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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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褚昕芮道,神情明显的不悦,说着就要抬手推开她。
褚浔阳将她按坐下去之后还保持着一个倾身向前的姿势,双手压在她肩上。
褚昕芮的力气自是不能与她抗衡的,推了一下无果,顿时就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褚浔阳却不管她,只是居高临下对上她的视线,红唇微启,缓慢而清晰的说道:“小王叔此行本就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这些年他已经是被那些仇恨往事磨灭了心智,再没有准备回头了。现在他却为你们母女安排好了后路,一个人进宫去了结此事。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日后可会心里不安?”
褚易简走了之后褚昕芮就一直在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筹谋了多年一定会成事。
而现在她要离府,也只是暂避而已。
可是却不得不承认——
在内心深处,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却更趋向于褚浔阳说的,或者——
褚易简这一走就真的就是永别,再也回不来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褚昕芮道,不满的又去拉褚浔阳的手。
这一次褚浔阳没和她较劲,直接撤手往后退了开去。
“我只是怕你将来悔不当初,所以特意叫你来给你提个醒儿。”褚浔阳道:“这个时候,你可以自欺欺人的将他弃之不顾,可是他在每走一步的同时却都为你做了最周全的打算。你当是他今天为何要多此一举,在明知道有暗卫盯梢的情况下还明目张胆的出城去掳了我和褚琪炎回来?就是为了要把整个褚氏一脉都一网打尽吗?”
褚昕芮听的云里雾里。
但褚易简今天的这种种举动也的确是反常,她虽然在心里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要听褚浔阳这个丫头信口胡诌的废话,脚下却像是生了根,只就静坐不动,冷冷的看着她。
“难道不是吗?”褚昕芮问,语气里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当然不是!”褚浔阳摇头,语气干脆,“他是在为你铺路!”
“为我铺路?”褚昕芮下意识的重复,语气迷茫。
“如果他只是为了肃清皇室一脉,当时在城外就大可以直接动手,把我和褚琪炎都一起手刃,也省的日后麻烦。”褚浔阳道:“可是他没有,却是冒险将我们又都带回了城里。他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激褚琪炎出手。你今天整日都不曾出门,你也许不知道,记在小王叔押解我和褚琪炎回京的途中,褚琪炎的人已经准备潜入你睿王府,拿住了你,好作为逼迫他就范的筹码!”
这件事褚昕芮还是头次听说,只就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褚浔阳紧跟着就弯唇一笑,耸耸肩道;“你不必用这样怀疑的眼神来看我,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你现在之所以安全无虞的坐在这里,不是我信口雌黄在诓骗于你,而是赶在褚琪炎的人出手之前,我已经叫人阻了他的行动。”
褚昕芮也自认为是思维敏捷的一个人,这还是头一次发现——
哪怕是自己绞尽脑汁,也总有些听不明白的话。
褚浔阳看着她脸上又是戒备又是迷茫的表情,就直觉的有趣,好心情的提点道:“陛下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宫里有我父亲和哥哥坐镇,你真以为小王叔他抱了必死之心就一定能成事吗?如果他一旦不能成事,那么作为他的同谋的你又会是何种下场?这也不需要我多说吧?可是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你被褚琪炎的人劫持,并且被带到大庭广众下,却作为胁迫小王叔束手就擒的筹码了,届时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褚昕芮的脑中一片混乱,她努力的勉强自己定下心来仔细的考虑。
可是这个时候,褚浔阳却没时间再和她耗下去,就又继续说道:“到时候小王叔一定不肯就范的,众目睽睽之下,他随便撂下几句狠话的话——”
褚浔阳的话点到即止,说着就别有深意的笑了。
褚昕芮听到这里,才是脑中嗡的一下,如遭雷击。
是啊!一旦到了那样的局面之下,褚易简只要恶语相向,把话说的绝了——
届时她再装作毫不知情的争执两句,那么——
她的立场也就跟着彻底的变了。
就算皇帝的心里不信,但是临危之际,又是当中那么多人的面——
褚易简最终事成,她褚昕芮自然跟着化险为夷。
而如果褚易简不幸失败,到时候褚昕芮也可以和他之间划清界限,不管皇帝死不死,直冲着她和兄长当众决裂的态度,后面朝廷也只能是将她荣养起来,而不必去和褚易简一样的承担这份责任。
褚易简的这份用心良苦,任凭是在谁看来都会动容,更遑论褚昕芮还是和他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妹妹。
如果说之前褚昕芮还能违心的劝慰自己,说出褚易简一定能够成事,她只需要静待消息就好,那么现在——
在对方这样的良苦用心之下,她却是再也无法袖手旁观的维持冷静了。
褚昕芮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指用力扣住座椅的扶手,有好半天都神色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褚浔阳也不再打扰她,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褚昕芮兀自失神了许久,最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一寸一寸的抬头,对上褚浔阳的视线,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褚浔阳勾唇一笑——
褚昕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有些问题的答案又何需她亲口点明。
褚昕芮就只觉得她面上笑容刺眼,突然猛地一下将手边的一套茶具扫罗在地。
她猛地自桌旁起身,神色很冷,面上表情却已经恢复了她惯常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只是严重焚烧了太多愤恨和阴暗的东西,让这个素来都会叫人赞其气韵的贵女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声情并茂的编排出这么一套故事来,你无非是想要激我,想要逼着我去寻五哥,想要逼着我自投罗网,然后和五哥一起落入你的圈套当中!”褚昕芮的唇角也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却没有任何的温度,情绪之间更多蕴藏的就只是恼怒,“浔阳,你真当我是那么好骗的吗?要跟我斗心机耍心眼,你还不够格儿!”
“是啊,我承认我居心不良,至于到底要不要信,那就全看你自己的了。”褚浔阳始终不愠不火,含笑看着她。
这一刻褚昕芮的心里是真的第一次将她痛恨到了极致。
以前看她和延陵君在一起的时候她会觉得不舒服,是直到了这一次,那种感觉才开始无限放大。
这个丫头,当真也是歹毒的很。
居然是到了这个地步还落井下石,要逼着她去送死。
褚昕芮眼中的焚烧着浓烈愤恨的情绪,就那么死死、死死的瞪着褚浔阳,似是想要用这怒火将她彻底焚烧成灰烬。
褚浔阳却是泰然处之,半点也没当回事。
褚昕芮和她对视半晌,最终也还是无计可施的冷哼一声,然后就转身冲了出去。
“看着他,后院所有的守卫都调来这里,把这个院子给我围死了,天黑之前如果得不到我和五哥的消息——”褚昕芮道,边走边吩咐,“就把她杀了!”
她走的很快,衣裙在身后扬起,飘了老高。
两个婢女一路小跑着跟,就连陈四都几乎要跟不上她的步子。
“郡主!”陈四一面给院子里的侍卫打手势,命令他们招办,一面追着褚昕芮的步子走。
“去备车!”褚昕芮却没等他问,已经吩咐道。
“郡主您要进宫?”陈四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惊。
褚昕芮的那两个婢女却是急了,连忙惊呼道:“郡主,您三思啊!”
说着两人就一左一右分别拽了她的衣袖跪了下去。
褚昕芮的去路被阻,止了步子,却是森然发笑,居高临下斜睨了两人一眼,反问道:“三思什么?现在还有本宫选择的余地吗?”
说完就不再理会两个丫头的哀求,只对陈四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陈四看着她脸上那种明明很端庄,却怎么都叫人觉得扭曲的面容,心中一时却是百感交集——
“是!”明白了褚昕芮的用意,陈四便是心里一热,隆重的单膝点地行了大礼道:“属下替小王爷谢过郡主的体谅!”
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只就这样看来,倒是不枉费小王爷对郡主疼惜了一场。
褚昕芮看着他眼中感激至深的神色,却是唯有在心里一再苦笑——
不是她有多仁义,而是一旦褚易简出事,就算她能勉强保住了性命,可是有了这一次的案底,日后她在贵族圈子里也会成为一个异类。
与其去过那样战战兢兢,在别人的歧视之下讨生活的日子,是真的不如孤注一掷,去帮褚易简一把——
哪怕是落魄江湖都好,最起码——
褚易简对她的兄妹之情是真的,有他在身边,她也能过的安心一点儿。
陈四叩了个头,起身就匆匆转身去了前院。
褚昕芮回了自己的屋子,又重新换回了自己平时的装束,整理好了就带了两个丫头快步去了前院。
彼时陈四已经带人将车马准备得当。
“郡主,现在就走吗?”陈四问道。
“事不宜迟,就走吧!”褚昕芮道,提了裙子,才要踩着踮脚瞪上车,脑中却是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扬眉对陈四使了个眼色道:“你去主院,叫人把父王移过来!”
陈四始料未及,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后看到褚昕芮唇边勾起的那一抹冷笑就恍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心中难掩一丝喜色的赶忙答应去办。
他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就将昏迷中全无知觉的“睿亲王”扛了过来,当着下人的面,小心的安置在了马车里。
褚昕芮这才跟着上了车。
睿王府的大门突然洞开,并且出来的阵仗还不小,一整队的侍卫护卫着府里主子的马车出行。
躲在暗处的暗卫们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马车应该是常宁郡主的。”
“怎么办?拦下吗?”
“这——”
因为没有得到上封类似的指令,那领头的就当场犹豫了,正在迟疑的时候,就听护卫着马车出来的陈四粗着嗓子大声道:“都稳着点,从右侧的巷子出,郡主着急进宫,都跟紧了。”
既然是要进宫,那就没必要自作主张了。
“让他们走,多带几个人跟着,如果他们真是进宫,那就不用管,如果不是——”略一斟酌,那领头的冷静的下了命令,说着横手在颈边拉了一下。
“是,属下明白!”下头的人领命,立刻应声去办。
这边褚昕芮的马车一离开,巷子里就又恢复了一片静谧祥和的气息。
褚昕芮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待到拐过了两条巷子,她忽而转身掀开了窗帘,唤了陈四过来。
“郡主,您还有什么吩咐?”陈四问道。
“有人盯着咱们的吧?来了多少人?”褚昕芮问道。
“大概——十二左右吧!”陈四并没有四下张望,只就低声的回。
褚昕芮抿着唇角思量了一下,突然又问:“有把握能拿下吗?”
陈四一愣,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褚昕芮已经自顾说道:“他们身上应该会带着联络用具,有多大的把握能拿下他们?”
陈四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心里却已经隐约有数,仔细的权衡了一下,就点头道:“我们所有的精锐都提亲撤出了王府,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在王府的外围待命,现在人就在后面跟着,拿下他们不成问题。”
“前面就是主街了,就在这里动手,解决了他们之后,想办法给王府周围埋伏的暗卫传一道密令,让他们斩草除根,把睿亲王府里头滞留的人手全部灭口,一个不留!”褚昕芮道,语气平稳,却带了嗜血的凛冽。
两个丫头听的都是头皮发麻,用一种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女人,从中秋那天开始,再到今天,她这这种举动都实在是太可怕了,完全颠覆了她们这么多年来对自己主子的认知。
曾经温婉宁静贵气十足的常宁郡主,怎么会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可怕女人。
莫说是两个婢女,就连陈四也都吃惊不小,也是吃愣了好一会儿。
“延陵君和褚浔阳,他们一个不让五哥好过,一个又千方百计逼着本宫去死,难道就只许他们放火,而不准本宫点灯吗”褚昕芮道,那语气冷酷的近乎残忍,“”本宫就是冲着褚浔阳去的,她不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撺掇着本宫去自投罗网吗?就怕是她没命看着本宫倒霉就先得要死在她亲祖父的屠刀之下。褚沛的儿孙,哪一个死了都不算冤枉!”
褚昕芮说完,就一把又将窗帘拉了下来,因为不想面对两个婢女那种陌生的眼神,她索性就眼不见为净的闭了眼。
横竖都已经到了今天的这一步了,死一个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