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琅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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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蔚染大概是囚牛麾下的一员大将,囚牛又隶属太宸宫,那么照理来说四龙子与弘凤兮当是敌对关系才是,怎会有闲情逸致,交好品茶,在梳理这些混乱的关系时,她的秀眉从未舒展过。
弘凤兮大概察觉到她的疑惑,便淡淡地道:“我与纤华是知己,也是敌对。在没有必要冲突时,我们始终维持着良好的关系,然而意外发生,自然是各为其主。”
她恐怕平生第一次听说,如此诡异而荒诞的友情,敌人已斩杀已方几十人,还算不上是侵犯,那怎样才算得是冲突哟。也不知那四龙子脑子里是否又在盘算什么利益价值,近日事应是尽在其掌握之中才是。此二人,皆是复杂难懂之人,还是那句老话,物以类聚。
当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那边厢不知何时开打得热火朝天,青木林内刀光剑影、杀气濯濯,透明澄澈的“血磷”与囚牛的银亮刀锋,凌空交错,铿锵一响,火光四溅,仅此一招便看得出那囚牛不是弘凤兮的对手,甚至连接下他的一招都力显不足。
弘凤兮也似有意放水,让其知难而退便可,也未使出狠招式,几个来回下来,囚牛已不堪负荷。弘凤兮道,“不如今日先打到此如何?”,他洒脱地挥了挥衣袖,走至她身边将她往怀里一揽,暧昧地朝囚牛,道了句:“我还有正事要做。”其实他无非是要交待秦王对她说的话,不过这样的语气与动作一结合,看在囚牛眼底的也只是男女之事那么简单了。
囚牛也无异议,毕竟此刻不走,下一刻也许就成了赤凤的剑下亡魂,然,囚牛走之前,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话:“祢祯公主,你对得起吟风吗?”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吟风不是魏皇宫中作为她贴身侍卫的存在,怎又与这囚牛扯上了关系,完了,现实中所有的人物关系,统统以一种诡异的关系存在着,令她几乎以为那是种错觉。
囚牛走后,弘凤兮先是对她微微一笑,当她还未意识到问题严重之时,她的身子已被他急急推后撞在了背后的青竹之上。她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倏然缓过神来,对上了他流光扑朔的眼眸,正欲斥骂,他已不慌不忙地解开自己胸口的衣裳,然后便慢悠悠的拾起她的手,放了进去。
弘凤兮对囚牛说的那句玩笑话、不会是、真的吧。她知道他是喜(…提供下载)欢女人、他是不拘礼数,可是……
她清醒了过来,这并非是在做梦,然后举起另一只尚未被掌控的小手奋起反抗,对他又抓又咬又踢,口中嘶骂道:“弘凤兮,你这个混蛋。”
他也不以为然,慢腾腾地握住她的另一只闹腾的手,将她的双手交叉叠在一起握住,仅凭借他的单手便将她完完全全的制住,而她的反抗的力度对他而言,不过是搔痒一般。他带着十分的玩味看着她,仿佛在欣赏着一只好玩的猎物。
然而之后,他突然停下,再也没有后续动作了,安静地爬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对她脸上吹着气,瞧着她惊恐万状的脸容,随即敛容,甚至带了一些少有的严肃,趴下来俯在她的身边,轻声说道:“我的衣襟里有一封信,是他对你的判决。你若是想看,便自己取吧。”这个“他”,自然指的亦是秦王。
她将信将疑,此刻弘凤兮已放开了对她的掌控,她顺着弘凤兮的意思试着将手探入他的衣内,往腰际的方向,她摸到了一条绢布,默默地拿在手中,半晌没有言语。
而弘凤兮便也十分配合的,朗声道:“姑娘,我对你的绵绵爱意,便书于此信,望你接纳。”
他见她顿时呆了一呆,不由得低笑出了声,“你还是不懂,抬头看看天上吧。”她不明所以,依他的话往上一瞧,差点没把她吓得哽咽,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那边还有大约十几个,她一边数一遍暗忖,弘凤兮若是真真上演限制级戏码,他们不会都像泼猴一般吊在上面观赏吧。转念一想,弘凤兮为护住她的身份,也算费了一番心思,她的心里还是有淡淡的暖意。
“弘、凤、兮!”她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到底哪里招来的那么敌人啊,不是要你死的、就是偷窥个没完没了的。”他悠悠然一笑:“这回还是少的吧,有些人是冲着陛下来的,有些人是我不知何时结下的仇敌,有些……”
总之,痛苦得以致差点被弘凤兮整死的一天,终于就这么结束了,回至蔚彤院见蔚染那厮不在,她便点了盏灯,见四下无人,悄悄取出了那张丝绢,细细瞧着,那上面仅写着一句话:“寡人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或许连她自己本身也不清楚,不过有一件事她却清楚的很,她要的东西,他给不起。
等至深夜,蔚染也未回来,大抵是因为事后尴尬、彼此都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避而不见。一夜皆睡得不踏实,其间披着衣裳出来过几回,外屋依旧是空无一人。她也懒得再回屋去,点亮了灯,直接在他的榻上坐了下来,拉棉被过来围在身上,抵制着风寒入骨。
大约过了子夜,虚掩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有轻微的脚步踏在未扫尽的雪上窸窣作响,他推门而来,却见我卧于榻上在等他,冰蓝色的瞳孔有一瞬间掠过异色。“你为何还不去睡。”他的口气是淡淡的,或许她更希望他是指责的,抑或是怜惜的口吻,然而却二者皆不是。
她道了声:“那么,我回去睡了。”放下捂热的棉被,起身披着单薄的衣裳,不禁冷得直打哆嗦,他沉下眼睫,并未看她,冷淡地说道:“今夜你就在这里罢,我到内屋睡。”
那抹幽蓝的魅影转瞬便走开了,她只朝着他陷入黑暗中模糊的背影,轻声道:“蔚染,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这样。”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让她以为他几乎忽略了她的存在,只有他那直直地钉在那儿的身子,才让她觉得他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祢祯,有些话,我不能对你说,也不想对你说,你心里应该是明白的。有些事,不可能,我清楚的,所以不想令自己深陷,维持这样的局面是再好不过。”他的声音像是在深深地叹息,语气平静得宛若清池湖水的波澜不惊,又若是大海拍岸的波涛汹涌。总之此刻,他的心,她看不懂。
“那么,你的性命呢?用你的命交换了我的,这样怎么还能叫我平复得了内心的心境。”她说得很轻,轻得宛若蜻蜓点水,然而她知晓,他是听得到的。他说得很冷,冷得宛若置身冰窟:“你不要多心了,是你先用命换回了我的,我又将我的命换回了你的,我们其实各不相欠。”
“那不一样。我救你是源于自己的私心,你救我却是发自真心的,对你来说,这不公平,不是吗?”
“没有差别,我,不喜(…提供下载)欢欠别人人情。”
“除此以外,恐怕还有别的原因,不是吗?”
“我说过了,那些事,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
“吟风,你昏迷时不停地喊着这个男人的名字。”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似是在嘲笑自己,后便径自离去,那抹幽蓝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又是这个名字,失去记忆前的她,是否深深地爱着这个男子,然而又因为什么,仅仅只是将爱埋藏在了心中,不为外人所知。一人无法对另一人表露爱意的原因,归根究底是由于对方出类拔萃,高不可攀。曾经的她贵为公主,连公主都望尘莫及的男子,究竟该是怎样的优秀了得。
☆、第四章
翌日清晨,她收拾一下衣裳放进方巾里包裹起来,蔚染照例比她起得要早,人去楼空,他连最后的告别都不愿与她相见。出了蔚彤院的门,行至很远了仍不时回头看几眼,毕竟蔚染这个人,是她来晓晴楼交到的第一个知音。初识时的他们,或许谁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沉重地踏着石子路,往小径深处去,明亮的光线里等着的依然是风华绝代的司镜,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中,微笑若清风,在等待着她的到来。自今日起,她便调入了司镜的院中,极有可能,再也见不上蔚染一面了。因为别院的侍婢基本上是不可能与其他院的公子有什么面上的交集。
推着司镜进屋,将轮椅停在稳固的位置,取了件书简,在他对面席地而坐,已然是用很缓慢的语速在念着,却稍显得心不在焉,总是念错。司镜虽始终是微笑的,示意她不要紧,然而她却心感愧疚。
念了大约一个时辰的书,抬眸看了看司镜,才发现他早已斜靠在扶手上沉沉地睡去。起身找了条毯子披在他的腿上,她又坐下来继续读书。出了魏皇宫后,生活基本都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这样难得可以静心读书的日子,大抵也只有在司镜身边才可以安然做到。
司镜的书很多,天文地理、诗书礼乐、琴棋书画,种类繁多,只要你想得到的书,都会在这儿找着,而更多的是你想不到、甚至是失传的真迹。司镜看得最多的是战术方面的文书,而她最喜医药方面的著作。
她曾把四龙子当日要她买的药方,念于司镜听,司镜沉吟片刻,方写道:“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剧毒,可顷刻致人死地。”然而她却亲眼看见四龙子用过那药方之后,便不再体弱无力,可自由下床走动,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疑惑,却也没有对司镜提及四龙子,总觉得每次提及他,司镜温柔的面色皆变得很是难看,他们私下里复杂的恩怨纠葛,她亦不便插手。翻看医药书,起先是累得很,秦国文字本来看上去就有些吃力,加之医学方面的专有名词又生疏难懂,故司镜大部分清醒的时刻,都被她拿来请教问题。
相处了一段日子,她意外地发现司镜的身子绝不比孱弱的四龙子要好,他用得是最名贵药材吊续性命,每日都要睡上好几次觉,而且皆睡得很久,清晨喊他起床,要很久才会清醒过来,好几次都让她以为他就此绝命。
每七日,司镜都会为她针灸,数日前中下的毒还未完全排尽,残余的毒素虽不多,若留在体内,时间久了亦是致命的。而为了配合针灸治疗必须全身浸泡在药水中才可,司镜看不见,她也免去了遮羞方面的难处,只是每每她浸于木桶中时,皆会想一个问题。她中毒昏迷那日,司镜也为自己针灸过,那么是谁替她脱去了衣裳,然后又为她穿上了。
“是蔚染。”司镜在她手中写下了一个名字,她大概也猜得到是他,只是真正确认后,心却又似漏跳了一拍,满面通红,有着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好在这些司镜都看不到。然而为何司镜的唇角淡淡地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她的脸立刻垮下来,不要告诉她,杵在她面前的美人儿,有隔空读心术哟。
他的唇角勾起的弧度很美,轻缓将她的手自水里捞起,手心朝上一字一字地写上一句话:“你在想蔚染吗?”她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味得否决,才记起他瞎眼的事实,忙说了声:“公子,你说笑了。”
他微微一笑,又继续写道:“我是蔚染的师兄,若是两情相悦,我可以帮你们主持公道。”言下之意,这厮敢情是要撮合她和蔚染,当一回红娘了,而后他又说了蔚染的种种,大抵是他面上清高冷傲,内心还是温柔体贴的云云。
她无奈地感叹道:“公子,你多此一举了,蔚公子怎么看得上贱婢。”心中却暗骂,蔚公子,呸,天煞的蔚疯子,远离你还要触我眉头。不过又何曾料想得到,司镜竟然是蔚染的师兄,唉。
司镜笑着摇摇头,随后取出了锦盒里的银针,修长的指尖略微一动,银针“刷刷”几下准确无误地刺入药水下她的身上穴位内,然后示意她切勿随便乱动,接着便又在她手中写起字来。他示意她,只需听,勿需言,重新考虑他方才的话,等他说罢,让她再做决定。
从他零散的文字中,她大略(。。)整 理了下意思:第一,蔚染是喜(…提供下载)欢她的,以她看来,这纯粹就是司镜这小子站在毫不知情的立场上的臆想,他完全就没见过那蔚疯子对她有多冷漠粗鲁,好在她与他定了《约法三章》,否则她不也得像先前的婢女那般吃苦挨打;第二,这世上甘愿以性命相交换的男子,必在少数,让她好好珍惜眼前。眼前?蔚染。不干!那蔚疯子可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消受得起的,不过仅指脾气那方面,放在那儿还是挺养眼的;第三,蔚染是个重情重义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司镜似是根本就没打算收下蔚染的命,说什么要蔚染替他去死,根本是胡诌瞎掰,那日蔚染来请他医治她时,司镜根本就没开出条件,完全是蔚染自个强加上去的,因为师傅在世时,曾为司镜算过一卦,难逃一劫,除非有人替死。她承认,蔚染的确是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