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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情有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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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杜宇回到自己的家,推开门,发现陶美娟已经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灯依然亮着,她睡觉的样子像只小猫,脑袋伏在胳膊弯里,蜷缩成一团,让人看了充满怜爱。这样的夜晚,春寒料峭,陶美娟只穿着宽松的睡衣,赤裸的脚丫子上套着一双布艺拖鞋,想起她平时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她提出结婚也无可厚非,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总是敷衍搪塞,吃着碗里的又瞧着锅里的,杜宇有些内疚,又有些心疼,先前对她的那些怨气也就少了许多。
杜宇低下身,拦腰把陶美娟抱起来,想放到卧室的床上去。陶美娟却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两下,一看是杜宇,就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一哭,杜宇的心就更软,觉得自己是过分了一点,一整天都把她撇着不闻不问,万一她想不开了寻短见怎么办?女人疯狂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尤其是陶美娟这样脆弱的女人。
杜宇把陶美娟放在被窝里,他想先去洗个澡再上床,陶美娟却搂着他不让走,他没法,只好躺下。陶美娟眼泪巴巴地嗔怪他说:“老公你好没良心,竟然不要我了!”
杜宇说:“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现在不回来了吗?”
“刚才,就是刚才!你和那个跳草裙舞的女孩坐船走了,把我孤零零地扔在岛上。我叫你你都不答应,你的魂被妖精勾走了,良心被狗吃了!”陶美娟一边撅着嘴巴说,一边将自己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杜宇的肌肤中,她在发泄着对这个男人爱到极处时的仇恨。
杜宇听了小半天才弄明白,刚才陶美娟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移情别恋,把她抛弃了。杜宇安慰她,梦境是反的,跟他一起坐船走的应该是她,而不是那个穿草裙的女孩。
杜宇还提示说:“美娟你不是会跳夏威夷草裙舞吗?我记得在毕业联欢晚会上,你和刘玲、林岚跳的那种火辣辣的夏威夷草裙舞令好多男生当场喷鼻血呢!我觉得那个时候你是全世界最漂亮最风情万种的女孩!我还记得,当天晚会结束后,我们去了东湖边,偷偷地爬上停泊在岸边的一条乌篷船,然后我们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杜宇还要说下去,陶美娟已破涕为笑,捂着他的嘴巴,娇嗔着说:“打住打住,老公你真流氓!”
看着陶美娟的脸瞬间转阴为晴,杜宇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女人啊,心真的是豆腐做的,给点阳光就灿烂!
折腾了一天,陶美娟确实累了,这天晚上,她没有再逼着杜宇承诺一个跟她去领结婚证的具体日期,她想过段日子,等两个人的心情都好些的时候再作商量。睡觉前,杜宇哄了哄陶美娟,给她说了一个笑话。笑完后,她对杜宇最后的那点怨恨也就烟消云散了,很快她就枕着他的胳膊呼呼睡着了。
杜宇却难以入眠,等陶美娟睡着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被她枕麻木了的胳膊抽出来,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抽烟边想心事。白天见默菡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她说的那些话,像一颗颗子弹射在他毫无防备的心头,让他惊慌让他疼痛,让他一下子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杜宇很烦恼,他一方面固守着这种缺乏激情的同居生活,看不到幸福的未来,他迫切想改变现状,却又深陷在一个女人爱他的漩涡里,深陷在自己一手制造的尴尬中。几年来,陶美娟感情、青春和身体的付出,对他来说无异于一个沉重的盔甲,压在他疲惫的身上,让他自觉不自觉地抵抗着来自别的女人的爱的羽箭,保护着一座早已被平淡生活淘空的爱情城堡;而一方面他又渴慕姜默菡带给他的心动,那是真正的爱的汹涌,这种心动让他一想起来就对未来充满了甜蜜的向往。可是,内心对好朋友陆璋和对同居女友陶美娟的深重负疚,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大河,拦住了他追求理想爱情的脚步。眼看这份已经错过一次的爱情又要再次失之交臂,而且是永远失去,他很痛苦,很不舍,很想抓住一点什么,却又发现自己力量不够。
杜宇就这样思绪如麻地想着,理不清一个头绪,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他抽剩下的烟头。无边无际的迷离中,杜宇突然听到陶美娟在叫他的名字,他愣了愣,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赶忙答应了一声,起身走进卧室,却发现陶美娟还在酣睡,被子不知何时被她踢到了一边,手脚蜷缩在一起,像母亲子宫中安详的胎儿,睡梦中她嘴角带着微笑,脸上却依稀留有泪痕。
原来她在梦呓。


 ·24·


 赵小赵 著


第三章
15
范婷婷性格外向,思想和行为甚至还有点前卫,按理来说,传统保守的袁礼杰是不喜欢这样的女孩的,但他却偏偏对范婷婷情有独钟。如果一定要追本溯源的话,袁礼杰对范婷婷的感情,得从他读初中时一个姓况的英语老师说起。
那时袁礼杰住在军区大院,很老的筒子楼。因为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他英语成绩很不好。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家隔壁搬过来一个给战士辅导英语的年轻的女教员况老师。以前这两套房子是相通的,后来才隔开。中间只隔了一扇门,是的,一扇油漆斑驳腐朽得裂开了许多缝隙的松木门。近水楼台先得月,袁礼杰的父亲请求况老师给儿子辅导一下英语,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从此每天晚上,况老师都要给袁礼杰辅导至少一个小时的英语。这个时候,袁礼杰就会去她的房间里。那里面总是有一股植物的香气,有时是薄荷,有时是玫瑰,有时是桂花,真的好闻极了啊!每次刚进去他都要使劲地嗅几下鼻子,让香气一直透到心里。袁礼杰还记得况老师第一次帮他辅导时,要他先把英语字母背一遍,他照做了:“A,B,C,D,E,F,G,H,I,J,K——”背到K这个字母时他卡住了,他不知道下面的字母是什么。
“是L。”她笑着提示。
“哦,L——”袁礼杰重复了一遍,但又停住了,因为他还是不知道后面的字母。
“M,N。”她又提示。
“M,N——”袁礼杰只能重复她的提示,表情有些尴尬。
“袁礼杰同学,那我问你,英语有多少个字母?”
“二十八个,不,是二十九个。”袁礼杰回答得吞吞吐吐。
况老师又好气又好笑,她说:“袁礼杰啊袁礼杰,我终于知道你的英语底子了,革命任重道远啊!你听着,以后你每天六点半必须起床,背半个小时的单词,晚上我再给你补习一个小时。否则,以你现在这个英语水平,就是其他科都考满分,你也是绝对考不上重点高中的。要是你连重点高中都进不去,你爸妈该多伤心啊!”
说来奇怪,以前也有不少老师说过类似教育他的话,可袁礼杰都当成了耳边风,但况老师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特别爱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娇柔的笑,是不是因为她太漂亮。为了缓解袁礼杰学英语的苦闷,况老师有时会在辅导他的间隙用脚踏风琴给他弹奏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英文经典歌曲:《伦敦德里小调》、《罗马之恋》、《迷人的一瞥》、《墨西哥草帽舞》等等。
然而几个月后,况老师突然被一纸调令调到了广州军区某部队去做翻译,临走的时候,她把自己的那本新英汉词典送给了袁礼杰。范婷婷第一次出现在袁礼杰的眼前时,他就惊呆了。范婷婷身材窈窕,胸脯高耸,眼睛里是一种像朗朗天空一样的颜色,嘴唇的弧线非常优美,一笑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袁礼杰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为什么是这样熟悉?心里好像有什么深藏的东西突然被触动了,以至于他当时恍惚得说不出话来。
当范婷婷在大学入学那一年新闻系在大学生俱乐部举行的迎新晚会上用钢琴弹奏起《伦敦德里小调》时,袁礼杰更是恍若回到从前,那样恬美的乐曲,那样优雅的背影,正是当年况老师的翻版。重温暗恋的感觉真好,袁礼杰激动的泪水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
16
这些日子,袁礼杰每天都有好几个小时守护在范婷婷家,陪她聊天,听她弹钢琴,甚至陪她去东湖边漫步散心。范婷婷对袁礼杰的感觉是十分微妙的,随着接触的增多,尤其是丈夫车祸去世后,袁礼杰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使她感觉到了一种被呵护的温暖。到后来,范婷婷只要有几天没见到袁礼杰,没见到那个踏实宽厚的肩膀,她就会怅然若失。她有时会红着脸问自己,难道她真的悄悄爱上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了吗?但袁礼杰是一个还没结过婚,甚至没有真正谈过一次恋爱的男人,他完全有条件去寻找更好更纯洁的女孩相爱,然后结婚。他现在对她做的这些,也许只是出于一种同情。范婷婷每天夜里就在这种揣摩中辗转难眠。
这天晚上,范婷婷不像以往那样弹了两首钢琴曲抒发完胸臆就不弹了,她一首接一首地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着嫩滑的手指:《少女的祈祷》、《月光》、《秋日的私语》等等,她一口气弹奏了十几首钢琴曲,悠扬的乐曲和弹琴时优雅的姿态,把袁礼杰听得如醉如痴,看得心猿意马。等范婷婷合上琴盖时,保姆小花已经带着丹丹睡觉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范婷婷和袁礼杰两个人。此刻,窗外春雷滚滚,暴雨如注,为范婷婷的试探性的进攻做了最好的掩护。
袁礼杰起身准备告别,范婷婷说:“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我爸妈的卧室空着,你就在那里将就着睡一晚吧,等明天再走,行吗?”
袁礼杰有些惊慌,他嗫嚅着说:“这,这恐怕不太好吧?”
范婷婷娇笑着说:“你真是个书呆子,有什么不好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袁礼杰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憨笑着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不方便。”
范婷婷止住了笑,认真地说:“就这么决定了,我给你收拾一下房间。”说完,回头妩媚地看了袁礼杰一眼,就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收拾去了。
袁礼杰躺在范婷婷父母卧室里那张宽大的床上,始终没能够睡着。一个霹雳炸响,连窗户玻璃都被震得瑟瑟发抖。闪电再次将房间照亮的时候,袁礼杰看见范婷婷竟然出现在他的床边。范婷婷穿着一件无袖的乳白色睡衣,胸口露出一片雪白,波涛隐约可现,两个人就那么沉默地对视了几秒,范婷婷首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小:“我怕打雷,你,能陪陪我吗?”
看到袁礼杰还在迟疑,范婷婷主动抱住了他的脖子。袁礼杰像一根火柴瞬间被点燃了,他紧紧地搂着范婷婷,就在他手忙脚乱地把她的睡衣脱下时,一声炸雷将睡在保姆房里的小丹丹惊醒了,他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袁礼杰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意识到这个在他面前一丝不挂的女人已不再是一个白璧无瑕的女孩,而是一个寡妇,一个有女儿的母亲,如果他今天放纵自己在欲望中沉醉,他日后将更难摆脱那种心的摇摆和煎熬。想到这里,袁礼杰立刻把范婷婷推开,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
范婷婷愣住了,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的袁礼杰,她又羞又恨,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她想,原来他要的只是一份纯洁的友谊,而不是她自以为是的爱情。看到袁礼杰匆匆下楼,然后冒雨冲出别墅,消失在迷蒙的雨幕中,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17
又是一天中午。杜宇在欧式一条街的皇都大酒店设宴,请公安局一个神通比较大的朋友吃饭,酒酣耳热之际就跟他打听起范婷婷父母被逮捕的事情来,那朋友的酒立刻醒了大半,说兄弟什么事都好说,惟独这件事我不能多跟你透露,范氏夫妇的案子是上面督办的,性质很严重,下了死命令要严查到底,现在谁都保不了他们。
那朋友喝了一杯醒酒的热茶后,还没等杜宇买单就说有急事要先走。临走的时候,他抹了抹油光滑亮的嘴巴,回头小声交代了杜宇一句:“兄弟,你可以提醒那丫头,要她有个心理准备,她父母涉案的金额特别巨大,影响特别恶劣,照我的经验来看,判决的话不是死缓就是无期,就看赃款退的多少。”
杜宇听了,心里陡然一惊,然后开始琢磨着怎样跟范婷婷说这个事。正在郁闷时,杜宇接到了报社主编陈头的电话,要他速去神农架采访,据说今天上午,那里有两个采药的山民发现了野人。杜宇回家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又给陶美娟打了个电话说要去神农架采访,然后和摄影记者小唐开着报社的一辆三菱越野吉普车。
驱车十个多小时后,杜宇和小唐赶到了神农架所在地——木鱼镇。第二天早晨,在当地一个负责文教的镇干部的陪同下,杜宇和小唐在神农架边缘的一个自然村落里见到了那两个据称发现了野人的山民。折腾了整整一上午,采访才结束。当天中午,杜宇就在镇上找了家网吧,将文字稿和图片传回了报社。本来他们当天就打算回武汉的,但小唐可能是在山里受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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