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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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懂。”他最后如谜般的说道,用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推出转角处,用灼热的
目光吞噬着她的身影,最后视线回到她浮现水雾的眸子。他奋力的抽出门栓,巨大的木门突
然间整个掉落,横亘在两人之间。
“不!”她发出尖叫,狼狈的爬起身子扑上木门,用力捶打着那扇门。
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木门之后,她的心像是在一瞬间粉碎,而每一个碎片中
都带着无限的疼痛。她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做,会为了阻绝火焰,让她能够安全的到达殿
堂,而将自身置于险境。
他怎么能够这么做?嘴里说着要收回控制权,放她自由,却又在同时狠狠的夺去她的
心,给予她难以承受的痛苦。
“不,你不可以这样!打开门,打开门……”她半疯狂的拥着门,浑然不觉双手已经因
为过度用力而受伤,许多带着血迹的掌印印在门上。最后她虚弱的趴在木门上,泪水模糊了
视线,她因为失去他而惊惶失措。
“芷瞳。”木门之后,隐约传来呼唤。
她猛地瞪大眼睛,更用力的敲打着木门,妄想着用些微的力量将这扇可恶的门扉打开。
想到他独自一人待在木门之后,承受着火焰的煎熬,她就心如刀割,所有的理智都不存在,
她再也无法思考,什么道德良知、什么正义邪恶都是遥远的东西,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
“芷瞳,冷静些,听我说,你必须到殿堂去,只有去那里你才有机会活命。”他吼叫
着,盖过喧闹的声响。
在门后听见她的哭喊声,心中有种甜蜜又苦涩的情绪。竟在生死关头才看清她也是对他
有所情意,他如愿的得到了她衷心的爱恋,这算不算是死神在收回他这条命之前,所给他的
一点报偿?
“不,我不离开这里。”她用尽全力贴附着木门,想要再紧贴一些,像是这样就能够再
靠近他一些。泪水漫流在木门上,缓慢的流下,然后逐渐被高温蒸发。
他在门的另一面,绝望的叹息着。“你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的苦心就白费了。”
他同样紧贴着门,几乎愿意付出一切,只求能够再看她一眼。两人隔着木门,心却是相
依的。“到安全的地方去,否则我们两个会一块被烧死在这里。”他命令道,不容许她反抗。
芷瞳颤抖着退开,用手背擦拭着怎么也停止不了的泪水。在听见他的吼叫之后,理智逐
渐穿透伤痛的迷雾,她好不容易能够冷静思考,明白他所言不虚,继续待在这里,就只会成
为火窟鸳鸯。
“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来救你。”她匆忙的说着,退开数步后再度回来。
小心翼翼的、非常谨慎的,她轻轻的在木门上印下一个吻。
这是她给他第一个心甘情愿的吻,而她心中害怕这极可能是他们的诀别之吻。
“别再回来了!”他在门后狂喊,眼看着火焰逐渐逼近。
芷瞳捂住耳朵,不愿意听他最后那些要她远离的嘶吼。她一定要救他,不能放他独自一
人在回廊中。泪水朦胧了视线,她的心好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躲过无数崩塌的石墙,她
往殿堂奔去。
然而,她在殿堂中看见的只是更多更可怕的景象。瓦雷斯已经接近全毁,殿堂内聚集着
惊惶失措的人们,在死神之前丑态百出,许多的伤者与死者,交织出一幅乱世的光景。
芷瞳找寻到了东方倾城与雷厉风,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却发现所有人都已经自顾
不暇。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在如此惊险的时刻中,殿堂内的众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
窜着。
她愣愣的看着手上的鲜血,想到他身上为了要保护她所受的刀伤,身上的血不仅仅是她
自己的,还混合着他的。他可以为她而不顾生死,为她而牺牲性命……
她无法再思考,只能想着必须前去他的身边,在发现无人可以帮助他时,她疯狂的挣脱
倾城的手,在倾城的眼眸中看到与自己相同的挣扎。
这世上,谁真的懂得谁的挣扎?然而,她的挣扎结束了,她只想着要再见到卡瑞洛。
芷瞳头也不回的奔入火窟,奔入焚烧罪孽的硫磺火湖中。她只记得他眼眸中悠悠的蓝
色,知道自己爱上了恶魔,从此就要跟他一块沉沦在地狱之中……。
火焰封住了回廊,分隔成两个世界。
章节名称∶第十一章
火不停燃烧着,罪恶的城堡崩毁了。
记忆像是走马灯,在脑中盘旋着,许多人、许多事悄悄出现,轮番上演之后,冉冉而
褪。她彷佛在火光之中看见过往的诸多事情,一件件的浮现,让她再次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
过去。
芷瞳紧缩着身子,因为吸入过多浓烟而神智不清。她能够听见火焰舔食万物的声音,四
肢被高温渗透,只是流着汗,虚弱而乏力。火窟的温度太高,而她无法再前进,更别提是找
寻到卡瑞洛,心中的惊慌逐渐转变成绝望。
不能到达他身边,跟着他死在同一个火窟中也是好的。他原本就是个难以被饶恕的罪
犯,她因为爱上他而深受煎熬,永远也无法认同他的世界。就像是她在最后对倾城所说的,
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将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她可以不再痛苦。长久以来,她总为了心中的情
愫,以及所谓的道德良知在挣扎着,而如今她的挣扎结束了,她选择与他共赴黄泉。
女人其实一生最奢侈的,就是拥有一个深情的男人。纵然他如此霸道而邪恶,甚至曾经
为了保护自己而恣意伤害她,(奇*书*网。整*理*提*供)但他却是以他的方式在乎她,在最危急的时刻总会最先选择保
护她,不在乎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世上哪个男人可以为她如此?
她找到这么一个男人,但是他却是个可怕的罪犯,这该说她幸运或是不幸呢?
芷瞳在浓烟中闭上眼睛,感觉神魂像是也要随着轻烟飘荡到九重天外,她的神智逐渐变
得模糊,又甜又苦的液体漫流在心间,她知道自己得到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爱情,却又得到
同等的煎熬与危险。
若是一切就如此结束,那么她也将带着笑容死去,至少可以肯定卡瑞洛不会放过她,绝
对会在另一个世界等待她的到来,再度掌握她的爱恨。
胸口的疼痛稍微减轻了,她双手护着胸口,像是一个空虚的拥抱,在浓烟之中坠入深沉
的昏迷。
※※※
早就该知道瓦雷斯是一个罪恶之城,在制造过许多罪孽后,终究会道来天谴。这个古堡
的被摧毁,“暗夜”组织的支离破碎,并不是一件太让人意外的事情。
同样的,也该知道再严密的扫荡也会有漏网之鱼,天谴可以惩罚大部分的罪犯,但总会
有某些罪犯有着最惊人的能耐,像是被恶魔赋予了生命般,难以被消灭,仍然继续存活着。
她在三魂悠悠、七魄荡荡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低沉粗哑的声音里
带着无限的焦急,四周不再懊热难耐,反而变得冰冷,她忍不住颤抖。
那会是他的声音吗?他的声音从来都是醇厚低沉,带着旁人不能拒绝的气势,何时曾经
如此的紧张忧心过?她无法想象他担忧的模样,那与他不可一世的霸道不合。
原本想就如此死去,然而他不允许,硬是将她从死神的手中夺了过来。她爱恋上的竟是
这么强大的男人,就连死神都不得不松手,不敢与他争夺。
大量的新鲜空气涌进她的胸腔,有人持续不断的将空气灌入她的口中,不死心的敲击她
的胸口,强迫她再度恢复呼吸。缥缈的神智慢慢的聚集,最后终于在强烈的呛咳声中,她重
新醒了过来,被烟熏疼的眼睛努力的眨着,看清楚拥抱着她的卡瑞洛。
他的脸被烟熏得黝黑,只看见那双像是烈火般燃烧的蓝眸专注的看着她,热烈的期待她
醒来,彷佛这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那双眼睛,从三年前迷惑了她,而又在三年之后
将她从死亡的边缘勾了回来。
“你终于醒了。”他欣喜的紧紧拥抱她,双手仍旧在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会永远的失去她。在古堡中为了她的安全而放弃是一回事,但是
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就是一项太残酷的煎熬,他完全无法接受。
芷瞳仍在呛咳着,双手直觉的攀上他的身躯,在黑暗中努力想凝聚焦点。半晌之后知觉
逐渐恢复,她才发现两人如今身子有一半浸在冰冷的水中,在城堡内沾上的灰烬被洗去大
半。他们来到了城堡附近的隐密水泉处,四周是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见远方城堡正在燃烧
的熊熊火焰。
“你伤到哪里了吗?”她担忧的问着,不在乎喉咙被烟熏得发疼。
卡瑞洛的身上有着无处的烫伤痕迹,肩都还有一处刀伤,伤口上都沾到了灰烬,看上去
狼狈不堪。她挣扎着撑起身子,小手在他全身摸索着,每摸到一处伤痕就想掉眼泪。
“我没事。”他摇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半晌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
她似乎有在最危险的情况下违背他命令的习惯。三年前用尽办法,她仍旧要逃走;三年
后为了保护她而让她离开,她却不知死活的冲进火场中。若不是他经由密道找寻到她,恐怕
她现今早已香消玉殒。
“你为什么要再次进入回廊?那根本是送命的行为。”他紧皱着浓眉,蓝眸里闪动着怒
气。
他眼眸里的怒气没有办法吓着她,终于知道他根本无法真正的伤害她,像是一头只会咆
哮的巨兽,日子久了就只能臣服,专心的守护着她,像是守护最珍贵的宝物。
芷瞳贴近他的胸膛,徐缓的叹气。她想要感谢苍天垂怜,让她能够再度倚靠着他,当初
离开那扇木门时,不安的以为那就是最后的一次贴近,如今的一切美好得不像是真实的。
“因为你在里面,所以我必须进去。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她轻轻的说道,用手环绕
着卡瑞洛宽阔的背。
他的心被撼动了,只能拥抱着她,感受身子无法自禁的颤抖着。他拥有过惊人的权势与
财富,但是从不曾像此刻一般感到富有,他双手紧抱着她,紧闭上双眸,知道一颗心牢牢的
牵系在她身上,就像是被铁链栓住般,永远难以逃离。
初次见面时,她手腕间就缠绕着一条铁链,是否在他握住铁链自以为控制住她时,自己
今生今世早已被锁住,再也无法自拔?
谁是奴隶,谁又是主人?怎么才能够清楚界定?他三年多来以为自己是她的主人,实际
上她却左右了他的一切。他才是那个成为奴隶的人。
细微的水声让他警觉的抬起头来,牧师像是鬼魅般缓慢的靠近,残破的牧师袍上有着烟
硝味,而那张脸看来仍旧是平静的,像是世上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让他的情绪掀起波澜。
“在如此危险的时候,是不是先确定能够安全的保命后,才去处理其它的事情呢?”他
慢慢的说道,视线落在芷瞳身上,竟有着无可奈何的些许笑意,倒没有任何怨怼。“中国人
说女人是祸水,这话果真不假。只是两个女人竟然就让我心爱的瓦雷斯毁于一旦,使得‘暗
夜’的诸多成员死于非命。”
芷瞳直觉的更往卡瑞洛怀抱中靠去。她在殿堂时,明明就看见牧师站在风管钢琴前,而
殿堂与水池之间的道路早就被火焰封锁,牧师是如何出现在水池畔的?她怀疑此刻所看见的
是幽灵。
牧师看出她的疑惑,主动开口,“讶异看见我吗?瓦雷斯是我的所有物,而我熟悉古堡
内的一切。古堡内有无数的密道,外界就算攻破了殿堂,我还是能够在城堡颓倾时纵密道逃
脱。”罪恶永远不会消失,只会永远的存在,等待着某个时机,再度窜出。
“我也是经过密道,才能够找寻到你的。”卡瑞洛的手巡回过她仍旧软弱的身躯,蓝眸
里因为众多的考量,逐渐变得冷硬。
牧师转头看着远方的火光,开口问道:“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们没有时间再
继续耗下去。”看着卡瑞洛仍旧紧抱住芷瞳不放,牧师挑起眉。“不要妄想将她带在身边,
你现在的情况不比以前。‘暗夜’被毁了,一旦消息传回欧洲,你在意大利的领导地位将马
上被取代。你已经不再权势遮天,那些仇家要是知道你如今的情况,会倾巢而出的甫来寻
仇。将她带在身边只是多了个累赘,增加伤亡的机率。好好考虑,我在海口处等待你。”他
甩甩衣袖,往深幽的森林走去,深色的牧师袍与黑暗融为一体。
芷瞳紧张的看着牧师消失的背影,之后看向卡瑞洛,双手握得更紧。“你要留下我?”
她小声的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