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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云上宫记-第116章

小说: 云上宫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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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手拉着巨大的裙摆,一手擎着燃烧的蜡烛,既不能让自己跌倒,又不能让烛油滚溅在手上,走得相当辛苦。

    我平日从不觉得自己这宽摆重褶的裙服有什么麻烦的,现下方觉其累赘不堪,只是也不能撕了它去,只得半挣扎着前进。脚下的路面起起伏伏,果然甚是难走,有一段甚至是没有阶梯的下坡路,我横了心想几步冲下去,却踩着前裙摆,差点跌倒滚下去。

    还好,前头的道路倏然变窄,我扶住路壁,半晌才惊魂稍定。

    羽瞻是要让我来见他,还是想让我摔死在这破地方?我心中虽抱怨,却明知自己脸上还有带着几分埋怨的笑。

    可是,当我再把累赘的裙摆往上拽拽,打算再走时,身后却传来了羽瞻的声音:“你想往哪儿走?”

    我吓得一个激灵,猛然回身,蜡烛都掉了,正巧滚在我衣裙上。织成裙摆的冰丝虽然阻燃,但袖子上缀的八光锦却遇火就着,我一时完全顾不得看羽瞻,手忙脚乱地想打灭臂上突然着起的火焰,却越扑越大。

    火焰燎过皮肤,虽然一时感不到烫,却有辣生生的疼。

    他一步跨过来,利落地撩起我的裙摆,把起火的衣袖包了个严严实实。

    及至他松了一口气,将裙摆松开,发现衣袖上的火已经完全熄灭时,我已经急得把唇都咬出了血来。

    这段时间,似乎是很短,又似乎是很长。

    我在轿子上想了很多遍,我会在怎样的情况下与他相见,怎样说出这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怎样去讨他的欢心。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幕,会是在这阴暗的地道中,他冲上来帮我扑灭身上的火焰。

    蜡烛滚落于地,被他踩了一脚,现下,那原本燃着的火苗只余了青蓝色的一星,在我看向它时,终于灭了。

    地道里一时黯然无光,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便在我脸侧。

    而我,被惊得连事前想好要说的话都尽数忘光了,怔了许久,才感觉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冰凉的指尖。

    “走这边……再沿着这条路走,你就会活活摔死……这地道有好几个机关。”他轻声道,拖着我的手,在墙上摸索了几下,另一个方向便有一扇门敞开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话,也许什么都不说才最恰当——随着他一路前行,我几乎盼这路走不到尽头。

    可终于,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不大却装饰得格外精巧的小房间。

    而进了房间,他便把我的手放开了。

    不甘心等那一抹温暖自我指尖抽走,我仓皇地伸出没有被握住的右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过身来注视我,眸色在满堂烛光中流光溢华。

    他瘦了呢,我颇为心酸地想——我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可又生怕一松手他便会躲开……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便溢满了我的眼眶。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想当着他的面扮可怜来博取同情,可这样的时刻,我实在难以自禁地心意激荡。

    “哭什么?”他仍作出强硬冰凉的口气,可我听得出,他的声色里隐匿着藏不住的关切柔情。

    “您……您为什么要猜忌臣妾?臣妾从没有做过……”我的身体难以把持地微微摇晃,话语出口,也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泪光模糊之间,我看不清他的脸孔,可想说的话却不能停止:“臣妾并不是故意要放走慕容朝,临阵之时直闯将军府,也只是为了换回珠岚……大汗!臣妾没有半点故意要对不住您啊!”

    “……”他的轻叹,听起来像是一缕犹疑的风:“阿鸢,就算你没有故意……可你知道你这么做给朕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么?”

    我咬紧了唇,摇摇头。方才在地道里受惊时咬破的伤口现下又开始渗血,带着铁味的液体,伴随着疼痛提醒自己要冷静些。

    “如果不是你这么干,天下,早就是朕的了。阿鸢,朕还要相信你吗?”他伸出没有被我握着的那只手,拭去我的眼泪,目光灼灼望着我:“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我既不敢要他接着相信我,怕再弄砸了他的计划,又不敢说让他不要再信我——这信任是我盼了多久才盼到的啊,怎么能这么把它推出去?

    他那滚烫的眼神,却在等我回应的时候慢慢冷却。

    “大汗……臣妾怕……怕自己无能,做不到大汗交托的事情啊……”我生怕他误会我的意思,急忙辩解,却只得到了他的一个冷笑。

    “你无能?长公主殿下,你无能?你这是骗谁?”他一甩胳膊,用力虽不大,但全出我意外,竟把我的手摔开了。

    “臣妾没有骗您!”我一急,眼泪又差点滑下来:“臣妾现在什么也没有,没有兵,也没有权,连出宫都得向至琰先禀明了才能拿到令牌……这样怎么还能帮到您?”

    “你在郜林汗国也什么都没有。”他看住我,淡淡说道:“可你还是能做到一个和亲公主该做的事情,你拯救了自己的国家,这还算是无能么。”

    “不!”我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我早就不把自己当什么和亲公主看了,我只把自己当成……”

    “当成什么?”

    “……你的妻子。”

    说完这句话,我连看他的勇气都尽数丢了,只低下头去,目光瞅着他的手。

    郜林男人的衣服是窄袖的,方便骑射,便是贵族也是如此。羽瞻的手没有被袖子挡住,连他的轻微动作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手在微颤。

    “可是你帮着至琰做得很好啊。”他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微妙的不甘心了。

    “臣妾需要他的信任。”我带着哭腔道:“除了得到他的信任,得到他的江山,难道还有别的办法能让大汗您原谅我吗?”

    片刻的静寂后,有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托起了我的下颌,让我对上他的眼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抿了唇,忍住扑到他怀中大哭的冲动,点了头。

    他的手从我下颌松开,却顺势搭在了我肩上。颤抖亦由那手传了过来。

    似乎是一种默契,我和他,都向前了一步。

    那个久违的怀抱,依然宽厚温暖。他紧紧揽住我腰肢的手臂,传来让我安心的力量。

    “朕……再信你一次。阿鸢,别再让朕失望了……”

密室相依

 “如何……才能不让您失望……?”我忖度许久,终于问了出来。

    他不回答,手臂上加了几分力,将我揽得更紧些。过了好一阵,才低声道:“朕并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置……你是想随朕回去,还是仍留在这里?”

    “现下回去,只怕不妥吧。”我想了想,虽然明知拒绝随他北反的话一旦说出便定然会伤感情,但此时实在不是我能一走了之的时候——莫说别的,我连个理由都没有。身为摄政长公主,怎么可以就抛下尚未亲政的皇帝不明不白走了呢?更何况,我要返回郜林,那至少也该派个专使接我回去,羽瞻这次来得不明不白,德兰明说的来意也不过是恭贺新帝即位。要这么就把我接走了,这长公主该是得多落魄多丧面子啊。

    “可是,你这样的情况,想要篡位夺权……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事情。”他的手掌轻轻抚触我的后背。

    我默然,情知他说的是实,可现下心里实在难舍。曾经是想过,倘若他能原谅我我什么都能舍弃,可是现在,真到了这个时刻,我又不甘心就此逃离大延的朝堂了。

    人总是这样吗?期待着自己很难得到的东西,当真得到它时,却又会想要更多……

    “也罢……”他笑叹:“是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他为什么不称朕了?我不知他是要说什么话,但这句叹,却硬在我心中刮出一片凄凉。

    “明知道你不愿意,非要强迫你损害大延利益来帮朕……”

    “臣妾已经愿意了。”我惊讶他居然说这样的话,仰首,却看见他眼中似有泪光,顿时把下半句咽下去。

    “也许是你现在愿意了。可是最初呢?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劝朕……的了么?如果朕没有对大延图谋,如果图谋了也不告诉你,那朕怎么有机会怀疑你心向大延背叛朕呢?如果不怀疑……”

    “现在您还怀疑臣妾么?”我凝眸望他。

    他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叫朕说实话吗?”

    我点头。

    “是……是怀疑的。可你不怀疑朕么?”这话说完,他便抿了唇,原本红润的唇色,迅速变成了缺血的青。

    “不。”我心头一疼,但仍坚持着吐出这简短固执的一个音节。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原本微微蹙起的眉,竟瞬间展平。

    那眼神,也是难信我所说一般,平添了几分愕然与惶惶。

    一缕苦笑迅速从他唇边漾开,眼神却柔和了不少,有一份期待隐约可见:“你……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信?”

    “有什么不值得?撇去重重利害,你是我要托付一生的丈夫……你,我为什么不能信?”

    “就是这重重利害啊。阿鸢,你真的相信朕不会为了天下抛弃你吗?”

    他这样问我,我心头并无把握,却仍倔着,点了头。

    “那么,如果朕告诉你,回援斡尔多城,是朕故意拖延时间,你还敢信朕么?”

    “……就算那时候就知道您故意不回来,臣妾也会守下去。”我想起那时的万分惊险,现在仍觉腿软。他这样一讲,我确实觉得他很有可能是故意拖延时间,争取拖得延军无心无力决战的时候再出现,可那明显就是不顾我死活的行为。

    但那时,就算我知道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我可以怨,也会恨,但难道我能弃城投降吗?莫说那时候冬珉还是我一心认定的仇人,便是我和他无仇无怨,我也不能抛下了一国之母的身份,抛下我身后还需要我守护的人民百姓,为自己的活命向任何一个敌人乞降的。

    是而不管我信不信他,我都得坚守斡尔多城死不投降,这事他静下心来一想定能想到,可现下,只怕他是没心思想这些东西了。

    “那么,如果……到斡尔多城破,朕也没回来,那你怎么办?”

    “死战。”我垂下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坚定:“就算臣妾死的时候您还没回来,臣妾也依然相信,您一定会为臣妾报仇的。”

    我离他那么近,自然感受得到他呼吸的轻颤,再仰起头时,他仍强撑着须臾便会散碎的笑意:“朕……那么值得你相信?”

    “就算大汗会为了自己的愿望丢下可敦,布日古也不会丢下璃鸢。”我鼻中酸涩,泪水早汪了上来:“就算你为了国事,让我死,以后也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这是我最相信的事情。你不会看着我沉冤不得雪……如果这个都不信了,我这辈子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信,值得我为它活下去呢?”

    “那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故意出卖朕?”

    我不意他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一愣,委屈得咬了下唇,摇头道:“臣妾怎么会呢?”

    适逢此时,我一眨眼,原本已蓄满眼眶的泪水,便沿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你……”他想说话,却终于只是长叹一声。手按上我后脑,让我把头脸埋在他怀中。

    如果说方才的拥抱还算是一种示好的话,现在的拥抱,已经是冰释前嫌的意思了吧……?

    我不想抑制自己的眼泪。我等了好几个月,从他用刀指着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梦想,却都不敢太期盼的这么一幕,如今终于到了眼前。让我如何自抑,如何自控?

    如果不是他仍拥着我,我会哭倒在地也说不一定。幸好他看不见我哭的样子有多丑——我虽不菲薄自己的长相,但女人哭,尤其是这样的恸哭,百人里头倒有一百零一人哭得比笑得丑出太多去。

    想到自己一个人的日子,那些独对孤灯,仍要面对无限猜疑的悲凉,我益发控制不住。

    我听他声音也有哽咽,却仍劝着我,道:“别哭,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不是好了么,不是都好了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他怀中,眼泪早就打湿了他胸口的衣物,这才抹去泪水,咬了唇,抬起头对他微笑。

    就一瞬间,他突然垂下头来,啜住我的唇。

    这温热潮湿的缠绵,我无力抗拒,身体的反应远比心中的反应更快。不知不觉间,我的双臂已经竭力箍住了他宽厚的肩背,牙关也早已开启了。

    他猛然发力,将我打横抱起,走向内室的小榻时,我们犹未脱开唇舌的交缠。

    一番**之后,我倚在他怀中,伸手抚摸他已经瘦了不少的面颊。胡茬儿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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