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舌灿莲花-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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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端木荀道:“海棠姑娘,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们。”
“多谢。”海棠也说不出别的什么,她确实很感激刚才他们两人的帮助。
等端木淳二人一走,林雪霜便带着海棠回了她专用的包厢。
白露和蒹葭都等在包厢之外,因此海棠也不做多重伪装,直接以一个穿越者的身份说道:“姐姐,那个叫端木夜的发现我了……之后会不会把我逮回去?我的身份毕竟是假的,他能查出来吗?”
海棠很清楚,端木夜现在根本就确信她是谁了。所以她现在也有些紧张,如果她的假身份文件能被轻易戳穿,端木夜就必定会以她的原丫鬟身份将她带回去。
“别担心。”林雪霜道,“你的身份是端木淳帮着弄的,他做事不会留下把柄。”
林雪霜对端木淳看样子很有信心,海棠便也决定相信她的信心,暂时将对身份证明被证伪的恐惧压下。
当初被救起之时,海棠也想过,是不是该找个偏远的地方隐居起来。可当时她是用刚穿越的身份才赢得了林雪霜的庇佑,明明该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又如何提出“躲起来避难”这一点?说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她因为“新穿越”而获得了林雪霜的庇护,就必然得失去一些什么。更何况,她其实也想就近在临沂看看牡丹过得如何。若真冒着被林雪霜怀疑的危险而提出隐居他处,并且林雪霜也同意了,她又怎么可能提出让林雪霜也关照一下她本不该记得也不该去关心的人呢?
综合考虑了很多,海棠还是跟着林雪霜回到了临沂。因为端木夜还未回到临沂,因此她自然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还突然来到临川酒楼,刚巧跟临时决定回去的她碰上。她的运气实在是太糟糕,晚一点或早一点,她都不可能跟端木夜再相遇。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想起端木夜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海棠就止不住心里发慌,她知道他不会放弃,只是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将她带回去。这几天她的日子过得太轻松,她绝对不想回到从前那样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中去。
“姐姐,我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海棠诚恳地说。惹上端木夜这样一个煞星,确实是天大的麻烦。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会护着你。”林雪霜却不以为意,“你不用多想,这几天你先别来临川酒楼。”
“我知道了。”海棠点头道。
那之后的几天,海棠就躲在林雪霜的家中,连门都不出,免得再遇到端木夜不好收拾。然而,她不出门,不代表就见不到端木夜。
这天海棠正在看书,白露忽然进来道:“二小姐,门口有个姑娘自称牡丹,说跟你是旧识……”
海棠蓦地放下手中的书册,书页被她无意识地弄皱。她想出去看看牡丹过得如何,可身子却像是被钉在椅子上一般无法起立。她很清楚,牡丹会来到这儿,完全就是端木夜搞的鬼。他知道她和牡丹感情好,就利用牡丹来引她出去。她不能出去,不然在端木夜那儿就彻底露馅了,而对林雪霜也不好解释。
“我不认识她。”海棠抚平书册道,声音极力维持平稳,“你让她回去吧。”
“是,二小姐。”
白露领命出去了,海棠却在房间里坐立难安。
无辜的牡丹,总是被牵扯进她的事里。海棠心中很是内疚和不安,牡丹跟她成为朋友,对她来说是幸事,对牡丹来说,却是天大的不幸,一件好事都没有,还总是受伤,被利用,担惊受怕。所有人里,她最对不起的就是牡丹,牡丹因为她而遭受了太多的无妄之灾。
过了会儿,白露回来,面露难色道:“二小姐,那姑娘不肯走,说是必须见到你。”
海棠道:“不见。”
白露便又出去,回来皱眉道:“二小姐……她在门口跪下了,说是你不出去见她一面,她就不起。”
海棠倏地站了起来。她太清楚了,那是端木夜的授意,不然牡丹连齐王府都出不来,更遑论找到林雪霜的住处并用这样的方式施压了,恐怕端木夜就在不远处看着,就等着她出去,露出破绽。
明知道端木夜的打算,海棠却只能一脚踏进他布下的陷阱之中。
如同白露所说,牡丹就跪在院外不远处。许久不见,牡丹的模样看上去很是憔悴,然而当看到海棠的那刻,那有些苍白的面容之上,便浮现了一丝纯粹的喜悦。
海棠在白露的陪同下来到牡丹跟前,先将牡丹扶起,这才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说道:“你是牡丹姑娘?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海棠的表现着实令牡丹有些吃惊,她上下打量着海棠,半晌才道:“海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抱歉。”海棠道,“我是真的不认得你。”
牡丹沉默下来。
牡丹是自愿来找海棠的。当初刘三因为她而害了海棠,她一直想找机会跟海棠说说话,却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后来海棠随世子南下,她便也担心了一路,直到海棠落水失踪的消息传来。这段时间她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过的,整日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夜夜向上苍祈求海棠能尽快被救回来——她不愿去想,海棠若是真有什么不测又该如何。
因此,当世子找到她,说海棠回到了临沂,只是失去了过往的一切记忆被旁人利用,需要她帮着来唤起海棠过去的记忆时,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可看着海棠此刻锦衣玉食的模样,她又不确信她现在所做之事是否正确了。如果说,海棠失去了那些可怕的记忆后能过得更好,她为什么要让海棠想起过往的一切呢?或许……或许她不该来的。
可此时此刻,她也已是进退两难。她也算是跟世子打过几次交道的人了,很清楚世子既然派了她来,就不会轻易让她退缩。世子……对海棠是志在必得,尚膳司所有人命,都在她的一举一动之间。
一边是海棠,一边是尚膳司众人,无论如何选择,她都无法安心。
“你……”牡丹起了个话头,却又停下,她望着海棠,眼中翻滚着担忧和恐惧,她想告诉海棠,你忘记了一切也好,然而她无法说出口,只因为她晓得,世子就在不远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海棠忽然对她笑了笑:“牡丹姑娘,你请回吧。有些事,该放下便要放下。”
牡丹望着海棠,垂下了视线:“……抱歉。我不该来的。”
她转身离去。等会儿见到世子,她只能告诉他,她已尽力,却无法唤起海棠过去的记忆。
海棠手心紧握成拳,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最后看了牡丹的背影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却见旁边拐出辆马车,行至牡丹身旁停下,车上传来道冷冰冰的声音:“跪下。”
牡丹蓦地在车旁一跪。
海棠的视线便怎么都收不回来了。
那是端木夜的声音,她自然不会认错。端木夜拿牡丹来对付她,确实是走了一步好棋。牡丹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知道怎么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也令牡丹安然无恙。她的身份已经不是端木夜的丫鬟,而牡丹还是齐王府的丫鬟。
马车那边,端木夜让牡丹跪下之后便没有了别的动作,然而在海棠看来,那却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她不回去,他可以有无数种方法令牡丹生不如死。
海棠望着马车,像是无声地对峙,几秒之后,她忽然抬脚向那儿走去。
☆、65|6。1
当海棠走到马车旁时,李长顺机灵地掀开了马车帘子,海棠却站在马车下,不想上去。
一旁跪着的牡丹只在海棠走过来之时偷偷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垂下视线不敢再多看。
海棠忍着没让自己太关注牡丹,略略抬头望向马车之内。即便主动走过来,她的心中依然满是戒备,她不想跟端木夜待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也怕她上了马车,他就直接把她给掳走了。虽说如果他真有掳走她的意思,就算她不主动上马车也拦不住他。
见海棠站那儿不动,李长顺掀着帘子有点无措。他看了下马车中端木夜的脸色,出声道:“姑娘,爷请你进内一叙。”
“不用,我就说几句话。”海棠道。
“这……好似不太方便。”李长顺暗自琢磨着端木夜的意思,劝说海棠上车。
海棠却不再跟李长顺废话,转头看向马车内。
端木夜正慵懒地倚靠在马车内,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他无疑是英俊的,即便是简单地站在那儿,也能成为一道吸引众人目光的风景线。
上一回太过混乱,此刻海棠才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许久未见的端木夜。那次的跳船对海棠来说宛若新生,那不但体现在她的心态上,也在她再次面对端木夜的情绪上。从前因为小命抓在端木夜手里,她对他充满了恐惧,后来虽然带了点别的情绪,惧怕的心理却深埋心底,没那么容易消散。
而现在,她换了个身份,虽然依旧担心自己斗不过端木夜,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惧却消失了。她现在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还站着林雪霜和端木淳,端木荀,有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一人去扛,因此再面对端木夜之时,她有了底气。
“世子殿下,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海棠尽力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端木夜,现在她是个新穿越后假装失忆的穿越女,她必须谨记这一点。
“要说话可以,上来。”端木夜眉头一挑。
海棠站那儿没动,端木夜在任何时候都会让自己处于强势地位,从前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自然无法反抗,但如今却不同了。
“世子殿下,我们还是就这么说吧。”海棠不肯上去,“毕竟男女有别。”
端木夜望着海棠,深邃的眼里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呵,男女有别……”他笑得意味深长。
挑着帘子的李长顺默默地转开视线,默默地在心里念起了经文:阿弥陀佛我啥都没听见,阿弥陀佛我啥都没听见……
海棠知道他说的是那晚在船上的事,好在她那时候醉倒了,几乎没有印象,因此尚能控制自己的羞窘。
“这正是我要说的。”海棠极力镇定道,“我知道你肯定能查到一些事……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想以后你还是别再来打扰我了。”
端木夜收起嘴角的弧度,冷眼看着她不出声。
这几日,他找人调查出了一些事。所谓林雪霜的义妹,是近几日才出现的,时间恰好在海棠落水后不久,毫无疑问,她正是他的海棠。她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事,就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然而他并不相信,他以为,那不过是她为了逃开他的借口。当时她为何宁愿死也不肯留下?对她来说,更重要的究竟是什么?他要问清楚,而那之后,他不会再给她逃走的机会。她是他的丫鬟,是他的人,想跟他撇清关系?简直是做梦!
“牡丹,自己掌嘴。”端木夜忽然提高声音吩咐。
牡丹微微一怔,随即便听令动起手来,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直入海棠的耳中。
海棠面色微变,谨记着自己此刻的对外身份,她急道:“你究竟要怎样?”
“上来。”端木夜淡淡道。
海棠沉默地盯着他,终于妥协爬上了车。
端木夜看了李长顺一眼,后者忙放下帘子,紧接着牡丹也在李长顺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这样的密闭空间令海棠有些不安,她就坐在帘子旁,距离端木夜远远的,又一次重复道:“我不知道之前你跟我之间有什么纠葛,但现如今我已经都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不过我们之间过去有什么样的恩怨,还请你放下吧。”
端木夜定定地看着海棠,半晌才意有所指道:“你对牡丹倒是情深意重。”
海棠一愣:“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而迁怒别人。”
对于海棠的解释,端木夜不置可否,他垂下视线,忽然问道:“比命还重要的,是什么?”
海棠心中微颤,那是她跳江之前对端木夜说的话。她面上做出疑惑的模样,不解地看着端木夜。
端木夜忽然抬头,那漂亮的眼此刻漆黑深邃如同黑洞,他长久地注视着她,又一次说道:“你告诉我,比命还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有很多东西都比命重要。”海棠愣了愣才回道,她不太敢去看端木夜的眼睛,视线微微垂下,落在他的下巴上,“比如国家大义,比如气节,比如尊严……”
“对你来说呢?”端木夜打断了她。
海棠垂下视线,好一会儿才抬头,轻轻皱眉道:“世子殿下,你让我上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那我若是答完了,是否就可以离开?将来你也不会再来找我?”
端木夜深深地望着海棠,忽然沉沉地笑了起来:“海棠,不得不说,你玩的这一手,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