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李布衣-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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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布衣刺杀了欧阳蝙蝠。
但是欧阳蝙蝠最后的一声嘶吼,震入了李布衣耳中。
这声嘶嚎之惨厉,震动了他的心灵。
李布衣的人急速落下,他已知道那不是欧阳蝙蝠的惨嚎,而是心魔借欧阳蝙蝠的吼叫来施“心魔大法”。
他已负伤。
他先中了埋身黄土里高未末的喑算。
但他同时也伤了心魔高未末。
只是他还末来得及喘一口气,欧阳蝙蝠已对他发动攻击。
他杀了欧阳蝙蝠。
可是已无法防范高未末的施法。
惨嘶已传入了他的耳中,牵动了他的心灵。
高未末张开了嘴,齐整的白牙缝间,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波浪也似的尖啸。
李布衣的心就被千层高浪波壑涌至巅峰,又落到深谷,悬空在上不着天下不到地里,要被撕裂。
李布衣想运功抵抗,但已抑制不住破堤而裂似的心房狂跳。
他在这生死关头,蓦然放弃了抵抗。
他突如其来的低叫了一声:“高未末。”
心魔怔了一怔。李布衣倏地一如霹雳雷霆似的发出一声铺天卷地、震山撼海的大喝:
“高未末!”
心魔双眼一翻,全身一震,忍不住呻吟一声:“我”
这一个“我”字方出,高未末和李布衣嘴里,同时喷出一口血箭,颓然坐倒。
李布衣在千钧一发的当儿:以佛门“狮子吼”将对方的“心魔大法”震回,两人一同受伤。
这一下两人均受创不轻。
高未末的心口如同被锤齿割扯一般,痛入脾胃,李布衣的胸臆二度受创,像有人在心房里各扯一端,用力拉拔一般剧烈生疼。
两人坐倒,不哼一声,都脸白如纸。
谁先复元,便可以杀掉对方。
就在这时,东、西、北三个方向,又传来一阵衣袂扑空的轻微声响。
李布衣蓦地吸一口气,拍地而起,投向南方,如大雁般疾掠而去。
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带傅晚飞跟张幸手、闻九公和仇五花来此荒园,探知天欲宫对付刀柄会的秘密,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心魔高未末未正要引出他来,然后要欧阳蝙蝠带走三人,再包抄暗袭自己。
他已中伏。
欧阳蝙蝠已死,高未末他没有讨好,但来的三人是张幸手、闻九公与仇五花。
李布衣当然不怕这三个人。
可是他现在已负重伤,要杀这三人,仍是不难,但要不为心魔所趁,只怕更难,李布衣没有选择。
先逃离此地,再作打算!
他掠起的同时,心中不免自嘲地道:原来自己气色上昏恶异常,难免有伤,预兆的便是这场灾劫
李布衣掠起的同时,心魔也掠起,只是心魔掠起了一半,便抚胸落下。
他脸上每一根神经纤维都抽搐着苦痛,但表情仍旧是虚无的,他捂胸口喃喃地道:
“十一年了,他的武功竟”
这时候,太阳已偏西,倦鸟正投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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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胡妻
傅晚飞不知道他走后,荒园里竟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要是他知道,他就死都不会走。
其实如果他真的知道,死都不走的结果就只有:死。
傅晚飞奔着,用尽一切力量奔跑着,要跑回飞鱼塘飞鱼山庄,把所见所闻,告诉师父!
——天欲宫做法何等无耻,师父和刀柄会的师叔、师伯们一定有办法破除他们的诡计!
飞鱼塘飞鱼山庄总共有三十六道关口,常人闯不进去,高手也闯不进去,就算是千军万马,一样也闯不进去。
所以飞鱼塘建立一百七十年,从没有失守过。
离飞鱼塘最外的一个地方,也就是飞鱼山庄的人与外界接触的最前线,那地方是在山上的一个地形奇特,但风景绝美的村庄,叫做“落岭”。
傅晚飞在落神岭上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他作梦都想不到竟会在真实里遇见的人。
他竟然遇见了秋胡夫人。
秋胡妻是古代的一位美女,据“列女传”所载,鲁国的秋胡纳妻五日而宦于阵,五年才回家,还未抵达家门,就见到路旁桑田有美妇人采桑,色心大起,下车调戏,出语挑引:“力田不如逢丰年,力桑不如见国卿。今吾有金,愿以与夫人。”短短一句话里,既陈以逸乐,又自表高位,更以金钱相诱。无奈美妇怫然拒绝的说:“采桑力作,以供衣食,奉二亲,不愿人之金。”秋胡无奈,终给美妇逃去。及至秋胡归家,奉金遗母,使人呼其妻出见,才知其妻乃是采桑美妇。秋胡自是又惊又喜,但美妇污其无行,羞其夫为,去而东走,自投于河而死。这便是历史所载秋胡戏妻的故事。
后元朝石君宝所撰的“鲁大夫秋胡戏妻”杂剧,便是根据这段故事改编的。 这天飞鱼塘五小――宋晚灯、楚晚弓、孟晚唐、傅晚飞、沈绛红在看的就是这出“秋胡戏妻”。
后来发生了暗杀事件。
宋晚灯被杀后,戏台上下的人四散奔逃,后沈绛红、孟晚唐、楚晚弓及傅晚飞被追杀,楚晚弓当场身亡,傅晚飞掩护沈绛红与孟晚唐遁逃。
如果不是李布衣出手,傅晚飞也死定了。
可是他却在落神岭的一座破宅前,遇上了“秋胡妻”。
“秋胡妻”当然就是那在戏台上演戏的小娘子。
这位小娘子唱、做、艺色均一绝,体态丰腴曼妙,一双如水波似的凤目,对剪出许多春风。
“秋胡妻”却不曾卸妆,仍是穿着她在戏台上的黑衫,一张俏脸仍涂得白里透红,但她的神态,是惊惶的。
因为她正被人追杀。
追杀她的人是一个黑脸汉子,铁也似的脸上刻划着残忍与冷酷,前额钉着五把二寸来长的金刀和七枚银针,全深嵌铁肌之内,既似天然生就,又似画上去一样。
黑脸汉子用的是一柄大刀,刀柄上刻有一个恶鬼头,形态生动,宛然欲活。
小娘子的一双水袖,像青龙翻腾,又似白蛇吐信,疾卷回扫,看来功夫底子甚是不弱,但是黑脸汉的刀锋冷,刀风更厉。
“嗤”地一声,小娘子的右袖被割破,露出一截玉藕也似的手臂来,还溅着几颗鲜红的血珠子。
傅晚飞瞧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大喝道:“住手!”
黑脸汉不但不住手,刹地一刀,小娘子闪躲得快,但发上整齐的云鬓,已被刀风扫乱,瀑也似的长发,散垂下来。
傅晚飞沉腰扎马,呼喝一声:“看打!”一拳打去!
黑脸汉子鬼头刀一兜,反撩向傅晚飞手腕!
傅晚飞霍地收拳,刀卷了一个空,立刻化成一片刀花,护住自己。
这一招交手,两人都知道对方决非易惹。
傅晚飞大声道:“好汉,光天化日,对弱女子动刀动枪,何故?”
黑脸汉子喝道:“关你屁事!”
傅晚飞胸道:“你若无理杀人,就关我事!”
黑脸汉子骂道:“不关你事!多管闲事,连你一并杀了”
小娘子在旁急道:“侠士,这干人丧心病狂,我们好好的在唱戏,他们自台下杀上来,小女子几个师兄弟,都死在他们刀下他还一路追杀我来此”
傅晚飞一听,已知究竟,勃然大怒。
这黑脸汉子显然便是“天欲宫”的人,因“心魔”杀大师兄时露了行藏,便要杀死所有的目击者以灭口!
――听这小娘子那么说,枉死的还不知有多少人,可以说是受自己同门几个人的事而无辜惹上杀身之祸的!
当戏班的,常练就技艺防身,看来这小娘子还练得不坏,才能支撑到此。
忖念至此,傅晚飞只觉一阵惭愧:牵累别人性命,是何等无辜可怜,他决定要挺身保护小娘子。
黑脸汉子挥刀吼道:“滚开”
如果他不是看傅晚飞武功不弱,早就砍下他的头一脚踢开了。
傅晚飞气道:“你才滚!”
黑脸汉子咆哮道:“你滚不滚!”
傅晚飞用虎目回瞪他:“你们天欲宫的人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少爷今日就要降魔除妖,不教你行霸道”
黑脸汉子怒道:“我们横行,关你屁事!”
傅晚飞也叫道:“就是关我放屁的事!”黑脸汉子怒吼一声,一刀当头劈下。
傅晚飞摆开架式,展开“鱼跃龙门步法”,以“游鱼拳法”应战。
飞鱼塘飞鱼山庄沈星南的武功,内外功兼修,以自创金弓银箭翠玉壶成名天下,他将一脉相承的“飞鱼剑法”、“游鱼拳法”、“鱼跃龙门步法”反“沉鱼刀法”更发扬光大,增添威力。
宋晚灯在四师兄弟中最出类拔萃,所以能练金弓银箭。
“鱼跃龙门步法”即鱼形步法,是每个飞鱼塘弟子均有的修习的基本步法,傅晚飞主修的是“游鱼拳法”与“沉鱼刀法”。
此刻他手上无刀,使的只好是“游鱼拳法”。
“游鱼拳法”机敏多变,神速诡谲,出招时如羚羊挂角,无迹呵寻,傅晚飞得其精华一、二成,但普通武林中人,已难招架得住。
但是黑脸汉子的鬼头刀,非同小可。
傅晚飞的拳头去到哪里,他的刀便砍到哪里,继而傅晚飞的身形闪到哪里,他的刀也追斩到哪里。
傅晚飞和黑脸汉子大闹一阵,黑脸汉子忽咬牙咧齿地问:“你是飞鱼塘的什么人?”
傅晚飞气虎虎地一拍胸膛:“飞鱼山庄庄主五大弟子,我排第五!”
黑脸汉子仰天长笑。
傅晚飞瞪目反问:“你又是谁?”
黑脸汉子额上金刀银针,在阳光下映出幻异奇光:“天欲宫伏尸堂坛主勾奇峰。”
他哈哈大笑道:“杀得飞鱼塘沈星南的传人,可是大功一件,今回一举两得!”
傅晚飞冷笑道:“你试试看!”挥拳攻去,忽然之间,黑脸大汉额上银光一闪三口银针,破空而至
傅晚飞没料对方看似嵌在额上的银针竟然会飞,两拳飞出,打下二枚,剩下一枚,“哧”地射向傅晚飞胸膛!
正在这时,“嗤”地一声,一枚玉簪,破空飞至,及时击落了银针。
发出玉簪救傅晚飞之难的是那个小娘子,她拔她发髻上的饰簪及时射落银针。
傅晚飞就趁黑脸汉子勾奇峰以为银针命中对方时,滚身而上,一拳勾击在他肚皮上。
勾奇峰立时弓身如虾米一般,傅晚飞有理没理,砰砰蓬蓬一口气连击了几记重拳。
勾奇峰吃痛,但额上金刀一闪,两把小金刀,飞射而出。
傅晚飞知道勾奇峰额上喑器,犀利无比,不敢出手接,猛除下外衣一兜,把两把小金刀罩住往外一送,扔出丈外。
勾奇峰怒吼一声,狠毒的盯着傅晚飞,又射出一口银针!
傅晚飞知道自己可接不下这些诡异歹毒恶绝的暗器,滚身避过,一手挽住小娘子的腰,飞上古宅上的围墙,直落了下去。
勾奇峰被傅晚飞揍了七、八拳,痛不叼当,待稍痛定,傅晚飞已偕小娘子掠入围墙,勾奇峄刷地掠入墙上,居高临下,只见墙下有一大堆乾草。勾奇峰脸上浮起冷笑,他不下去,额上寒光二闪,两口银针,射入草堆里”
但草堆里悄没声息。
就在这时,荒弃的巨宅里忽然传来“碦”的一声。
勾奇峰双耳像免耳似的耸动了一下,飞鸟林般掠了道去,潜入屋内。
他的影子一消失在宅里,草堆里立刻闪出两人,便是傅晚飞和演秋胡妻的小娘子。
傅晚飞因得小娘子之助,格开飞针,才打倒了勾奇峰,但勾奇峰武功远在自己之上,暗器尤难抵挡,便趁勾奇峰吃痛之时,翻墙而入,藏入草堆里。
勾奇峰也是反应奇速,立时掠上围墙,但傅晚飞在滚入草堆的同时,已弹出一颗石子,直投荒宅窗内。
就在勾奇峰向草堆里发出飞针射向草堆的同时,傅晚飞所发出的石子已落在弃宅的地上,使勾奇峰以为宅子内有人,立时追去。
而傅晚飞和小娘子也立刻翻墙退走。
银针一射入小娘子发髻上,一黏穿过傅晚飞胸衽,两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这些喑器显然都曾淬过毒,见血封喉,要是命中,则是死定了。
这几下是瞬息问的事,傅晚飞和小娘子翻出围墙,便听见宅子里来一声恐怖已极的惨叫。
这惨叫声是吕勾奇峰发出来的。
傅晚飞和小娘子本待急遁的脚步不禁僵住了。
宅子里究竟有什么?
傅晚飞决定返回宅子探看。
他不知道勾奇峰是不是用计,也不明白宅子里有什么,所以他也不知该不该带小娘子一道去。
小娘子明如秋水的双目,似觑出他的心意,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掌,悄声道:“留我在这里,更险。”
傅晚飞觉得手心一阵温热,心头一震,抬目时见小娘子一张美脸正在自己眼前,红唇薄,吹气若兰,心中一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