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国之城-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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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手枪射击了三次;一发是子母泽的额头,一发是弘冈的太阳穴,而另一发则射击在威士忌酒桶上。但是,让遗体握住手枪,藉由死后僵直扣发扳机……这可是前所未闻啊!”
打铁趁热,荒木也随之兴奋起来。
“哈哈,这我懂了!无论是将遗体浸泡在水池里,或者以水泥空心砖堵住通往后院的门,若将这些都视为嫌犯伪装手段的一环,那我就相信这个说法。明明枪声一响就赶过去了,但尸体却已是冰冷的了。”
“这属于情况证据。”
派崔克冷淡地补上一句后,右邻的稻越立刻举手。
“我举手不是要承认我是凶手——我有问题。根据江神先生所言,嫌犯在杀了土肥与子母泽之后,连弘冈也给杀了,甚至还企图嫁祸给弘冈。这种企图是有可能,但刚才你说凶手也许会供出自己的罪行也说不定。这两者之间岂不是矛盾了?”
“你指出的疑点很正确。”江神承认,“我之所以说‘无法解读嫌犯心中在想什么”的意思,是因为嫌犯的行为有前后不一的疑点,也许这正是嫌犯想要让人引起的混乱与迷惑,但也可能是基于某种理由或必然性而产生的现象。关于这一点,我稍后会再说明。”
“那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凶手杀害弘冈并伪装成自杀,但工夫也未免太巧妙了吧!若要让人看了像是杀害土肥与子母泽而畏罪自杀的话,只要让弘冈右手握枪即可,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利用死后僵直的特性击发子弹呢?”
“这是因为……”
青田话说一半即保持沉默,而稻越则弯下腰,从较远的位置说话。
“你说什么?青田?不要客气,尽量说出来。”
“好,我在想,是不是要制造所谓的不在场证明。很抱歉,打断说话。”
“我也认为其中兼有不在场证明的诡计。”江神轮流看了两个人,“如果除了要让弘冈背黑锅之外,还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那就是一石二鸟之计了,虽然麻烦,但值得这么做。不过,这种假造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有瓶颈。依个案的不同,死后僵直的速度之间有极大的差异,就连专家也很难预测。如果嫌犯的目标是制造不在场证明,那么嫌犯就必须为自己的不在场时间估出较充裕的时间带,然而到目前为止并无符合此一条件的人。”
“这么说来,”稻越思考着如何遗词用字,“伪装自杀便是凶手的主要目的,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制造不在场证明,是这个意思吧?”
“……大概就是如此。”
江神似乎本来想说什么,但后来打住不说了。几乎就快上钩说出时,还好稻越说了声“知道了”,很守规矩地点点头。
“那我接着说了——由于发现第三颗子弹,让整起事件的样貌有了轮廓。接下来,就让我们试着去追查凶手的行动。昨天下午五点过不久,刚值勤看守任务的土肥遭人从背后勒毙,现场的监视录影带被带走,藏在东塔冥想室中,而在隐藏之前,还先以事先备妥的磁铁将录影带消磁去除资料,大概是录影带中拍到了致命而又不便让人发现的画面——认为如何?椿先生?”
江神敏锐地找出似乎想发言提问的人,以促使他们发言。
“我听说了在冥想室发现录影带,应该就是嫌犯藏在那里的吧!但那间冥想室一直都是子母泽在里面闭关,因此嫌犯若这么做,一定会遭到盘问。莫非子母泽会是共谋?”
“不,子母泽若为同伙,录影带不会只是放在置物架上,而是摆在更不容易发现的地方避人耳目。”
“若非同伙,那么嫌犯是任意从窗子放进去的?”
“是的。”这个答案似乎令椿先生大感意外,只见他用手掌挡在右耳后方想听个仔细。
“无论子母泽是否也是嫌犯之一,录影带就放在置物架上。如果我的房间里有人丢进这种东西,我当场就会问对方这是什么,但修行中的子母泽是不可以说话的,就算感到疑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默不作声,而且嫌犯也许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仅如此,还有其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录影带携入的方法。就本庄小姐面临的情况而言,子母泽因一心投入冥想而忘了用餐,因此她在送早餐时,有时候会发现前一晚尚未动用过的餐点。”
“原来如此,凶手连这一点也料到了啊?还真狡猾!”
椿先生口中念念有诃,丸尾却是一脸的感到无趣。
“死无对证,没有确实的证据。”
坐在后排的佐佐木医师似乎有话要说,江神以手势示意请他开口。
“喔?可以吗?——整个意思就是凶手意图消灭录影带没错吧?因为不可能手上拿着录影带在馆内到处逛,所以便想到无异于无人状态的冥想室是个藏匿的好地方。不过,那录影带内容已被消磁了吧?如果是这样,在案发现场当场就可以丢弃了不是吗?”
重大疑点。
“也许嫌犯担心事后根据丢弃的地点与时机,可以判断出是谁做的,但若在冥想室,就没有这层顾虑。就算录影带丢入冥想室时被子母泽发现,反正已决定稍后要杀他,因此那不会是问题。很抱歉,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描绘情境。接着……虽然纯属臆测、证据力薄弱,但万一有机会的话,碰巧还可以把杀害土肥之事嫁祸给子母泽也说不定。”
语毕,稻越立刻举手,仿佛法庭上行事俐落的检察官表示有异议。
“刚才不是说过企图嫁祸给弘冈吗?怎么现在又说嫁祸给子母泽?这说法让人无法明白,难道凶手打算两边都押宝?”
“任何一方都精确地达到了目的,若将想像重叠套在一起,首先浮现的便是想要让子母泽背黑锅。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心境的变化,又或者是其他突发状况所致,结果又将这个黑锅转嫁到弘冈身上。结果,监视录影带便漂浮在半空中。”
也许未能释怀,这次年轻老板稻越连说声“知道了”或点头示意也没有。
“话说土肥的遗体被发现一事。五点半左右,我们这些参访者也来了。就算没有参访者,看守圣洞的警卫交班时间一到,遗体同样也会被人发现。一般而言,应该会立刻报警才对,但臼井局长与吹雪局长却希望在找出凶手之后才报警,同时还将本部完全封锁。也许这是个痛苦的决定,但也只能说这样的措施有违常理。这件事迟早都会公诸于世,到时候人类协会肯定也将遭到指责批评。不过,事到如今这都无所谓了。问题是——”包括我们,江神扫视了所有在场人员。“杀害土肥的凶手似乎已预知会有这种有违常理的情况发生。妙的是,凶手好像也预知了万一发生杀人事件,〈城堡〉将会封锁大门。”
“是……这样吗?”
麻里亚喃喃自语,我则歪斜着头回说不清楚。
“也许知道。”部长面向我们,“昨晚,凶手就计划要以手枪杀害子母泽,若警方赶来,他就无法在馆内自由行动,进而无法行凶;但他确信有五成以上的机率警方不会过来,所以便遂行第二波的犯案行动。”
听众不是很捧场,而派崔克则毫无忌讳地陈述感想。
“江神先生,我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更有意思的推理,没想到竟然只是‘证据薄弱的想像’,就凭这些能知道谁是凶手?如果只是随便敷衍了事说说算了,你不认为凶手可能听不下去而急忙站起来澄清,说你说错了?”
“请再忍耐一下继续听,稍后凶手额头就会冒冷汗。”
“真的吗?”窃窃私语的是丸尾。
由良对此提出正面反驳。
“我不认为凶手会知道总本部将被封锁,应该是无意中碰巧本部被封锁,于是到了夜晚凶手认为这是不可错失的良机,这才决定行凶,不是吗?这样的思考方向才自然。”
“不,不自然。”
“为什么?”
“根据某种理由——这稍后再说——凶手必须到了夜晚才能犯案,这也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警方人员进来的原因。由良小姐似乎认为‘应该是无意中碰巧本部被封锁,于是到了夜晚凶手认为这是不可错失的良机,这才决定行凶’,但这里的‘无意中碰巧’并非凶手认为是犯案良机,而是凶手在杀害土肥的同时,已经藉由一己之力制造警方不会过来的可能情境了。”
“……此话怎么说?”
“若是不让人发现有命案发生,那是最好不过了,而且这点小事应该很容易就能办到。只要藏好土肥的遗体,放风声说‘咦?他擅离职守跑到哪儿去了吧!’如此一来,应该不会急着找警方人员过来。”
“隐藏遗体有那么简单吗?以男性而言,土肥宪作的身材虽属纤细,但真要抬着运走还真是——”
“没错,是很吃力。想要避开他人耳目或监视镜头是很困难,但在犯案现场旁不正好就有量身订制的藏匿处?而且是个宛如黑洞可以吞进任何东西的洞穴,那就是圣洞。刚才我和有栖川在不得已之下做出了不规矩的举动,但就物理上而言那个洞穴任何人都可进出,就算搬运遗体很吃力,但用拖的拖进去应该不难。只要移动十几米放下遗体,这样暂时不会被人发现。若拖得更往里面走的话,遗体腐败的尸臭味还不至于会有人注意。然而——然而,凶手却舍此不为,因为他认为连遗体都没必要藏匿。”
由良来回整理自己浓密的发丝,怒气上冲,对江神的说话语气用词也变了。
“是呀!是这样吧!我很难想像还有谁像你们这种野蛮人会践踏圣洞,但是,你指出的内容也言之成理——那么,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吗?凶手是如何预测即使发生命案也不会通报警方的?莫非在暗示决定封锁本部的人很可疑?”
“我征询过臼井局长与由良督察的意见,但最后做下决定的人是我。”吹雪说道,“难道我就是那个凶手?”
“不是。”江神回应,“就凭这些陈违之理是无法锁定凶手的,我只是说嫌犯能预测这样的决定。”
“不过,关于这一点你刚才说过‘妙的是’;面对紧急状况决定处置方法的人,是身为修行中的野坂代表代理人的我负责,所以我是最可疑的人。”
“吹雪局长,可以继续听下去吗?”
在佐佐木医师的劝解下,江神接着开口。
“在让嫌犯胆颤心惊前,是否可以请几位先安下心?根据第三颗子弹的发现,在座某个百分比的几位可以排除在外,但这是在尚未进入更进一步推理的情况下理所当然所产生的结果。首先,过半数的人可以从嫌犯名单中移除。”
“真的好紧张,要进入公布得奖名单的奏乐时刻了!”
派崔克的肢体做出一些动作,大概认为这样不正经,因此立刻又将两手置于膝盖上。
“刚才,我说过‘昨晚,凶手就计划要以手枪杀害子母泽’,以及‘凶手必须到了夜晚才能犯案’这两句话,各位知道其中代表的含意是什么吗?只要想到凶器的特性,应该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双臂抱胸的丸尾将低垂的脸抬了起来。
“是枪声吗?”
正确答案。
“是的,没错。手枪用于杀人是很适合的武器,但特征在于击发时会发出巨响,没力气的人也能轻易操作:但相对地,并不适用于掩人耳目偷偷射击。若在这个深山宁静的夜晚使用的话,无异大声宣告现在正有人在射击。然而,直至今日早晨,我们都没注意到有两个人遭到射杀。为什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嫌犯配合烟火发射升空的时机击发子弹。”
“喔,这样啊!”
麻里亚说的话只有我能听见。由良抚触右脸颊,是想掴江神一巴掌吗?
“这我们大概都知道。枪声被烟火的声音掩盖了。不过,昨晚的烟火发射了两次,十点与十一点十七分,嫌犯会是利用哪一个时间点呢?关于子母泽的死亡推估时间,佐佐木医生只能诊断出‘死亡应该不到半天’,这样的判断很宽松。对了,你不是在冥想室向有栖川说过?昨晚烟火的施放有两次,因此无法确知犯案时间。”
“当时尚未发现第三枚子弹,发现之后整个情况有了大幅改变。就结论而言是这样的,十点击发的第一颗子弹夺取了子母泽的性命,十一点十七分击发的第二颗子弹造成弘冈的死亡,而今天清晨六点半击发的第三颗子弹射进了威士忌酒桶,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并未发生枪响,因为没有掩饰枪响的声音——什么事吗?佐佐木医师?”
“喔?又有问题了,可以吗?——第一颗与第二颗子弹的牺牲者有可能相反吗?”
“不可能。这是因为昨晚十一点十分,有人还目击了依然活着的弘冈先生,也就是本庄小姐与我们的织田。在那之前,由良小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