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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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民近来很忙，“明锐”在H市的汽配厂已经走上了正轨，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打算找家广告公司全权代理“明锐”的宣传策划。虽然今天是周六，但他已经约了“竟成”、“联创”等几家公司洽谈。
晚上，当他从一堆堆五颜六色的广告公司资料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已是九点多钟了。他有些犹豫，尽管早上他告诉那个女孩子今晚在“秋水云庐”见面，按照惯例，周末“心雨”会去那里的。可他自己要不要去呢？他不禁想起了昨夜今晨，“心雨”在他怀里婉转娇啼的样子，那泪痕点点的面容、床单上醒目刺眼的落红，仿佛在呼唤着他。感觉心莫名地一软，他抓起外套就驱车往“秋水云庐”驶去。
“秋水云庐”里人头攒动，灯火明灭的舞台上，有个男孩子正在唱一首哀怨的歌，名字叫作《不要在我寂寞的时候说爱我》。沈毓民习惯性地走到自己的老位子上，谈了一天的生意经，他觉得脑子有点乱，随手掏出烟盒，开始吞烟吐雾。
马经理一见老板到场，连忙过来打招呼，“老板你好，要什么喝的吗？”
“给我拿瓶啤酒吧！”马经理唯唯诺诺地离开了，很快就有服务生送来了酒和杯子。
沈毓民无意识地晃动着手里的杯子，淡黄色透明的液体里，细小的泡泡不断地翻涌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寂寞了。台上的男孩子象是和他过不去一般地，竟然唱起了《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从一走进“秋水云庐”，他就四处看过了，“心雨”没有出现。直到酒吧打烊，那个她常坐的小圆桌始终空着，也没看她上台演唱的身影。他觉得有些烦躁不安，离去之前，他特意跑去马经理的办公室查了签约歌手的资料，但在“心雨”的合同上，除了一个手机号码，他根本找不到其他可以说明她身份的信息。他想，或者连“心雨”这个名字也只是个艺名吧，哪有人姓“心”的呢！
在接下去的几个月里，“明锐”的业务越来越忙，沈毓民已经没有那份去酒吧等人的耐心了。他告诉马经理，如果“心雨”出现，请他勿必立刻打电话通知他。为了不让马经理起疑，他竟然为寻找“心雨”杜撰了一个理由，美其名曰找她做“明锐”汽配的“形象代理”。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啥时候变得这样有才了，连“形象代理”这样的借口也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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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欣回到家，痛痛快快地在浴缸里泡了澡，本想找陈明芳她们去逛商场的，但最终还是敌不过沉重的眼皮，换了一身舒适的睡衣，爬上床倒头便睡。等她睁开眼睛已是黄昏了，酸痛的身体不断地提醒着她昨夜今晨发生的事，真象做梦一般，充满了戏剧性。好想把这种新体验向明芳、安安她们汇报一下，向来规规矩矩的莫语欣会找人“一夜情”？她们一定会吃惊死的吧！算了，考虑到她们脆弱的心脏承受能力，她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
人总会有第一次，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一个陌生人。不过，他的形象还行，虽然称不上美男，但总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类型。可当她闭上眼睛回想昨夜的情景时，却怎么也想不起“高大挺拔”的脸。
反正我的身体我作主，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语欣莫名地兴奋着，感觉命运正悄悄发生着变化，或许，不一样的境遇将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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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章 意外事件］
接到陈明芳的电话时，语欣正在赶去“竟成”公司上班的路上，隔着电话，明芳颤抖地说：“语欣，你能过来吗？我妈早上从搁楼上摔了下来，爸爸却出差了，一时赶不回来。看我妈的样子摔得不轻啊，我都慌得不知所措了！”
语欣是第一次来陈明芳的家。明芳是H市当地人，语欣没想到她家这样小，倒有点象以前和舅舅一家挤在一起住过的老式石库门房子。经过小小的院子，一进走廊，语欣就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摸索着上了二楼，发现小小的楼面竟也有好几家住户。因为天气还没有转暖，每一家都紧闭着门。她本想扯起嗓子喊明芳出来，又觉得这样做很傻，于是就拨通了明芳家的电话，“喂，老兄，你家到底是哪一间啊？”
“语欣，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家二楼楼梯口，可不可以出来迎接一下？”
“这么快就来了？好，我马上出来。”
几乎同时，正对着楼梯口的那扇木板门就被打开了，穿着一件旧套头毛衣的陈明芳探头张望着，看得语欣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近视眼，比瞎子好不到哪里去。她连忙过去拍了拍明芳的肩膀，说：“你妈到底怎样了？伤得重吗？”
“哟，看我这眼睛，屋里亮，屋外黑，我一下子看不清。快进屋吧！”
语欣跟着明芳进了屋，十几平方的屋子里面，摆的都是些旧的家具，却收拾得很干净。明芳的妈妈躺在床上，嘴里不时发出模糊的呻吟。靠床边的墙上，竖着那把“闯下大祸”的扶梯，从木质的光滑程度看，这把扶梯该有些年头了。
明芳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对她妈妈说：“妈，我的同学莫语欣来看你了。”
跟在明芳身后的莫语欣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伯母，你还好吗？是不是痛得很厉害？”
床上的人似乎痛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慢慢回道：“你就是语欣啊，谢谢你能来看我。唉！真是飞来横祸哦，倒霉啊！”
“没事的，伯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语欣转过身，看着明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嘛？伯母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的？”
明芳一五一拾地把经过告诉她。明芳家的房子不大，因为女儿大了，所以明芳的爸爸请人搭了一个搁楼，原本是打算给明芳睡的，但考虑到房子太小了，如果底下放一张小床，空间会大出许多，所以，明芳的爸妈就睡到了搁楼上。用一把木扶梯上下搁楼，为节省空间，白天扶梯一般都是靠墙放的，睡觉时才把它放到正对搁楼口的位置。
这两天明芳的爸爸去外地出差了，一向早起的妈妈因为吃了感冒药竟睡过了头。明芳起床后，以为妈妈出去买菜了，就把扶梯移到墙边。等到她妈妈下楼时，以为扶梯仍在原地，就一脚踩了下去，明芳想去拉已经来不及了。她估计妈妈摔伤了腰，想带她去医院，可她妈妈却死活不肯，说伤筋动骨的，睡两天就行了。
“那怎么行？去医院吧！”不等明芳说完，语欣就叫了起来，“现在就去！”
“可我们两个人也不一定拖得动她啊！”明芳看了眼身材胖胖的妈妈，觉得很为难。
“没关系，我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先把你妈的医保卡什么的准备好！”
“噢！”
救护车很快来了，只是明芳家这种老房子，过道黑漆漆的，担架很难抬。一些邻居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都打开门张望着，不知出了什么状况。一见是明芳妈妈摔伤了要送医院，这些老邻居竟然把各家装在走道楼梯上的照明灯全部打开来了，有几个身强力健的男人，还主动上前扶了一把。语欣很是感动，她想，这种纯朴的民风好象只有在这种老式房子里才找得到。（作者也很感动！）
几个人护着担架走到大门口，正巧有个青年男子想要进门，一见明芳，忙将她拦住了。两人低低地说了几句，那男子竟跟着她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把病人送到了当地最大的东华医院。语欣直接要求医生给病人做C，把明芳妈急得不得了，连说拍个X光就行了。语欣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只当没听见，硬是让她做了C。结果真的很吓人！竟然是腰椎骨骨折！需要马上住院手术！
明芳一下子就摊掉了，那个同来的男青年连忙扶着她找了个椅子坐下。语欣有些生气，这个明芳真是的，妈妈还躺在观察室里呢，自己倒先软了，平日里神气活现的，真遇上事就不行了。忍不住提醒她：“唉，你快给你爸打个电话啊！你妈的事总要告诉他的吧？”
“噢，我就打！”
明芳的爸爸接到电话后倒是很冷静，说立即赶回来，让明芳先把妈妈的住院手续办了，等他回来后再动手术。手续办完后，几个人一起把病人转到了骨科病房。语欣拉着明芳到一边，问她：“这家医院的医生有认识的吗？要不要去上海的大医院动手术？”
“语欣，还是等我爸回来再说吧，他应该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语欣指了指守在病床边的男子，道“他是谁？长得眉清目秀的，是你的男朋友？”
“你说什么呀？他是我家隔壁的邻居张凡，还比我小两岁呢！”
“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看他对你有些意思，蛮细心的。”
“别乱说了。”明芳掩饰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心被他听见了，还以为我看上他了呢！”
“好好，我不说了！这样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妈，你回去把脸盆毛巾之类的东西，还有你妈妈的换洗衣服拿过来，今晚你肯定要陪夜的。别舍不得花钱，还是找个护工吧，他们很会照料病人的，你妈伤了腰椎可不能乱动的。”
“语欣，真不好意思，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谢谢你了！”
“谢你个头啊！还不快回去，你妈这会吊着点滴呢，大概睡着了，有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快回去吧！”
明芳和张凡走后，语欣看点滴还要好长时间就到走廊上打电话。她是打给莫勤农的，毕竟H市离上海不远，她想问问她的老爸，是否有办法帮明芳妈找个好大夫动手术。勤农此时正在公司开会，见是女儿的电话，连忙走出会议室接听，问明情况后，让她别急，等联系好了马上给她回信。挂了电话，莫勤农马上托人找关系，女儿头一次求他办事，他一定得办好，也算是积点德吧！很快，莫勤农就来了回信，他让语欣去找骨科的李教授，说李教授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大夫，一般人就是送红包也不一定送得上的。等陈明芳拿着大包小包回到医院，语欣就急急忙忙找李教授去了。
莫勤农的面子还真大！李教授很快就来了，他看了明芳妈妈的病历和C报告，又问了问摔伤的经过，亲切地安慰病人，说她的问题不是很大，虽然骨折了，却没有伤到神经，他会尽快安排手术的。
语欣千谢万谢地送走了张教授，把靠窗的16床病人羡慕得不得了，连着“啧啧”称赞了好几声，惊奇地问她们，像李教授这样的专家是怎么被她们找到的！
张凡带着几个人的盒饭走进了病房，明芳让语欣先吃，自己则给妈妈喂饭。看着母女俩温馨的样子，语欣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怎么也吃不下饭。正在暗自伤心时，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李建成见语欣今天没来公司上班，又没个电话，他有点不放心，听说这里的情况后，一定要过来看看。
李建成拎了一只花篮，还带了一些营养品，倒让陈明芳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欣随手接过花篮放在床头柜上，笑着对明芳说：“今天我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扭扭捏捏的，让你收你就收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嫌他送少了呢！这一年多我在‘竟成’公司做事，还不知道被他剥削了多少血汗钱呢！”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不明底细的张凡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总算陈明芳还不笨，建成来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被她连哄带骗地赶了回去，她说：“语欣今天累坏了，请你行行好，替我把她送回家吧！”
语欣想自己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看张凡的样子，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反而碍事，就跟着建成走了，临走还提醒明芳让她别忘了请个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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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边开着车边埋怨语欣，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他一声，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语欣因为累了，也不争辩，坐在车上就睡着了。
小汽车在语欣家附近的绿地边停了下来，看着熟睡的语欣，李建成觉得自己来医院是来对了。近来，语欣对他冷冷的，象是有意在躲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自认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