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花隐剑-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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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本郡主的命令，若出了差池，由本郡主亲自担待，独孤大人是不是太多虑了？”琴华郡主轻蔑地道。
　　“郡主，擅自调动宫中人马，是重罪，恐怕郡主到时未必担待得起。”独孤了梦加重了语气。
　　“那如果琴华手中握有开国金令，总能担待得起了吧？”另一个声音出其不意地在身后响起。
　　开国金令，是月皇当年打下江山之后，铸下的一枚令牌。持令者，不仅可以号令军马，还可终身免罪。见此令有如亲见月皇，纵然月皇已逝多年，此令的威严仍在。相传女皇陛下恐有人夺得此令对朝廷不轨，下旨将让此令与月皇同葬，不得再见世间。所以，此刻开国金令一出，实叫殿内众人目瞪口呆。
　　“云华姐姐？”琴华郡主惊喜地看着眼前似是凭空而降的云华郡主，她一身锦袍曳地，雍容华贵。
　　“琴华，开国金令在此。”云华郡主对着她微笑颔首，将手中那小小的金令放入了琴华郡主手中。
　　“开国金令在此，还有谁敢不从？”琴华郡主举令问道。
　　“既然郡主执意，那么臣也只有遵从了。云华郡主如此冒险，实在是不应该啊。”独孤了梦暗暗吞下一口气，佯装客气说道。
　　“不劳独孤大人费心。”琴华郡主依旧是冷冷地看他。
　　“臣，告退。”独孤了梦躬身一鞠，拂袖退出瑶华殿。
　　其他大臣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尾随着独孤了梦一道退出去了。
　　“云华姐姐怎么会突然带着开国金令出现？”眼看众人都走了，琴华郡主暗暗吁了一口气。
　　“我不也是和你一样吗？”云华郡主神秘地笑笑。
　　“和我一样？”琴华郡主未明话中之意。
　　“不是有人早就料到这些，一早将我们各自的任务都安排好了？不然，清莲姑娘又怎么会这么巧也出现在这儿呢？”云华郡主仍是笑着反问不答。
　　“哦……”琴华郡主终于明了地点了点头。
　　
　　出了瑶华殿，独孤了梦一路都脸色阴沉。
　　“宰相大人……老臣是帮不上你的忙了。”御医悄悄跟上来，无奈地说道。
　　“哼！几个小娃娃也想跟我斗，不自量力！”独孤了梦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人，那老臣……”
　　“想活命的，就把自己的舌头看好了。不然的话，定让你死无全尸！”独孤了梦威胁道，眼中射出两道可怕的光。
　　御医一听，立刻浑身一颤，赶忙说道：“臣一定不会乱说，请大人放心。”
　　“哼！”独孤了梦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落渺城下再相视
　　天色初明，昨夜云雨已经退去。天边有一道柔和的晨光，将那淡橙色的温暖赐予了琉璃国皇宫。相比于此，昨夜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竟然有如黑白梦境一场。
　　瑶华殿的大殿内，琴华郡主靠在桌边，用手枕着头闭目养神。她在瑶华殿内守了一夜，身心俱疲，才一闭目便似乎睡深了去。
　　云华郡主清早也入了瑶华殿，见琴华郡主那些许憔悴的脸色，不免心疼。虽然她不住宫内已经多年，但她们都曾是自小相伴着长大的，琴华虽不是亲生姐妹，却与她有着深厚的姐妹之情。
　　云华郡主抬手止住周围侍女们欲行的大礼，取过披肩轻轻替琴华盖上。
　　“云华姐姐这么早？”琴华郡主睡得不稳，一碰便又醒来。
　　“累了怎么不去休息呢？”云华郡主怜惜地笑看她。昨夜声色俱厉地琴华郡主，如今那睡眼惺忪的样子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我怎么能睡得着呢？”琴华郡主苦笑道。
　　琴华郡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往宁国公主房中而去。
　　“清莲。”为防他人干扰，公主的房门前下了一道重重的珠帘，只能隐约看到里面走动的人影。琴华郡主立在珠帘之前，轻唤里面的人。
　　珠帘“哗啦”一声被撩起来，清莲闻声而出。琴华郡主顺着珠帘撩起的空隙看进去，里面只剩夕妍忙碌的背影。
　　“公主的伤势如何？”琴华郡主终于露出担忧之色。
　　“毒性太烈，毒素在经脉之中蔓延得也太快，目前清莲也只是止住了血。”清莲抬袖拭了拭额头，脸色苍白疲惫。
　　“公主中的是什么毒？”琴华郡主问道。
　　“根据毒性看来，应该是鹤啸散。”清莲答道。
　　“天下第一剧毒？”一旁的云华郡主惊道。
　　清莲郑重点头。
　　“清莲，你可有解毒的方法？”琴华郡主言语间可见些许焦急的神色。虽然昨夜为了逼退独孤了梦和御医，自己特地让清莲在人前许下承诺可解公主身上的毒，可那是当时的唯一办法，根本顾不得清莲是否真能解毒。
　　“解毒的办法，不是没有……”清莲有些为难。
　　“怎么样？”琴华郡主眉头一锁。
　　“清莲所需的解毒材料尚缺。”清莲回道。
　　“缺什么你尽管说。不管多珍贵的药材，我都可以替你找来。”琴华郡主迫切地道。
　　清莲却微微摇头，仍是为难地道：“清莲需要的不是药材，是石头。”
　　“石头？”两位郡主稍稍一愣。
　　“而且不是普通的石头，能解此毒的石头名为青蛇玉。石身深绿，可吸食毒血，吸血后会变成红色。服食之后，可百毒不侵。”清莲道。
　　“哪里才有青蛇玉？”
　　“青蛇玉传闻世间稀有，目前听说只有三颗存世。”清莲微叹一口气。
　　“那怎么办？”琴华郡主有些乱了阵脚。
　　“琴华，不如问问香帅吧。”云华郡主想了想，开口道。毕竟她是长辈，性子比较沉稳些。
　　“香帅会有青蛇玉吗？”琴华郡主有些泄气了。
　　“怎么说香帅行走江湖多年，结交的朋友不少，说不定他能打听到青蛇玉的下落。”云华郡主道。
　　“对……”琴华郡主暗暗点头，疾步出了房内，
　　她提笔在案桌上写好一封信，又唤了侍女一声：“青竹。”
　　贴身侍女青竹从旁上前两步。
　　“找人将这封信送到落渺城，把它交到花上将手中。”琴华郡主将手中信件交予青竹。
　　“是。”青竹取信而退。
　　
　　西都落渺城。军机处。
　　“花上将，据今早探子回报，今次御兰国来了五万兵马，已经在城外五百丈之处扎营。”
　　房内，香帅正仔细看着桌上的地图。言统帅才一进屋，便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上报。
　　“看来他们是已经作好了开战的准备了。”婳玉在一旁道。
　　“那是当然。兰借香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的。”香帅笑吟吟地接话。
　　“切……你有这么了解人家嘛！”南宫娆在婳玉身后嘀咕了一声。
　　“不是了解，是感觉。”香帅看着地图，头也不抬，眼中自有一份自信。
　　“不论如何，我们也要做好防备才是。”婳玉沉稳说道。
　　“冯将军。”香帅唤道。
　　“在。”一旁的冯允天拱手上前。
　　“落渺城只有南北两道门么？”
　　“是。南门出去十里便是西都山道。北门之外就是仙凉谷。”
　　“这么说来，他们要攻落渺城，就非得先入仙凉谷不可了。”香帅的目光在地图上溜了一圈。
　　“仙凉谷地势平坦，树木稀疏。花上将要设埋伏并不容易。”冯允天道。
　　香帅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我们的箭队共有多少人？”
　　“一共一千两百人，花上将。”言统帅答道。
　　“箭术如何？”香帅又问道。
　　“他们受训多年，都是百步穿杨的一流箭手！”
　　“嗯。”香帅颔首，又转向婳玉道：“夫人，近日来你训练的那批人情况如何？”
　　“这次挑选出来的这一万人，也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兵。我将龙家的阵法授予他们，只需稍加指点他们便可完全领会，配合起来绝不是问题。”婳玉自信地道。
　　“很好。”香帅满意的微微一笑。
　　“夫君可有计划？”婳玉问道。
　　“唉……如果此时大总管在就好了。”香帅忽然笑叹一声，屋内众人一时都不明所以。
　　“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婳玉与他毕竟夫妻多年，香帅脸上的心事被她读了个一清二楚。
　　“嗯。有些问题，还需要再想办法。”香帅冷静笑笑，又问道：“冯将军，落渺城内的人都下令让他们迁走了么？”
　　“昨日才下的命令，今日大家都陆续迁往附近的出云镇了。”冯允天道。
　　“各位且先歇息，冯将军与我一道上南门的城楼去看看吧。”香帅思索一会儿又道。
　　“是。”冯允天应声，随着香帅的脚步离去。
　　两人上了南城楼，香帅静立着看下面人群如潮。那些人背着包袱，赶着牛羊鸡鸭，成群结队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长长的人群，消失在望不到的尽头。可那尽头，有生之希冀，不需面对战火硝烟。待他们今日离去后，这一座落渺城就将会是漫天暗箭，血雨腥风。
　　“香帅，你快看。”冯将军似乎发现了什么，用手指向城门不远处。
　　香帅顺着望过去，冯将军所指的地方，那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有一辆马车正逆着这道人流缓缓驶向城门之处。
　　“那是……”香帅半眯起双眼，仔细盯着马车外坐着的那红衣女子。她挥舞着鞭子赶着马，一张脸冷若冰霜。
　　是玄珠！
　　香帅正惊讶间，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它停下了，撩帘出来的，正是消失了几日的大总管宫熙玉。他似乎早已知道香帅就在城楼上，才下马车便抬头与他对望。虽然他脸上并无笑意，可他一双眼眸却是笑意朗朗。
　　香帅于城楼之上，淡笑颔首。
　　宫熙玉收回目光，伸手将身后的车帘撩开。
　　那是……！
　　城楼上的人，微微一颤。
　　是她！真的是她！虽然她没有锦衣华服，只着一身朴素的青衫；虽然她发髻上不再珠花绚烂，只留那一头随意挽起的青丝；虽然她脸上铅华已逝，唯有那淡如素兰的容颜；可是，她依然绝美无双！她的容颜，即使他穷极一生都不会忘记！
　　她在城楼下，仰起素面，与他对视着。双眸之中分明泪光晶莹，可她却有那幸福的笑意。
　　城楼上的人，轻盈一点，从那十丈高楼之上徐徐飞下。落地，轻笑。
　　隔着那人群，她与他相视而笑。天地一瞬消失不见，唯有她与他可看到彼此的眼眸，彼此的思恋。
　　蝶舞穿过人群，朝着城门前那一身暗银衣衫的人飞奔而来。
　　他在前方，缓缓伸开双手，将她笑拥入怀。
　　她放弃了一切，唯独没有放弃他，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的承诺。
　　今生今世，共赏良辰美景，共赴碧落黄泉！
　　
　　　　　　　　　　　　　　　　　　天绝阵
　　人去城空。迁徙的人群，已经随着残阳一道隐入地平线的那头。
　　这偌大的城，如今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北城楼上，唯有那抹暗影色的影子翩然独立。静静的，将那山河再看，将那归鸦数尽。
　　身后，有那脚步声轻浅如风。
　　“我该怎么谢你？”香帅负手，笑着轻问。
　　“谢我？我倒以为你会怪我才是。”宫熙玉在身后温文尔雅地道。
　　“如果你没有把她带回来，我或许真的会这样让她走。”香帅淡淡道。
　　“叶子与树本该同体而生。若叶子离开了树，即便狂风万里可将它送至云端，它也最终会枯竭而死。”宫熙玉温和地道。
　　“可如果树倒了，叶子也一样会死。”香帅惆怅一笑。
　　“输赢未定，何以言败。”宫熙玉缓缓走上来，并肩而立。
　　香帅淡漠一笑，放目城外仙凉谷，道：“你看这一片地方。”
　　“地势宽阔平坦，一目了然。确实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宫熙玉将仙凉谷细看一遍道。
　　“安全？那也只是对攻城者而言。”香帅冷笑。
　　“对守城者，也未必不是如此。”宫熙玉优雅一笑。
　　“大总管有何想法？”香帅似乎等这一刻已久。
　　“大人可是在找办法掩护埋伏军？”宫熙玉了然一笑。
　　“御兰国攻城之时，定会先派一批兵马前来探路。我倒是想从中杀杀他们的锐气。”香帅道。
　　“仙凉谷虽然树木稀疏，但就只是那几棵，足矣。”宫熙玉伸手朝仙凉谷的斜上方微微一点。
　　顺着纤长的手指望去，果然有些许高矮不齐的树。树干上挂着几片未来得及掉落的枯叶，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
　　“那几棵树？”香帅略有迟疑。
　　“我令狐家除了擅星相玄学之外，还有一门从未现世的绝学。”宫熙玉缓缓道。
　　“哦？”香帅淡睨他一眼。
　　“令狐家借以天上星宿位置的排列变化，铺以南宫家的奇门遁甲之术，曾创出一套三绝阵法，为天绝，地绝，人绝三阵，分别用以障眼，迷心，摄魂。”宫熙玉道。
　　“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