梓墨正动作轻柔的为沙发上的何凌覆上厚厚的绒毯，那样的眼神，就像在对待易碎的水晶，小心翼翼的虔诚。他转头冲我笑了笑，他比了个外面的动作，轻轻地掩上了房门，我承认，我打心眼里嫉妒，我嫉妒的快要发了疯。
他问我要了他的病历，然后一脸平静的从头看到尾，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还给我的时候，笑着说了句，“好像不太好……”那种宁静，仿佛远离这个尘世的喧嚣，我笑，然后对他说出了我一直想对他说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愣了下，低着头沉默了会。我知道是徒劳，我知道说了这些话，可能以后连兄妹都没得做，我又有些后悔，让他为难了吗？
他说，“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是他能给我的全部。我开始哭，歇斯底里，仿若要把这么多年岁月积聚的泪水全部流干，我不甘心的问了句，“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我不知道那时候何凌就在门外看着，否则我怎么也不会自取其辱的，顾梓墨得话彻底把我打入了地狱，我又问了句，“这里是六楼，跳下去会死，还是残？”
我当时不过是想把无处可撒的闷气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出来，我根本没考虑到，我的话可以对顾梓墨的心造成怎样的伤害，何凌在这个时候才出来，说了很多非常狠毒的话，我不爱听，可是，她却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就等着，我就看着，看你们究竟有多幸福！
她变了，若是以前，她肯定不会给我任何一个可以跟顾梓墨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那天晚上，她竟然纵容顾梓墨跟我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所以，我输了……
有一日，我突然看到了那几句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前尘往事，齐齐涌上心头，泪流满面，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生……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作者有话要说：福利来了，再次感谢各位对此文的支持，鞠躬
33
定下手术日期后，顾梓墨执意出了院，我把他接回了家。
他喜欢在午后的窗前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慵懒而迷人，就像猫咪一样温顺而安静。那会儿，我或者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或者编织手中的毛线活儿，我的手工并不好，可是他答应我等手术结束后就会围上我织的这条紫色的羊毛围巾……
我知道他一直在硬撑，唐老师说他现在全凭意志力在抵抗，整日的昏睡，不是如顾梓墨说得那样因为液体了加了什么什么药，是因为他的身体的多项器官的功能都出现了退化衰竭的迹象，我感激他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么努力的活着，真的很感激……
那日下午，顾梓墨乖乖的吃完了我煲的汤水，他说，他晚上想吃笋尖，我就开车去了远处的一个大菜场，想找点新鲜的竹笋，毕竟是大冬天的，我得费点劲，尽管顾梓墨说超市里真空包装的就行，我没理会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意愿实行，我很后悔，若然没有我那次的任性，或许结果就会有所不同……
找了一大圈后，别说竹笋，连莴笋都没见着，我有些泄气的给雨楠打了电话，她有朋友在郊区有菜园，要笋尖，应该不难。她很爽快地让我开车去接她一块去，我驱车找到她一块出了市区，“菜园”真是名副其实的菜园，温室大棚里连辣椒都是七彩的，我挖了笋后，又掰了几个彩虹椒，想着回去给丰收炒个饭，他肯定会很开心的搂着我的脖子又亲又笑！
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代雨楠掐了我一下，她说，何凌，你傻了？
我摇摇头，东子哥的案子被吴启正玩的风生水起，她也有些轻松，最多不过是等他几年而已，出来后，他依然是代雨楠的莫小东！
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车里广播是一首古筝曲，气氛安详宁静，可是，突然从我们车后面超过来的车让我有些无措，正常人就没那么开车的！代雨楠踩了下刹车，刚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又有一辆车从后面超了过来，直接横在我们的车前面，雨楠猛地停下了车，通过视后镜看了眼后方同样的车子，她说了句，“凌儿，今个咱俩不会交待在这里吧！”
我有些不解，究竟是谁弄了那么大的阵仗来堵我跟代雨楠呢？还没把脑海中的名字过滤一遍，就看见前面车上的人走了下几个人，他们的手中提着撬锁的铁棒，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待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对雨楠叫了句，“开门，跑！”
雨楠估计也想明白了，她跟我一起开了车门，就朝着路两侧的荒草树林里跑过去，她一直攥着我的手，我也知道后面的那些人一直就跟的紧紧的，我当时想的竟然是，顾梓墨的晚饭又泡汤了……
雨楠边往草丛里跑边对我叫，他妈的，柳羽，竟然还敢报复，下次我直接买凶杀了她！凌儿，若是我死了，你记得替我找她算帐！
我一把按下了雨楠伏在了树丛里，就听到身后那些人的声音，然后就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面对雨楠用口型说的最后一句无声的话是，不要出来！
我被那个人拉的一个踉跄，然后顺势拉了下树丛，盖好了雨楠，他把我的手折到背后，又对身后的那些人说了句，“另一个肯定在附近，接着找！”
然后他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就挂上了那种下贱的笑，他直接扯开了我的衣服，我的左手立刻甩了他一个耳光，没有力气，却代表我极度的愤怒和惊恐。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不是不知道，我是在想，我不能死，我也不能拼了命的反抗，若是被顾梓墨看到我身上的伤痕，若是被他知道这件事，会要了他的命……
他丝毫没有理会那个根本没有力道的巴掌，猥琐的吻了上来，撕开我的外套，衣服。我躺在还有些腥味的土地上，摸到了高跟鞋给了他头上一下，他捂着头，用腿压着我，甩了我几个耳光，然后粗暴的褪去了我的裤子……
就在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颠覆，此后的事情，我都不清楚了，那些人最终没找到雨楠，骂骂咧咧的离开的时候，我依旧躺在抵上，寒凉刺骨，却比不上我心里的冰冷，纤尘不染的他，肮脏如斯的我？
雨楠爬着出来一样，跪在我身边，给我穿上衣服，抱着我泣不成声，我竟然笑了下，伸出手替她抹了下泪，我说，“不愧是我何凌的铁姐妹儿，没辜负我一番心意！”
我没别的意思，她却哭得更凶了，她一直搂着我，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凌儿……”她把我的头揽在她怀里，她用沙哑的哭腔说了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然后她发了疯一样的起身走了两步，“我要杀了柳羽那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她！”
我试着站起来的，却终是倒在地上扑了过去，我喊了句，“代雨楠，代雨楠！”又伏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我的身体，除了顾梓墨，对于别人总有特别的排斥。我吐得浑身发抖，趴在了土地上。
她回身又抱起了我，声音有些悔恨，有些不甘，她说，“她既然有胆做；就得有准备承受后果，是我找人强暴了她，她不是那么淫荡，勾引自己姐妹的男朋友吗？”
我没有说话，孰是孰非，我该怎样追究？雨楠因为东子的事怀恨在心，柳羽受了欺负，又来报复。而我，代雨楠，柳羽，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终于趴在了我的怀中，大哭起来，“小凌……疼……我这里好疼……”我的眼睛看到她的手一直按在左边心脏那里，若是顾梓墨知道了，他会不会痛彻心扉，痛的没有力气再撑下去？
或许，就这样一起毁灭，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雨楠扶着我浑浑噩噩的回到车上，我的手机就立刻又响起了，只看了眼屏幕上闪动的“梓墨”两个字，一直都没掉一滴泪的我竟然忍不住抱着手机嚎啕大哭起来，我把手机抱在胸前，不敢接通，可是那熟悉的钢琴曲一直一直的响，一直一直的响……
雨楠捂着嘴，她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说了句，“柳羽，她一定会付出代价！”
我按住了她的手，很虚幻的对她说了句，“不要报警，我不想让人知道……”
我知道雨楠的能力，如果报了警，莫说今天那些人，就是柳羽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