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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盛世重生之苓娘传-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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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也是我的妹妹。”大郎无奈地拍拍华苓的头,说:“你以为大哥是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幼时蓉姐待大哥极好,大哥何曾忘记。至于七娘,该如何待她还是如何,大哥可以保证,不会差了一分。小九,爹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七娘以后不会差,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你看你这小脑袋瓜子,如何就装下了这许多事?”
    大郎的笑容淡淡,但里面满满的是真心实意。
    华苓忽然问:“今日是大哥叫卫羿来寻我的?”
    大郎挑了挑眉。当哥的心思其实也颇为细腻,小妹妹是因为跟他吵了架才跑出去,心里气性还在,这时候他就过去领人,效果并没有叫卫羿去的好。令妹婿去跑一趟,也省点力气劲儿,何乐而不为。
    华苓看明白了大郎的意思。然后她才回答大郎前面的问题:“因为我要装着我在乎的人啊,每一个都要装着,都要记着的。”她觉得心里又轻松了几分,连站也好像站得更直了,她笑得很灿烂,扑进大郎怀里蹭了蹭,然后往澜园里跑,扔下一句话:“最喜欢大哥咯!”
    大郎失笑,慢悠悠跟着华苓进了澜园。
    “这下是野完了,舍得回来了。”
    华苓跑进谢丞公的书房时,这位当朝丞公正在书案之后四平八稳地坐着,一如以往的许多日那般,在垂目看着下面送上来的报告。看见华苓笑嘻嘻地进来,谢丞公只是淡淡睥睨了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
    “爹爹……”华苓小心翼翼地在书案前站定了,双手乖乖地背在身后,慢慢收了过于灿烂的笑容。
    自打七月之后,她就很少来澜园了,虽然心里知道爹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她心里始终是有了些隔阂。
    这世界就像个磨盘,它缓慢,然而坚决地将许多鲜活的生命磨去。不论曾经是拥有何等天资性情的人类,只要死去了,不需半月,这世界就再无他的痕迹。
    潮起潮落,花谢花开,世间有那么多的美事,只要死去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就是因此,华苓才对金瓯、三郎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的死不能释怀。
    如果说芸芸众生都处在磨盘之中,只能无助地任由磋磨,那么谢丞公这种等级、这种层次的存在,不论如何也算得上半个操盘手了,在今天以前,她一直想着,也许谢丞公换一个方式,换一条路走,他们不必要死。
    但是今天她明白了更多。
    即使换一个人在谢丞公的位置,在目前的条件下,也不会做得更好了,人能做什么样的事,在他自己的主观想法以外,更有整个世界在限制着他。
    即使谢丞公有心想要留下更多的性命,在并没有更好的监管条件的情况下,在经济产出并没有丰富到容许国家长期养着大量囚犯的情况下,对一群注定是死敌的人的处理,不是杀了,还能如何?
    养虎为患,并不只是一句笑话。
    因为同样的原因,这个时代依然会有一大批的人类地位很低,不同社会层次之间壁垒分明。这是一个非常依赖土地产出供养民众的时代,靠天吃饭,碰上各种天灾,粮米减产,大丹依然会有人饿死。
    从大面上来说,人命是因此才贱的。一闹灾荒,灾民为了求生存,便是卖儿鬻女也无可奈何,如果家家都能温饱,谁舍得卖儿卖女,都是自己血脉的延续。
    一直到后世,‘温饱’依然还是大问题呢,她实在不该,也没有必要对这个时代苛求什么的,现下大丹四境安定,一切都在慢慢发展,它已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时代了。
    虽然想了这许多东西,但华苓只是站了片刻。她揉了揉眼睛,说:“爹爹,这阵子是我心里想差了。其实这阵子,女儿心里有些恼你。”
    谢丞公差点被她气笑了,道:“你当爹爹是瞎子,不知你恼?”
    华苓展颜笑了起来,绕过去,亲昵地趴在谢丞公膝上,仰头朝他说道:“爹爹,是女儿错了。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女儿知道你做这许多事,总有方方面面的考虑在内,你做的都是你该做的事。女儿只是站在自己的小角落里窥看着,女儿并没有想过好多,那时候才觉得爹爹不好。女儿特别短视,简直是鼠目寸光,对不住爹爹。”
    膝上沉沉的、温暖的,谢丞公面色淡淡,低头看着这一张鲜妍粉嫩的小脸蛋,没有说话。
    “现在女儿想明白啦,我们谢族、我们大丹在一个特别好的时候,爹爹、还有许多人的努力才使它有了这个样子。女儿只愿这中原盛世绵延不断,国泰民安。”华苓眨了眨眼,想了想又高高兴兴地补充:“还有,当然,女儿希望爹爹可以活许多许多岁,一直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谢丞公眼神变得和软,轻轻捏了捏华苓的脸颊子。
    但是在华苓以为丞公爹就要开恩原谅她,不再计较她独自跑出府的事情的时候,谢丞公板着脸道:“莫要以为说这许多讨巧话儿,就能叫爹爹忘记你今日的事。”
    华苓撅了撅嘴,说:“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爹爹可否罚得轻一点儿。”
    说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谢丞公,特别专注,特别期待。
    谢丞公的嘴角差点就往上提了起来。这两个月来,这个小女儿心里不高兴,不愿意对着爹的脸面,他并不是不知道。但是当爹的须有威严,断然没有专门追在女儿屁股后面解释自己的做法的,他也就是心里不高兴罢了。
    这下跑出去一回,回来就又变乖了,当爹的心里当然有点欣喜,再加上听了下面的报告,说这孩儿在外面被宵小割了袖子,偷去了荷包,想必受了一回惊吓,就有些心疼,这两边一冲,又如何舍得罚重了。
    只不过,谢丞公是断不可能轻轻巧巧就原谅华苓的。
    丞公他现在需要一个下台阶。
    于是在外面听了一阵子的大郎和谢贵先后进了来,大郎笑道:“爹,我看着小九往外跑了一回,却是越发无赖了,现下竟做得出这腻腻歪歪的举动来,没得叫人笑话。”
    华苓站起身,叉着腰道:“爹爹才不会笑话我呢,大掌事也不会,是吧?”
    谢贵笑呵呵地点头。
    大郎察言观色,又叹了口气道:“爹你不知道,小九她原是个窝里横。今日丢了荷包,一开始竟不敢说出来,后来又说,丢了便是丢了,也是她自个儿倒霉,也不必使人去寻了。我等令人去寻了回来,叫斩了那偷儿的手指,她又不肯。这却不是令外人心道,我谢族子弟原来是这般优柔寡断?真真是丢脸得很。”
    华苓鼓了鼓脸颊子,拿眼睛去看谢丞公,有点忐忑,拿不准谢丞公会如何处置她。
    谢丞公面色淡淡地听着,也没有说话。
    谢贵倒是给华苓说话道:“我倒是想着,九娘子这样并无不妥。宽泽仁厚,此乃大德。这世上心思聪慧者何其多,也极易因过多的枝节心绪导致眼界偏斜。我们九娘子是极好的。”
    “大掌事勿要这般称赞,我受不住。”华苓笑起来说。
    谢贵笑道:“丞公,我看着九娘子今日虽然莽撞,却也受了十分的惊吓,若论惩罚是足足的了。九娘子日后也定然不敢再如此了,是罢?”
    华苓猛点头,大郎在一旁微笑。
    谢丞公冷哼了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爹爹也是看你诚心悔过,便罚你两月月银罢,十一月之前不许出府。”
    “多谢爹爹!”华苓很高兴,好歹逃过一罚,两月月银也不过十几两,无所谓了。
    回到竹园已经是二更天了,兄弟姐妹们都来看华苓,七娘就还在王家。四娘一听说爹爹没有打华苓廷杖便撇了嘴,道:“爹爹可真是手软。”规矩就是规矩,九娘就这么跑出府,便是打上个十廷杖也是应该的,偏偏爹爹就是特别疼她,特别讨厌。
    八娘一脸羡慕地说:“九娘,自个儿骑马到街面上可好玩了吧?你是不是在街上买了许多好东西?”
    八娘一问,不常出府的娘子们都有些羡慕,三娘也说:“说起来,我们也两月不曾离府了。”三娘的婚事要推到明年,已经许久没有机会见武家大郎,总是孝期,也不可能到别人家去玩的。
    二郎便说:“妹妹们要何物,叫我们去买便是了。是吧,大哥。”
    大郎笑着点头,指着华苓笑道:“别看她今日风光。在外面给小偷儿割了袖子,一个荷包都没有了,如何买东西。不过两手空空出去,两手空空回来,硬是可怜。”
    “……”兄弟姐妹们都是一阵发愣,然后一个个就都指着华苓笑得停不下来,这等只有在仆婢们闲谈里才听过的话,居然发生在九娘身上了?
    华苓无奈地叹气,抬起手摸摸右边袖子上的裂口:“得了,我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多么,大概整个金陵城有一半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了……你们还笑,我活不活了。”
    四郎一脸怜悯地跑过来说:“九姐有甚要的,不若我下学回来与你买罢,莫要往外去了,若是下回给人扯了腰带,如何是好。”
    扯了腰带,岂不是浑身衣裳大敞开……那画面简直美得不敢看,娘子们笑得花枝乱颤。
    这小胖子长大了些,倒不像小时候熊了,好歹也是在王家族学里读书,日夜熏陶,也没有被那红姨娘养成十分刻薄尖酸的模样。华苓深觉他有几分讨喜,捏住他全是肉的面颊用力往外扯,扯成了一张大肥脸,笑道:“九姐觉得四郎还是专心读书,多读些书罢,多耗耗脑子,多多习骑射,将你这身小肥肉耗下去才好。你可知太胖了长不高,若是以后你只得大哥、二哥肩膀高,那就惨了。”
    “当真?胖了长不高?”四郎半信半疑。
    这孩子现下八岁,还没有到特别在乎自己外貌的青春期,所以对长不高这一点并不是很在意。
    “是的,其实是这样的,”华苓认真地解释道:“你看,你的肉里面是骨头。肉就像缠在骨头上的布条,缠的越多,骨头就越闷,骨头闷了他就扯不长了。四郎,若是日后你取新妇,你还没有你的新妇高的话如何是好呢,九姐真为你忧愁噢。”
    旁边听的兄弟姐妹们一脸半信半疑,小九这说的很头头是道呀。但是他们很快想起了九娘即使在别人家吃宴,也能张嘴就来拿话哄骗公主呢,不也头头是道?
    男人如何能无有妻子高?!四郎一阵惊慌,猛地点头:“回头我就不吃那许多了!”
    听了华苓的话之后,四郎回头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郎君娘子们一直在竹园玩到近三更,才各自归园歇息。七月以后,很奇妙地,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又好了些。
    ……
    九月初九又是丞公生辰,不过今年发生了许多事,丞公府主母之位空缺,并没有大办,丞公只是令厨下制了几桌好菜,与家里的孩儿们、族里赶来祝寿的子侄们一道吃一顿了事。
    说起族里的子侄,第二轮选来的华鼎是个心计叵测的,而另一人,华昆当初留下了一句‘外出办差’就消失了,后来才被人发现,他是被谢华鼎等人谋了命,尸身就沉在了丞公府偏僻处的一座水井之中。
    将其尸身打捞起来,送回江陵安葬,族里三房的亲人们自又是悲伤难言,殓葬不提。
    族里连选两回的丞公继承人都出了差错,这回谢族里便是长老们都有了倦怠了,也深觉晦气,一时竟是没有人重提遴选丞公继任人选的事,也许等到来年,道庆帝改元的元年,一切气象更新之后,谢族中才会重新再讨论此事了。
    ……
    被丞公爹禁足两个月,华苓便当真两个月不曾出府。直至进了十一月,王家传来消息,说王霏与诸清延的婚期会在来年的三月十六,婚礼会在金陵举行,婚后这年轻的两夫妻也是预备着常住金陵了。
    华苓这才惊觉,当年来到金陵就惊艳一城的,苏州诸氏的长子,当朝八品协律郎,出名的美男子诸清延,他是真的要娶王霏了——这可是当朝最美的女子之一。
    千金求娶,又是惊动一城的事。
    身为相公王氏嫡系之长女,王霏到时出嫁,定然又是十里红妆,美玉双璧,当真一时佳话。
    “这两个人就这么好看,要是生个小孩儿要多迷人那。”在澜园里,华苓如此对大郎说。“大哥,你将来取的新妇也要有这么好看才好,这样,将来我的侄子才会长得好看。”
    大郎好笑:“美颜竟能当饭吃。”
    “美颜当然不能当饭吃,但是看了心情多好啊。”华苓说着有些感慨:“也许你不晓得,晏河也特别喜欢诸大,这回肯定心塞得很。唉,她那人特别容易钻牛角尖,特别骄傲。”
    大郎面色有些古怪。半晌摇头道:“我看着阿延是心喜于霏娘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华苓又说:“你也就算了,现下快十八岁,便是晚一点点成婚也不是不可以。王二他不是比你大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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