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衣刺客-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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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了稳思绪,单勉举杯相邀,方胜和谢观星二人赶忙起身谢过,至于仵作徐吉利、捕手杨波、李敢、衙差雷杰,凉亭中自然没有三人的位置,只能分别站在方谢二人身后,同样举杯谢过。
待招呼方谢二人落座,单勉轻转酒杯开口问道:“好了,到了此刻,可以告诉本王,这五柳巷官衙到底发生了何事?又和这京都城内的动静有没有关联?”
听得单勉如此询问,方谢二人多少有些犹豫,彼此对望之下,一时间却还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
那安平王单勉见状,面色一沉,开口说道:“但讲无妨,大不了本王将那把剑还回去,总能保住你二人的性命!”
话既是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再不妥,方谢二人也知道躲不过去。待清了清嗓子,方胜再次起身施礼后,这才将织机巷内的凶案大致讲述了一遍。只是方胜多少留了些心眼,对那银两的数量做了隐瞒。
听完方胜讲述,那单勉眉头一皱,对着身穿仵作衣袍的徐吉利开口问道:“看你这年龄,想必这仵作也做了有一段时日,验尸之下,可看出有何端疑?”
那徐吉利入衙时日不长,便是方胜等人对其来历亦所知甚少,只是听闻下面人言,这徐吉利原是仁厚街的推官,后因喝酒误事,被监历司免了官职。可其后不知何故,当日的影卫统领刘半山却以这徐吉利擅长查验为由,奏请当今圣上免去徐吉利前往登云海寻找棘果种子的苦命差使,而是给其人落了个仵作的贱职,一脚跺到了京都城外的一所官衙内。至于其后又是因何原因来了此处,那就无人知晓,反正能来这五柳巷任职之人,要么背景诡异,要么不招地方待见,不问尚好,若问得多了,难免又是一桩桩苦水成潭的大戏。
听得安平王问询,那徐吉利咳嗽一声上前施礼后说道:“客栈内存尸三十七具,皆是一刀毙命,刀伤或由腹及胸,或侧切颈部,深浅不一,创口多变,以方大人所见,凶徒当不止一人。且这些人断血脉而不伤骨,破其腹,脏器却无一脱出,以方大人所见,凶徒多半为江湖人物,且其中一女子,衣衫凌乱,体存污秽,足见凶徒之胆大妄为,以方大人所见,这必是一伙京都外的亡命之徒”
“噗”的一声,一口酒从单勉口中喷出,其人连连咳嗽之下,手指着徐吉利对这谢方二人问道:“你等确定,这老头儿当真是个仵作吗?”
卷四 缘起噬仙铃 第14章 蹊跷
若说这官场上阴人的门道,方胜自认很有些应对的法门,可这仵作徐吉利的一番言语,还是将方胜噎的两眼直翻。这徐吉利摆明是有了什么特别发现,如今见得了机会,便想要在安平王面前卖弄一二。可其人定要拉上自己,这显然没安着什么好心。莫非这徐吉利觉着只要能将自己挤兑死,便可借此做上五柳巷的推官?那你当真枉活了这大年龄,天下哪有一个上官敢用这等不晓分寸的人物!
吞下一口堵在嗓子眼的浓痰,方胜暗暗打定主意。若是此番无事,定要给这徐吉利一些好看,这辖区内的死鸡死狗多了,你且都给老子去查验一番,若是说不出个门道,不好意思,那今年的检行校考上,方某必定会写上一句“鸡犬尚不可查,况乎刑案?”可若是你说出了些门道,依旧不好意思,方某同样会写上一句,“确有长才,尤善辨尸鸡犬!”
还在陈述验尸经过的徐吉利自然不知道方胜此刻在想什么?其人全然不在意安平王和众人的反应,只管自顾自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见到此种状况,谢观星初始还一阵暗笑,心道:“此事原也冤不得徐吉利,那茅厕之后,本就是个该快说快了的地方,可方兄你话听一半,便要打断推测一番,这老头儿当年既也做过推官,定然心中不爽,如今得了这等机会,难免要寻回些场面,不过如此心性,也难怪其人会失去了仁厚街上的大好官职!”
可是就在仔细打量了徐吉利一番后,谢观星却看出了一些门道,这老头儿一边说话,那脚尖儿却不断的在地面上拧动,一双眼儿更是游走四处,显然是对自己陈述的查验结论不以为然。
心头微微一动,谢观心的手掌轻按压了一下方胜的膝盖,止住了其人已然涌到口边的尖酸言语,随即开口说道:“老先生若是查得异样,不妨明言,刑案之事总需清楚明白,若是意气用事刻意隐瞒,如何能对死者有个交待!”
那徐吉利闻言讪讪一笑,开口说道:“方大人即有推断,小的不敢越俎代庖,若论伤验,方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小的何必再自找麻烦?”
安平王单勉听出这小老头话里有话却故意卖弄,当下有些不快,其人一拍桌案开口骂道:“你一个小小仵作,如何这般油滑,既然另有看法,何妨一说?再若不言,且滚到一边。如此端着捂着,无非想卖个好价钱,本王偏生不顺了你这心思。你且将自己舌头护好,本王总有办法让你开口,到时候可莫要嫌口干!”
单勉的这一手确实厉害,徐吉利的脸色当即就有了变化,一阵红白之后,徐吉利上前跪倒说道:“王爷勿怪,小的并无卖弄之意,只是若不能得王爷您许条后路,此事断然说不得,还是依着方大人所言较为妥当!”
“啪”的一声,安平王单勉手中的酒杯当即砸到了这徐吉利的脑门上,这一下,虽未能让徐吉利血流满面,却也险些将徐吉利其人砸得晕将过去。
看到徐吉利满脸酒水,额头红肿的模样,谢观星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刀柄之上,这徐吉利的年龄与自己当初的师父李老蔫相仿,安平王如此举动,明显触痛了谢观星心底的某根神经。
这个小小动作,没能逃过单勉的双眼,其人似微微一怔,随即面带一丝嘲讽,斜眼撇向谢观星冷言说道:“谢捕头莫非觉得本王此举失德,不识得尊老让贤?”
方胜见状,头皮立时便有些发麻,敢忙拉扯谢观星一同离席跪倒,连声致歉。
“王爷勿怪!王爷勿怪!谢捕头只是见这老东西冲撞了王爷方有此动作,方胜亦是如此,狠不能将其人狠踹两脚,给王爷您顺顺心气。”
方胜的言语让谢观星也意识到了自己方寸的确有些失态,只得借坡下驴开口说道:“在下义愤之下,行止失当,还请王爷责罚。”
那单勉见二人如此言语,虽仍有怀疑,颜色却略有舒缓,正当其人打定主意要安抚这二人两句之时,却听那方胜小声对着徐吉利叱喝道:“还不快讲!”
许是被那酒杯砸活泛了脑筋,这仵作徐吉利当即连磕两个响头,接过了话头。
“小的查验之后,共有五处疑点,其一,这客栈内死者皆是一刀毙命,创口虽大小不一,但细看之下,却似做伪,若然凶徒于客栈内追杀众人,便是刀法娴熟,但死者必有挣扎反抗,如何能做到切其腹不坠脏器,断其喉骨质无伤?其二,若依着那逃过一劫的孩子所言,其人于事后将家人尸体尽数拖回房内。姑且不论那孩子是否因惊恐而平增神力,单看同时被杀的店铺伙计中有一人与那些昌余人尸体堆在一起?此举便极为诡异。小老儿怀疑,那生还的女孩子根本另有来历,这才会误将那伙计认做死者家人。其四,那名生前曾被凌辱的昌余女子,因何身上只有刀伤,却连半点反抗挣扎的痕迹也无?其五,凶徒既意在杀绝,何分男女?如何这女孩儿却似更怕受到凌辱?既然要躲入井中,何须换下女装,且那换下的衣物又在何处?”
方胜闻言一阵冷笑,这徐吉利既然做了仵作,那便应在“尸格”这等的查验文书上下足功夫,其人所言亦当由移、解、量、翻入手,再以问年、观面、查伤、尸僵、血晕、淤斑、腹胀、乃至尸虫等状况回禀上官;涉及措词,更是片刻不该离开尸状。而此刻这徐吉利所言,分明还当自己是个推官,哪有一点仵作该有的模样,若由着其人做为,自己又将立身何处?
咳嗽一声,方胜开口说道:“王爷,据下官所知,若论追杀人命,刀断血脉而不坠脏器,不伤骨质,此等技艺,江湖人物中并不少见,若依着在下判断,便是谢兄也应有此等技艺,故而此处难说做伪!”
安平王单勉闻言,倒是一愣,扭头望向一旁的谢观星,谢观星略加思索,坦言道:“若是追杀寻常人等,身法相随之下,或可做到!”
方胜见谢观星认同了自己的见解,心中一暖,暗自得意之下,接着说道:“下官当年曾见过一事,京都积德巷内房舍倒塌,压住了一名妇人。其子尚不足一十二岁,平日多病少力,全仗其母供养。当日那孩子见其母命在旦夕,惊恐异常,于情急之下,生生将那倒塌之横梁掀起。王爷不知,那横梁若是上架,需五六名壮汉承托,此等异事,下官亲见,不敢欺瞒,若然王爷不信,来日可去积德巷查验,但就此事而言,徐仵作第二疑不足取信!”
单勉闻言点了点头,望向了谢观星。这等事儿,谢观星年少时亦曾见过,故而也未提出异议。单勉见状,微微一笑对着方胜说道:“方大人见识广博,本王佩服,还请续言!”
方胜心头一阵欢喜,谢过安平王后接着说道:“若然期待亦或惊恐,寻常人难免会生出幻像,认错一个下人亦属平常。而以伤口大小不一,深浅相似而观,下官推断,凶徒绝非一人,且师承相似。既非一人,那昌余女子惊恐之下不敢反抗也在情理之中。至于那女孩儿,其人因窥见凶徒无耻行迹,心乱之下换了男装,其后方想起逃命藏入井中,这又有何不可?说到此处,下官倒有一事询问仵作,那日城中落下阵雨,徐仵作撑伞入房,良久方想起落下伞具,若依着徐仵作推断,本官可否认定,这房中亦下有阵雨?”
那徐吉利听方胜这般言语,明显不服,噎了两下之后开口问道:“那换下的衣物又在何处?”
方胜等得便是徐吉利这段言语,其人冷哼一声说道:“你身为仵作,可有巡查之责?如何便笃定偌大的客栈中没有那女子换下的衣物?莫非你是仙人托生,有分身之法?”
这一问当即将这徐吉利问住,其人倒是真没考虑到这一层面,有些事情如何敢说得明白?那几个帮忙做事的兄弟,原就是仁厚街那里被裁撤的人手,虽说过往与自己并不相识,却因为听闻自己曾在仁厚街做过推官而有些亲近,此番探查衣物,不过顺手帮了帮忙,可要是将此事放上台面,又如何说的清?便是说自己兴趣所致,一时多事,只怕依旧躲不过日后的麻烦!
徐吉利讨厌登云海,讨厌棘果种子,所以他很怕麻烦!
说到这里,倒是要讲讲这棘果种子,棘果为登云海沿海岛屿上的一种带刺植物果实,若除去果肉,便可得其种子,这种子晾晒翻炒之后,却是一种极其珍贵的香料,历来是地方难得的贡品。只是要获取这棘果种子却非易事,当真是九死一生。这登云海凶险异常,博命求财之徒就是能侥幸乘船登上那些拥有棘果的岛屿,却往往丧生异兽口中。这死得人多了,真正冒死前去采摘的人,也就变成了各地的囚徒。不过,正是因为百姓惜命,囚徒有限,沿海地方的州府官员难得的放开了门户,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子眼,由着各地州府押解囚徒入海分自己一杯羹,当然,这羹也不是白分,反正有生还者可以盘剥,一样少不了油水。
卷四 缘起噬仙铃 第15章 苍茫
方胜用意之歹毒,徐吉利如何不知?让上官怀疑自己的背景,无疑断了亲近的可能,而说明原因,又会将几个私交公人拖下水,若是上下都得罪了,自己今后还混个什么混?可其人又不得不开口解释,若不解释,那便意味着言出无据,谎言相欺。徐吉利就是再不通晓为官之道,怎会不知道个中轻重?
暗暗将方胜的父母“问候”一番,徐吉林赶忙磕头告罪。只说自己确实是在验查尸体的间隙,借机看了看几处昌余客旅的房间。只因未见那女孩儿脱下的衣物,这才有此推断。现下被方大人责问,方幡然醒悟。而此番失职妄查,皆因一时技痒,诚望安平王爷和两位上官大人大量,看在自己虽有擅权,却系用心刑案莫要责罚。来日自己再不敢妄言推断,定然守得本份。
单勉听到此处,已然认定这徐吉利小人心性,志在哗众取宠,当即冷哼一声说道:“看在你偌大一把年龄,今番就不与你为难,择日自行请老,免得平白糟蹋了本朝俸禄!退下!”
不知是为何,徐吉利听到单勉这样言语非但没有大惊失色,反倒是欣喜若狂,其人当下连连叩拜,随即匆匆退下,那如同放下心中大石的行止,直看得亭中几人一阵诧异,就连已经开始有些收敛不住得意之色的方胜也觉得是不是自己一个不小心,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