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之一品郡主-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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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维应道,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重新回头,“对了殿下,还有一件事——”
“说!”南华太子道,抬眸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前天晚上西越康郡王在前往昌州的路上据说是遇伏遇险了,好像也费了不小的周折,所以昨天才迟迟未归。”李维道。
“八成又是褚信的手笔。”南华太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他们国中内斗的事,不用管!你去传个信,把老六叫过来吧,他既然是奔着本宫来了,如果本宫不能如愿叫他见上一面,怕是他也消停不了。”
“是!”
李维应声退下,南华太子随手又拿起桌上帖子看了眼,眼中闪现一抹玩味至深的笑容来——
褚浔阳居然没事!
那个丫头——
还真是——
命大啊!
这样想着,他就是眼眸弯起,莫名的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听到帐外的脚步声,他便是赶忙收摄心神,将那帖子压到了一摞书底下。
然后紧跟着大帐的毡门就被人从外面掀开,穿一身暗紫色朝服的六皇子从外面款步走了进来。
“臣弟见过皇兄!”六皇子走上前来,含笑见礼。
虽然生了一副儒雅的面孔,不过这人的眼神却是天生带了几分阴唳的邪气,任凭是谁第一眼看了就都能觉出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南华太子坐在案后没动,抬手想去拿茶盏,想起茶水冷了,就对跟进来的侍卫道:“给本宫换一杯茶来!”
“是!”那侍卫捧了茶碗出去,不多时回来,重新给两人上了茶。
六皇子也不认生,丝毫也不为不请自来而觉得尴尬,捧了茶盏就在下首选了张椅子坐下,笑道:“臣弟的差事刚刚办妥,正准备回京复命,途经此地,得闻皇兄刚好在军中坐镇,就过来和您打个招呼。听说这几天战事上很有些波折,皇兄可是还好?”
“劳老六你惦记了。”南华太子淡淡说道,捧着茶盏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喝,“不过老六你这一趟倒是瞎操心了,本宫和你一样,只是公干路过此地,正赶上这边军中生变,才过来看上一眼。至于战事么——”
他说着,刻意顿了一下,随后就又闲闲笑道:“这里是主帅不是本宫,也轮不到本宫来过问,前两天本宫就已经上了折子递送回京,请父皇定夺了。”
他来这里分明就是为了夺取兵权的!
现在常思铭被杀,军中群龙无首,正是最合适的时机,他会就这么放手?
六皇子目光隐晦一闪,心里疑窦丛生。
他垂眸喝了口茶,掩饰住眼底的情绪,定了定神才又神色如常,带了几分忧虑之色的朝案后的南华太子看去,道:“常将军的事,臣弟也有所耳闻,不知道是否属实?”
“你想听实话?”南华太子道。
常思铭是被他在两军阵前当场斩杀的,不巧的是还被褚浔阳刻意渲染了一番,不用想他也知道现在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子——
无非是他这个一国储君气量狭小居心叵测,为夺兵权而容不下有功之臣,更是丧心病狂将其斩杀之类。
而且——
这样的奏本应该不日就会呈上皇帝的御案。
六皇子的眉毛一挑,不觉也重视了起来,干笑道:“皇兄的为人臣弟是信得过的,外面的流言蜚语不足取信,常思铭敢于当众冒犯皇兄,本就是居心叵测,对我们南华的皇室不敬,皇兄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
南华太子笑笑,那笑容之间却带了几分苦涩,“是么?可常思铭毕竟也是朝中的老人儿了,老六你能设身处地的理解本宫的作为,父皇那里——”
他说着,就是有些怅惘的兀自摇头。
六皇子又再敷衍着干笑了两声,低头喝茶掩饰住情绪。
过了一会,他才又重新说道:“对了,皇兄你的折子是什么时候送回去的?父皇派来接替的人手何时能到?如果所需的时间不长的话,臣弟就在这里等上两日,待到接盘的人来了再和皇兄一道儿回去!”
“我?”南华太子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眼中神色莫名一闪,却是没说什么。
六皇子暗暗打量他,自是将他眼中神色看了个透彻。
兄弟两个言不对心的彼此打了半天的太极,六皇子也没试探出什么具体的信息来,就寻了个理由起身告辞出来。
“殿下!”他的随从在外面,赶忙迎上来。
“走吧!”六皇子道,说着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帐篷,眼底闪过一抹杀机凛冽的冷笑。
带着随从回了自己的帐篷,他立刻就是面色一肃,吩咐道:“叫人去查查常思铭,看他那里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本王瞧着老三方才言不由衷,绝对是话里有话!”
“是!”那侍卫应了,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这边南华太子才刚送走了六皇子不久,李维就回来复命,说是褚琪枫方面已经交涉好了。
“殿下,六皇子留了人在帐外窥测,眼下非常时期,让他知道您和西越人有所接触怕是不好,是不是属下先去引开了?”李维问道。
“不用,他愿意跟就叫他跟着吧!”南华太子道,一边取过披风飞快的系上,然后就掀开毡门大步走了出去。
时值午后,这边塞之地的天地开阔,一眼看去,就叫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他刻意换了身深色不很起眼的袍子,带着李维疾走出营,打马往前面约定好的一处山谷行去,路上暗暗思忖着对方此举的用意。
“睿亲王褚信在西越国中的地位很高,轻易不能撼动,而且那也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虽然这一次被几个小辈的破了局,但是康郡王兄妹想要拿住他切实的把柄怕是也不容易。”李维边走边是思忖着说道:“他们会不会是想要从殿下这里着手,坐实了睿亲王的罪名,好将这个隐患一举拔除?”
“真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南华太子的眼睛眯了眯,看着远处的山色,唇角虽然翘起了一抹笑,但那笑容却只是维持着一个表象,并没有任何实质。
李维回头看他,神色狐疑。
其实多半的时候李维是十分本分不多话的,这一次也是例外,遇到了这样关系重大又错综复杂的事情。
“这次的事你得要先摒弃局势,只从人情方面考虑。”南华太子却是难得的心情好,把玩着手里马鞭慢慢道:“别忘了,这一次出事可是褚浔阳,就算是围着大局考虑,褚琪枫要选择和本宫合作冰释前嫌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可是据本宫对他们兄妹的了解——”
他说着就自顾摇头一笑,说不上是唏嘘还是嘲讽,“若是换做别人也还罢了,可是褚浔阳险些因为本宫的介入而丧命,哪怕现在被救了回来,你又觉得他当是如何?”
“康郡王是西越太子膝下唯一的子嗣了。”李维道。
褚琪晖死后,褚琪枫就顺理成章成了东宫的内定继承人,这人以后可是要荣登地位做万民之主的。
为君者——
无情无心,万事以大局为重,这是必修课。
褚易安又非等闲,自然也会对现在剩下的这个儿子严加约束。
李维的想法十分合理。
南华太子闻言,却是不置可否的再次摇了摇头,“可惜啊——那人是褚浔阳呵!”
褚琪枫和褚浔阳之间的兄妹感情亲厚,甚至是到了一种叫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生于帝王之家,虽然南华太子也觉得这不可信甚至于荒唐,可是根据他手中掌握的详细资料来看——
这位康郡王的确是皇室当中的一个例外。
这样的人么——
一个有软肋的敌人,对他而言总归不会是件坏事也就是了。
见他没有想要再把这个话题继续延续下去的兴致了,李维也就不再多言。
一众人打马而行,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才抵达约定好了见面的地方。
那里是一处谷地,中间的场地极为开阔,但却是夹在两座矮山之间的。
“吁——”南华太子在入口处守住缰绳,眸子一闪,四下里晃了一圈。
李维左右看了眼,看着前面空空如也的谷地,就狐疑道:“对方还没来?”
南华太子抿唇沉思,不置一词——
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天险之地,但因为是褚琪枫私底下见面,他今天也就只带了一小队亲卫随行,真要入了谷地之内,对方随便再两边的山头上埋伏点人就能完全叫他陷入被动。
他这边踟蹰不前,李维等人就戒备着飞快的四下打量——
这次所谓的约见该不会只是个陷阱吧?
李维想来,心里不觉的一阵紧张,就在这时候,耳畔就突然响起破空的一声锐响。
“不好,有埋伏!”李维低吼一声,立刻拔剑出鞘。
听这个阵仗,说是有埋伏是真,但是冷箭射来的方向却不是前面他们戒备着迟迟不肯深入的谷地,而是身后,他们刚刚过来的那条山间小径上。
因为始料未及,哪怕这些人都非等闲,一时间也是有些乱了阵脚,手忙脚乱的拔剑。
调转马头,后面的路已经被一字排开的八名弓箭手堵死,几个人一声不响的只是闷头射箭。
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但同样南华太子带在身边的人手也是有限。
再加上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又气势汹汹,一时间李维等人竟然也唯有招架之力,不断的挥剑把袭到跟前的冷箭隔开。
南华太子的脸色不觉的已经沉了下来。
看着对面那些弓箭手的阵仗,他心里却同时也是莫名觉得怪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情绪刚刚笼上心头,却是完全不及他想的通透了,背后那谷地里的方向就又是一道冷箭破空上袭来。
居然——
是前后夹击吗?
着实再怎么有风度有胆量,这样的情况下,南华太子也是心口突然一缩。
他的耳尖微动,听着后面冷箭射来的方位,闪电出手拔剑应付。
铿的一声,箭头撞击在了长剑的剑身上,激起一点细碎的火花,更是震的他手下微微一麻。
他怒然抬头,循着那一簇飞溅的火花看去,就见那谷地一侧的山坡上又是数骑战马奔袭,俯冲而下。
一马当先的女子,穿一身简练的青色衣裙,外罩了一套银丝软甲,策马飞驰间裙裾翻飞,说不出的狂放肆意。
少女的面容冷肃,明明一张极为俏丽的容颜,去是莫名给人一种雷霆万钧的气势。
褚浔阳自己没有动手,却是她身边跟着的四名弓箭手一边自山坡上奔下来的同时更是有条不紊的频频发箭。
见到来人是褚浔阳,南华太子就先是愣了一下神,紧跟着回过神来,立刻就又收摄心神全力迎敌。
前后被人夹击,哪怕李维等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在远射程的弓箭手面前也唯有招架之力,狼狈不已。
南华太子更是气炸了肺。
褚浔阳这个样子出现,如果是早有预谋想要他的命的话,绝对不会只带这么一丁点的人手。
但是定睛一看之下,她带来的弓箭手,每个人的马背上却都至少带着三个以上装的慢慢的箭囊。
这分明——
就是为了羞辱他的!
而更可恨的是,明知道对方的意志在此,在那般迅猛的攻击下,他又完全不能坐以待毙。
左闪右挡之下,南华太子的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眼睛里更是血色蔓延,满满的都是喷薄欲出的怒气。
待到从那山坡上下来,褚浔阳方才面无表情的从自己的马背上解下一个特制的小型弓弩,打了一支箭,眯了眼睛往这边缓慢的瞄准。
南华太子的心脏急剧收缩——
这个丫头心狠手辣的程度他早有领教——
只从她自己落难的前一刻还要卷着那名偷袭她的黑衣人一起坠崖的事情上就可见一斑。
就算这会儿她未必就是想要他的命,可是为了泄愤,真的给自己一箭却是绝对有可能的。
一边横剑挡开弓箭手的攻击,另一方面却还要分出一半的精力随时随地注意着这丫头的一举一动,唯恐她会下黑手。
褚浔阳拿了那弓弩在手,姿态慵懒的拿箭对着他,却又迟迟不肯发射。
南华太子却是分毫也不敢放松心情,一心二用之下的结果,就是连着被流箭从左肩也右侧的腰肋下面擦了过去。
腰肋之下的一箭只划破了外袍,左肩则是直接蹭破了皮肉,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殿下!”李维大惊失色,赶忙控马到他身边,近距离的护卫在他身侧,半步也不敢擅离。
南华太子抬手摸一把肩头上的血,一张脸上颜色青白交替,只是目光冷飕飕的瞪着对面的褚浔阳。
褚浔阳仍旧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淡然坐在马背上,手里把玩着小小的弓弩,面色冷凝而没有一丝的表情或者温度。
虽然还是头一天在两军阵前见她时候的那张面孔,但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