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风依旧-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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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郁欢才知道这个天才的光环背后宛珠付出的努力。
“宛珠，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虽然换了班，但寝室还是在原来的地方。郁欢每天看到宛珠做练习题到凌晨，怕她熬坏了身子，心里急得不得了，但怎么劝她都不听。只能默默地替她心疼。
高考之前的半个月，宛珠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其实她本来是想买一本参考书，但走着走着却不自觉地往她跟盛逸风曾经一起吃烤羊肉串的美食街走。
走到一半才忽然醒悟，停住脚步，站在路口茫然四顾。
路边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孤独的白衣女孩。
“姑娘，要吃烤羊肉串吗？”
站在自行车改装的烧烤摊后的新疆少年热情地招呼。他刚开摊，烧烤槽里的炭火烟雾缭绕，熏得宛珠眼睛一阵发酸。
“一块钱一串，又便宜又好吃～”
宛珠摇摇头，泪如雨下。
少年顿时傻眼。半晌有些尴尬地嘀咕了句“不吃就不吃，哭什么呀……”
“吱～”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旁边紧急刹车，车里探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头，大骂：“喂，走路不看的啊？死了算谁的？”
宛珠迷茫地看了看他，继续往前走。
“停一下，这个女孩子我认识。”丁闻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真的假的？”刚才骂人的朋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停下车来。
丁闻大步跨下车，却再也找不到宛珠的身影。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丁闻笑笑，重新上了车。“走吧。”
其实，他很确信刚才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样特别的一个女孩子，他怎么会认错——宛珠是这样类型的女孩子，看第一眼的时候，觉得普通。但只要多一些些时间就会发现她的特别。
一个多月后，高考揭榜。宛珠荣膺全市理科状元。
本市报纸在报道新科状元的时候，无不纷纷把“文转理”的这段经历大书特书。宛珠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高考结束后，她再也不能住校了，只能把东西搬回家中。好在那家曾经打过工的老板娘又接纳了她，这次变成了暑期全职，早上十点钟起到晚上十点。辛苦是辛苦，但不用跟宛珍碰面对宛珠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宛珍高考失利，连专科都没上。在她的死缠烂打下，孙美丽和宋启明终于答应送她去国外念书。
饭桌上宣布这件事情的当下，宛珠心里一动，不知道宛珍去的国家是不是跟盛逸风是一个。随即便在心里对自己冷冷一笑，宋宛珠，跟你有什么关系。
填报高考志愿时，宛珠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填下Q大，终究选择了最初她想要去的那所江南学府的经济学院。
郁欢成绩一般，但却很幸运地跟朱自扬考到了B市的一所普通本科学校。宛珠坐火车到S市读大学的时候，郁欢和朱自扬一起去火车站送她。郁欢看着宛珠，眼泪纷纷却欲言又止。宛珠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郁欢，我很羡慕你。你一定要幸福。”
郁欢哭得更厉害。
宛珠笑着在车窗内对郁欢长久地挥手，直到高中时代唯一也是最要好的朋友终于消失在身后越退越远的月台上，才落下了第一滴泪。
坐在对面的大姐理解地劝她：“姑娘，是离家去上学吗？想家了啊？”
宛珠摇摇头，伏在火车的桌子上无声地大哭。耳上的耳洞至今没有结好，稍微一碰就痛——那是她在高考结束后的下午，一个人去一个小店打的。
“有点痛啊。”店主很老实。
“没事，我不怕。”宛珠笑笑，满心的苍凉。有什么可痛的呢？心都不再痛了，还怕耳朵上的这点皮肉之痛么。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点微末的痛，却一直延续了整个暑假。像是她的身体不甘心多了这个伤口，反复地发炎，流血。直到大一入学了很久，才终于长好。
到了大学才发现，在那样一个人才辈出的学府中，她在高中时代的辉煌事迹也不过只是一段普普通通的故事而已，没有人觉得她惊才绝艳，也没有人觉得她应该永远坐在第一的位置上，反而松了一口气。
高中时代的同学，几乎都留在B市所属的省会城市，或者北上。在这所大学里，就只有另外一个她的高中校友，学校太大了，读的又是不同的科系，直到毕业才遇到过一次。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宛珠感觉到了一种空前的自由。
她变得不再那么内向和拘谨。
新生入学晚会上，宛珠主动请缨，演奏了一曲肖邦的协奏曲。舞台上橙色的灯光下，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一袭白衣的女孩，起身鞠躬谢幕时，乌黑的长发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在室友的怂恿下，宛珠把长直发剪短，发梢微微烫了一些卷度，这个造型是从一本日本发型杂志上学的，发型师帮她整（www。87book。com）理完，很是得意：“漂亮吧？”
宛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笑。
“很漂亮，谢谢你。”
第二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宛珠收到了第四封情书。她并不算是特别漂亮的女孩子，但却自有她的一分味道，又多才多艺，追她的人不少。但宛珠一直只是微笑着拒绝。郁欢不时在长途电话里提点“宛珠啊，你可不要想着做尼姑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宛珠忍不住笑，“要不要我把你这句话转述给朱自扬听？”
第三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宛珠跟室友逛街，在一家咖啡馆的门外偶遇丁闻。
“hi～”她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
丁闻一时之间没有认出她来，怔了怔才回应了她的招呼。
“你变了好多。”
宛珠笑笑，顺着丁闻的目光看了看身上的一袭波希米亚风格的长裙。
“还好啦。”
丁闻迟疑了一会儿，究竟不好意思跟她要手机号码，只好看着宛珠跟同行的女友一路说笑着远去。
如果不是有着这层尴尬的关系，他想，这个女孩其实他很想要追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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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下载第 16 章 第五个学期开始的时候，宛珠作为学生会外联社的副社长，帮学校组织这一届的迎新暨奖学金颁奖晚会。
跟往届不同的是，这届晚会因为要同时颁发本市某家企业赞助的特别奖学金，所以还有一个额外的颁奖环节，邀请的颁奖嘉宾除了校方领导之外，自然还有那家企业的代表。
负责打印晚会嘉宾席上名牌的是一个大二的学生。等到会场布置完，检查细节的时候，宛珠在一堆的名牌里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石希楠”。
应该只是巧合吧。何况，石希楠应该还在B市，怎么会忽然在S市成了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
宛珠只是略怔了怔，就很快把这件事抛开。
主持晚会的是文娱部的一个女生。
第一个环节自然是领导讲话，接着是企业代表讲话。
请来的企业代表一开口，宛珠就知道。这个人的确是她认识的那个石希楠。
往事就那样纷至沓来，在堆满了道具、服装的舞台后台击中了宛珠的心。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往事，就这样因为一个名字，一个声音而重新从布满灰尘的回忆里翻出，以为已经在回忆的角落里发霉，却发现，依旧崭新清晰得让人心惊。
宛珠呆立原地。忽然不想出去。她可以坦然地面对丁闻，面对郁欢，面对朱自扬，但就是莫名地不愿意面对石希楠。也许，是因为他在她的故事里实在涉入太多，见过太多她跟盛逸风甜蜜的时刻。也许，是因为她后来终于明白了，石希楠家的那间紫色的房间，其实是为了叮叮而准备的。因为她后来无意间想起她在那间房间的桌子上看到过一张叮叮的照片，照片右下角签着DD两个字。
“宛珠，宛珠，快点快点，下面该轮到你上台了。”负责晚会流程编排的程丽丽推了推她，宛珠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这次还要负责钢琴表演。
临阵脱逃是来不及了，只能寄望于石希楠已经不记得她的长相。毕竟，上一次回B市参加高中同学会的时候，好几个同学都没认出来她就是高中时代那个安静沉默的宋宛珠。何况，嘉宾们都坐在台下，离台上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宛珠理了理头发和裙子，又在程丽丽的催促下补了补脸上的妆，才微笑着从幕侧走到台前，打开已经放好的一架钢琴，坐了下去。
“这是我们学校大三的学生宋宛珠，好像跟石总还是老乡呢。每年迎新晚会，都是她来表演钢琴独奏的。”坐在石希楠旁边的教学秘书热心地帮石希楠介绍。
石希楠礼貌地点头微笑。
其实他刚进来就看到她了。
那时候晚会还没正式开始，宛珠从幕侧探出一个头来，小声招呼前面负责音响的同学测试一下音效。虽然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立刻认出了她。
她变了很多。
一条裸色的小礼服裙，搭配白色高跟鞋，头发比以前短了好多，发梢烫得有一些微微的弧度，衬得那张脸有一股明媚的感觉，像是一支阳光下婷婷开放的郁金香。
以前的宛珠是百合。纯净无暇，却略嫌清冷；而现在的宛珠，更像是郁金香，优雅却也跳脱，安静却也明媚。
宛珠静了静，深呼吸几次，才缓缓地把手放到琴键上。
一曲方罢，台下掌声如雷。坐在石希楠后面的大一新生奖学金获奖者中的一个女生称叹：“这个学姐好有气质啊。”“你不知道她吗？经院的宋宛珠啊，我跟她是一个高中的。当年她可是我们学校的考霸，从来就没从第一名拉下来过。高二下学期还神奇般地从文科转成理科，最后居然还考了全市第一呢。”
石希楠不动声色地听着身后的议论，看着宛珠起身微笑如仪地鞠躬谢幕，一切都那么得体，抬起头的瞬间，仿佛跟他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相遇。
宛珠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
回到后台，好容易松了口气，程丽丽打趣：“其实你都不要下台了，下面就是颁奖了啊，省得你上上下下的。”
宛珠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这次也拿了那个企业冠名的奖学金……当时得知获奖的时候还挺开心的，没想到颁奖的是石希楠。
台上已经在报得奖名单了，报到的人依次上台领奖。
宋宛珠的名字字正腔圆地通过麦克风响遍全场，宛珠退无可退，只好一闭眼，再度走了出去。
石希楠那样知趣的人，见宛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便也作出素昧平生的形状，不动声色地将奖学金证书交到宛珠手中，只是例行公事握手的时候，略略凝视了宛珠一眼。
宛珠接过证书，垂睫道了声谢谢。
颁完奖，晚会就算是结束了。
本来宛珠应该留下来一起收尾，却因为突然遇见石希楠，心里有些莫名地乱，跟同学打了个招呼就先退了。
刚从礼堂门口出来，就看到石希楠安静地靠在一旁的一棵香樟树下抽烟。红色的烟头明明灭灭，在夜色中分外醒目。
顺着温热的晚风，似曾相识的烟草气息飘入宛珠鼻端，带着一丝特有的薄荷的清凉。
宛珠鼻子忽然有些发涩，便不再抗拒，主动走上前去，“hi，好久不见～”
石希楠将烟掐灭，凝视着她，“我只怕你不肯认我。”
宛珠有些不自在地岔开话题：“怎么会？一饭之恩没齿难忘。我还欠你一顿饭呢。刚才只是大庭广众，怕别人误会我这个奖学金拿得不明不白。”
石希楠微微一笑，也并不揭穿她。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饭，有点饿了。你是地头蛇，带我去吃好吃的吧。”
“这次是真的饿还是假的饿？”宛珠想起几年前石希楠借口自己饿了，请她吃饭，最后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吃的情景，不由笑了。
石希楠先一怔，便会意过来，也露出一丝笑意。“真的，而且饿死了。”
宛珠带石希楠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砂锅店。点了一份三鲜的给自己，一份沙茶牛肉的给石希楠。
宛珠是熟客，老板见她带了个看起来挺气宇轩昂的男人来，便不客气地打趣：“哎呀阿妹，这个是你男朋友啵？长得很帅气啊，比上次那个好。”
宛珠被闹了个大红脸，“朱师傅你乱讲什么呀。这是我朋友，上次那个是我同学。”
“朋友同学都不要紧的嘛，处着处着就成男朋友了。你再东挑西挑，好男人都被人家抢光啦。”
宛珠顿时板起脸，“你再说我下次再也不来吃了。”
“好好好，不说你不说你。”老板赶紧求饶，转身拿了一个小碗，“诺，这个送你们吃。”
小碗里是新炒的黄豆，加了一点点盐，香而清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