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之春闺晚妆-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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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熟睡的陆芸湘便惊醒了,披了件衣裳起身,紧张地问,“雪儿姐姐,你怎么了?”
栖月、青鹊等人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都掌灯起身来到房内。暗黄色的灯火一照,穆念雪面颊惨白,青筋暴起,整个人就似得了重病一样。
栖月就慌了,忙遣人去请郎中,又叫人去告诉穆二老爷一声。青鹊穿好大衣裳,灯笼也不点就出了院门。从漓雨苑出发要经过一阵片梨园,脚下是漆黑的,也看不见路,只能摸索着上前。还好头顶上有清凉的月辉照明,将整个穆府笼罩在银色的光亮中。
青鹊脾气火爆,胆子也大,听着园子里各种虫鸣声也不觉害怕,只想着给姑娘救命要紧。出了园子,绕了一个弯,梨香苑才到了。
一边重重地拍门,一边呼喊出声,“老爷,二老爷,不好了,我们姑娘出事了。”
院门开了,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青鹊脸上,“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惊扰了老爷、太太为你是问!”
青鹊尚且还没看清是谁打的她,又一个*的耳光扇在另一边脸上。打人的正是守夜的汤婆婆,柳氏看她平时做事狠辣千挑万选进来的,比之柳瑞家的又好了不知多少陪去。
傍晚厨房里的婆子给三姑娘送菜去,在门口受的耻辱回去告诉了王善保家的,王善保家的又命人知会了穆二太太。说漓雨苑中一个二等丫头名叫青鹊的很是可恶,柳氏便命人盯紧了她,不想当晚青鹊就送上门来,可不是该打吗?
青鹊也不是甘愿挨打的奴才,心中腾起一阵怒火,正要出手时却见柳氏站到了门外,随后便是穆二老爷。青鹊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跪下来直磕头,“老爷,我们姑娘出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穆二老爷很是紧张,一边往门外迈一边询问是什么事情,柳氏忙赶着给穆二老爷披了件外衣,“不过是老太太下午责备了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厨房里送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姑娘吃了到了下半夜就肚子疼,躺在床上人都起不来。”青鹊趁机就告了状,细数下人们虐待主子的事,柳氏听了脸都白了。
穆二老爷当场就将那件外衣甩在地上,急着就向漓雨苑走去。柳氏颇有些惊慌,可是若像以前讨好地关心穆念雪已经没必要了,说不定还能当面指责她。
汤婆婆上前劝慰了几句,“太太不必担忧,还有老太太呢,且去歇着吧,依奴婢看闹不出什么风波,不过装装罢了。”
穆二老爷赶到时,穆念雪脸上已经轻缓了许多,不过脸色仍然是惨白一片,这模样也不是装得出来的。
桌案前已经点了两盏灯,帐帷开着,陆芸湘已经穿好衣下了床,在旁边陪伴着。穆二老爷坐在榻前,观望了一阵,又问,“请了人来看没有?”
“去请了,还没回来。”栖月侍立着,在一旁答。
“雪儿,你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痛吗?”穆二老爷一脸忧色,生怕女儿有个好歹。
穆念雪摇摇头,握着父亲的手急道,“爹,我的事不要紧,关键是念辰——老太太命将他隔开,明日就去上学的话。爹,念辰不同于一般的孩子,若是有人欺负他怎么办?”
说着一时心急就掉了眼泪,围着的众人无不默默地抽噎,想着主子今日所受的侮辱心里不是一般滋味。
“你放心,为父明日去同老太太说说。即便是要上学,也会差了妥帖的人护念辰一个周全,宗学里也有先生,定不会让他们胡来的。”
穆念雪才放了心下来,又催父亲回去休息的话,说自己已经不要紧了。
穆二老爷站起身又发问,“刚才是谁说下人虐待主子的?”
青鹊捂着红肿的脸,将吃剩的菜盘给穆二老爷看,“老爷您瞧,姑娘就是吃了这个肚子痛的。我们下人倒是无所谓了,吃什么都可以,姑娘却是长身体的时候,太太却命厨房做这些东西来敷衍我们。”
穆二老爷眉头皱了皱,以往的柳氏无论多晚也会跟他一起过来看看雪儿,如今却没来,心里就有了几分奇怪。
栖月也在一旁提道,“老太太还要关姑娘的禁闭,以后没有允许不得出院门。”
穆念雪却阻止她二人说下去,不想让父亲这样为难。穆二老爷只叫穆念雪放心,不要多想,这些事情他会去找老太太说理去。
穆二老爷离去时,去请郎中的小厮半路上回来,说是天亮才能到府上来。穆二老爷只得打发了那人,另叫管家去请王太医过来给女儿看病。
父亲走后,天外已有了一丝微亮,房中的丫头都散了,只留栖月与陆芸湘在身边。因看见青鹊脸上红肿着,穆念雪问了是怎么回事,又让人拿了药膏给青鹊涂上。
下腹还是隐隐地疼痛,却没先前厉害。穆念雪知道那碗里是没毒的,不然以她特殊的眼力也看得出来。况且陆芸湘吃了也没事,她心里就疑惑,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到鸡鸣时觉得床下有点濡湿,一掀被子,床单上染了大片殷红的血。栖月也看见了,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呀,姑娘,是葵水。难怪肚子痛呢。”
栖月比穆念雪大一岁,因此也就懂得这些事,一边叫人将床单被套换了,又拿了软纸在下面垫着。陆芸湘却不知事,惊慌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雪儿姐姐不会有事吧?我这就叫人去拿止血的药来。”
栖月忙拉住她,笑眯眯地道,“傻丫头,这是好事,你再长大一岁就懂了。”
陆芸湘还是十分不解,“啊,流了血还是好事啊?”
穆念雪也看着她笑,心情不由地放松下来。栖月叮嘱她道,“这可是姑娘家的秘密,千万不可往外说的。”
陆芸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一旁听着栖月告慰雪儿姐姐许多的话。传了早膳上来,菜式果然是好了,只是禁闭还没除去。
辰时,看病的王太医来了,穆二老爷也跟在后头。穆念雪突然想到在乾安宫那位老太医给她诊的脉,心中着实不安。若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把不出脉,她要如何见人?
试探地就对穆二老爷道,“爹,我没事,就不用看了吧?”
“王太医来都来了,况且我看你昨日病得也不轻,还是看看为好。”穆二老爷请太医就坐,一边坚持道。
穆念雪也只好撸起袖子。
☆、第八十五章 上学
栖月便在主子手腕上盖了块白绢,穆二老爷谦让了下,请王太医把脉整治。穆念雪忐忑不安着,一颗心差点蹦出来,一边又想着应对的办法。
好在王太医并未诊多久,很快就松开了,只在帐外道,“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调息一下便好了。”
穆念雪才将不安的心放松了下去,却又听王太医开口道,“姑娘平时里是否思虑过多,睡眠不稳?”
穆念雪的确经常这样,但也不知这和她的脉象有何关系,见父亲在旁只得答,“有一点点,并不严重。”
“这就是了,内里不稳才导致阴阳失调”王太医说着就站起身,“我这就去开方子。”
“劳烦王太医了。”穆二老爷听到女儿的话心中一阵难过,小小年纪就思虑过多、睡眠不稳,可叹他这个父亲是没用的,连护女儿周全都不能。
王太医便收拾东西来到外室,开好了药方交给栖月等人,又嘱咐了几句方离开了。穆二老爷下朝归来还未上任,又急着叫了平日办事妥帖的穆荣过来。
这穆荣也是穆府的族亲,沾着点一个祖宗的光,老子娘好吃又懒做,想方设法将儿子拉进穆府谋个差事干。这穆荣也争气,平素并不和一群子弟喝酒赌博,只扎扎实实地做事。穆二老爷发现了他,时常就叫他处理衙里衙外的事。
“去把小少爷带过来,我亲自说几句话。”
穆荣领了穆念辰过来,穆二老爷又觉得无话可讲,只沉着脸面色凄苦。看着痴傻的幼儿又想起还在病中的长女,眼中就有了泪水。
“老爷,您这是……”穆荣想要劝话,却也不知说什么好,反倒也落起泪来。
穆念辰伸着小手帮父亲拭了下泪水,一个字都未说,穆二老爷欣喜地搂着幼儿的肩膀,“辰儿懂事了,辰儿并不是完全痴傻。”
穆荣也欣喜而泣,“四叔会好起来的,老爷。”
“从今日起,辰儿就由你全权负责,你陪同着一起去宗学上课,他有不懂的,你就教他”穆二老爷吩咐,又说了些课中、学堂的事情,“回来后依旧送到漓雨苑,不必送到别院了。”
“是,老爷,你就放心吧。”穆荣答应了,替穆念辰拿了识字的书本往宗学里走,平日穆府的男丁要去宗学,都是备好马车一起接送的。穆二老爷单独将穆念辰分开来,叫穆荣骑马送去。
来到马棚,穆念辰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骑马,看着跺脚打着响鼻的马儿直往后退。到底是被那一次吓怕了,脑中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穆荣无法,只得让穆念辰与穆念荃、穆念青等人一同上学。
车厢里还有其他几个学生,都是姓穆的,年纪尚小,家庭不够富裕,穆二老爷惜才就给每家每户资助了些银两叫他们上学。不过学堂里的风气不好,这车棚内的学生都是以穆念青、穆念荃为大,时常做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穆念荃一见穆念辰上车,就拍着肥肥的手掌呵呵笑,“傻子,傻子来了,傻子也来念书吗?”
穆念青轻蔑地睨了一眼,并不做声,其他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唯有一个小孩子没跟着起哄,拿着书本认真地看书。根本没注意到车里多了两个人。
“三叔,你这就不对了,好歹是同胞兄弟你总得多帮助他些”穆荣委婉地说完,又教训其他跟着乐呵的男童,“还有你们!如今看着穆二老爷出资才能上学,不做低等的奴才是你们的福分,我身边的这位哥儿可是穆二老爷嫡亲的儿子,你们就是这样报恩的吗?回去若说给你们老子娘知道,还要不要上学了?”
那帮孩子听如此一说早吓得不敢吱声了,唯有穆念荃还颤着一身肥肉得意道,“你若是还尊称我一声叔叔,就不该管教我。如今在这车上我是老大,我还是这傻子的哥哥,有什么说不得他?难道还怕我爹娘打我不成?”
“我哪敢管教您啊,只是老爷交代我要看好了四叔,若是出了状况不仅要揭了我的皮,还要考诸位叔叔的功课,这是我担待不起的。”
穆荣一番说理,穆念荃才不吭声了。这车里的孩子们都是害怕穆二老爷问功课的,比挨板子、受先生责骂还害怕。穆二老爷不会打也不会骂,只会罚抄书,抄到会背为止。穆念荃、穆念青可是吃过不少亏,所以这府上的男丁们谁也不怕,就怕穆二老爷。
及到了宗学学堂,穆荣是里面最大的,一边抱小少爷下车,一边就催促学生们去上课。穆念荃看到穆念辰长到六岁还要人抱,真像个奶娃娃一样,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手指指点点。
穆念辰虽不懂事,眼光却黯淡了下去,先前在车上一直苦读的学生也下了车,身高不过比穆念辰高一点点,七、八岁的样子,见穆念辰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心中欢喜拉了他的手道,“我们一起去上课吧?”
穆念辰也依从,二人便一起进了学堂。穆荣却是不能随着进去的,看到小少爷与穆进在一起也就放了大半个心。
正门摆着孔子画像,梨木桌案上焚着香鼎。课桌依次排下,中间留着过道的缝隙。穆进坐在了前排,又拉着穆念辰坐他旁边,穆念荃从不坐前排的,怕先生问他问题。这一次却跟着二人坐在了前面,并且仅次一个位置坐在穆念辰身后。
先生严于律己,早早就来到了学堂,一脸肃穆地站在孔子画像前,虽年迈衣着却整洁干净,身后备着长长一条戒尺。不过穆念荃是向来不怕的,因有穆府老太太的吩咐,这戒尺从来没打到他身上。老先生还要靠着穆府吃口饭哪。
宗学是名贵的学堂,不同于一般的私塾,这里收的都是贵门子弟,不管是衣衫、课本、笔墨那都是高人一等的。除了穆府这个要族,还有李、贺两家,不过学生却没穆府的多,只有两三个直系的罢了。
学生们各就各位后,先要拜孔子,再拜先生,一共三鞠躬方才坐下。老先生从进门起就把目光注意到穆念辰身上,小小的个子、粉妆玉琢,一看就是聪明的孩子。只可惜眼光黯淡、面目呆痴。在此之前,他也听说过穆府二老爷有个呆傻的儿子,一直养在院中,不曾见人。想来也就是他了。
“你们有谁将我昨日讲解的课文背诵一遍?”这是老先生惯用的开场话,知晓没有多少人会背,借以压一压堂上的纪律。
穆念辰一双染了尘埃的眼睛看着前方,一副懵懂的模样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先生的话。旁边的穆进就将书页替他翻到昨日学的那一页,情同好友并不将穆念辰作痴儿看待。
身后的穆念荃又捂着嘴笑,完全没料到先生叫了他的名字。
“昨日的课程你能背诵一遍吗?”先生发问。
穆念荃站起来摇头晃脑地照着穆念辰的课本念下去,“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
本是一篇好文章,穆念荃眯着眼睛往下念,完全没有断句。学生们都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