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医到-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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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清又是什么?”
“就是血里那些如同清水一般的东西。”
丁科盯着姚御医,若是平时他一定认为姚御医疯癫了,才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郎中用外科郎中的小竹管在向病人身体里打着什么。
秋桐将杨茉的外科工具拿来。
杨茉打开盒子挑选里面的小刀。
“这病人得的是头瘟。”丁科走过去仔细诊脉。
杨茉颌首,“是头瘟。”
丁科皱起眉头,“既然是头瘟,当用清火散肿消毒的方子,你将外科郎中的东西拿出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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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成全好事
丁科在京中没少听说杨大小姐的事,他觉得外面的传言多有不实,将杨大小姐的事说得过于让人惊骇,古往今来的神医出现不少,那都是用了很长时间才得到世人认可,疟病的方子出自杨家祖上,不能代表杨大小姐医术了得。
童院使将病患性命当做儿戏,对痘疮治疗所不闻不问,一味想陷害杨大小姐,这样的无耻行径让他气愤不平,来到疫区他首先就要重新布置人手,用朝廷的治疗所为百姓减少病痛,制止痘疮继续蔓延。
他可怜杨大小姐的遭遇,却不能将治疗所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杨大小姐不能担起这样的重任。
丁科早就拿定了注意,按照从前朝廷平瘟的惯例,将眼前的治疗所整理出模样,眼前这个病人却暂时吸引住了他,他也想借此探探杨大小姐到底有多大本事。
杨茉将病人耳后乳突露出来给丁御医看,“您瞧,这里已经肿胀,说明聚毒于此,邪毒在里宜下之,切开让邪毒流出,以便于更好的治疗。”
杨大小姐这是用了疮疡科的法子治大头瘟。丁科将目光落在杨大小姐身边的小盒子上,这盒子里的工具他见过,大周朝中能将工具做的这样精细的只有济家。济家的工具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现在竟然给了杨大小姐。
丁科思量间,杨茉已经利落地在病人耳后切口,将准备好的小竹竿插进去,很快就有浑浊的液体流出来,周围的御医不禁凑过来仔细张望。
“真的有脓水。”
“从来没有人将病患耳后切开过。”
“这里向内和耳朵相连,若是严重会成脓耳进而累及头脑,”杨茉接着道,“要将流出的液体收集起来。撒石灰然后掩埋。”
周围的御医眼看着议论,将身边的人推出来,“你是疮疡科的,你来说说可用过这种法子?
那御医仔细地看杨大小姐的动作,他并不是没用过这样割开拔毒的方法,只是这并不是肿疡,就算他看了也不会用这种法子。
丁科将杨大小姐怪异的治疗归结为外科郎中的方法,虽然闻所未闻,杨大小姐却手法娴熟,不像是胡乱作为。
“要用什么药剂?”丁科仔细看着问过去。
“主药用连翘、僵蚕、升麻、当归、大黄、马勃。待面目肿稍消再减大黄。”杨茉将大头瘟的药方说出来。
杨大小姐说的药剂没错,丁科听着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也许杨大小姐用血治痘疮也有她的道理。
丁科刚要问“痘疮血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却突然发现病患在流涕。
奇怪无论是痘疮或是大头瘟都没有流血涕的情形。
丁科不禁将病患的手拉起来细诊,杨茉也觉得奇怪,难道是他们都诊错了?杨茉忙看向旁边的妇人,“除了发热、头痛、呕吐之外,可有别的症状?”
那妇人哭道:“我男人知晓得了痘疮便将自己锁在山上的窝棚里。不让我们靠近,生怕传上病症……”在山上的窝棚中养病,也是怕官府的人查到将人带走,他们早就听说生了痘疮的人会被不声不响地处死,也是想要拼出一条生路才这样做,“昨晚他的烧退了。身上的麻子也少了许多,这才要归家,谁知道从山上下来就摔在了地上。”
“我们在家养了一晚。用了官府发下来的草药,我男人的病却一直不见好,听说治疗所有神医……我们这才……这才……求求您……救救我男人吧。”
这样的话将御医们听的面红耳赤,这农妇不求御医而是求杨大小姐这样的小姑娘。
淡淡的血不停地从病患鼻子中流出来,杨茉拿起旁边的瓷片接了一些放在一边。不像是鼻涕。鼻涕不会是这样不停地淌,也不像是鼻血。鼻血没有这样淡。
杨茉看向沈微言,“拿些冰块来。”
将冰块敷在病患头上,若是鼻子里面有血很快就应该会止住。
御医将病患围住,丁科皱起眉头,“这么多病患要照看,你们一个个都围着做什么?”
御医们这才散去了一些,各自去忙碌,却还不断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大小姐您给开些药吧!”旁边的农妇还在不停地求着。
并不是她不给开药,而是现在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治头瘟的药已经吃了下去,杨茉看向丁科,“丁御医,您看看是不是要用针。”
吴家的小男孩就是用了草药和针灸的法子已经见好转。
丁御医点头,“如今已经服药一刻钟,正好施针。”
还是旁边的吴大太太来安慰地上跪着不肯起来的妇人,“你放心,杨大小姐和御医定会尽力救治。”说完她感激地看向杨大小姐,如果没有杨大小姐她的两个孩子说不定已经没了,她也一定会跟着一起去,可怜婆母一个人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杨茉低头看向瓷片上病患淌下的类似鼻涕的东西,轻轻晃一晃液体没有结痂。
丁御医已经吩咐旁边的御医给病患施针,几个太医院的学生上前搬动病患的头部,要亮出针灸的穴位,病患鼻子里的水流的更加多起来。
杨茉像翻书一样想将脑子里所学的东西掏出来温习一遍,到底哪种病才和眼前的症状相吻合。
“等一等。”杨茉开口阻止太医院的学生。
董昭站在旁边仔细看着,正要再走几步上前,看看杨大小姐发现了什么,不经意地抬头却看到了柳成陵。
董昭脸上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
阿玖和蒋平先走上前给董昭行礼,董昭皱起眉头,询问蒋平,“什么时候到了这里?”
蒋平愁眉苦脸,“就从朝廷来平瘟……一直到现在。”
这是疫区怎么说来就来。董昭目光深沉,蒋平也明白里面的意思,只是少爷的决定谁又能改变。
“世子爷,您也劝劝吧!”蒋平低声道,少爷和董世子交情一直很好,在少爷面前能说上话,也就是董世子了。
柳成陵向董昭微微颌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个人不好说话,董昭眼看着柳成陵从他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向杨大小姐。
董昭眉宇间不禁一皱,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蒋平趁着旁边没有人注意,将董昭引到一旁说话,“世子爷,您可要帮帮忙,点拨点拨少爷,让少爷别这样糊涂着了,我们在旁边也好伺候不是。”
这话是从何说起,董昭道:“公子的事,还用得着我来说?”
“这次不一样,”蒋平低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别瞧我们少爷聪明,可遇到这些事也是转不过劲来,您就说杨大小姐,自从遇到了杨大小姐,少爷就一直跟着,这……连疫区都来了,仔细想想还不就是上了心,您帮着说透了,我们也好解脱,免得云里雾里猜来猜去。”少爷性子冷,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董世子和少爷就如同亲兄弟自家人,这种情形下肯定会帮忙。
蒋平眼见着董昭抿起了嘴,“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诶,蒋平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董世子会拒绝,“您可不能眼看着……我们少爷身边一直也没有人,杨大小姐人好,心肠也软,我们瞧着也是一等一的合适,您说要是成了,那得是多大的喜事,您成就了好事,将来我们少爷也会记着您的好,您说是不是。”
若是成了,那可真是他的好事。董昭一言不发,脸色生硬。
董世子是武将,在战场出生入死是没话说,遇到儿女情长也难免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做三姑六婆的事,也是委屈了世子爷。
蒋平苦着脸,“我也是没法子,少爷可信的人不多,能说上话的也就是您了,”说着顿了顿,“碰巧您也来了这里,这可不是上天要成全好事么,您就顺水推舟用把力气。”董世子向来宽宏大量,这些小节不与人计较,所以蒋平才敢敞开了说。
董昭眼睛一扬,自从知晓太医院和杨大小姐来平瘟,他就上奏折自请这份监察的差事,好不容易等到朝廷批了奏折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原来是上天安排好了,让他来做这个大媒。
看到董昭不怒自威的模样,蒋平顿时语塞,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的事他怎么办都觉得不顺。
董昭沉声道:“公子没有出过痘疮吧?”
没想到董世子会提起这件事,蒋平摇头。
“那你该想法子将公子劝走,不该操心这些事。”
蒋平道:“您没看到,公子的心都在那位身上,那位不走,公子怎么能动弹,所以才请您帮忙。”
董昭眼睛一扬神情有些不耐烦,明显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蒋平正要再说话,那边就传来丁御医的惊呼声。
“你说什么?是脑从鼻子中流出来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髓海流出人岂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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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腰椎穿刺
董昭听了声音要过去看那边的情形,蒋平并不知道世子爷的心思,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董昭皱起眉头,寒光从眼睛中一闪而过,蒋平这才吓了一跳忙躲开了身,望着董昭的背影,这两位爷虽然都不是好相处的,却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怎么了?
这边杨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脊液鼻漏的问题,这是算是中医和西医完全不搭界的地方,没法用中医来过渡,“是存在于人头中的液体,并不是脑。”脑脊液并不是脑。
“人头中的东西不是脑是什么东西?脑乃元神之府,如果照杨大小姐所说,脑已经从鼻子里流出来,那么元神已经不在,人救回来也会痴傻。”丁科旁边的御医不禁出声反驳。
这两句话将所有离开的御医都吸引过来,刚才好不容易被吴大太太劝住的妇人也怔愣片刻大哭起来,“杨大小姐是说,我男人已经没救了?”
照这样解释,杨茉都快要将自己绑在柱子上烧死了,竟然会被理解成这样,元神、魂魄从鼻子里流出来……按照古代的理论,人可不是就和死了无异。
这是现代人的常识,在古代解释起来却那么的难。
“《灵枢?海论》里说脑为髓之海,所谓髓之海,又该怎么解释?脑是能流动的汁液还是固物?”
杨茉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议论起来。
杨茉深吸一口气,她也想知道古往今来的记录中怎么说人的大脑,在杨茉兰读的并不太多的古籍里,她能找到关于大脑的说法并不多。
“髓海自然是汁液。”其中有人道。
杨茉道:“那就请摇摇头,如果是汁液,那么不是应该一切都混沌了。”
“应该和那些牲畜差不多……是固物。”终于有人大胆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杨茉接着反驳,“如果是固物。每当你摇头,那脑岂不是会撞在头上,难免要损伤?所以肯定是固物外有一层汁液包裹保护脑,我说的就是那层汁液。既然说到牲畜,牲畜脑里应该也有那些汁液。”
立即就有几个年轻的御医点头。
“这是强辩。”大多数人不屑地道。
“说的头头是道,还不是清谈。”
杨茉不可能将几千年的文化用几句话就反驳掉,抬起头看丁御医,“那您说这是何物?若是血为何不结痂?”
到底是何物,很多事并不是能用言语来解释的,丁御医忽然想到一件不能向外人提起的事。他和恩师曾一起将人切开过查看,虽然当时他们生怕人发现有些慌乱,但是很多事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人的脑……好像就是杨大小姐所说那般,难不成是杨家私底下也做过这样的事,所以后人才会知晓这么多。
正在思量,眼皮底下的病人忽然抽搐起来。
病患突然睁开眼睛,大喊大叫。“疼……疼死我了。”伸出手来去捂头,眼睛周围青筋暴起,看起来格外的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