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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万千宠爱-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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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宁沉默一会,应道:“是,谢娘娘恩典。”

    皇后满意点头,示意她退下,准备入宫事宜。沈夫人见沈宁离开,也强笑着寻了借口出去了。

    沈宁还没走多远,听得身后一声轻唤,转过身来。

    沈夫人看着披着品红斗篷的清丽柔美女子转过身来,带着一丝孤寂清冷,竟不由得红了眼眶。

    沈宁一看不妙,她不会已笃定她就是她的女儿了吧?

    沈夫人快走两步到了面前,含泪晶莹的眼中注视着她,似是无限怜爱,身后跟着的丫鬟怕她受凉,叫了一声夫人,将手炉塞进她的手中她也毫无所知。

    沈宁决定快刀斩乱麻,她轻笑着作揖叫了声沈夫人。

    沈夫人红唇轻颤,抬手似是想抚她的脸,却在她清澈无辜的眼神中僵在半空。

    “沈夫人,您找我有事么?”沈宁问。

    沈夫人生硬地以手挽过鬓边散发,道:“无事,无事,我……就是觉得与李夫人极为投缘,想请你去府上坐一坐。”

    “夫人抬爱,妾却之不恭,然而皇后娘娘懿旨不敢不从,我须今日收拾什物搬进宫来照顾婕妤娘娘。”沈宁歉意地道。

    沈夫人点点头,失望溢于言表。

    二人默默走了一段,待走到一偏僻之道,沈宁先发制人,小心翼翼地说道,“沈夫人,我听令公子说,您曾在云州遗失一子?”

    沈夫人不想她如此直言询问,口气中又带着谨慎,不由哽咽地点了点头。

    “夫人可记得是哪一年的事儿?”沈宁装作希冀地瞅着她。

    “正是永平八年!”沈夫人颤声道,身边丫鬟立刻递上手绢,沈夫人接过,压着鼻端迅速眨了眨眼。

    沈宁一听大失所望,沮丧地道:“不瞒夫人,我也是个孤儿,被义父自山涧捡回,冬至时偶遇令公子,听他说起您的伤心之事,一时妄想,不料今日却是如梦破碎。”

    “此话怎讲?”沈夫人急问。

    “我是永平十年被捡的。”沈宁直视她道。

    谁知沈夫人却是浑身一颤,强抑的泪水如决堤似的涌了出来,“你是、怪我这母亲么?”

    见一位哀毁骨立的慈母在自己面前哭得肝肠寸断,沈宁不是不同情的,想起她那亲生女儿怕是早已香消玉陨,不由一声叹息,道:“沈夫人,我不是你的女儿。”

    沈夫人失声痛哭,她的贴身大丫鬟忍不住红着眼道:“李夫人,您这话太伤人。我们夫人先前问了花婕妤娘娘,便知您是永平八年被一马夫所捡,怎地骗我们夫人说是十年之事?”

    沈宁心里一惊,简直无语问苍天,小花啊小花,你究竟会害我多少次!
第四十二章
    “沈昭?”东聿衡略为意外,看着远处木偶戏,“让他过来罢。”

    通政司副使沈昭,乃景朝三公沈太傅之孙,鸿胪寺卿沈泰嫡长子,曾为东聿衡太子伴读。其人相貌端正,文思敏捷,只憾身形较矮。此时他快步走到东聿衡身后,拱身行礼,“沈昭给冷爷、奶奶请安。”沈昭认得皇后,心想应是陛下与哪一宫的娘娘出来,不能叫夫人,便如此唤道。

    沈宁一听眉头一跳,这称呼不太对。

    东聿衡轻笑一声,看一眼沈宁,转过头来,“你叫的是哪一家的奶奶?”

    沈宁立刻道:“沈爷金安,民妇云州李氏。”

    沈昭这才知叫错了人,暗自叫糟,却又听得她自称云州李氏,不由愣了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见一柔美佳人微笑而视,自觉失礼移了视线。他的目光定在东聿衡左臂,笑道:“昭眼神不济,还望冷爷恕罪。”

    东聿衡轻哼一声,也不看他,只道:“你怎地在此?”

    “回冷爷话,昭与家中几个兄弟吃了酒闲来无事,也出来透透气凑凑热闹,不想遇见贵人。”沈昭解释一番,又道,“现下几个兄弟正在后头等候拜见,不知冷爷是否赏他们这个福份?”

    “爷今个儿乏了,便不见了,爷知道你们有这个孝心。”

    孝心……沈宁保持沉默。

    “是。”沈昭又是一揖。抬起头来又看了沈宁一眼。

    沈宁觉着奇怪,厚脸皮地想着,看美女么?

    东聿衡似是也发现了沈昭视线,似是想起什么笑了一笑,“原来你们两个还是本家。”

    “咦?”两人同时一愣。

    “李氏娘家姓沈,你们不就是本家么?”皇帝想来兴致很好,竟帮他们认起亲来。

    沈昭忙点头应允,沉吟片刻而后道:“昭听闻李夫人巾帼事迹,实为钦佩。只不知李夫人娘家本宅何处?我族曾在云州一带居住,怕真是远亲也说不好。”

    沈宁不知道沈昭底细,轻笑着摇了摇手,“民妇哪里有这个命,民妇只是一个被弃山涧的孤女,怎能与沈大人攀亲?”

    谁知沈昭眼神一变,又问道:“李夫人可知详情?”

    沈宁下意识地看一眼东聿衡,顿时忆起他可不是能倚靠之人,只得打起精神自力更生。

    此时傀儡戏正值精彩,叫好连绵不绝,东聿衡示意离开,并随口问道:“你问得这般详细,是要帮雁夫人找亲戚不成?”

    沈昭苦笑一声,道:“冷爷有所不知,那云州也有家中一段伤心事。当年家母陪同父亲云州同甘共苦,不料遭贼人所害,昭襁褓中的妹妹连同马车滑落山涧,母亲自顾不暇,好不容易脱了险下去寻时已是不见踪影,至今生死未卜,母亲黯然**,缠绵病榻数年之久。”

    东聿衡颇为意外,“你妹妹身上可有证物?”

    沈昭道:“妹妹戴了一个刻着‘沈’的金项圏,肚兜为母亲亲绣,里头缝了妹妹闺名。”

    “何名?”

    沈昭看一看沈宁,道:“单字,娟。”

    沈宁心里头已是万马奔腾呼啸而过,面上还遗憾地道:“果真是一段伤心事,还请令堂想开些好。”

    东聿衡闭了闭眼,嘴角抽搐一瞬。什么事儿都装傻,缺心眼儿缺习惯了么?

    三人又行了一段,东聿衡兴致散了准备回宫。沈昭与沈宁送了东聿衡上了马车离去,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行百姓打扮的侍卫骑着马跟了上去。沈宁这才觉着自己傻了,还真以为就他与万福二人。

    李子轩上前,沈宁笑吟吟地引见给了沈昭。李子轩不卑不亢地打躬作揖。

    沈昭温文以待,而后又看向沈宁,见她神情无辜,欲言又止,于是话别。

    待沈昭走后,沈宁将事情说给李子轩听,李子轩惊呼:“这事上还有这等巧事?”

    原来李子褀为她安排的身份并非凭空捏来,而是确有一桩事儿。当年有一鳏夫猎户深山打猎,自山涧捡了一女娃,不忍啼哭之声将她带了回来,养了几年女娃却因热疾不治,一命呜呼了。猎户深居简出,知晓其事的寥寥无几,此事也是李子轩旅商时听马夫闲唠时说起。只是他也从未听闻那女娃身上有个金项圏,然而怕是那猎户故意隐瞒也不无可能。

    沈宁与李子轩心中同时想到,那女娃难不成就是……

    李子轩眉头紧皱,低声道:“嫂嫂,咱们这雪球,怕是越滚越大了。”

    沈宁道:“不要紧,我见机行事,你明个儿去打听打听那沈夫人是什么时候掉了孩子,如果他们说是二十六年前的事,我就说是二十三年前被捡的。”她没皮没脸地又将自己年轻几岁。

    李子轩哑口无言,她连这么叛经离道的事儿都想得出?!“你……”究竟从何而来。他生生地忍住问话。他在兄长的病榻前答应了兄长的遗愿,不再追问。

    “好罢,就说是二十四年前的好了。”她见李子轩一脸不可思议,只得撇撇嘴道。

    这下李子轩着实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宁隔日便被召进宫中,奉的是皇帝陛下御旨。

    她本是想着这时辰正是皇帝休憩之时,怕是又要让她充当棋侍了。谁知跨进暖和的安泰堂请了安,却见他正在书桌前挥毫。

    东聿衡让她起了身,瞟了一眼,淡淡问道:“手炉何处?”

    沈宁笑了笑,“民妇要请安,便让春儿拿了。”她停一停,又添了一句,“陛下宫中温暖如春,也是用不上。”

    “你那双手,正因乍冷乍暖才会发痒。”东聿衡叫了一声潋艳,潋艳便领了一宫婢捧了一玉盒上前,“李夫人,请让奴婢为您抹药。”

    沈宁受宠若惊,“不敢。”

    “你可懂书法?”东聿衡示意她上前。

    “……民妇不知。”

    东聿衡轻笑一声,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蘸墨下笔。

    潋艳让宫婢执了她一手为她抹药,沈宁惊了一惊,却又不想打扰东聿衡笔走龙蛇,只得无声向她道谢。

    再一转眼,东聿衡已是收墨停笔,沈宁定睛一看,心中暗道一声“好字”!她虽不愿用软趴趴的毛笔写字,欣赏却经由高人指点,而东聿衡现下写的“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八字行书,笔力遒劲,龙飞凤舞,令人一看便有酣畅淋漓之感。

    东聿衡将笔递给万福,又换了一支小楷,眼也不抬,带了些许惬意问道:“如何?”

    “好,好。”沈宁强笑点头。

    谁知皇帝竟还刁难,“既是不懂书法,又怎知好字?”

    “……民妇不懂造酒,也知哪家的酒香。”她忍不住再次瞟向那书法,果然字如其人,霸气凛然。

    东聿衡听得颇为舒坦,见她一副敬佩之相,唇角微勾。后又听得她道:“这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回忆间忘了自称。

    东聿衡一挑眉,万福却紧张起来,陛下的墨宝莫非流失宫外?

    “对了,观日山上有一块石碑,上书‘揽日峰’三字,不知谁人所写,竟与陛下您的……”沈宁说到后头消了声。她初到长阳便与李子轩去了闻名遐迩的观日山游玩,在山顶见到那金光灿灿的“揽日峰”三字惊艳许久,还在想着那个大书法家能有这等豪迈之气写出这傲视群雄的三字,现在想来,那并非豪迈之气,而是天子霸气!

    东聿衡竟是大笑出声,“好个眼尖的东西!”她竟寥寥几眼便认出来了。当初端亲王恳请再三,才求得他一纸御宝拿去拓刻,然他不愿御笔招摇,恐有心人乱作文章,便命端亲王不得泄露真相。

    万福与潋艳都听得出那是陛下难得的笑声。

    沈宁除了傻笑只能傻笑。她做什么要多那句嘴!

    待潋艳为她两手抹了药膏,东聿衡也离了书桌坐回榻前,好心情地赐了坐,还赏了些点心与她。

    这赐坐让沈宁有些阴影,在云州被赐了个座,又下跪又磕头的也没能让他放过小花,如今又是哪一出?

    原来今日皇帝为表亲民,向她询问了民间迁坟的习俗禁忌,又打探了中州风土人情,沈宁在心里腹诽,她压根就没能在中州悠闲呆上一天好么!只是这话也不敢说,只能说些中州的小吃打发了他。

    东聿衡啜一口茶,突地话锋一转,“昨夜回去,可曾细想?”

    沈宁稍微动了心思,才知他说的是沈昭之事,不想他对这事儿也上了心,她只得装傻,“不知陛下所谓何事?”

    东聿衡的声音带着一丝凉飕飕,“你平日里也该动动脑子。”能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么?

    “民妇……”

    “既已封诰命,该改了称呼。”

    沈宁偏头,想了一想才道:“妾身……斗胆,陛下莫非是说沈大人所说之事?”

    东聿衡看她一眼,表示默认。

    沈宁道:“民、妾身昨日也曾有一刹那妄想,可顿时又觉着是在异想天开,便不往心里去了。”

    “倘若有些许眉目?”东聿衡侧了侧身,眼神在她脸上游移。

    沈宁心中不以为然,但也知道需把握一个度,一个……不知生身父母有期盼但又绝望的度。她压低了声音,垂着头道:“所谓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妾身福薄命贱,怎会是高门千金,陛下莫再打趣妾身了,妾身不敢妄想。”言下之意是你没万全证据就别提了罢!

    皇帝似在打量她话中真假,沈宁便就放空了表情由他揣测,心里有些忐忑,无意识地刮着手指微痒之处。

    片刻,东聿衡再开口,却是看着她臃肿的手指问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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